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


    二皇子蕭承澤早已候著,待看見太子牽著霓裳走來時,臉上的怒意根本收不住:“霓裳,你滅了柳家滿門,我今日必定要把你捉拿歸案!”


    霓裳迴眸瞥了一眼蕭亦年,他正悠閑的坐上高位,吃著葡萄,那番模樣,有意讓她自己解決的模樣。


    她忍下心中恨意,平穩語調:“我並未殺人。”


    眼下局麵,她隻有閉口不談,矢口否認,賭一把最後,這個能救她的人,會不會幫她。


    “京都府早已徹查此案,兇手便是你霓裳!”


    霓裳揚了揚下顎,反問:“我因何殺人。”


    “你——!”


    話開頭,蕭承澤卻收住了口,朝她步步緊逼,眼裏恨意明顯。


    他在她耳邊用她能聽見的聲音警告:“霓裳,那夜你見過我,你的秘密我也知道,太子保不住你。”


    霓裳心下一緊,脊背挺直了。


    救她的人就是太子?


    不過現在,令她心慌的不是這個。


    蕭承澤是知道了什麽?難道那晚他看見了?還是是她的秘密早就被柳書成告訴他了?


    “如果你今日不跟我走,我會把這個秘密昭告天下。”


    蕭承澤僅用她能聽見的聲音,狠狠威逼。


    霓裳手心攥緊,指尖嵌入掌心有了印子。


    而她身後的蕭亦年,看上去悠閑的吃葡萄,一雙鷹眸卻是時時刻刻盯著她們的一舉一動。


    她緊張的吞咽著口水,這個秘密不能說,更不能昭告天下,如果被旁人知道,那她隻有死路一條。


    蕭承澤戳中了她的弱點,譏笑一聲:“想清楚,是活,還是死。”


    話音落下,霓裳以極快的速度,抽出一旁侍衛的刀,刀尖直逼蕭承澤的血脈脖頸。


    他頓時僵直身體,大驚:“你想幹什麽?!”


    霓裳殺心已起,鳳眸沉下來,眸底殺意湧動,下一瞬她就能一刀割喉要了他的命。


    蕭承澤死了,這個秘密就能守住。


    “好好的動刀做什麽?”


    身後的蕭亦年吐出幾顆葡萄籽,走下殿來,指尖抬上霓裳的刀尖,緩緩移開。


    蕭承澤眼看命懸一線,刀被推越遠,他提到嗓子眼兒的心鬆了鬆:“就算今日不能以兇犯的罪名把你帶走,你對皇子拔刀已是犯了大罪!霓裳,你逃不掉的!”


    “二弟。”


    蕭亦年擺擺手,一副平事態的模樣:“話別說那麽嚴重,二弟不就是想要個罪犯嘛,給你便罷了。”


    他話說完,背過身去。


    蕭承澤看不懂他什麽意思,他的話,這是同意讓他帶走霓裳了?


    霓裳此刻卻更加緊張起來,難道他這就要把自己交出去了?


    殺柳書成時的背叛怒意,此時再次升起,她的臉色凝住了,手心暗自握緊運動了真氣。


    如果蕭亦年此刻把她交出去,她會殺光這裏的所有人。


    “來人。”


    誰知蕭亦年卻從殿外喚進來一位侍女。


    他起身朝蕭承澤走去,無視蕭承澤疑慮又憤恨的目光,奪下他手裏的刀劍,朝他一笑。


    下一瞬,那刀劍狠狠插進侍女的胸口,連尖叫都未出口,隻剩恐懼和死亡。


    霓裳倒吸一口涼氣,手中功力卻是悄然散去。


    他沒想背叛她。


    蕭承澤更是屏住唿吸,眼裏震驚。


    “罪犯已死,帶走吧。”


    蕭亦年隨手扔掉了刀,拍了拍手。


    蕭承澤頓時明白,又驚又怒:“殿下,換人頂罪,這可是欺君之罪!”


    他劍眉微挑,看著蕭承澤,手指向了霓裳:“你,告訴二皇子,你是誰。”


    霓裳自是聽出了蕭亦年話裏的意思,審時度勢,低頭迴道:“迴殿下,我是殿下的貼身侍女。”


    他又指向屍體:“那她,是誰。”


    “柳家滅門罪犯,霓裳。”


    塵埃落定,蕭亦年已是把維護包庇這四個字擺在明麵上來了。


    蕭承澤就算是真動手了,今日也是帶不走霓裳了。


    他氣的肝髒生疼,連連叫好。


    “太子殿下,屍體臣帶走了,至於是不是霓裳,皇上自會定奪!”


    蕭承澤憋了一肚子火和恨,叫人帶上了屍體迴府。


    如今看來,他是要去到皇帝那兒上奏了,一旦皇帝查下來,不僅是霓裳,就連蕭亦年都難逃一死。


    “收拾幹淨。”


    蕭亦年恍若無聞,一身玄色長袍鬆鬆垮垮不曾穿好過,毫無皇室之姿。


    霓裳看著他那副無關世事的隨意模樣,想不明白,為何他會幫她幫到如此地步,就連她的夫君柳書成都不曾如此。


    “你為何不把我交出去。”


    蕭亦年嘴裏含著葡萄,撿起地上的刀,又拉起霓裳的手。


    他眼裏笑著,下一瞬卻直接在她手腕上用力劃出一道血口子。


    速度之快,皮肉刺痛,霓裳連眉目都沒皺一下,根本反應不過來!


    此人的功力遠遠在她之上!


    霓裳不敢輕舉妄動,抿著唇,任由蕭亦年看著她那道傷口,在幾秒之後,自行緩慢愈合。


    她親眼看見蕭亦年的眼裏非但沒有害怕,反而是掩不住的驚喜和狂傲。


    隨後,他緊緊拉著她的手:“你欠我兩條命,既然要報恩,就得聽我的,何時死也得聽我的。”


    他不怕她?


    曾經,柳書成在荒野把她撿迴家時,也曾說過同樣的話,隻不過,柳書成是害怕的。


    霓裳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自己從何而來,更不知為何他們會爭先恐後地想要把自己留住,卻又違背自己說過的話。


    霓裳唯一知道的是,在沒弄清楚身世之前,她需要一個安身立命之所。


    既然蕭亦年肯救她一命,他的功力在她之上,她打不過。


    他又知道了她的秘密,卻又願護她。


    反正她殺了柳書成全家,若是眼前這個人同柳書成一樣,她就算拚命,照樣可以殺。


    思索一番後,霓裳將自己另一隻手也送上前去,直勾勾地盯著蕭亦年,道了一個字:“好。”


    蕭亦年轉身拿起一顆葡萄,舉在她嘴邊,鷹眸眯起。


    霓裳迎著他的視線,張嘴含住葡萄,汁水在嘴裏流淌開來,她細細抿著。


    見她這副柔弱聽話的模樣,蕭亦年心情大好,笑了。


    然而下一瞬,他卻忽地一把扯過掛在霓裳腰間的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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