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一紅,點點頭:"隻是昨晚有點害怕,習慣了就好了,今天就不會害怕了。"


    "你好好歇著,我去弄吃的。"


    "嗯。"


    心qing放鬆,閉著眼睛很快假寐了一會兒。


    一陣撲鼻的香味,她慢慢睜開眼睛,飯桌上已經擺好了鬆鼠魚、香菇菜心、紅燒兔子,還有huáng媽媽煲的甜湯,玉一般滋潤的色澤;她光是看著,已經覺得口舌生津了。


    huáng暉解下圍裙,笑嘻嘻的:"可以吃飯了。"


    她眨眨眼睛:"你等著,我再弄一點東西。"


    "夠了,不用了。"


    "不夠,你不要管啦。"她飛奔進廚房,拿出兩瓶啤酒,用醪糟煮了,熱氣騰騰的,和huáng暉一人一大杯,甜津津的,味道十分好。


    兩人都飢腸轆轆,把啤酒當甜湯,很快就把桌上的飯菜消滅gān淨。


    酒足飯飽之後,睡意就來了,對於黑夜的恐懼仿佛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huáng暉見她一臉的倦意,就說:"我先迴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行。"


    huáng暉走過去將開著的唯一一扇窗戶關上,又再仔細檢查了一遍臥室、衛生間的門窗,確信都關好了,才離開了。


    原以為huáng暉離開後,今晚就能酣暢地睡一覺了。可是,盡管倦意越來越濃,腦子卻越來越疼,心裏總是莫名其妙地恐懼,盯著窗子,瞳孔一陣一陣地發澀,也無法入睡。


    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地躺了一會兒,有人敲門,她驚得幾乎跳起來,聲音有點哆嗦:"是誰……"


    huáng暉的聲音:"是我,馮豐。"


    她鬆了口氣,開門,見他站在門口,莫名其妙地安心:"怎麽啦?還有事qing嗎?"


    他很是不好意思:"我剛給家裏打了個電話。我媽叫我不要迴去了,就在這裏陪著你。"


    "這……"


    "你放心,我就誰在沙發上,我客房也不去……"他舉起手,"馮豐,我絕無任何歹念!隻是想起那天晚上可怕的qing景,我就很害怕。昨晚在家裏,我也老是睡不著,與其如此,不如留下來陪你一段時間。這些天我找人給你安上防護欄,安全了,我就迴去住……"


    她的眼睛有些cháo濕,不經意地拿了一張麵紙抹抹,那是一種qiáng烈的被人關心的感覺。也許,內心裏太需要這種感覺了。


    "馮豐……"


    她轉頭,看著他年輕而單純的麵龐,嫣然笑道:"那你就睡客房吧。東西都是齊備的。"


    他見她應允,高興得幾乎跳起來:"行,明天起chuáng,我就去找人來安裝防護欄。"


    夜深了,千家萬戶的燈次第熄滅。透過厚厚的窗簾,那抹一直在視線裏的燈也關了。


    所有人都安睡了。


    小區外的停車處,大中上車,壓抑著聲音裏的不滿:"老大,那個姓huáng的小子今晚留下了……"


    huáng暉留下了?


    他為什麽留下了?


    他為什麽不像昨晚那樣識趣地滾蛋?


    這一刻,心裏仿佛在油鍋裏滾了一圈,孤男寡女,兩qing相悅……huáng暉算什麽東西?他憑什麽留在這裏?


    李歡覺得雙拳的骨節糾錯,仿佛有立刻就要揮出去的衝動。


    大中見李歡沒有做聲,又道:"老大,她不會有什麽危險了,您還是迴去休息吧。"


    忽然想起自己和她一起住了那麽長時間,兩人不也沒什麽事嗎?那個女人心堅如鐵,xing子倔qiáng得很,也把持得住,但願她把huáng暉當作自己一般對待就好了。


    況且,短短時間,她也不會那麽快就喜歡上huáng暉吧?


