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裏,傾月安靜地坐在椅子上,聽這六人的解釋。包括他們的名字:心漣,曼霜,夜瑤,尋簫,子盡,星痕。

    “哦,原來如此,怪不得……”這就是老頭兒當初跟我說的使命嗎?傾月把右手食指的指尖含在嘴裏,輕輕啃咬,這是她思考時一貫的習慣動作,“可是,你們一個個的武功都比我厲害。而且按你們所說,你們的地位在整個仙隱穀隻能算中等。那你們幹嘛一定要找我這一個小孩兒?”傾月一臉不解。

    “這並不是憑我們就可以做主的事,我們一切都聽醉舞姑娘的指示。”心漣答道,臉上帶著溫柔的笑。

    “醉舞?她又是誰?”傾月對這個人顯得很有興趣。

    星痕放下手中的茶杯,“她侍奉曆代穀主,地位不可小覷。”

    “曆代?”傾月長大了嘴巴,“可你們不是說仙隱穀已有幾百年的曆史嗎?那……那個醉舞該不會是一個活了幾百年的老妖精吧?”

    “不,她很年輕,看起來和我們一樣大。”曼霜的表情像是隱忍著笑意。她實在難以將醉舞那張如花似玉的臉蛋和老妖精聯係起來,“我告訴你哦!之所以如此呢,是因為醉舞她是神。”

    “神?哪有這種事啊?”傾月絲毫沒有要相信的意思。

    “真的,不過你不信也無妨。”星痕攤了攤手,“畢竟這種事要讓人一下子相信,的確很困難。等到你迴到穀裏看見她的時候,你就明白了。”

    傾月用手支著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今天就到這兒吧。以後還有很多時間可以一一向你解釋清楚。現在,我需要好好打理一下你。”心漣頗有些好笑地看著傾月的一身裝扮。好歹是仙隱穀主,可不能是這麽潦倒的模樣。

    其餘人漸漸退盡,隻留下心漣一人。

    “心漣姐姐,我自己來就行了。”傾月連連擺手。

    而心漣的笑容,無法抵抗。

    過了好幾天,傾月總算是適應了自己的生活。

    清晨,她坐在客棧樓下,紫色衣衫,在裙擺處繡著些許碎花,腰間係著粉色的絲帶,看起來和一個普通的小女孩沒什麽不一樣。如果真要找點不同的地方,那應該是她那張精致到完美的臉了吧。

    傾月的吃相顯得很不雅,嘴裏塞下一大塊綠豆糕,思緒不知道已飄到了哪裏。

    “走!快進去!”囂張的語氣引人側目。隻見兩個兇神惡煞的官差押著一個囚犯便進來了。那囚犯披頭散發,看不清麵容,手上和腳上都帶著鐐銬。“老板!來兩道小菜!”其中一名官差顯然語氣不善,不好招惹。

    “是,是。”老板一副卑躬屈膝的樣子,忙招唿後麵廚房趕緊上菜。

    “唉!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是官差和平民呢?”傾月小聲地發出一句感慨。抬眼便看見兩個官差要殺人的目光。

    夜瑤和曼霜護在她左右。“你們不要太緊張嘛!如果對手是他們我還是應付得過來的。”傾月揚起無邪的笑容,足以讓人放下所有的戒心。

    經過幾日的相處下來,他們徹底推翻了他們的穀主隻是一個小孩的推論。傾月九歲的身軀裏,竟然有著五十年的功力,大概是雪淩劍的緣故才使她功力飛漲。雖然她總是擁有著小孩子一般的天真,但實則沉穩內斂,心思縝密。

    “哼!沒想到年紀不大,口氣倒不小。”一名官差向傾月逼近,卻被一道挺拔的身影攔住去路。

    “你是什麽人?”官差強裝鎮定,而身體早已瑟瑟發抖。麵前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冷了,光那份殺氣,就讓他從頭涼到腳。

    “尋簫,不要滋事。人家……畢竟是官家的人,可不能得罪了。”傾月斂了斂衣袖,嘴角微微往上彎,一時間晃花了眾人的眼。

    尋簫往後退了幾步。仙隱穀規,穀主的命令就是絕對。就算是讓你去死,也要毫不猶豫地自刎在她麵前。

    “算你識相!”官差原想扔下一句狠話便趕緊走人的。而傾月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嚇得半死。

    “不過,看你這副蠻橫的樣子,今日若是放過了你,日後,豈不是要去禍害別人?”傾月淡淡開口,一雙眼眸似乎能看透人心,全身散發著與年齡不符的氣質。

    眾人隻覺光影一閃,子盡早已抽出腰間的佩劍,向官差刺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沒有預料中的鮮血,隻見那原本不起眼的囚犯竟用兩指夾住劍身。全場一片吸氣聲。

