一隻褐色的塔布羊正在河邊喝水,它向西邊抬起頭,視野盡頭被一片白芒覆蓋,緊接著是一陣陣空靈的悶響。

    轟然擴散的比山還要高大的白色巨球的邊緣,閃爍著奧術的藍紫色光芒。

    在這股壯觀的末日激蕩裏,數不清的惡魔嚎叫著被吹成飛灰,碎石,磚塊,焦土,枯枝散飛到黑暗虛空當中。

    暮光嶺解體了。

    卡塞恩提著祖特納什在半空中扇動著雙翼,下意識的用另一隻手臂護在眼前。

    他看著身下在虛空中碎成粉狀擴散出去的山體,心中浮現一絲莫名的滿足。

    無論什麽時候,爆炸都是男人的浪漫。

    因為卡德加的及時命令後撤,聯盟的軍力並沒有受到什麽損失,盡管他們留在城牆附近的攻城器全部交待了,但這些攻城器本來也就是為了這場戰鬥而準備的,因此也並不感到心疼。

    瑪瑟裏頓死死抓住岩石邊緣看著身後漸漸塌陷的山體,他從來沒有這麽怕過死。

    盡管惡魔隻要不死在扭曲虛空裏,就遲早能夠重塑形體複活,但如果沒有惡魔幫助,這將是一個十分漫長的過程。

    對於阿克蒙德或者瑪諾洛斯,在燃燒軍團的巫師們的支持下他們可以用幾十年的時間重返戰場,但對於瑪瑟裏頓這樣燃燒軍團的叛徒,一旦靈魂迴到扭曲虛空就會遭到基爾加丹最無情的折磨。

    傳送門本體和所有在傳送門附近的惡魔,暗影議會成員,包括紮昆本人全都消失了。

    卡塞恩掃視著這片擴散出去的碎渣風暴,從其中尋找著紮昆的蹤影,盡管有些難以相信,但凱爾薩斯的魔法炸彈確實把這裏所有的惡魔炸的粉身碎骨,無影無蹤。

    這枚炸彈比起炸毀肯瑞瓦村的那一枚強了不知道多少倍,這枚是凱爾薩斯準備用來轟炸沙塔斯的,與肯瑞瓦那枚突發奇想製造出來的殺器無論是破壞力還是原理都高了幾個檔次。

    他看向身旁還在觀賞著這宏大景象的萊歐瑟拉斯,說:“迴去以後幫我統計一下損失,通知納爾琪女士和加西奧斯,可以進攻基爾加丹王座了。”

    “好。”萊歐瑟拉斯扇動魔翼飛向戰槌山附近,那裏的達拉然法師們已經做好傳送傳令兵們的準備了。

    卡塞恩落在鑄魔營地附近恢複原形,山上的邪獸人軍團正在陸陸續續迴到這裏,日怒軍團的牧師們正在幫那些受傷的包紮傷口。

    這些被魔血催起來的戰士,根本沒有辦法用聖光輔助恢複,防護和加強力量,這是伊利達雷當前最大的問題。

    盡管他們不缺少可以奴役聖光的力量,但除了血精靈軍團本身以外,對其他的種族用處很小。

    卡塞恩看著自己被炸傷的胳膊,心想必須找到一個可以治療惡魔的辦法。

    實際上並不是沒有辦法,術士們可以用一種邪惡通道用自己的法力幫惡魔仆從補充血液,而像深淵領主這樣的惡魔也可以通過吞噬魔血恢複能量,也就是說……

    或許可以專門培養一群專修治療惡魔和魔化生物的惡魔學識大師,用來在魔血軍團中擔任治療工作。

    比如那些影月術士,或者巴塔斯手下的艾瑞達巫師,都是成為惡魔祭司的好材料。

    但是,如果想治療一個軍隊的話,僅靠惡魔大師們自己的法力是遠遠不足以補充作戰狂熱而損失嚴重的邪獸人軍團的。

    他看向剛剛從山上迴來的瑪瑟裏頓,問:“你們安尼赫蘭的血,有什麽特殊的?”

    “多。”瑪瑟裏頓說:“你想幹什麽?”

    “除了多,就沒有了?”

    瑪瑟裏頓的腳步幾乎讓地麵破裂,他走到卡塞恩麵前低下頭來像猛獁象牙似的獠牙伸到對方身體兩側,然後張開其撩出火焰的大嘴問道:

    “你想再把我關迴地獄火堡壘下麵?”

    卡塞恩把手放在深淵領主的鼻子上往後推了推,說:“我既然這麽問,那就不是想打你的注意了。”

    “深淵領主太少了,納格蘭最後一個還被你砍死了。”卡塞恩說:“現在所知的深淵領主隻有布魯塔盧斯在太陽井,但我們必須在進攻太陽井之前需要具備繼續製造邪能士兵的能力,現在的邪獸人軍團經過黑暗神殿和納格蘭的戰役之後,數量已經少了超過三分之一,派他們越過黑暗之門的話,外域就等於半空了。”

    “不同的惡魔之血略有不同,但整體是類似的,卡塞恩。”瑪瑟裏頓重新豎起自己肌肉橫長的上半身,說:“魔血精靈是用其他惡魔的血澆灌出來的,而薩特的軀體,也是用不同惡魔的魔血凝鑄而成的……”

    卡塞恩撓了撓自己的小犄角,說:“我看卡紮克的個頭也很大,他能不能作為你的繼任者呢?”

