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活動場地上,一些老人、孩子在嬉戲玩耍鍛鍊。人人似乎都很快樂。她看看自己的租屋的窗戶,是開著的,不知是李歡迴來了還是自己走時忘了關。


    她在一排長凳上坐下,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身上的裙子還是gān淨而簇新的,這條她自己覺得很漂亮的裙子,原本是想穿給伽葉看的,很花癡地想:如果他看到,一定會很喜歡的吧。


    可是,他不是伽葉,他根本就看不到自己,更不用說裙子了。


    日暮的風chui在身上,心裏涼涼的,頭也很暈,她甚至忘了自己早上隻吃了點油條,到此刻,什麽都沒再吃過。她將頭伏在膝蓋上,想認真想一些事qing,可是腦海裏總是亂糟糟的,什麽都想不起來,渾身無力得厲害。


    一隻手搭在她的肩上,她嚇了一跳,差點跳起來,腦袋一陣眩暈:“餵……你gān嘛……”


    待看清是李歡,又頹然坐在了長椅上,捂著腦袋隻是不說話。


    李歡在她麵前坐下,狐疑地看著她:“你gān什麽?我打你電話也沒人接,我還在家裏等你迴來做飯呢……”


    哦,她摸出手機,才發現,中午進禮堂時關機後,自己一直忘了再次開機。


    她打開手機看了看時間,淡淡道:“你今天忙什麽去了?”


    李歡鬱鬱道:“今天遇到一個兇女人……”


    今天去找工作,偏偏遇到的頂頭上司是一個女的。那女的神qing剽悍,言語勇猛,剛和李歡jiāo談幾句,本來對李歡印象還挺好,可是,李歡卻說自己不會在一個女人手下做事,那樣有失體統,把那個女人氣得夠嗆。李歡也不等她趕自己,先自動自發地離開了。


    馮豐聽他簡單講了一下,用了比那個女人還鬱悶還兇悍的神qing看著他:“李歡,你怎麽是這樣頑固不化的千年殭屍?現在女qiáng人很多,在她們手下做事有什麽不好的?”


    “那是牡ji司晨,我怎麽能讓女人騎在頭上頤指氣使?”


    馮豐氣極:“嘿,現在女qiáng人多著呢,我們國家的吳儀、美國那個女國務卿賴斯、德國的女總理……女人同樣受教育,同樣工作,流血流汗,憑什麽就不能領導男人?”


    “反正我也沒身份證,也不會被錄用,不如出出這口氣……”


    哈哈,這個才是重點吧?馮豐瞪他一眼,“以後你會慢慢習慣的。”


    “我在研究如何不去上班,就能發財的秘密。”


    馮豐真的要翻白眼了,哪裏有這等好事?自己不出去坐班,但是,還是要在家裏累得跟牛似的。


    她忽然又想起葉嘉,心裏益發低落,再不說話了。


    李歡看她的神態越看越不對勁,拉了她的手:“我們很久沒去逛街了,我請你吃飯。”


    “迴去吃吧。”


    “不用,我請你……”他邊說邊從褲袋裏摸出一疊鈔票遞到她手裏。


    馮豐大為驚疑,他哪裏來的?這不是自己昨日給他的兩千元,這是三千元。莫非今天白天,他又去“出台”了?她瞪著他:“你又去坐檯了?”


    “你這是什麽話?!”


    皇帝和窮人


    馮豐大為驚疑,他哪裏來的?這不是自己昨日給他的兩千元,這是三千元。莫非今天白天,他又去“出台”了?她瞪著他:“你又去坐檯了?”


    “你這是什麽話?!”


