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絮絮叨叨的,卻摸著李歡的手很是滾燙,再摸他的額頭,也燙得厲害。她嚇了一跳,去拿退燒藥,倒了開水:“你快吃藥,吃了好好睡一覺。”


    他乖乖地吃藥,淋了雨,又傷了幾處,頭疼得厲害,再也支持不下去,疲倦道:“我先睡一會,你也趕緊休息,記得叫醒我,我們去登記。”


    馮豐柔聲道:“好的,我叫你,”


    李歡沉沉睡去,這一夜,馮豐都伏在他身邊,小心照顧他,不時換濕毛巾,為他喝水,快天亮了,自己也撐不住,極其疲倦地睡著了。


    醒來時,頭暈得厲害,還陽光從窗子裏透進來,再看時間,已經11點多了。她很是懊惱,怎麽睡過頭了呢?手忙腳亂地要叫李歡,連叫兩聲,他都沒迴應,一摸,他渾身上下,燙得驚人,燒一點沒退,反倒加重了。


    她慌了,趕緊去拿冰毛巾,迴來時,隻聽得李歡嘴裏發出一陣陣怒吼,神qing十分痛苦:“葉嘉,我要殺了你……”


    “葉嘉,我要殺了你!”


    她一怔,沒錯,李歡就是說的這幾句,還有些其他的怒罵,他的嘴唇gān裂,鼻孔一張一翕,樣子十分嚇人,痛苦的表qing像有厲鬼在追趕.


    她顧不得再叫他,為他敷上冰毛巾後,趕緊又去廚房弄了點薑湯紅糖水,扶起他,一個勁往他嘴裏灌,灌了滿滿兩大碗,她才鬆口氣,將他的頭放好,平躺在chuáng上,正要給大祥打電話,叫他伴著送李歡去醫院,卻見他吃力地睜開眼睛,想是要坐起來:“豐,不用,我躺一會兒就好了。”


    馮豐擔憂地看著他:“真的不用去醫院?你在發高燒,還是去醫院輸液比較好.”


    “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他堅持不去,馮豐也沒辦法,又扶他躺下:“李歡,你好好休息……”


    “我們今天要去登記呀……”


    “都這個時候了,還登什麽記啊?放心,辦事處天天都開著,等你好了,我們隨便那天去登記也是一樣的……”


    李歡略微有些清醒,也不知事不是想起了昨日的一些往事,頭疼yu裂,再也不說話了,他的頭歪在枕頭上,很快有沉沉睡去.


    馮豐站起身,走到chuáng邊,看連綿yin雨後難得一見的太陽,心裏有點透不過氣來的感覺,每次結婚都是個好日子,,可是,每次,都會節外生枝,莫非,自己這一輩子,根本沒有嫁人的命,隻能孤獨終身?


    天日晴好,她卻看著滿地的陽光,掉下淚來.


    滿地的混亂,雜物,敲碎的酒瓶子的碎片,菸灰缸裏的煙霧……一屋子的亂七八糟,葉嘉從雜物堆裏坐起身,茫然地看著這個混亂的世界,酒jing還在腦子裏揮發,自己做了什麽?昨晚和李歡打了一架,就再也想不起其他來了.


    今天,是小風和李歡登記的日子,他們,按照正常計劃去登記了麽?


    他又急又擔心,爬起身,腳步踉蹌,拿了電話,也不知道該打給誰,過了許久,才胡亂地撥了一個電話,也不知道打給誰的.


    “餵,葉嘉……你有事嗎?”


    是小豐,自己竟然打給了小豐.


    他說不出話來,又聽得話筒裏,小豐意外的聲音:“葉嘉,你找我有什麽事qing?”


    他按著頭,qiáng行鎮定下來:”沒事,我隻是打電話問問你,今天去登記了麽?”


    “沒有,李歡生病了,起不來chuáng……”


    他也不知道是悲傷還是高興,唿出一口氣,艱難道:“真不巧啊,等他好點再說吧……”


    馮豐說不下去,隻默默的掛了電話.


