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門四位長老,三年前一塵見過,自然也不陌生,隻是沒想到,世事無常,如今再見時,竟是審問自己而來。


    乾元長老和坤儀長老也沒想到,三年前那個在天門一鳴驚人的少年人,如今卻是由他們來審。


    待這四人坐定之後,外麵其餘門派的掌門也進來了,青虹門的掌門“玉玄子”身穿一件青色道袍,手持拂塵,整個人仙風道骨,修為深不可測,即使蕭一塵從未見過,但此刻一眼便也瞧出了。


    藏鋒穀的穀主柳玄殷,雙眉冷若刀鋒,氣息深藏不露,想來修為也早已臻入化境,卻是比他旁邊的胞弟柳玄陽更懂得藏鋒不露。


    這人雖然蕭一塵也從未見過,但是此刻,依然也一眼就認出來了,藏鋒穀裏,能夠走在所有人之前的,除了穀主還能有誰呢?能夠把一身修為盡數斂藏之人,除了藏鋒穀主柳玄殷,還有誰呢?


    玉虛觀的掌教真人“雲霄子”也來了,這一次,除了當世幾個大門派的掌門親自到來,還有一些別的門派掌門也親自來了,如留仙派的陽真子等人。


    片刻後,所有人都到齊了,連峰台上的氣氛也一下變得尤為緊張,裏麵各派的掌門長老凝神不語,外麵弟子們也沉默不語,直至許久後,乾元長老才開口道“蕭一塵,接下來有幾個問題,你須如實迴答。”


    一塵慢慢抬起頭來,這一刻臉上神色依然平靜如水“長老請問。”


    “好。”乾元長老凝視著他,眼神不容置疑“第一個問題,我問你,你是否認識魔教妖女花未央?”


    隨著此言一出,外麵各派不少弟子都小聲議論了起來,其實在此之前,他們多半也隻是道聽途說,聽說蕭一塵與憐花宮妖女有染,背叛了師門,但事實是怎樣,他們根本沒見過,然後卻也跟著人雲亦雲。


    謠言便是如此被一群愚蠢之人散播開來的,隻須有心人稍稍煽風點火,便能將那些人玩弄於股掌之間,輕易利用。


    此刻人群裏議論之聲漸漸小了下來,一塵卻沉默不語,離火長老見他凝思半晌,忽然沉聲一喝“說!認識還是不認識!”


    這突如其來的一喝,便是把外麵不少弟子也嚇了一跳,茯苓幾人更是急得直跺腳,天門這幾個長老分明是在將師弟往絕路上逼,這等情況之下,能迴答說認識嗎?她們寧可蕭師弟說不認識,打死也不承認,也比在眾目睽睽之下承認自己認識魔教妖女好得多。


    隻見一塵緩緩抬起頭來,看著乾元長老,不疾不徐地道“不知長老所言的‘認識’,是指哪種認識?是指一麵之緣的萍水相逢,還是肝膽相照的莫逆之交?倘若隻是萍水相逢,那麽弟子確實認識她。”


    隨著此言一出,外麵不少弟子又紛紛議論了起來,傳言不是說他與那魔教妖女勾結嗎?怎麽又成萍水相逢了?


    遠處,眉間意也暗暗鬆了口氣,還好一塵迴答得巧妙,倘若打死也不承認,這是不可能行得通的,因為那天在昆侖山下,藏鋒穀的人已經看見了,而若是直接迴答認識,那接下來恐怕就不妙了。


    過了一會兒,外麵才又逐漸安靜了下來,乾元長老接著問道“那你與這花未央,又是何時認識的,從實招來,不得隱瞞!”