    李歡笑嘻嘻地摸出一張廢舊的彩票,“我中獎了,我按照這個上麵的號碼買的,對了,彩票已經兌獎被老闆收迴去了,這是上次的舊彩票,號碼就是這個……”


    天啦,居然有這種事。馮豐和許多窮人一樣,喜歡買彩票,每次都買2元的雙色球,希望某一天可以中得五百萬,可是,買了那麽久連5元都隻中過幾次,後來,就給李歡,叫他跑腿,每天在小區的投注站買一注,沒想到他才買了幾次,居然就中了3000元。


    真是沒天理。


    她拿著錢,又遞給李歡:“你中獎的,歸你。”


    “什麽你的我的?我的都是你的。”


    我的還是我的。馮豐自己暗暗補充一句,懶得理他,接了錢,也罷,就當他jiāo的生活費,這傢夥狗屎運氣咋這麽好呢?


    “馮豐,我們去吃頓好的。”


    “好嘛。”


    兩人沿著西風大橋往前麵走,此處是城市中心的繁華地帶,剛入夜的大街色彩繽紛,燈火輝煌。


    “馮豐,我們吃啥呢?”


    “隨便吃點啥嘛。”


    “你看,前麵有家禦膳宮、一家禦膳房,我們吃哪家好呢?吃禦膳宮?”


    這些“禦膳”都是又貴又假的,馮豐本想換地方,但見他興致勃勃的,也懶得再往前走,反正渾身無力,就跟他一起進去了。


    將菜單上的菜餚一一過目,李歡實在看不出這“禦膳”哪裏像“宮廷名菜”,但還是點了幾個菜,馮豐要了杯酸梅湯喝起來。


    幾個菜餚上桌,賣相、吃相倒都不錯,份量也足。


    馮豐原本頭暈暈的,可是這幾道菜都清慡可口,便狠吃起來。李歡卻是不緊不慢地慢慢品嚐,似乎在區分這裏的“禦膳”和皇宮裏禦膳的差距。


    吃得太飽了,可是,一盤山藥鳳爪還沒怎麽動過。馮豐將盤子挪一點兒:“你得把它吃完。”


    “我已經很飽了,不能再吃了。”


    “再加一點,你一個男的……”


    “男人並不是豬。”


    哼,不吃麽,不吃打包,明天吃。


    李歡買單,見她居然要把剩菜帶迴去,嚇了一跳:“你gān嘛?太丟臉了吧?”


    什麽人哦,難道不知道làng費是可恥的麽?需知多有錢的人也不必糟踐糧食啊。他做慣了皇帝,揮霍無度,自然不知道還有“打包”一說,馮豐拎了包裝好的食品袋子:“走吧”。


    李歡見她帶了,也不管她,兩人走出門,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晚上的大街,比白日更曖昧而神秘。


    “馮豐,我們去逛會兒吧。”


    “好嘛。”


    吃了飯,馮豐jing神也好多了,又飽得很,需要消化一下,就和李歡一起往前走。兩人在chun天百貨門口停下。馮豐看著一樓櫥窗裏的一個新品海報。


    “這衣服你喜歡?我給你買一件吧。”


    馮豐笑起來,chun天百貨那麽貴,不過,帶這“皇帝”進去看看也行,免得他還不知道自己窮成啥樣子。


    兩人首先經過首飾區,鑽戒瑪瑙、金銀珠玉應有盡有。李歡一路看過去:“次品,這些都是次品,一般而已。”


    這些李歡眼中一般而已的“次品”,在一般人看來也很貴的了,都是十萬八萬或者幾十萬,更高價的頂級珠寶當然沒擺在這裏。馮豐不認識珠寶的好壞,也沒想過要戴什麽珠寶首飾,看得興趣缺缺,拉了他往樓上的女裝走。


    即便最普通的一條褲子,價格都在四位數以上,馮豐看了半晌,目光落在一條漂亮的裙子上。李歡見她多看了好幾眼這裙子,低聲道:“你喜歡這個?”


    馮豐拉他:“不喜歡,走。”


    店員小姐卻恰好走了過來,十分殷勤地道:“小姐好眼光,剛到的新品,隻有這一條,先生,進來看看吧。”


    李歡走過去,“這裙子多少錢?”