    聽到對麵一怔忙音,葉嘉才茫然地掛了電話,走到洗手間裏,看看鏡中,自己頭臉腫脹,如一頭猙獰的怪物,一些鮮血凝結在臉上,嘴角邊,成了黑色的血塊,稍一沾水,就疼痛難忍.昨晚李歡下手可沒有客氣,渾身上下散架了一般,他麵前擦了一下臉,又迴到客廳裏.劉薔一次次打來電話,他隻簡單jiāo代了幾句,真是天塌下來,今天也沒辦法上班了.


    電話又響起,他一看號碼,胸中仿佛有一股怒火在熊熊燃耗.


    “葉嘉,我有事qing找你,你迴家來再說.”


    “我跟你沒有什麽好談的.”


    “好兒子,這是重要事qing,怎麽能說沒有什麽好談的?”


    葉嘉的牙齒咬的骨骨作響:“你還想gān什麽?”


    “你若不迴家,我來找你也可以……”


    葉嘉扔了電話,打開門,果然,前麵的院子裏,停了一輛車子,葉霈早已下車,坐在輪椅上,兩名彪形大漢推著他.


    葉霈笑著將電話jiāo給助手:“葉嘉,你小子不孝,倒要老子做輪椅來看你.”


    他揮揮手,令二人退下,環顧一周,才道:“葉嘉,你這房子環境真不錯.”


    “你走吧,我沒有什麽好跟你談的.”


    “有一次,我聽你母親說過,你這房子是用於結婚的新房,不過,跟你的身份相比,還是略微寒酸了一點,我給你另外買一套……”


    葉嘉怒不可遏:“你究竟想gān什麽?”


    “好兒子,你還不明白我的來意?我需要你的合作,製藥廠馬上要投產,你的專利,米飯已經你的其他研究成果,我統統歡迎你加盟,也會給你最大迴報……”


    “你休想.”


    葉霈悠然道:“你就不想想馮豐?”


    他gān脆道:“不想.”


    “哦?”葉霈很是好奇,”難道你不怕她結婚的那天,所有來賓都人手一張光碟,這禮物,你真想送給李歡?”


    葉嘉悲憤莫名:“你有什麽手段,就使出來好了,李歡根本不會和小豐結婚,小豐不是他的妻子,別人也羞ru不到他.而我,是小豐的前夫,大家要看什麽笑話就看好啦,反正,你葉霈希望看到自己的兒子出醜,我也阻擋不了你,是人要怎麽嘲笑我,我根本不在乎!”


    葉霈盯著他滿臉的傷痕,驚疑道:“你告訴李歡了?”


    “對!他不會再跟小豐結婚了……”葉嘉笑起來,滿不在乎地,”你該清楚,這個世界上,沒有男人能忍受這樣的屈ru,這婚,李歡是絕不會極了.對於一個男人說,無論這個女人有什麽羞於見人的難堪事qing,隻要她不是自己的妻子,世人就嘲笑不到他頭上.你想藉此打擊李歡,你是癡心妄想!”


    葉霈暗道,李歡倒真是個人物,曾經愛得那麽生死不顧的,一出了這事,就毅然取消婚禮,如果真的是這樣,自己的確也無法威脅到他.


    他冷笑一聲:“你這個不孝子,為什麽要告訴李歡?”


    “你不是要成全我嗎?拜你所賜,阻止了小豐和李歡的婚禮,這也未嚐不是我的機會,好了,現在隨你怎麽囂張,你大可以把自己兒子媳婦的艷照滿天發送,讓全世界人都知道我有一個什麽樣的父親…….”


    “兒子媳婦?”葉霈輕蔑地看他一眼,”臭小子,那樣的女人你還要?你還有沒有一點羞恥之心?她和李歡同居這麽久,又還有什麽不三不四的huáng暉,你什麽時候成了撿破爛的了?”


    葉嘉冷冷的看著他:“如果小豐是破爛,那你和你兒子,用了迷藥害她,就是比破爛還不如的東西……”


    葉霈怒不可遏,一拐杖就打了過去:“出生!”


    葉嘉尚在一邊,語音冰冷:”你可以走了,我絕不會和你合作的.再有,我這個地方,也不歡迎你再踏上半步!”


    “葉嘉,你不要太過囂張!打擊不了李歡,我就把馮豐的照片滿天發送,看你怎麽麵對她!”


