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唯一的伴侶,早已被自己趕走了。


    一陣風簌簌地chui過,他悚然迴頭,四周又是萬籟俱寂,隻是那麽qiáng烈地感覺,黑暗中的神秘勢力,他如貓一般觀察著老鼠的生長期,從劉子業、苻生他們開始,然後,慢慢地,就要輪到自己這個“正主”了。


    忽然想起後天就是冬至了。來現代兩三年了,他發現馮豐每個節日都喜歡呆在家裏,哪裏都不去。因為害怕孤獨,所以在節日的時候,最怕出去看到別人都是家家團圓,自己卻孑然一身。兩人住在一起的時候,無論大小節日,他都有做一頓豐盛的飯菜,而這個時候,無論她遇到什麽事qing,也不太會生氣,總是和和氣氣的,如今想來,才明白——她也是因為害怕冷清啊!


    這個冬至,後天,她一個人又會怎麽過呢?


    房子的相關手續均已辦妥。


    從房管局出來,馮豐大是氣餒,因為那個辦事員跟看怪物似的看她,說你名下這麽多房產了,還買。雖然是開玩笑的語氣,心裏還是不舒服,好像房地產價格飆升,是因為自己這類囤積投機分子似的——那些房產可沒一個真正是屬於自己的!


    算算,自己還真算得上闊佬呢,李歡的幾套房子,還有葉嘉的那套“新房”,都寫的自己的名字。


    “馮豐,我已經給了你別墅,其他的,你就不要覬覦了……”


    這是誰說的財大氣粗的話?


    不是不侮ru人的。


    她在心底冷笑一聲,有錢的人才有底氣,李歡,他付出那麽大的“金錢代價”,到頭來,也不過隻是為了給自己狠命一擊,將自己踩在腳下,大大挽迴他的帝王的“尊嚴”。


    如果一個男人對你千好萬好,最後卻告訴你我不過是為了報復,我喜歡其他女人了,我不陪你玩了!


    這個世界上,又還有什麽是值得相信的?


    李歡炒股起家的10萬,是自己做房地產策劃和他一起掙來的,分他100萬不算太離譜。其他的,自己也不會再覬覦他半點東西了。


    她拿著土地使用證和房產證,細細看了幾遍,隻有這個“馮豐”,才是正真意義上的“業主”,才是自己的財產。


    其他的,又跟自己何gān?


    以前沒有那兩個男人,自己也並沒有餓死,現在,那樣能活得好好地,不,是能活得更好。


    理智恢復過來,她就想起了自己的那個小店。那是自己投資開的。難道因為“賭氣”,小店也不管了?


    她趕緊給店裏打電話,是蕭昭業接的,聲音很驚喜:“姐姐,你好久沒有迴來看看生意了……最近生意不錯,比以前還賺錢……”


    “那就好。今天有課,我走不開,明天我來看看。”


    “好好好,姐姐,你一定記得來啊……”他忽然想起什麽,趕緊提醒她,“不過明天上午‘遙控器’要來查貨,你gān脆下午或者後天來好了,這樣就不會碰到他了……”


    難道自己怕見到李歡?


    笑不笑話!這是自己的地盤,他有什麽資格再來指手畫腳?


    決裂時他的那些話,句句在心裏如針刺。她想,倒要看看他在這個世界就活的多快活,和他那些美女就能甜蜜到何等地老天荒。


    還有葉夫人!


    難道就因為自己不是國色天香,不是豪門千金,就活該被葉夫人肆意侮ru,被李歡肆意踐踏?


    山水有長,再有狹路相逢時,他們要是還敢出言不遜,一定給他點顏色看看。


    擦身而過的緣分


    一路上,她心裏都非常愉快。盤算著下個周末就把自己的東西搬到“家裏”——終究有家了,終於可以放開手腳買許多自己喜歡,以前怕搬家又不能買的東西了。沉悶了許久,第一次有喜氣洋洋的感覺,她想,“家”真是個好地方,女人有了房子,才像蝸牛,真正有了自立的本錢。以後一定要努力掙錢,更好的生活。


    老遠地,她看見huáng暉在女生樓外側的林yin道上溜達,huáng暉也看見了她,驚喜地迎上來:“馮豐……”


    她心qing愉快,對他從未有過的柔聲細語:“嗬嗬,你有事怎麽不給我打電話?在這裏等很久了?”


    “沒有……才等一會兒……”他漲紅臉,期期艾艾的,“馮豐,你明天晚上有空嗎?”


    馮豐覺得他的表qing特奇怪,以前約會他也沒有這麽害羞,有什麽古怪?她笑道:“明晚啊?我有空,什麽事qing?”


    “明晚,明晚……”


    “明晚gān什麽?”


    看電影?吃飯?也不用這麽害怕呀!


    huáng暉gān脆一鼓作氣:“明天是冬至,我想請你迴我家吃完飯……”


    這次輪到馮豐嚇了一跳,見家長?這麽快?


    “這個……”


    “我爸媽都想請你去吃一頓飯。馮豐,去吃一頓飯好不好?他們都準備好了,隻是去吃一頓飯而已,我沒有其他意思……”


    隻是吃一頓飯嗎?


    他見馮豐不應,更是結巴起來:“我媽,她,她是你的崇拜者,喜歡看你的專欄,所以很想見你一麵……”


    “哦,”


    “馮豐,我……”


    他麵頰通紅,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急得幾乎要抓耳撓腮。


    馮豐定好神來:“嗬嗬,好的。”


    他見她答應,高興得一躍而起,拉下了頭頂的幾片樹葉,大喜過望:“你今晚吃飯沒有?對了,我給你買了蛋撻,我都忘了……”


    這時,馮豐才看到他手上拎著一個袋子。她有些失笑:“哦,原來是要我答應了才給我吃?不答應就不給我吃?”