    瑪瑟裏頓一怔,低頭看了看身旁這個半魔精靈,嗤嗤的笑了出來。

    地獄火半島。

    日怒軍團,火色魔印,以及血衛士軍團和熾手部隊已經攻上基爾加丹王座,把卡紮克的祭壇團團圍住。

    卡紮克手下的魔血精靈軍團早已經在之前的戰鬥中投降了火色魔印,這些瘋狂的半魔人戰士雖然曾經為燃燒軍團效命,但也是基於凱爾薩斯複興辛多雷的號召。

    當火色魔印將軍托羅斯和血衛士之主加西奧斯站在他們麵前,而卡紮克又命令他們進攻日怒和日蝕的兄弟時,這些魔血精靈戰士便失去了追隨燃燒軍團的理由。

    一個身高比兩個牛頭人還要高的巨大娜迦領主揮舞手中的長刃砍下了一個末日守衛的腦袋,這種娜迦是一種特殊的種類,他們渾身的巨大甲殼覆蓋著紅色的皮膚,包括他們的頭顱。

    因此他們完全靠聽聲定位來與敵人交戰,但這對其戰鬥力毫無影響,因為長期的深海生活已經練就了比一般娜迦強大的多的感知力。

    這就是高階督軍納因圖斯,卡拉波曾經的地宮之主,幫助納爾琪奪取了毒蛇神殿的娜迦統帥。

    在他的身後,盤牙魔娜迦死士們已經衝上了高坡,這些比惡魔衛士還高大的狂徒像是出籠的瘋狗一般死咬啃噬著所見的任何惡魔生物。

    這是一種納爾琪培養出來的新型戰士,她參考了惡魔獵手的試煉方法訓練出一種半魔娜迦,作為與精靈同源的娜迦在與邪能的結合方麵同樣出眾。

    此時納爾琪正盤坐在一座小型惡魔祭壇上觀賞著自己的成果,臉上全是驕傲和得意。

    她崇拜這種半魔半人的生物,這樣與純粹的力量結合的怪物對她來說有種奇特的美感。

    卡塞恩來到祭壇上,觀望著那些將卡紮克的軍隊推下山崖的魔娜迦說:“與邪能結合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很危險的事。”

    “或許對獸人,對精靈來說是,對娜迦來說,並不全是如此。”納爾琪迴過頭來看向卡塞恩燃燒著的魔眼,說:“其實在魔化實驗中,我有了意外的發現,我覺得你一定會喜歡這個發現,不,不能說喜歡,應該說……會驚喜。”

    “什麽?”卡塞恩迴過頭來,海妖將他的好奇心吊起來了。

    “我發現,邪能可以中和,或者說吞噬古神的詛咒。”納爾琪望著那些魔娜迦死士說:“他們的身體被魔化以後,從本質上已經不屬於古神的眷族了,也就是說,他們看似還是娜迦,而且聽從我的命令,但實際上他們與你更相近。”

    “我們?”卡塞恩看著那些渾身惡魔尖刺的蛇人,又看了看自己灰色的右手,有點難以接受。

    不過,有許多惡魔獵手本來就不能區分自己到底是精靈,還是惡魔,更不用說他這樣魔化更嚴重的存在了。

    而且惡魔之間的區別本來就大到誇張,瑪瑟裏頓和卡紮克的外貌看起來根本就是兩個星球的生物。

    “你不感到高興嗎?”納爾琪用指尖點了點卡塞恩的胸膛,說:“看起來你好像根本不在乎似的。”

    卡塞恩楞了一下,勉強笑了一聲說:“當然高興,你們可以脫離上古之神的束……”

    突然,他的腦子仿佛被雷劈中。

    納爾琪看到對方愣神後微笑著說:“我本來以為你很聰明的。”

    “我……謝謝你,納爾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卡塞恩皺了皺眉頭,說:“我會好好考慮這件事的。”

    他知道納爾琪的意思,或許除了他以外,納爾琪是最清楚瑪蘭德被古神折磨的一個人,畢竟祭司在毒蛇神殿拯救萊歐瑟拉斯時,她一直在身旁守候著。

    但是,用邪能改造一位光與暗之祭司?卡塞恩的思考開始混亂了。

    “或許我將來會把納爾琪亞娜迦改造成一個魔娜迦軍團,卡塞恩。”納爾琪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說:“我不甘心做上萬年的古神奴隸。”

    “我們這些魔化的精靈後裔應該有一個新的名字。”納爾琪看著那些在加西奧斯的麾下戰鬥的魔血精靈,說:“費爾多雷(注1),魔火之子,你覺得怎麽樣?”

    卡塞恩看向納爾琪的眼睛,他感受到這個海妖此刻奔騰著的野心。

    “這件事不能就這麽隨便定下。”卡塞恩說:“至少不能是我們兩個人隨口一說就確定了。”

    “我知道,我也隻是……一時興起。”納爾琪說著望向朝著山後的惡魔軍陣衝鋒的血騎士和魔娜迦軍團,有些失望似的聳了聳肩膀。

    銀月城對他們惡魔獵手和魔血精靈的接受程度並不高,或許真的應該為這些魔化生物找個歸屬。

    但從本心來說,卡塞恩無法背叛辛多雷這個短暫,而又刻骨銘心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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