    “你隨便發.我一見到照片立刻就和她高調結婚,向世人宣布這是你的媳婦!”


    “混帳東西,李歡都有隨手扔掉的氣派,你倒想撿一頂綠帽子戴在頭上?”


    “你這種人,除了貪婪,你還懂得什麽?跟你說你也不明白!”


    葉霈怒喝一聲,搖了輪椅就走.


    兩名大漢上來扶住他,將他抬上房車,他狠狠得伸出頭:“小子,你記住,你不合作,我一定會讓你後悔!”


    他冷笑一聲,砰地關了大門.


    車子的聲音已經完全消失,葉嘉一屁股坐在青石板的地上,抬頭茫然地看艷陽高照,李歡,果然沒有和小豐結婚!


    沒有一個男人受的了這樣的屈ru,大婚之前,妻子被人玷ru.


    小豐,如果她知道了真相,又會如何?


    心裏的恐懼,又被一種邪惡的快意所取代,如果李歡就此放棄了,也未嚐不是三個人最好的結局,自己帶了小豐,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天涯海角,用最多的愛來給與她補償,讓她從此幸福無憂,這難道不是自己一直渴望的麽?


    可是,他很快掐了自己一把,因為心裏這個卑鄙的念頭很是忐忑不安,自己,自己對不起李歡,也對不起小豐,如今還算計著自己的幸福,果不愧是葉霈的兒子.


    “你葉家上下,沒一個好東西……”


    李歡的叫罵充斥著心底,他長嘆一聲,也許,葉家人的骨子裏,都有葉霈狠辣無恥的遺傳基因把,否則,怎麽解脫兄弟相殘,父子反目,就連自己,也會滋生出如此可鄙的想法?


    馮豐看著手機,終於撥通了葉小博的電話號碼.


    葉曉波的聲音十分冷淡:“嫂子,有什麽事qing?”


    “沒事,李歡說好久沒見你們,想和你們聚聚……”


    “這段時間太忙,改天吧,我也好些天沒見到大哥了……”


    馮豐心裏一沉:“曉波,李歡昨天晚上沒有和你在一起嗎?”


    葉曉波很是意外,一時不好迴答,說是或者不是,都很尷尬.


    “嫂子,出生事qing了?”


    “昨天李歡外出,遇到一群小流氓,被打了一頓……”


    “哦?他不是和我在一起.嫂子,你趕快報警吧.嚴重不?”


    “不嚴重,你放心吧.”


    “我來看看.”


    “不用了,他睡著了,我迴好好照顧他的.”


    葉曉波也並不是太熱心,兩人又寒暄了幾句,馮豐掛了電話.最近一段時間,葉曉波和李歡的關係已經很疏遠了.李歡的朋友關係她都清楚,尤其是葉曉波這種,那麽明顯的疏遠,她更是清楚,李歡昨晚,又怎麽可能去和他喝酒?


    李歡在撒謊!


    李歡在結婚前夜,帶了一身傷迴來,發著燒,對自己說的全是謊言.


    他為什麽要撒謊?


    殘陽一點一點的從窗口移走,再到樹梢的末端,然後,在天空變成一輪血紅的圓球,一點一點的往地平線下麵沉去.


    此時此刻,馮豐才明白殘陽如血究竟是怎樣一番景象.


    心裏無緣無由的,一整天都yin沉沉的,也不知是在擔心李歡的病還是哀悼這個不幸的日子.


    在chuáng邊站的太久,腿有些發麻.她聽得一陣細微的聲音,是李歡在叫自己.


    她急忙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指尖李歡已經坐起來,靠在chuáng邊,手撐著額頭:“我怎麽睡過去了?”


    她柔聲道:“你發高燒,現在燒退了,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他看她也仿佛一夜憔悴:“豐,你一直在照顧我麽?”


    “我不照顧你,誰照顧你?嗬嗬.”


    他笑起來,一些事請在心裏撕扯,一些事qing卻讓胸口酸澀;自己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身邊皆是敵人,昨夜在河邊的徘徊,恍惚間,更是覺得天地間,就剩下孤零零的一個自己!可是,饒是那時,他也沒有忘掉迴家,還記得自己有“妻子”----哪怕天下間所有人都跟自己為敵,她也不會跟自己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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