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隻是纏綿悱惻


    外麵似乎又在下雪了,兩人誰都沒有說話,隻是傳來“沙沙”的雪聲。


    解救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到這裏。


    挪移了鋼鐵廠,蘇皖報的那輛車牌號碼,也是調虎離山計的空車,白玫又到哪裏來尋找他們呢?


    “轉移股票不是一時半刻的事情,還沒轉移完成,已經到傍晚,那時候,所有的公司都下班了,所以,根本已經來不及,幸而我跟他們打鬥了一場,加上你的到來,也耽誤了一些時間,所以,我才爭取了一晚的時間,明天天一亮,他們必然會來折磨我們。”


    難得的,那語言短缺的人居然主動打破了沉默,隻聽少爺繼續說道:“隻要他們打電話,便能很快的找到這裏的位置,不過……我們如果可以,一定要趁著晚上的時間,逃出去,多呆一分鍾,便多一份危險。”


    他的話很輕,很快,沒有一個字的囉嗦。


    蘇皖跟他的相處,多半是在黑夜下的。


    然而,以往的相處,卻隻是纏綿悱惻,而不是這隨時關乎生命的危險。


    “要怎麽逃?我聽你的!”蘇皖低低問道。


    “若是再被發現,就有生命危險,你……不怕嗎?”少爺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的感情,隻是透漏著無比的篤定,就算燥亂的心,也被奇異的撫平了。


    “我不怕!”蘇皖想都未想,脫口而出:“我連你都不怕,還怕別人麽?”


    少爺一怔,忽而傳來一陣低低又愉悅的笑聲:“你很像他!”


    “他?誰?”蘇皖有些奇怪的問道。


    “……”他沒有迴答,蘇皖蹙了一下眉頭,並沒有多說什麽。


    “你的父親,他……是個讓人崇拜的男人!”過了片刻,他說道。


    蘇皖眉頭擰了一下,帶了淺淡的笑意:“很多人都說,我跟我爸爸很像!”


    蘇皖歎息一聲,用一種認定的聲音說道:“你總是提到我的爸爸,我知道……你必然是跟他有什麽怨仇,我不知道是誤會,還是他真的做了什麽傷害你的事情。不過……我想我對你的償還,已經足夠了,我隻希望,我們若是還有命活著出去的話……等我生下孩子,你能夠放過我。同時……也放過自己的心。”


    “放過自己的心?”少爺略不解。


    蘇皖點頭,聲音帶了一絲笑意,道:“你很不快樂,難道你自己感覺不出來嗎?”


    “快樂?”少爺一愣,不屑的說道:“我的快樂,便是能掌握別人的快樂!”


    “咯咯……”蘇皖亦愣了一下,發出一陣清脆的笑聲。


    這樣的夜晚,格外動人。


    “你笑什麽?”少爺顯然不滿,聲音裏,滿是不悅。


    蘇皖一本正經的說道:“不管你的手段如何的高明,你隻能帶給別人痛苦,卻並不能奪走別人的快樂。”


    “哦?”少爺似乎很不屑:“那麽你呢?我難道沒將你的快樂奪走嗎?你不過才成年,便要給一個陌生的男人生子,要承受家族的興起,要顧及你的哥哥,做你最不願意做的事情,難道,你還有快樂嗎?”


    蘇皖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似乎天剛黑下來不久。


    那麽說,距離天亮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所以,他們多的是時間來閑聊。


    蘇皖決定要來開導一下這個心理陰暗,連最明媚的陽光都照不到的男人。


    他們是背對而綁,蘇皖扭動了一下身子,讓自己更加的靠近少爺,也不至於那麽冷。


    她清理了一下嗓子,柔聲說道:“沒錯,你是帶給了我極大的痛苦,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但是我相信,必然有什麽原因,你絕不可能無緣無故,將這樣的痛苦加諸在我的身上。”


    “不管你跟我爸爸有沒有結怨,至少……你替我還了債,我欠了你的。雖然你需要的償還方式對我來說有些太殘忍。然而,痛苦過後呢?我隻要一想到我替你生下孩子之後,我爸爸的基業就能得以崛起,我哥哥能夠重新振作,到了那個時候,我還是能夠收獲快樂。而且……我那麽年輕,就已經生下了孩子,完成人生一輩子最大的事情,豈非很好麽?我以後可以做自己任何想做的事情,不必為了大多人的牽絆而牽絆,也是一種快樂,不是嗎?”


    “嗬……你的快樂,似乎很牽強,甚至可以理解為,你在逞強。”


    少爺的話語裏,明顯的透漏出了不信,仿佛蘇皖不過是嘴硬,在開玩笑而已。


    蘇皖沉默了片刻,低低一笑,“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少爺一怔,徹底的說不出話來了。


    “也許你不信,不過這些都是真話。”蘇皖聲音淡定而悠長:“你是加諸給了我許多的痛苦,可是,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承受這些痛苦嗎?”


    少爺沒迴答,等著蘇皖繼續。


    蘇皖道:“因為我愛我的家人,我愛我的哥哥。為了他們,我可以犧牲一切,這樣的親情,便是快樂。而你,並沒有。”


    沉靜。


    蘇皖說完了這句話,便沒有開口,少爺也沒有說話。


    世界仿佛片刻間,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沉靜裏。


    是的,他真的不能感受到這樣的快樂。


    他的叔叔,想取他的性命。他的奶奶,教導他見到叔叔便不要“客氣”。試問一個這樣的家庭,又如何會有親情的快樂可言呢?