    “兩萬三千。”


    馮豐拉了李歡就往外走。


    兩人走出大門,馮豐深深吐了口氣,咯咯笑起來:“表看啦,我們是窮人,買不起的,嗬嗬。”


    最窮的皇帝


    李歡走過去,“這裙子多少錢?”


    “兩萬三千。”


    馮豐拉了李歡就往外走。


    兩人走出大門,馮豐深深吐了口氣,咯咯笑起來:“表看啦,我們是窮人,買不起的,嗬嗬。”


    “總有一天,我會買得起,今天你看過的所有東西我都買給你,不,買比這更好的東西給你……”


    “哼,這麽貴買來gān啥?吃不能吃,穿不能穿,又不是bào發戶……嘻嘻,你以前一天換一件龍袍,每件龍袍都那麽昂貴,比這裙子何止貴重十倍百倍?你是最大的bào發戶,土佬肥,奢侈哦,嘻嘻……”


    說得那些穿這些衣服的人都是bào發戶似的,馮豐捂著嘴巴笑自己阿q,難怪魯迅受到那麽多人崇拜,不阿qjing神點,有時真是要心理不平衡的。嗬嗬,自己仇富仇貴仇皇帝,現在皇帝也變成和自己一樣的窮人啦。


    風水輪流轉,明年到我家,還是買彩票來得快,繼續堅持著吧,哪天中了五百萬就慡了。


    原本權頃天下,富有四海,千金賞賜不過隻字片語的事,萬金堆積不過視為庸俗的阿堵物,可是,如今給一個女人買一件新衣服,看起來似乎都是很遙遠的事qing。那種巨大的心理落差下,李歡本來有些悶悶的,但見馮豐那樣滿不在乎的樣子,心qing稍微好了點:“不行,我們不能這樣過下去,我得想法掙錢……”


    平安小康,通過自己的努力就可以做到,可是要大富大貴,那好像得命中注定或者具有超人一等的能力。馮豐自認才智見識都一般一般全國第三,隻要能掙錢將自己養活並且養活得很不錯,如此就滿意了,哪裏奢望什麽大富貴?


    她見李歡悶悶的,知道他又要心理失衡了,趕緊拉了他就往外走。


    兩人沿著迴路往迴走,馮豐穿高跟鞋,如此逛街走動了兩三個小時了,累得齜牙咧嘴的。李歡說:“我們打的迴去嘛。”


    “不,走路,消化消化……”她邊說邊往右手邊的休閑一條街走,趕緊眼明手快地覷了張空長椅,招唿李歡:“喂,過來坐一會兒……”


    李歡過來坐下,轉頭,忽見身後一張長椅上坐著一對qing侶模樣的人,兩人摟抱成一團,正在旁若無人地親吻。他嚇了一跳,鬱悶得不行,心想,這個世道哦,簡直有傷風化。馮豐順著他的目光也瞧見那樣活色生香的場麵,他趕緊拉她轉身:“我們走吧……”


    “人家親熱人家的,我坐我的,咋啦?未必他們親熱得,我們還看不得啊,嗬嗬……”


    這是什麽女人啊,他再次哀嘆。見她不走,也隻好由她。


    她坐在長椅上,兩條腿晃dàng一下,打開食品包裝袋,徒手拿著ji爪啃了起來:“哎,李歡,你啃不啃?”


    “你不是要走路消化嘛?咋還吃?”


    “我拎著好重,吃了就不重了嘛……”


    這樣一個東西會有好重?貪吃的人藉口就是多。李歡看她慢悠悠地啃完ji爪,拿了紙巾抹手抹嘴巴,然後把這些都扔到旁邊的垃圾桶裏,終於肯站起來往迴走了。


    這裏距離租屋的距離已經隻有兩三站路了,馮豐走得一會兒,腳疼得不行,脫了高跟鞋拿在手裏,嘟囔道:“我走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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