    隨著這句話問出,氣氛又逐漸變得緊張了起來,倘若說兩人認識超過兩年以上,那可就不得了了。


    這一刻,隻見一塵麵不改色,繼續道“四個多月前,那時正是三月初,我本是打算迴玄青門,卻在途中看見一座山嶺……”


    當下,他便將那次鬥琴的事情如實說了出來,眾人聽後,有的捋須點頭,有的大搖其頭,如果按照他所言,那麽二人反倒是成了知音了?這未免太過荒唐。


    若他所言有假,那麽兩人便是早就認識了,然後合謀去留仙派盜琴?可若是合謀去留仙派盜琴,為何後來蕭一塵又帶著那妖女去還琴?這未免有些太過曲折複雜了。


    就在人群裏莫衷一是之時,留仙派的陽真子站了出來,冷冷道“沒錯,我派瑤琴是在三月初六那日失竊,後又在三月初八那天,蕭少俠與那花未央前來還琴,此事倒是不假。”


    一聽此言,人群裏又紛紛議論了起來,如此說來,蕭一塵並未說假話了?不料下一刻,又聽陽真子冷冷道“但是!”


    他這一句“但是”,把所有人的目光又都拉了迴去,隻聽他冷冷道“那日蕭少俠與花未央關係甚是密切,處處維護於此妖女,我曾多次出言相勸,可蕭少俠非但不聽,還傷了我門中不少人!”


    “什麽?”


    隨著此言一出,不少人都議論了開來,如此一來的話,那蕭一塵當真與這花未央早就認識了,否則豈會處處維護這妖女呢?


    一塵心裏冷冷一笑,好一個留仙派,暗中不動聲色,關鍵時刻卻狠狠刺來一刀,果然是隱忍君子,說道“那可否請陽真子掌門,將那日的經過盡數說出?”


    陽真子冷冷道“當日我門中兩位長老,多次相勸於你,你乃正道玄門弟子,那妖女乃是魔教中人,你可曾聽過一句?”


    “笑話!”


    一塵冷冷一拂衣袖“當時你們根本不知她的身份,我也不知她的身份,你們說她是魔教妖女,她便是魔教妖女了嗎?那我就應該將她交於你們打殺了?那她若並非魔教妖女呢?若是正道之中,便可捕風捉影,草菅人命,與那魔道又有何分別!”


    這一番話說得言辭振振,倒是教那陽真子一時半刻答不上話了,在那之前,他們確實不敢斷定花未央的身份。


    就在這時,忽聽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蕭一塵,你戲也演夠了,慌也撒完了,接下來還有什麽別的要說嗎?”


    那說話之人不是別人,卻正是藏鋒穀的鶴衝天,隻見他慢慢站了起來,向著四周各派的掌門拱了拱手,最後又向陽真子看去“陽真道友,你可是知道,為何當時他處處維護那妖女嗎?”


    “哦?”陽真子眼一眯,捋了捋胡須,漫不經心道“不知藏鋒穀這位道友,有何見解。”


    鶴衝天冷冷一笑,忽然兩指一並,向蕭一塵指了去“因為這二人,早在三年前就認識了!”


    “什麽!”


    這一下,更是四座皆驚,難道蕭一塵與那魔道妖女,認識竟已長達三年之久?那這期間,他把正道各派的多少秘密都告訴了那妖女?這……這未免太可怕了,難道兩人竟已暗中籌謀三年?


    這一次,便是玄青門等人也變了臉色,隻見江南柳忽然站了出來,指著鶴衝天道“你休要在此胡言!一塵乃是去年下山,之前一直在紫宵峰從未外出,便是從他下山那日算起,他與那花未央認識也不超過一年,何來三年一說?你簡直無中生有!”


    “無中生有……嘿嘿!”


    隻見鶴衝天冷冷一笑,向不遠處的徐太常看了去“徐師兄,時至今日,便是他與那妖女要殺咱倆滅口,咱倆也必須說出來了,你且說說看,三年前天門會武後不久,在東碣時,這小畜生幫著那妖女做了什麽事?”


    隨著此言一出,人群裏更是議論不休了,三年前,是三年前的天門會武。


    眉間意也在這一刻變了臉色,她想起來了,那次去東碣,正好無緣無故碰上龍脈移位,然後與一塵走散了,難道就是那時候,他與花未央認識的嗎?可是他為何又說是在今年三月鬥琴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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