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悠悠,城西郊外的滇池水畔常宇風輕雲淡,昆明城內吳兆元一眾官員則忙碌不堪,大戰剛過城中有太多的事要處理,恰值東廠衛亦在城中必須要好好表現,不敢有一絲大意。


    作為昆明城的定海神針,沐天波也沒閑著放下國公爺的架子事必躬親,無論是處理民事還是軍務麵麵俱到,隻想給常宇留個好印象,專業,親民,能力強!


    晌午過後,屠元和姬際可郝搖旗三人登場城頭居高觀城裏城外,見昆明龜城防禦地形歎為觀止,心道如此易守難攻地勢,沐天波怎麽會輕易讓萬氏這幫土司兵差點就給突破了呢,實在無法理解。


    “沐家沒落了!”姬際可歎口氣,郝搖旗皺眉:“沒落了麽,瞧著還非常的富有,估摸比青州府的那個王爺還有錢”屠元白了他一眼:“哪跟哪啊,沐家是越來越有錢了,但本事卻越來越稀鬆平常了,你和老姬說的根本就不是一碼事”。


    郝搖旗哦了一聲,然後伸了個懶腰:“小督公不是說過麽,本事得靠實戰磨煉,他祖上跟著太祖皇帝南征北戰打天下本事當然大了,可這沐家小兒才幾天的道行,他才打過幾次仗,這次幸好碰上的土司叛軍,若是張獻忠的人過來攻城,估計一天就給破了”。


    “你這話倒也實在”姬際可輕笑道:“不過你還是管好那張破嘴,沐家小兒你都說的出來,若不慎傳到他耳中,便有你受的了”。


    且,郝搖旗撇撇嘴:“老子還懼他?若非咱們來的及時,他現在都……哼哼,說他兩句怎麽了……”屠元聽不下去了,直接打斷他:“你這張破嘴早晚惹事,你是不怕他,可你怕不怕督公,連他對沐天波都禮敬有加,聽到你一派胡言不抽你打耳光才怪”。


    郝搖旗摸摸頭略顯尷尬:“沐天波抗旨違令差點引發雲南大亂,督公不收拾他也就算了,卻對其還讚譽有加不知為何?”在來的路上常宇經常給他們說沐天波,言辭之間多敬重。


    “他是開國忠良之後,沐家又是雲南的定海神針,而且聽督公說,這沐天波本事雖不大,但對朝廷忠心耿耿,便憑此一點,便隻得尊敬”姬際可看向城外土司兵營,扶牆緩緩說道,郝搖旗又忍不住冷笑:“可若是忠心耿耿怎麽還會違抗聖旨呢?”


    “這你得去問那沐國公了”屠元笑道:“或許有些人總是想急著證明些什麽吧”。


    郝搖旗摸摸頭,也看向城外土司軍營,突然扭頭對屠元道:“我他麽的怎麽覺得你在說說老子”屠元一怔,旁邊姬際可忍不住大笑起來,引得旁邊的官兵和城下的土司兵側目張望。


    龍在田等土司聯軍已陸續迴兵昆明,粗略有萬五之中,畢竟是六七個土司聯軍他們多來自昆明的西南地區,一個土司出兵千餘兩千不等,這上萬聯軍加上數千官兵浩浩蕩蕩怪不得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將吾必奎揍的連連後退滾迴老窩。


    土司兵馬無令是不能隨意入城的,甚至連他們的土司龍在田,祿永命等人也不行,在沐王府赴宴之後一早便出城迴營,無召不得入城,至於原因大家都懂得。


    祿永命在土司裏是一個實力比較強的,且對沐王府十分忠心唯其馬首是瞻,這一次平叛吾必奎集兵多發兵快也出了大力氣,功不可沒,不過這會兒他心情有些鬱悶,臉色極為難堪,因為剛剛收到消息,還真被常宇給說中了,萬氏潰兵迴蒙自途中途徑寧州大肆掠劫,甚至企圖進攻祿永命的主寨,幸虧其弟機靈聞報有叛軍途徑,緊急進入防守狀態,萬氏一衝之下無功,不敢多留急匆匆就跑了,但卻也將祿永命的地盤給蹂躪一番,令其損失慘重。


    “不殺這妖婦誓不為人!”祿永命在營裏怒喝,龍在田等不停的安撫:“用不了幾天殺進蒙自報仇雪恨,讓他加倍賠償,反正那東廠大太監都許了諾的……”王祖揚還打趣:“他日踏平蒙自分了沙定洲的地盤,祿兄再將那萬氏給納了唄”。


    眾人大笑,祿永命呸了一聲:“吾可沒那沙定洲的口味重,那妖婆就是趕架子爬上來,吾亦不要!”


    “她爬架子上祿兄不要,若是爬祿兄的榻呢?”刁勳也來打趣,一眾惡趣味的男人笑的前仰後翻。


    天黑了,常宇迴城了,卻發現沐王府清湯掛麵沒了昨日的熱鬧,無席也無宴甚至沐天波都還沒迴府,問了阮呈麒說是在外忙著呢,晌午前出去到現在都沒迴來。


    常宇笑而不語,迴到別院和親侍一起簡單吃了些飯,然後和李慕仙閑聊一會便洗漱睡了,難得的早睡,卻睡的無比香甜,半夜時沐天波迴府,到別院來找常宇說是要商議些事,卻被守門的親衛告知:督公留了話,疲憊難消要歇息,有事明天說。


    沐天波其實哪有什麽事要和常宇商量,昨晚該說的都說了該商量的也商量了,這麽晚過來無非是想做個樣子,你看我多忙,多盡責,都忙到現在才迴來……


    哪知道那小太監根本就沒給他機會,這麽早就睡了,是真累了真困了麽?


    或許是吧,畢竟一口氣從北京城跑到這兒,月餘沒睡個好覺,剛到地頭就是一場廝殺,昨兒也僅睡了一個下午而已,聽說後來就沒睡,一大早就出門在城中微服私訪去了。


    可沐天波還不能睡,雖說昆明城解了圍,可吾必奎和沙定洲那邊都還沒算徹底解決問題,更重要的是一旦這些問題解決之後,他將麵臨一個更嚴重的問題,朝廷那邊如何懲罰自己!


    於是他招來周鼎,阮呈麟,阮呈鳳來密議對策,如今他終於知道誰是最值得信任的人,誰是對沐家最忠誠的人,此時他已將三人當成了心腹。


    “眼下吾必奎和沙定洲尚未徹底平定,特別是沙定洲那邊或許還有大麻煩,隻要國公爺在接下來平叛這二人有功,或許那抗旨之事便了了,您不是說了,那太……督公大人也認同,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之說麽,國公根據當下局勢隨機應變即便有違旨意也算不了多大的罪過,除非……”阮呈麒眉頭緊皺。


    “除非什麽?”沐天波趕緊問道。


    “除非那……督公大人有意刁難!”阮呈麒說出自己的擔憂,沐天波搖搖頭:“見其言行不似那種人,雖有些捉摸不透卻也透著坦坦蕩蕩,不似陰險之人,且吾同他亦無舊怨……”


    “國公爺”阮呈鳳插口打斷沐天波:“不怕的他針對您啊,怕他針對沐王府!”


    沐天波一怔,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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