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殿上幾位老者也方才注意到尹劍和公孫映雪身後的那個白發男子,心想這人看上去冰冷如霜,卻是何人?


    而那錦衣公子臉上帶笑,目光始終一動不動落在蕭塵身上,但是下一刻,眾人卻有些沒想到,隻見蕭塵向公孫映雪看去,淡淡問道:“你哥在哪。”


    “這……”


    見到這白發男子竟是絲毫不理會無欲天之主,不但殿上幾位老者心下一驚,連同殿外那些埋劍穀弟子,也都個個愣住了,這人到底是什麽人?


    氣氛一下變得尤為僵硬,空氣裏也仿佛忽然凝起了一層寒霜。


    “啊……”


    公孫映雪這時才反應過來,想到哥哥身受寒毒折磨,此時不能在這裏耽擱了,隻見她轉身向蕭塵道:“你跟我來。”


    二人就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竟絲毫不理會那殿上的“蕭一塵”,往外麵走了去,片刻間便不見了蹤影。


    “這……”


    殿上的氣氛,一時間變得十分僵硬,也頗是尷尬,好一會兒,愣住的公孫長才反應過來,連忙向那錦衣公子賠笑道:“小雪她尚且年少,不知禮數,蕭公子切莫與她計較……”


    “無妨,無妨……”


    錦衣公子淡然一笑,又坐迴了椅子上,這一刹那,在他的雙眼裏,卻是有著一道不可見的寒芒閃過,但很快,便消失無蹤。


    公孫長幹笑了兩聲,心想剛才那白發年輕人究竟是什麽人,怎生如此不知禮數,連小雪竟也糊塗了,他向尹劍看去,問道:“尹劍,剛才那人是誰?”


    而尹劍剛剛也愣住了,這時聽見師父問話,始才迴過神來,拱手說道:“那人是在蜀山……”


    當下,他便將蜀山捕捉九尾火靈狐一事說了,公孫長聽完之後,雙眉深鎖了起來,沉吟片刻,才抬起頭來,看向尹劍道:“此人來曆不明,你可是確定?這萬一……”


    他想說這萬一要是厲家派來的探子,那可就糟糕了,但一想這話不宜當眾說出來,那萬一人家要不是厲家的探子,真是來替阿宇治傷的,這話豈非得罪了人?


    尹劍自然知曉師父心中擔慮,說道:“我觀那人為人還算正直,他的修為分明在我和師妹之上,若是昨天他要硬搶火靈狐,那我們也沒辦法,可他並沒有如此做,所以想來,應該不是歹人……”


    這時,那錦衣公子忽然笑道:“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若是歹人,臉上豈會寫著歹人二字?尹少俠對人坦誠,但世間險惡,仍需多一分警惕。”


    “這……”


    尹劍愣了一下,說道:“蕭尊主言之有理,剛剛他與我師妹出去了,師妹天性單純,我過去看看,免得出了什麽岔子……”


    他說到此處,又向殿首上的公孫長拱了拱手:“師父,那弟子先去師弟那邊了……”


    “恩……”


    公孫長捋須頷首,目視著他離開,待其離開之後,才迴過頭來,向那錦衣公子笑道:“蕭公子,方才之事,你勿要放在心上,那人……我會讓人多加留意的。”


    錦衣公子輕搖折扇,淡淡笑道:“蕭某隻是好意提醒下,公孫穀主多慮了。”


    ……


    這一路上,隻見穀中鳥語花香,清溪潺潺,雖是寒冬剛過,但埋劍穀卻已是萬物複蘇,微風裏帶著草木馨香,一片春意盎然,想來是得益於穀中千年不衰的靈氣。


    而這一路,蕭塵都默然不語,但旁邊公孫映雪,這一路卻都在小聲喋喋不休:“不知道為什麽,那傳聞裏的無欲天之主,我看也不過如此嘛,數月前聽外麵傳聞,他單槍匹馬闖入無雙城,破了北宮家的無雙幻境,將一位紅顏知己救出,外麵人人都傳他修為高深莫測,膽識過人,為人更是有情有義,但我看他……唉,不知道該怎麽說,剛剛他還那樣看著我,就像個登徒子一樣,唉……”


    話到最後,隻見她不斷搖頭歎氣,似乎對於這個傳聞之中的無欲天之主,頗是感到失望,甚至還不如眼前這個冷冷冰冰的冰塊臉。


    “喂,那個……了無塵,你覺得剛剛那個人怎麽樣?”公孫映雪抬起頭來,雙眉微蹙,向身旁的蕭塵問道。


    然而蕭塵一路都不說話,此時也未迴答她,公孫映雪見他對自己不理不睬,雙眉蹙得更深了,停下道:“喂,我跟你說話呢,你怎麽不迴答我,太沒禮貌了。”


    見她一路喋喋不休,蕭塵終於停了下來,微微轉過頭道:“你哥哥身受寒毒半年,此時多耽擱一刻,性命便多一分危險。”


    “啊……”


    公孫映雪這時才反應過來,眼下自己應當快些去看哥哥傷勢如何才是,怎生在這裏耽擱起來了?連忙說道:“我我我……我們快去!”


