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歡來到她辦公室,她正在整理一份資料:“李歡,你看看這個……”


    李歡拿起一看,正是內部絕密文件,是有關方麵調查羅市長收受賄賂的相關單位,款項十分巨大,目前,有關方麵發現羅市長的女兒、妻子極其兩名兄弟的名下,在瑞士戶頭的存款接近兩億美金。


    羅市長在c城做一把手許多年,從城建到jiāo通到房地產,如此龐大的款項震驚了有關方麵,羈押的同時,瑞士反洗錢組織傳來資料,配合有關方麵的調查。不過,他的女兒早已取得英國國籍,目前下落不明。警方已經傳喚羅小姐迴來,若逾期不到,將發通緝令。


    李歡感興趣的自然不是羅市長如何洗錢,而是有關方麵的密令,因為羅市長洗錢手段複雜,其家族在國外有生意,很難取證,所以,希望一些企業出來做汙點證人。跟羅市長關係匪淺的原葉氏集團和林氏集團自然是被關注的重點對象。


    “陳姐,你說林家會不會出來做汙點證人?”


    “絕對不會。一旦行賄被揭露,林氏企業的形象就被完全毀了,這不亞於一場大風bào;林大富豪拚死也會撐著……我隻怕牽涉到收購後的葉氏集團,那樣,我們也很麻煩……”


    “那我們怎麽辦?”


    “靜觀其變。隻希望林大富豪不要出什麽事qing就好……”


    李歡反問:“萬一他出了事qing呢?”


    陳姐並不知道他的打算,以為他是隨口問問,就迴道:“這對我們有一定損失,但危害並不太大,畢竟,我們收購後,正在整改。”


    李歡點點頭,心下有了主意。真可謂天賜良機,不趁這個機會一鼓作氣拿下林家,就太對不起葉霈了。


    他從陳姐辦公室出來,心qing異常愉快。


    迴到家時,悄悄開門進去,看看時間,已經淩晨五點多了。


    沙發上,還放著馮豐的包包,他忽然想起:明天又是周六了。盡管同一屋簷下,自己卻好久都沒有和馮豐一起吃飯、逛街、正常相處了。


    心裏有點愧疚,自己這段時間,真是忽略她了,等忙過這一陣子,一定不能再這樣了。他走到好的門口,站了一會兒,又拖著疲乏的步子迴到房間,幾乎一倒在chuáng上就睡著了。


    醒來時,才9點多,他看看鬧鍾,本來想再睡一會兒,但心裏非常熱切,翻身起來就往馮豐的屋子跑,難得決定休息一天,得抱著她睡才舒服,許久沒有享受過這樣的滋味,真是越想越焦渴。


    他推門進去,發現房間裏空空的,chuáng上也是亂糟糟的,並未收拾。他到洗手間叫一聲:無人應答,出到客廳,發現沙發上的包包已經不見了,原來馮豐已經出門去了。


    他有點意外,馮豐周末從不會這麽早就出門的,今天是去gān什麽了?而且,半夢半醒中,她仿佛也沒跟自己打招唿。


    他趕緊給她打電話,電話響了好幾聲她才接聽。


    “豐,你到哪裏去了?”


    “哦,有點事qing,老師帶我們去出席一個研討會。”


    “什麽時候迴來?我今天休息,我們好久沒一起了,你早點迴來,我們去吃東西,看電影好不好?”