    也許,他不過是給她作伴而已。


    "老大……"


    大中還在喋喋不休,李歡卻一句也沒有聽進去,仰靠在靠背上,閉著眼睛,好一會兒才睜開:"也罷,也許這些天,huáng暉都會陪著她,我們就先去忙其他的事qing吧。"


    大中喜不自禁地連連點頭,無論去做什麽,總比白白地守在這裏,看那個女人和其他的男人親熱qiáng。他想,老大真不是個男人,女人都這樣了,gān嘛還關心她的生死?那不是該她自己的男人關心的事qing嗎?再說,也不過是進了個小偷而已,有什麽好擔心的?難道小偷天天都迴去光顧?


    也許是身邊有"保鏢"的緣故,連續幾天,馮豐都睡得極好,沒有繁忙的功課也沒有竊賊入室的擔憂,兩人有時出去逛街有時在家裏看看碟子,時間過得飛快。到第五天時,huáng暉找來的工人終於將幾個窗子的防護欄都安好。


    工人離去,打掃完衛生,huáng暉苦著臉:"我是不是要功成身退啦?"


    馮豐看看四周鐵籠一般的防備,咯咯笑起來,這一刻,不無感慨,家裏有個男人還是不錯的事qing,至少能做許多重活併兼任保鏢,還是自己帶錢的"免費保姆",huáng暉做飯做湯,味道都還不錯。


    她看huáng暉那張朝氣蓬勃的"苦瓜臉",誰說此時心裏就沒有過絲毫的心動?


    不愛麽?一點也沒有愛上麽?


    可是,滿滿的柔qing卻是因何而來?


    她輕輕拉住他的手,也許是覺得拉手還不夠,不由自主,輕輕抱住了他的腰。


    軟玉溫香第一次報了滿懷,huáng暉顧不得驚訝,qing不自禁地伸手緊緊抱住她,喜悅得說不出話,好一會兒,用雙手抓了她的肩,抬起她的頭,在她的額上親了一下。


    她麵頰通紅,他大膽了一點兒,飛快低下頭吻了一下她的嘴唇。


    這是他的初吻,吻得那麽生澀,仿佛意猶未盡,又低下頭再吻了一下。這一次,吻得比較久一點兒了,可還是生澀的,隻知道親吻她甜蜜的嘴唇,那麽柔軟,帶著清新的氣息。


    他的聲音沙沙的,說了一句戀人間最常說的qing話。


    她笑著將頭扭在一邊,他輕輕摟住她的腰,貼在她耳邊:"我們今晚去看電影好不好?"


    "嗯。"


    影院放映的是一部輕喜劇。


    可是,huáng暉的心思顯然不再劇qing上,隻是緊緊拉住馮豐的手,不時偷眼看她的神qing,見她笑,自己也忍不住笑。見她不笑,自己又看看熒幕,看來看去,都不知道究竟是什麽劇qing。


    中途,她將頭靠在他的肩上,閉著眼睛,也不知是在看電影,還是聽他的心跳。


    這一刻,腦子裏不曾想過葉嘉,也不曾想過李歡,完全隻有huáng暉一人。


    要忘掉一個人也許很難,可是,要愛上一個人,原來,並不是很難的。


    放棄葉嘉吧,和李歡徹底斷了吧。


    他們那裏,自己都不是唯一,以後,他們總會得到他們的幸福。


    心裏浮起久違的喜悅,如果日子就這樣過下去,應該會很快樂的吧?


    散場了,男男女女大聲議論者劇qing,兩人並不說話,隻拉著手,看著彼此傻笑。


    電影院距離家隻有三四站路程,兩人是走著來走著迴去的。


    夜深了,雪下得越來越大,落在頭上、身上,可是,牽著的手卻是溫暖的。馮豐從未試過和任何人"雪中漫步"的làng漫,好像生活裏也不曾有過這樣的"làng漫",她想,原來那些言qing小說真的不算太離譜,和心愛的人走在一起,哪怕風雪jiāo加,卻真的別有風qing。


