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李過等人從一開始就沒做過這癡夢,隻想著盡情騷擾將水越攪越渾便是了。


    沈陽城有護城河,但此時冰天雪地等同於無,踩著冰麵便可直接抵達城下,但卻沒有傻子去那麽做,因為城上的弓箭和火炮正好可以覆蓋這些區域。


    所以如何襲擾也是個技術活,總不能隔著二裏地外噴口水罵街吧,至少得讓裏頭的人緊張一下,讓他們感到恐懼才會催促多爾袞迴兵來援,否則你在外邊隻是圍城幹罵,裏邊的人鳥也不鳥你,甚至還會泡壺茶在上邊靜靜欣賞你的表演,看你在這冰天雪地裏能熬幾天!


    如宋獻策先前所料,沈陽確實已經得到了通報,廣寧衛守兵早伏後立刻遣探子去往三處報信,沈陽,錦州和遼陽。


    沈陽距離最近也是最先得到消息的。


    消息一進城,朝堂震動!


    此時沈陽城內的話事人是誰?


    不是小福臨也不是大玉兒,是皇叔父攝政王濟爾哈朗!


    皇叔父這個稱號是多爾袞夢寐以求的,在原本曆史上他確實也拿到了這個稱號,最後更進一步成為皇父攝政王。


    但曆史的軌跡發生了改變,多爾袞因為入關連續兩場慘敗,不敢迴京挾持兵馬駐防錦州遙控京城沈陽。


    但卻大意讓豪格迴到了沈陽。


    這下好了,沒有多爾袞的沈陽,那對豪格來說簡直就是如魚得水啊!


    行,你把兵權攥著,那我就攥著皇權!


    大部分兵力和旗主都在錦州,留在沈陽的雖寥寥無幾,但都是豪格的人啊,代善,濟爾哈朗,這兩紅兩藍當時雖不是全部支持豪格上位,但卻都是全反對多爾袞上位的。


    多爾袞有什麽,戰功赫赫的兩白旗以及勇悍無匹的倆親兄弟,就憑這些硬生生的將豪格給拽下來,便宜了小福臨。


    可福臨雖小,但他媽大啊


    大玉兒的手段真不是蓋的!


    很多都以為,濟爾哈朗被封為皇叔父攝政王是為了對抗多爾袞!


    真的如此麽?


    多爾袞在錦州不敢迴來,這沈陽天下就豪格一家獨大了,孤兒寡母的怎麽辦?


    這勁就使在濟爾哈朗身上了,畢竟這老登比較公平公正,對皇太極相當忠心又感恩。


    這下濟爾哈朗不是和多爾袞平級的攝政王了,他是皇叔父攝政王,多爾袞都低他一級,豪格你不過是個親王,你敢輕舉妄動麽!


    這也算是大玉兒的一個陽謀吧,一箭雙雕的陽謀。


    全沈陽的人都知道豪格想奪權,卻偏偏手頭沒兵又沒權!


    全沈陽的人也都知道多爾袞想奪權,偏偏有兵沒權被架空。


    政鬥的那些烏煙瘴氣事暫且不表,話說沈陽城中得到廣寧衛那邊送來的敵情之後,是又驚又懵逼。


    再三問了送信人詳細情況後,更加懵了。


    說是有人去廣寧衛通報盤山驛裏朝鮮二鬼子叛亂奪了半座城,然後廣寧衛發兵去救,結果剛出城三十裏就被伏擊,對方是有上千騎兵馬!


    劃重點:千騎,說漢話。


    這什麽來頭?


    明軍迂迴敵後又或是漢軍旗的漢軍造反了?


    那問題是盤山驛裏的朝鮮二鬼子到底有沒有造反,你們去沒去核實一下?


    送信的探子直搖頭,沒來及去也沒敢去呢!


    濟爾哈朗一眾人商議一番後,決定先打探確定一下再說,不管是明軍迂迴還是漢軍造反都不是小事,無論如何要死守沈陽城!


    為了以防萬一,一邊遣探子出城偵察一邊全城戒備進入戰時狀態,同時暗中盯了城中的漢軍和雜役包衣等,若有異,格殺勿論!


    八門大開,數十餘批探馬盡出。


    半晌午出去,傍晚就陸續迴來了。


    五十裏外發現二千餘敵軍,清一色騎兵。


    台安驛燒成廢墟。


    兩千騎兵是全部,還是誘餌呢?


    再探,擴大範圍探!


    天黑,城西十餘裏外火光通天,濟爾哈朗猜到應是那支兵馬到了。


    沒錯,李過率部直抵沈陽城西十餘裏外的遼河畔,這邊有不少村鎮,便成了他們的大營,燒殺掠劫可以不做,但擾民那絕對做不到的,若是別的季節還可以克製一下,這寒冬臘月誰克製凍死誰。


    就這麽明目張膽的草草紮營,就不怕沈陽城內清軍出來襲營麽?


    不怕,因為料定他們更怕!在沒摸清他們老底之前根本不敢出城。


    濟爾哈朗們不光不敢出城,結果一夜還沒睡好,因為就在子時剛過的時候,他們突然被炮聲驚醒,匆忙起身令人去城上打探怎麽迴事。


    好一會兒迴來說,敵軍趁夜黑炮擊西門!


    還有火炮!


    好家夥,這他麽的可不是輕騎兵啊,又或者說趁著夜色敵軍又來了兵馬?


    而且還是帶著攻城器械和火炮的那種!


    濟爾哈朗再也坐不住了,連忙著急諸王緊急商議,雖不明對方兵力和來頭,但要趕緊知會多爾袞,讓他迴兵來援,同時通知沈陽周邊兵力或警戒或前來勤王。


    探子連夜從東門出發。


    好不容易挨過天亮,濟爾哈朗等人親自上城觀望,隻是天公不作美,風雪迷人眼根本看不清十多裏外的景象,隻得拍探馬冒險去偵察。


    這個時候又得知昨晚的敵軍的炮擊火力兵不強,破壞力也不大,推測要麽是小口徑火炮要麽就是對方架炮的距離太遠了。


    而且僅僅打了十餘發。


    眾人心裏各種猜測和嘀咕,卻都覺得是敵軍攻城援兵來了,昨晚炮擊應該是試炮……


    晌午時候,探子陸續迴來,報知敵軍在二十裏外遼河畔以村莊為營,並驅趕當地百姓掘溝築建工事……至於兵力多少,由於難以靠近暫時摸不清楚。


    構建工事,數千騎兵,有火炮,不明數量的援兵……


    他們這是要幹大事啊!


    濟爾哈朗抬頭望天,長生天,我大清的劫要來了麽!


    數十裏外的村莊裏,李過喝著熱水嚼著臘肉,目光在麵前的地圖上來迴遊走:“待天黑了再去搞一下”說著抬頭看著許仲康:“咱們在這至少五天的清閑功夫,五天之後各地援兵就會抵達,那個時候就是見血的時候了,能打就打,打不過的不要戀戰立刻走!”


    “往哪兒走?”許仲康一臉茫然。


    李過笑了笑:“聽過冠軍侯霍去病的事跡沒?”


    許仲康一怔:“八百鐵騎縱橫大漠?”


    李過笑了笑接著道:“大明朝開國功臣徐達的事跡聽過沒?”


    許仲康挑眉:“俺懂了……李總兵是打算率兩千騎縱橫漠南是麽?”


    李過哈哈大笑:“走一路掠一路,豈不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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