    少爺似乎受傷了,加重了喘息。


    蘇皖說完之後,亦有些微的後悔。仿佛自己在一個受傷的人身上撒鹽,有一點殘忍。


    “如果我們都不死,做我女朋友吧!”少爺的聲音忽然傳來,奇怪的話語裏,帶著讓人不解的用意。


    “什,什麽?”蘇皖似乎沒聽清楚,幹吞了一口唾沫,背脊一陣寒冷襲來,讓她不禁瑟縮了一下,離開了少爺的溫暖,隻想離他更遠一些。


    開,開什麽玩笑?


    天知道她有多麽的想要離開這個惡魔,怎麽可能,還要做他的女朋友?


    “我說,如果我們都能夠活著逃出去的話,你……做我的女朋友吧。”不是詢問,亦沒有浪漫的承諾。


    隻是一個生硬又冰冷的宣布而已。


    “別,別這麽客氣,還是按照合約辦事,另外……那個,你準備怎麽逃走啊?”蘇皖僵著身子,滿是不自然的問道。


    少爺忽然淺笑了一聲,自嘲道:“你可知道,這個城市裏,有多少女人想成為我的女朋友。我身邊的女伴無數,可是……我從未跟任何人說過這樣一句話,你是第一個。”


    “雖然能夠成為第一個這樣的女人我很榮幸,但是……”蘇皖深吸了一口氣,盡量委婉的說道:“但是我相信你跟我一定有什麽苦海深仇,你現在不過是一時衝動而已。你想想,日後每天都對著我,我怕你……吃不下睡不著。”


    “女人,我已經決定了。”少爺似乎絲毫都不動搖,低聲道:“你應該要享受無上的權力和金錢才是。隻要我們不死,我就娶你!”


    “……”蘇皖徹底的怔住,忽然覺得,其實死在這裏,也不錯。


    “現在,我來告訴你,我想的法子!”


    “……好吧!”蘇皖無奈的苦笑一聲,對於這個人,她根本一點應對的方法都沒有。


    隻好湊近了少爺一些,少爺稍稍轉頭,低聲說道:“我們……”


    片刻之後,蘇皖忽然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少爺說道:“什麽?這,這這……”


    “相信我。”少爺篤定的聲音透漏著一股神奇的力量,不由的讓人相信:“我叔叔今晚是不會在這裏,沒弄到股票,若是我出事,那麽我們的家族企業,便會落入他人之手,得不償失的是他。”


    “然而沒得到股票,他還是懼怕我的實力,所以……他不敢守在這裏。”


    “那又如何?”


    “隻要他不在這裏,他那些蠢手下……隻要你的演技稍微好一點,他們必然會上當的。而且這個時候,他們的防備是最鬆懈的,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


    “好吧……”蘇皖幹吞了一口唾沫:“等,等會兒我就開始尖叫,可是……我們都被綁著。不如……我把那些人引來,你給他們比你叔叔更多的條件收買他們?”


    “剛還以為你沒那麽蠢,原來是我高估你了。”少爺冷冷說道:“我叔叔能讓他們守在這裏,必然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們不會背叛他的。”


    少爺繼續說道:“按照我說的做便是……我受了傷,我的腳受了傷,到時候,不管任何原因,你一定要不顧一切的逃跑,知道嗎?不要管我,隻要往前跑,知道嗎?”


    蘇皖點頭:“你放心吧!”


    衝他那句活著出去就要娶自己的話,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跑掉的。


    這是一個惡魔,嫁個惡魔,怎會有幸福可言?


    所以,蘇皖絕對會毫不猶豫,絕對不留戀的拚命跑。關於少爺……她大約是真的顧不得了。


    隻是還有些遺憾,媽媽送給她的18歲生日禮物,她並沒有找到,反而被抓住了。


    寒冷總是唿唿的吹了進來。


    這個黑暗腐朽的屋子裏,有兩顆寂寞的心,在盡力的並攏,不是因為解除各自的寂寞。而是希望兩人能夠想出更好的辦法,一起逃出去!


    蘇皖的身上,披了一件少爺常穿的衣服。


    下麵隻穿了一件單薄的褲子,所以,顯得格外的清冷。


    她的雙腳冰冷,深吸了一口氣,忽然使了吃奶的力氣,狠狠一腳踢掉眼前一個莫名的阻礙物。


    黑暗中,隻能看到一個影子而已,並不知道眼前的東西是什麽。


    所以當她一腳下去,那巨大的響聲傳來,蘇皖自己都嚇了一跳。


    “你幹什麽?”少爺亦裝作一副吃驚的樣子,扯著嗓子,大聲的質問道。


    兩人側耳細聽,守在外麵的人,果然聽見動靜,謹慎的腳步到了窗外,大約在觀察兩人的行動。


    可是太黑暗了,他們輕易是不敢照亮的,以免被人發現。


    “我幹什麽?當然是發脾氣,怪你,都怪你!”蘇皖一副很生氣很潑辣的樣子,扭過頭,聲音嘶啞,帶了抹哭腔,害怕的說道:“早知道,我真不該迴來找你,現在倒好,連我也被你連累了,你……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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