    忽然想起席慕容的一首詩,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想起--


    初雪已降下可是對於美對於彼此


    對於激qing真正的誘因還是一無所知


    當謊騙已經習慣於自身優雅細緻的形態


    當生活已經變成了一處jing心設計的舞台


    我要怎樣才能在眾人之前


    向你舉杯而不顯突兀


    要怎樣才能堅持自己的信仰不是錯誤


    ……………………


    這就是最後最溫柔的片段了嗎當想及


    人類正在同時以怎樣的速度奔向死亡


    可是黎明從來沒有真正甦醒


    當黑夜從來沒有真正來臨


    這身後走過的荒漠是太遼闊與沉默了吧


    為什麽即使已經是結伴而行


    每一個人依然不肯說出自己真正的姓名


    ……


    自己和李歡結伴而行那麽久,可是,從來不曾開誠布公。即便和葉嘉在一起,也因為種種的壓力而滋生心結,再到死結,然後宣告婚姻的失敗。


    huáng暉靜靜地看著她滿麵的溫柔的笑容,一顆心仿佛都要融化了,將她的手拉起來,一起揣在自己的羽絨服口袋裏,分外暖和。


    "去我家裏過年好不好?我媽準備了很多東西,想給你補一補。"


    她溫柔地點點頭。


    "你放心,如果在我家裏覺得不自在,我們就出去玩,我拿到錢了,我們初二就出發,去麗江玩一周……"


    "我不會不自在的,我喜歡你爸爸媽媽。"


    huáng暉猛地打橫抱起她,旋轉了幾圈,忘乎所以:"哈哈,我真是太高興了……"


    "快放我下來,頭都轉暈啦……"


    他立刻放下她,撣撣她頭上、身上的雪花:"嗬嗬,快到家了,我們跑迴去吧……"


    "嗯。"


    她拉了他的手,兩人小跑起來。


    經過一條小街就要到小區了。因為下雪的原因,供電緊張,小街停電了,路燈也不亮。要是往常,馮豐絕不敢走這裏的,但是,現在身邊有huáng暉,一點也不覺得害怕。


    兩人人飛奔著,斜裏,忽然竄出兩條黑影,一左一右,抓向馮豐。


    馮豐尖叫一聲,huáng暉比她先反應過來,一拳揮了出去:"你們想gān什麽?"


    兩條黑影一聲不吭,隻架了馮豐就往停在暗處的一輛無牌照車子跑去。


    馮豐拚命掙紮,人在絕境,仿佛力氣也發揮了潛能,她手足並用,竟然掙脫了一個人的鉗製,轉身想往迴跑。


    huáng暉已經追了上來,再一拳,打開了一人,一隻手已經拉住她的手。


    本來,隻是帶著馮豐跑路的兩人,見huáng暉糾纏不休,馮豐也要掙脫,左邊的黑衣人怒了,一拳擊向huáng暉的胸口。


    馮豐大聲喊叫起來,另外一個人慌了,手裏不知是什麽東西向huáng暉一揮,馮豐隻覺得有一股熱的液體飛濺到自己臉上,接著,是huáng暉的一聲低低的慘唿……


    愛的葬禮


    她抹了一把臉,鼻端忽然有一股濃鬱的腥味,腦海裏"嗡"的一聲,也不知道這是自己的血還是huáng暉的血,搶上一步拚命地抓住huáng暉,嘶喊道:"huáng暉,huáng暉……"


    兩個歹徒急了,用了一塊黑乎乎的東西,一下蒙在她的口上,拉了就走。


    她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拚命掙紮,剛被拖出一截,又扭迴頭來。地上的huáng暉捂著胸口又追上來,腳步踉蹌,用了最後的力氣,一頭撞向左邊一人。


    那人吃疼,捂著馮豐嘴巴的手一鬆,馮豐幾乎快窒息了,立刻大喊一聲,一口咬向右邊那個人……


    這時,有車子的聲音,仿佛計程車經過,兩名歹徒見車燈一亮,又見馮豐拚死反抗,扯了她的包就逃竄。


    馮豐顧不得看他們的方向,隻向huáng暉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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