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墨收到太後的消息,想都沒想就直接迴絕。


    但他沒想到,太後這次為了見他,竟然主動提起了當年的事。


    所以,上次專門去問她的時候,她果然還隱瞞了什麽。


    那時候不願意說,怎麽現在又要說了?


    隻怕。


    是有什麽目的。


    嬴墨自然不會錯過任何能知道當年真相的機會,太後傳話說,不用著急,等晚膳的時候過去就行,正好陪她這個母後吃頓飯。


    所以,處理完政務,他便直接去了永壽宮。


    到的時候,永壽宮早就準備好了飯菜,加上甜品和湯,一共八個菜。


    太後已經坐在飯桌前等著他,見他進來,臉上露出一抹溫柔慈愛的笑,不等他行禮,就率先開口:“皇帝,就咱們母子二人,不必拘於禮節,累一天了,趕快坐下用膳吧。”


    嬴墨在桌前站了片刻,俊美的臉上,沒有什麽太大的表情,目光淡淡的掃了一眼桌上的菜色,隨後,才在太後對麵的位置坐下。


    “也不知你平日的口味,就讓禦膳房多做了幾道。”


    太後執起筷子,給嬴墨碗裏布菜。


    “母後。”


    嬴墨看了眼碗中的菜肴,並未動筷,聲音沉冷淡漠:“朕確實是忙,今天的奏章還沒批完,吃完飯得迴去接著看,有什麽事,您還是盡快說。”


    這般直接了當,半點不近人情。


    太後臉上的笑意微微僵住,沉默一瞬,便也將筷子放下,開門見山。


    “其實,母後倒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想找皇帝敘敘家常,既然皇帝這麽忙,那母後也就不說那麽多廢話了。”


    稍微鋪墊兩句,才進入正題:“哀家聽說,皇帝身邊的慕總管,一直跟皇帝同吃同住,現如今,宮裏已經有不好聽的話流傳出來,這對皇帝的名譽有損……”


    “慕總管是貼身伺候朕的總管太監,晚上住在朕的寢宮,也是為了方便伺候朕,流言止於智者,母後,朕希望你,以後不要聽信那些亂七八糟的消息。”


    聽到這話,沒等太後說完,嬴墨就打斷了她。


    “哀家自然不信那些。”


    太後唿吸沉了沉,繼續說:“隻是,皇帝也應該注意一些,不能太過寵信一個奴才,還給他放了那麽大的權利,你知不知道,他今天在永壽宮對哀家不敬?”


    嬴墨聞言,抬頭看了她一眼,眸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光。


    他麵色淡漠,看不出是喜是怒:“這件事,朕已知曉,慕總管今日在殿中,不過是想要幫魯公公洗脫冤屈,她對您態度恭順,有理有據,並無任何頂撞之意,況且最後也弄明白了怎麽迴事,是您身邊的奴才心術不正,惡意誣陷,您最是公正嚴明,現在怎麽能反過來說她的不是?”


    “……”


    太後被這番話堵的,好半晌無法反駁。


    但同時,她心中也隱隱有些惱羞成怒。


    為了一個奴才,竟這般落她的麵子?


    就算是為了維持皇室表麵的和諧,他也不應該如此,難道,最近隱隱流傳的那些消息,並非完全空穴來風?


    想到這裏,太後穩了穩心神,打算進一步試探。


    若真是有這種可能,那這個慕枝,就得想辦法除掉才行,否則,遲早會成為禍患。


    “皇帝,你看看你,為了個奴才跟哀家據理力爭,這已經不是孰是孰非的問題,是你,對那個奴才的在意太過了,一味的隻想替她說話,哀家雖然不是你的生母,也未曾教導過你,但好歹,哀家是北晉國的正統太後,於情於理,你是不是也應該向著點哀家?”


    “於情?”


    嬴墨忽然勾了勾唇,似是笑了,但又看不出半分笑意,聲音很冷,冷的幾乎沒有感情。


    “太後此話,豈不是前後矛盾?”


    “如何矛盾?”


    “你不是朕的生母,也未曾養育過朕,哪裏來的情?”


    “……”


    太後臉色一白,卻聽他又道:“今日的事,太後自己心裏很清楚,不曾占理,這麽看來,於情於理,朕都沒辦法向著太後。”


    連母後都不叫了。


    “皇帝!”


    太後有些繃不住了,脫口而出地質問道:“你當真要為了一個閹人與哀家鬧僵?”


    聽見“閹人”兩個字,嬴墨神色如冰,看向她的目光透著森森寒意。


    太後一下就閉了嘴,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之前她在寺院養病,就聽得外麵的人說新皇是個暴君,迴來的這段時間,心中雖然對他的冷漠有些不滿,但卻不認同他是個暴君這一結論。


    然而,剛剛那一瞬,讓她忽然有了一種麵對暴君的威脅感。


    恐懼襲滿全身。


    嬴墨身上的寒意,很快便收斂起來,恢複之前的平靜淡漠。


    “母後誤會了,朕沒有要與您鬧僵的意思。”


    稱唿又變了迴來。


    太後額頭抑製不住的滲出一層細汗。


    這脾氣。


    氣氛逐漸凝滯。


    半晌,兩人誰都沒有說話,也沒有動筷。


    嬴墨在等,太後也在等。


    等對方主動提起當年的事。


    似乎,誰先提起,誰就會變得被動,失去話語的主導權。


    但顯然,太後不是嬴墨的對手。


    隻是沉默的坐在那裏,他身上的壓迫氣息,也足以讓人坐立不安。


    “哀家知道,你母妃的事,在你心裏一直是個心結,這段時間,哀家仔細迴想了一下當年的事,倒還真想起來點事。”


    嬴墨目光淡淡地看著她,依舊沉默,沒有半點要開口的意思。


    太後心中歎氣,隨後又繼續說道:“原本,哀家不打算告訴你,事情都過去了這麽多年,知道了又能怎麽樣呢,也無從可查。”


    “查與不查,那是朕的事,母後不該對朕有所隱瞞。”


    “沒有隱瞞,這不是才想起來,你也知道,母後自從大病一場,身體一直不好,絕非故意隱瞞。”


    “嗯。”


    嬴墨“嗯”了一聲,也看不出是信,還是不信:“現在說還不晚。”


    這話,用意可就深了。


    太後是個聰明人,又怎麽會聽不明白。


    她現在是說也得說,不說也得說。


    原本,她想用這件事去逼皇帝處置慕枝,或者拿捏他一二,現在看來,是她把這件事想的太簡單,把皇帝也想的太簡單。


    “當年,你瀟貴妃私會的那個男人,或許不是睿親王。”


    “真相還未查清楚,朕不信母妃會私會男人,不管這個男人是不是睿親王,她都不會這麽做。”


    嬴墨篤定地開口。


    心中,亦是這般認為。


    太後聞言,微微愣了一下,隨後,點點頭道:“其實,哀家也不信,可是,哀家曾親眼看見,一名男子進了瀟貴妃的寢宮,他的速度很快,哀家並未看清他的長相,但哀家確定,他一定不是睿親王。”


    後來瀟貴妃和睿親王被捉奸在床,她當時還覺得有些奇怪,瀟貴妃怎麽會看上平庸無能的睿親王,而且,先皇對她那麽好,怎麽想都覺得不應該。


    但如果,那個男人根本不是睿親王,而是一個比皇上還優秀的男子呢?


    好像,也有點說不通。


    如果不是睿親王,為何最後被捉奸在床的,會變成他?


    “既然您沒有看清他的長相,又是如何確定,進入母妃寢宮的那個男人不是睿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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