    馮豐遲疑一下,慢慢道:“我看看時間吧,今天行程安排很滿,也許要很晚才能迴來。你不用等我……”


    兩人又說了幾句,說了再見後,李歡掛了電話,睡意已經全消,看看空dàngdàng的房間,心裏很是失落,第一次深切體會到,一個人在家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馮豐坐在河邊的一棵柳樹下,秋天了,柳樹的葉子卷卷的,huánghuáng的,上麵長滿了一種黑色的蟲子,風一chui,似乎要掉下來。她低頭,看到地上好幾條小黑蟲在蠕動,很是噁心,趕緊起身,換到一棵huáng桷樹邊坐下。huáng桷樹葉子闊大,一年四季也不會長蟲子。


    百無聊賴地看來來往往的行人,從未覺得時間如此難以打發。撒謊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qing,可是,此後還要qiáng裝著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和李歡同一屋簷下才真是困難到極點的事qing。


    她很想搬家,可是,這樣不但很明顯,也不知道該搬到哪裏。這個時候,自己要是和李歡決裂,葉霈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而自己,也是不願和李歡決裂的。


    但不決裂又能如何?彼此心上都蒙上了一層yin影,要再繼續下去,不過是彼此白白痛苦罷了。她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李歡,潛意識裏,也開始像李歡一樣逃避,也許,雙方互不相見,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有叫賣報紙的小販,她買一份,看了娛樂版,順道掃一下本市的八卦消息,卻見到新聞版的大標題:“有關方麵唿籲企業界站出來做汙點證人”。她看下去,才發現羅市長被雙規了。


    她暗暗替葉嘉鬆了口氣,要是葉嘉當初娶了羅小姐,這下可就玩完了。葉霈這個老東西,就沒替兒子做過半件好事。


    想起葉霈,心裏恨得牙癢癢,難道他處心積慮害自己,自己就白白任他作踐?她站起身,滿腦子亂糟糟的,又是興奮,有一種qiáng烈的直覺:羅市長倒台了,葉霈真的沒法東山再起了。


    手機響起,看看屏幕上跳動的“葉嘉”二字,很不想接聽。可電話卻不屈不撓地響個不停。


    她終於接聽,冷冷道:“葉嘉,你有什麽事qing?”


    “小豐,你冷靜點好不好?這事我會處理好的……”


    “我怎麽不冷靜了?”她幾乎要跳起來隔著電話給葉嘉一耳光,媽的,什麽世道,該死的男人,出了這事,還以為自己要尋短見?他怎麽不去尋短見?李歡怎麽不去尋短見?


    “小豐,你……”


    “葉嘉,你最好搞清楚,我沒你想像的那麽蠢。你以為我丟臉了?更喪失名節了,想不開了?你錯了,我根本不在意!媽的,隻當被瘋狗咬了一口。你再打這種無聊的電話,老子殺了你,滾……”


    葉嘉第一次聽得她大爆粗口,倒怔了一會兒,悲哀中,又不禁想笑,這才是c城女人的本色,那種兇悍潑辣甚至是粗鄙,終於爆發得淋漓盡致。


    這才是本色馮豐。


    他忽然覺得欣慰,這種本色,那麽活潑,仿佛自己也了解的馮豐的另一麵,他喜歡這一麵。


    一陣忙音,已經被掛了電話,他尋思片刻,才慢慢出門。


    馮豐恨恨地把電話放到包包裏,又有點尷尬,葉嘉,何曾有人這樣痛罵過葉嘉?她發現自己的qing緒越來越失控,不過痛罵葉嘉一翻,心裏倒好受了點兒;又加上看到羅市長被雙規的消息,馮豐雖然外行,也知道林家和羅市長關係匪淺。她不知為什麽那麽興奮,興沖沖地站起身,幾乎小跑著到了前麵的一家快餐店,胡亂點了好幾樣東西大吃大喝起來,這才想起,自己餓了一天了,還是吃飽了,才能有jing神。


    肚子一暖和,那種悲哀沮喪的qing緒就淡去不少,她慢慢地走出來,從麥當勞到商場再到茶樓、書店……


    在琴台路邊上,忽見一群美女和幾個外地觀光客在看那種茶道表演,她上前瞅兩眼,一個美女轉過頭,竟然是依依。


    依依也看見她,眼神十分冰冷,甚至還帶了幾分鄙夷。


    心裏揣著壓力,不由恐慌起來,葉霈這個垃圾,會不會已經把那些“艷照”流傳出去了?依依會不會已經看到過了?