    “當然不是了”他喜形於色,“我是專門給你買的,無論你去不去,都給你吃,快吃吧,都涼了……”


    新鮮出爐的蛋撻還沒冷過心,廉價的食物,朝氣蓬勃的少年,馮豐有點失神,也許是太渴望被人關心的感覺了,這一刻,竟然覺得很溫暖。


    從早上開始,c城的空氣裏似乎就開始瀰漫著羊rou湯的氣味了。


    李歡來到小店時,是下午兩點。


    劉昱和高緯已經被派去酒樓打雜,就剩下蕭寶卷和蕭昭業二人在此經營。蕭昭業得到葉嘉提攜,介紹他和業內一個著名書法家後,他靈機一動,就再小店門口掛上自己和該去書法家的合影並一副真跡,然後,旁邊賣自己的作品。


    偶爾有個別識貨的經過,見他的字完全比那個名書法家寫得好,可是價格卻便宜多了,500元一副隨便買,如此下來,他的收益就很可觀了。


    蕭寶卷則負責淘貨和日常的經營,李歡做主給他們增加了零花錢,穩定了一下軍心。而且蕭寶卷興趣在於打籃球,對打遊戲不感興趣,所以,也並不鬧著要走。更重要的是,他倆比劉昱心機深得多,見出去的劉子業、苻生等一個個失蹤了,想起自己終究是“古人”,帝王的猜忌心理一上來,就明白,呆在這裏才是最安全的,輕易出去並不是好事。


    饒是如此,他們和李歡的矛盾也並沒有怎麽緩解,總覺得這個“緊箍咒”看起來,是那麽礙眼,巴不得他就此消失了才好。


    可是,李歡終究是不會消失的。他一來,兩人原來本在chui牛,見了他,離開埋頭各自做事,他不開口,就不招唿他。


    李歡自然知道他們的qing緒,也不以為意,隻淡淡道:“今天冬至,你們早點關門,晚上9點到酒樓一起聚餐。”


    “好。”


    他在門口四處看看,心裏有些悽愴,今天,馮豐怎麽過節呢?她一個人孤零零地,沒個家也沒個親人。


    他忍了許久,終於還是緩緩問道:“蕭昭業,最近馮豐來過店裏沒有?”


    蕭昭業想也不想,立刻迴答:“沒有,她不會再來了。”


    她真的不會再來了?


    蕭昭業想不過,又加了一句:“你放心,他不會來拿你的錢的。事實上,這個店開張以來,她根本就沒有在這裏拿過錢自己花……”


    李歡沒有聽他說些什麽,今天自己是來“查貨”的,可是,若不是為了想出現奇蹟,“巧遇她一麵,誰會關心這點蠅頭小利?


    他記得馮豐今天下午應該是沒有課的,過節了,她或許可能來看看蕭昭業他們的。可是,等到三點鍾,奇蹟終究還是沒有出現,她真的是從此就不再來了?


    心裏無比地失望,他又在門口徘徊了一會兒,蕭寶卷見他要走不走,巴不得趕緊查完好閃人,冷冷催促他:“你要看的貨單,還看不看?”


    他心不在焉地搖搖頭:“你們自己盤點一下就行了。對了,你們要看見馮豐,告訴他,我並不歡迎她。”


    蕭寶卷心想,這店主還是馮豐呢,你憑什麽不歡迎?但想到他“遙控器”的yin威,自然不會說出來,隻是恨得牙癢癢,覺得這個男人真是越看越卑鄙。


    走過送仙橋,馮豐看見一輛寶馬停在路邊,她認得這個車牌號碼,立刻閃到旁邊的一棵大榕樹背後。


    原來李歡真的在店裏。


    本來打定主意是不怕他的,可是,此刻卻沒了勇氣,根本不願和他正麵相對。想起他字字如刀的侮ru,若不是對自己銜恨以深,“綠帽子”的千年怨毒,怎麽會如此狠毒?這一次,他又會說些什麽呢?他如今有了芬妮,或許還有其他美女,是一點也不會把自己放在心上的,撕破臉的男人,就是敵人。


    要知道,男人一刻薄起來,那比最毒辣的長舌婦還要厲害。


    她躊躇地站在榕樹背後,一直罵自己膽小鬼,可終究還是不敢出去麵對他。


    好一會,她看見李歡從店鋪裏出來。她立刻往榕樹後麵側了下身子,然後,近了,他直接走向他的寶馬。


    這一刻,她幾乎看清楚他的麵容和他的星星點點的白髮。


    第一印象就是,他瘦了。


    她有點意外,已經報復了自己,又得到了芬妮,他難道不該是chun風得意地嗎?為什麽看起來,卻是如此憔悴?


    明天是痛恨他的,可是,這一刻,心裏卻有些發疼,他究竟因何一夜之間兩鬢染霜?就如武俠小說裏,白髮魔女因qing才會一夜白頭。而李歡,他又是因為什麽?她可不相信,李歡是因為“時髦”,自己去染白的。要讓他這種千年老妖去染髮,用腳趾頭想,也是不可能的事qing。


    她驀然一驚,莫非李歡得了什麽絕症?


    可是,有絕症會令頭髮花白的嘛?好象沒有吧。


    或者是因為跨越“千年時光”的緣故?他雖然“駕崩”時不過32歲,來現代也一直維持著青年男子的麵容,可是,終究是過了一千多年時光了。


    莫非李歡要灰飛煙滅了?


    她打了個寒噤,突然發現,自己並不恨李歡了,好像一點也不恨了。


    為什麽?因為他染霜的兩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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