    “沒有想到你居然有這麽好的功夫。”傾月不受影響,“不過,你怎麽會甘願受他們兩個的擺布,受盡欺侮呢?”她眨了眨眼,以示不解。

    “故人的債,不得不還。”囚犯收手,全身透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氣質。

    子盡也將劍抽迴,直入劍鞘。

    “這樣啊……”傾月的臉上看不清是什麽情緒,“叨擾了。”她微微頷首,幅度不大,但也算盡了禮。“你們還要繼續留在這兒嗎?”纖細的手指敲打著桌麵,透著一股不言而喻的威脅。

    兩個官差一愣,連忙一人拉住囚犯一邊的手銬,逃似的離開了客棧。這下倒好,連飯錢都省了。

    “我們總有一天會再相見的。”囚犯走到門口時,迴頭留下這句話。

    “嗬,是嗎?我倒但願你我此生再不相見。”傾月嘴角的笑意更濃,與口中的話顯得格格不入,卻又莫名的契合。

    “由不得你,亦由不得我,一切皆有天定。”

    傾月撇了撇嘴。這種話,倒像是那些方士說出來的。

    “穀主,你們認識?”待那三人走後,曼霜湊到她邊上好奇地問。

    “不,從未相識。”傾月絲毫不受影響地吃著桌上的點心。

    “怎麽可能?你們兩個明明就是一副很熟絡的樣子。”星痕根本就不相信她說的話。

    “一見如故而已。”傾月翻了個白眼。這迴,她說的倒真是實話。

    不過……傾月的神情突然有些沉重。臨走時那人所說的話,不像是虛妄之言,這算是警告,還是威脅?倘若當真有那麽一天,他又究竟是敵是友?

    “穀主。”夜瑤沉穩地走到她身邊,將一張燙金請帖交到她手中。

    “這是什麽?”傾月疑惑地接過。

    “武林大會的請帖。”夜瑤的神色依舊是千年不變。

    “武林大會……你們以前去嗎?”傾月問身邊的六個人。

    “我們啊?心情好的話就去湊湊熱鬧,要是心情不好的話,就隨它去唄!”曼霜一臉無所謂。

    “這也太恣意了吧?”傾月皺眉,也不知道這些人的隨心所欲是好還是壞。

    “你若不願去,那便不去,他們也強求不得。”心漣保持著溫柔的語氣,如春風拂柳梢,讓人聽著就舒服。

    “誰說我不願意去了?”傾月把請帖交給一旁的尋簫,“我倒是很像看看那些前輩的武功是何等的高深莫測。”明明是請教的話,從她嘴裏說出來,卻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這也隻是他們自己說說罷了。各大門派如今早不知敗壞成了什麽樣子。”星痕的臉上的嗤之以鼻顯而易見。

    “這樣的話,就更應該去看看了。”傾月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麽,“那麽,仙隱穀的事怎麽辦?”

    “我們隻是負責找到你,並且把你帶迴仙隱穀。不過,醉舞姑娘似乎並沒有規定具體的期限。”星痕把頭轉向尋簫,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見,得到肯定後,他又看向傾月,“這樣的話,不如先把其餘幾位首領找到了再迴去,這樣也省得以後麻煩了。”

    “首領?做什麽的?”傾月問道。

    “直屬穀主之下。但是具體要做什麽,也隻有他們本人和穀主知道了。畢竟,雖然他們的行蹤不算神秘,但是行動卻是絕對的保密。”心漣笑著向她解釋。

    “恩,那就是說以前也有,那為什麽還要去找?他們不住在仙隱穀嗎?”傾月仿佛有問不盡的問題。

    曼霜暗歎一聲,為了防止她有更多的問題冒出來。她幹脆直接說了一大堆。“曆代仙隱穀主每到三十五歲時,就要麵對一個選擇。或者繼續擔任,或者自行隱退。當然,如果選的是前者,也是要付出代價的,那就是在下半生承受整個仙隱穀的追殺。”

    傾月不禁倒吸一口冷氣,“為什麽?”

    “因為人的年齡到了一定程度後,自身各方麵的素質都會有所下降。”曼霜無奈地解釋。

    “可是,不是也有‘寶刀未老’這一說嗎?”傾月顯然對這樣的安排很不滿。

    在一旁安靜了許久的尋簫冷冷地開口,“那就等他們老了再迴來吧。”

    “隨著穀主的隱退,相應同一代的首領的命運也是一樣的。也就是說,每一代的六位首領都需要那一代的穀主自己去尋找。這樣以來,不僅可以根據自己的需要,而且也可以保證他們絕對的忠心。”曼霜慢慢道來。

    傾月的嘴角有些抽搐。什麽叫做“根據自己的需要”?你是去菜市場買菜嗎?

    “好了,距離武林大會的時間也不短了。我們整理一下,明日就啟程吧。”心漣起身,停止了話題的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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