    她這番疑神疑鬼的,但見依依已經轉過臉:當沒看到她一樣。


    她也裝不知道,幾步就離開了。走出琴台路,才暗吧,甚至就是一兩個月前,依依還跟自己談笑風生,叫自己“嫂子”,隨著李歡和葉曉波的反目,立刻她也反目相向了。


    也罷,自己和她原本也不存在什麽“友誼”。


    這樣一路逛下去,時間簡直停滯了似的。


    到後來,她再也挪不動腳步了,腳板心都走出血泡來,抬頭,見自己已經到了文殊院:幾個和尚進進出出,其中一個又高又帥。她才看得三四五六眼,和尚進去了,沒得看了。


    她便在這條街上的美食坊,沿途吃各種刨冰、燒烤、鴕鳥大串、羊rou大串……亂七八糟地吃了許多東西,又飽又倦,仿佛走路都要打瞌睡了。


    李歡又打來電話:“豐,你還不迴來啊?”


    她想,李歡怎麽不去睡覺呢?等他睡覺了,自己就可以迴去了。


    又塘塞一陣,看著已經到了十點,再也搪塞不下去,隻好打的迴家。


    剛摸出鑰匙,門就打開了。


    李歡迎著她,又喜又嗔:“怎麽這麽晚才迴來?”


    “研討會後,主辦方又請吃飯……”


    李歡並未多問,拉了她的手坐在沙發上:“豐,我這段時間太忙了,一直沒有陪你,是不是生氣了?”


    她笑起來:“李歡,你說什麽呢,我怎麽會生氣?”


    他見她的態度並無異樣,很是高興:“豐,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羅市長被雙規,林氏集團是最大的行賄嫌疑方,也許,我們有機會徹底將葉霈打垮……”


    李歡的自信令她真心感到高興,嗬嗬笑道:“真是太好了,我太期待那一天了。葉霈、林佳妮,我看他們還怎麽得意……”


    “不過,葉氏集團根基穩固,又無內亂,而且是納稅大戶,有關方麵也會力保的,我們要下手,很不容易……”


    “李歡,你先要保證自己的安全,可不能冒險。”


    “傻瓜,我怎麽會冒險?這種事qing,玩的是手段,又不是我親自上陣殺敵。豐,等這件事qing告一段落,我們就結婚吧。”


    她沒有迴答,笑嘻嘻地轉移了話題。心內卻一陣絞疼,這婚,怎麽還結得下去?她不經意地看看李歡的笑臉,有一瞬間,忽然很恨他,為什麽他還能裝得這樣若無其事呢?明明就是覺得屈ru的,不是麽?


    告一段落--這個段落得多久?明明就是開的空頭支票,不是麽?


    誰知道猴年馬月才能真正徹底gān淨消滅葉霈呢?即便消滅了葉霈,誰能保證那些光碟不外流?


    可是,這些還不是根本的,最重要的在於:誰能保證在以後的年年歲歲裏,李歡不會ooxx到中途就想起自己和葉嘉的汙點,又半途而廢?


    心裏不是不屈ru的。


    自己和李歡,誰都不是聖人。


    五穀雜糧吃多了,人人都是俗物。


    ……


    當謊騙已經習慣於自身優雅細緻的形態


    當生活已經變成了一處jing心設計的舞台


    為什麽即使已經是結伴同行


    每一個人依然不肯說出自己的真正的姓名


    ……


    她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沒有再說話。


    李歡想起什麽似的,又道:“明天晚上有一個聚會,豐,你陪我去吧。”


    她遲疑一下,這段時間,李歡從未叫自己陪他出席過任何場合了。心裏一陣恐慌,自己該去還是不去?如果葉霈已經將消息泄露,自己再在眾人麵前站在李歡身邊,他是不是會被人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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