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城,位於東傲國最北端,處在兩國交接處。再往北,就是一望無際的戈壁草原。

    戰事就在這裏打響,使得整個城市的氣氛詭異得不尋常。

    大街上,周圍的路人正指指點點,窸窸窣窣地議論著什麽。

    一名黑衣絕麗少女在前麵引路,更引人注目的,卻是跟在她身後的小公子。一襲黑色錦袍穿在他單薄的身軀上顯得有些寬大,上麵精細地繡著金線,一看便華貴非凡,一頭如墨黑發柔順地垂落,臉上帶著一張銀質麵具,在陽光下流瀉銀色的冰冷光輝,唯一露出的一雙眼眸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感情。

    “這又是哪家的少爺吧?”周圍的人交頭接耳。

    “誰知道?不過他膽子也夠大的。居然在這風口浪尖的時候到南陽城。”

    “老板,兩間上房。”少女帶著那位小公子走進一家客棧,直接把一錠銀子拍在桌子上,看起來心情有些不爽。

    “誒。”老板誠惶誠恐地接過銀子,“小二,還不帶客人上樓。”

    “是,是。”一旁招唿客人的店小二趕緊跑了過來,將兩人引上樓。“兩位看起來不像是本地人,不知是打哪兒來的?”他推開門,一臉諂媚的笑。

    少女隻是冷冷地瞪了小二一眼。小二立即噤了聲,訕訕地關上房門。

    “落衣,今天你是怎麽了?”小公子有些好笑地開口。

    “三小姐……那個,公子,你沒看我們今天被多少人指指點點嗎?”落衣憤憤地站在她身旁。

    傾月淡淡一笑,隻是帶著麵具,沒有人看得到。她正想說些什麽,卻突然止住了口。

    一隻白鴿撲棱著翅膀,從窗戶飛了進來。“咦?”落衣取下白鴿腳上的信箋,不禁輕咦了一聲,“這是我家主子寄來的,而且還是寫給公子你的。”

    “寫給我的?可是我與你家主子從不相識,也隻是偶爾從哥嘴裏聽說過幾次而已。”傾月皺了皺眉,“他寫給我做什麽?落衣,你幫我念一下。”

    “是。”落衣答道,“冷姑娘,原本此次我打算去尋你,但終是不忍。畢竟往事已遠,在做追憶,隻是徒增傷感罷了。但不論冷姑娘是否為故人之子,也不論你打算做什麽,我都願助你一臂之力。我想此刻,你與落衣大概已到了南陽城。還望冷姑娘前往漁陽樓,憑此信取來蒼龍令。從此,燕雲十八騎,聽你號令。”

    “燕雲十八騎?!”縱然如她,也不禁驚唿出聲,“落衣,你家主子到底是什麽人?”

    落衣黯然搖了搖頭,“別說是像仙隱穀這般的情報網,就算是我從小就在主子身邊長大,也不知道他究竟叫什麽名字。”

    “還真是好奇呢……居然能調動燕雲十八騎……”傾月喃喃自語。

    *****

    入夜了,天上的繁星忽明忽暗,稀疏的纖雲幽幽掠去。

    一把冰冷的匕首插入枕邊。

    傾月下意識睜開眼,卻再沒有過多的動作。來的人不想殺她,那麽自己就不需要再做什麽多餘的事了。

    “說,你將公主怎麽樣了?”清冷的月光從薄雲後露了出來,清輝灑在來人的臉上,竟是白天的店小二!此刻,他身上的氣質與白日裏完全不同。全身散發出壓迫性的殺氣,有著一次次從死人堆裏爬出來才可能擁有的凝實的血腥與殘忍,像是一雙被鮮血浸濕的獸瞳在黑暗中冷冷地,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你,幾乎將心髒掏空。

    “公主?”傾月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不知你何出此言?”

    “你裝什麽傻?你身上的暮商弦月玉不是從公主身上掠奪而來,還能從何處得來?”小二冷冷地問,聲音中充滿了威脅與嗜血。

    “這塊玉是我從天聖國皇室得來的,我還真不知你說的公主是誰。”傾月依舊一臉平淡,臉上覆蓋的銀色麵具在此時看來,像是黑夜中的銀色鬼魅。

    泛著寒光的匕首瞬間架上她的脖子,“如果你再不把卿寧公主交出來,你這條命就別想留下。”

    “卿寧公主?”傾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她正欲開口,變故卻突然出現了。

    一道黑色的身影破窗而入。帷帽遮住了他的麵容。但他站在那裏,卻在無形中將小二的氣勢壓了下去。

    小二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嘴角溢出了血絲。

    “你是誰?”傾月起身。說實話,她對闖入的人並沒有一絲敵對之意。因為,他身上有一種自己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覺。

    來人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提步走到小二麵前,附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麽。

    小二的臉色連變,最後神情複雜地看了傾月一眼,什麽也沒有再說。

    黑衣人起身,淡然地推開房門,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仿佛自己是人家請來的客人。

    “你還想怎樣?”這句話,傾月問的是小二。

    他似乎還想對傾月說些什麽,但似乎還有什麽顧慮,躊躇之下,也扭頭走了出去。

    傾月徹底挫敗了。這算怎麽迴事,大半夜的就在自己房裏上演了這麽一場鬧劇?被他們這麽一鬧,自己也睡不著了。

    之前那個小二提到的卿寧公主,自己似乎在哪裏聽到過。應該是在八年前,鸞師傅對自己提起的,夕麟國的三公主。可是夕麟國不是早在十五年前就被滅了嗎?

    思及此處,她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十五年前?那不是……自己出生的那年嗎?

    不……自己真是想多了。傾月甩了甩腦袋。當年一場大火燒毀了整個京都,那位卿寧公主能不能活下來都成問題。

    而且,鸞師傅還說過,燕雲十八騎正是為夕麟國效命的。那麽……剛才那個小二,莫非……其實他是……

    那麽,擁有調動燕雲十八騎權利的渙的義父,又是什麽人呢?

    還有剛才那個黑衣人,為什麽他偏偏選在自己要說出“夕麟國”時正好闖了進來?而他又跟那個小二說了些什麽,讓他放下了對自己的敵意呢?

    還有眼前,四國鼎立的局麵已經維持了很久。誰也不肯先去觸碰那根緊繃的弦。為什麽西秋國突然要和匈奴聯兵發動戰爭呢?更何況這場戰爭勝負難料,就算會贏,也會對他們造成不小的創傷,到時候說不準會被誰坐收漁翁之利,讓自己麵臨滅國的威脅。那東傲國到底有什麽東西,讓西秋國不惜傾舉國之力來奪取呢?

    總覺得這些事之間應該是彼此貫通的,但是好像還少了一根線將這些事情聯會貫通。沒錯,還少了一把鑰匙。

    傾月重重地歎了口氣。一大堆事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也不知道渙什麽時候會趕到。

    要知道,現在匈奴和西秋的聯軍就在城外虎視眈眈!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不盡清夢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煙染、暖兮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煙染、暖兮並收藏不盡清夢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