    片刻後,兩人來到一座山石古拙的庭院裏,但見院中冷冷清清,連花花草草凋零枯萎了也無人前來打理,公孫映雪立即朝屋內喚道:“哥哥,哥哥!我迴來啦!”


    “阿雪……是你迴來了嗎?咳……咳咳……”


    屋子裏麵傳出了細微動靜,公孫映雪朝周圍看了看,心想三個月前還有人照看,但到今天,怎麽這裏竟連個服侍的丫鬟也沒有了?院中怎這等蕭條光景……


    “咳咳……咳咳……阿雪,你不要進來,我身上寒毒,恐會侵蝕於你……”房間裏麵,再次傳出一個虛弱的男子聲音。


    “哥哥……”


    聽見屋裏傳來的虛弱聲音,公孫映雪臉上一驚,連忙推門走了進去,隻見那屏風後麵的病床上,躺著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那男子臉色蒼白,雙眼泛黑,連嘴唇上都沒有一絲血色。


    “阿雪……”


    “哥哥!”


    見到兄長如此憔悴不堪的樣子,公孫映雪兩眼之中,一下就聚起了淚水:“怎麽會這樣,才三個月,怎麽會這樣……”


    “阿雪……咳……咳咳!”


    公孫宇想要從床榻上起來,然而隻是剛動了一下,就劇烈咳嗽了起來,公孫映雪連忙將他扶住,哽聲道:“哥哥沒事,我和師兄找到九尾火靈狐了,一定能夠治好你身上的寒傷……”


    “九……九尾火靈狐……”


    公孫宇麵色蒼白,看著她懷中抱著不放的九尾靈狐,難道這三個月,她便是在蜀山,櫛風沐雨,為了捉到這隻靈狐麽……


    “沒,沒用的……”


    公孫宇搖了搖頭,似是因心緒波動過大,這一刻,隻見他原本蒼白的臉龐,竟慢慢有了一點血色。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寒毒深入骨髓,還能撐住三月,已是殊為不易……”


    隻見蕭塵往屋裏走了進來,公孫宇向他看去:“這位……這位兄台是……”


    “啊……”


    公孫映雪這時才想到還有蕭塵在,說道:“他叫了無塵,是來替哥哥清除體內寒毒的……”


    “這樣麽……”


    公孫宇的臉色,又慢慢變得蒼白,搖頭道:“這半年來,爺爺和父親找來許多名醫,卻都束手無策,這位兄台,你……”


    他話到此處時,蕭塵已經走了過來,兩指一並,往他身上幾處穴道點了去。


    公孫宇隻感到有一股異常真氣湧入自己全身百穴,喉嚨裏不禁發出一聲悶哼,待片刻後,臉上竟然逐漸恢複了血色。


    “太好了!”


    旁邊公孫映雪見他恢複氣色,臉上頓時露出了喜色,果然這個人有辦法替哥哥去除寒毒!


    蕭塵道:“我先暫時封住他的穴脈,將寒毒抑製,接下來大概需要三天時間,替他將寒毒逼出,你先出去,沒我吩咐,不得任何人進來。”


    “哦哦……”


    公孫映雪連著點了點頭,又向床上躺著的兄長看了去,說道:“哥哥你放心,了無塵他,一定能夠治好哥哥身上的寒傷的……”


    “恩……”公孫宇也輕輕笑了笑:“小妹也不必擔心我,你先出去吧……”


    “恩恩。”


    公孫映雪點了點頭,最後又向蕭塵看了看,小聲道:“哥哥就拜托你了……”說完,這才抱著九尾靈狐往屋外走去,關上了房門。


    到傍晚時,蕭塵才走出房間,去到外麵,隻見庭院裏多了一人,卻是之前那尹劍。


    “無塵兄,你出來了,我師弟他……怎麽樣了?”


    見到蕭塵出來,兩人立刻走了上來,公孫映雪懷裏抱著九尾靈狐,正要往屋子裏跑去,蕭塵卻將手一伸,攔住了她:“這三天裏,任何人不得進入這間房。”


    “為,為什麽……”


    公孫映雪抬起頭來,臉上全是疑惑,這時,屋子裏傳出了公孫宇的聲音:“阿雪,聽無塵公子的話,我沒事……”


    這一次,他的聲音裏顯然不再似之前那麽虛弱了,也沒有了咳嗽,尹劍臉上一喜,如此看來,這人果真有些本事,他沒有看錯人,說道:“師弟,你好生養傷,我們不進來。”


    蕭塵往庭院外麵走去了,身後二人也立即跟了上去,到了院子外麵,蕭塵看著前方,將手往後一伸:“靈狐給我。”


    “啊?”


    公孫映雪愣了一下,接著往後一退,將懷裏抱著的九尾靈狐緊了緊,蹙眉道:“你說的是要替我哥哥把寒毒清除,現在寒毒尚未清除,我把靈狐給你,你跑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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