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身上的惡性與慧根,是幾乎達到了寰宇星辰的級別的,因為他本來就是魔沼蛙的後手。當他散功之後,他的惡性與慧根並沒有散去。剝離一個人的本質,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一件事。伊賀天正不知道自己一直守著的人,是這個世界的終結密碼,是連通魔沼蛙煉化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層籌碼。即使現在的六道已經沒有了任何功力,但是他洞悉一切的能力依然還在。

    伊賀天正跪坐於船頭,麵向天地,背靠六道。何為勢?天地為勢。何為氣?六道之氣。如今伊賀天正的心越發平靜,手中的劍刃,也越來越穩。凡他所過的海域,莫說妖物,就連異魔也不敢近。

    隻見海天一色,分不出何為天何為地。倘若倒過來看,這海麵倒映過來的天,倒像真實的天,那靜止不動的蒼穹,卻猶如大地所托起的海。

    兩股截然不同的氣,一藍一黃,好比皇天後土,自那小舢板向外蕩出,延綿向無盡的遠方。伊賀天正似乎就快要摸到宋千會他們那個境界的門檻了。

    藍公子其實並不怎麽在意塗王的死活,即便塗王的實力很強,如若能夠將其招攬到旗下的話,自然勢必會為他增加一大戰力。但是很可惜,這個人絕對不能用。因為這個人知道的消息實在令他難安。

    其實塗王並不知曉什麽,所以說他到死都是一個糊塗鬼。

    風吹起來了,四下裏開始沙沙的響。

    仙人因為悠久的壽命,講話的習慣就不那麽容易改變過來,不管是吃什麽還是喝什麽,統一都說成吃。吃茶,吃酒,吃水,吃湯,吃煙等等。吃煙是仙人當中最常見的,不過他們的煙不是凡人常抽的旱煙,是人間香火。

    一般來說,吃茶在仙人當中是最為普遍的一個現象。仙人的茶,那都極不簡單,能被他們拿來煮的玩意兒,多多少少都是要沾點兒神性的靈品才行。至於凡人想象當中,仙人好仙草,那純屬是扯淡,千年靈芝能算是仙品了,但那是凡人喜歡的物件,仙人基本是不屑一顧的。

    愛吃茶的仙人,多半都是要隨時保持腦子清醒的,比如數萬年不停歇的交戰的古戰場上,那些仙人就愛整兩口。喝茶一是提神,二是恢複功力。也有愛吃酒的仙人,這些人一醉就是上千年,是萬萬不敢拖上戰場的。仙人吃的酒,酒勁兒大,因為圖的就是一醉千年。所以有關那些提一壺酒,一邊灌還能一邊斬殺無數魔頭的天仙傳說,多數都是以訛傳訛。古戰場上沒有這麽瀟灑的,說不準一個不慎自己就被瞬間滅殺得幹幹淨淨,沒人敢這麽幹。

    所以多數仙人都保留了愛吃茶的習慣,隻有等他們從戰場上退迴來許多萬年,確認自己不會再被重新召迴戰場後,才有心思去一醉方休。

    此時一位劍仙,已經煮了十幾年的茶,眼看就要開了。

    煮茶的劍仙是個牛皮哄哄的人仙。他可能是運氣好,也可能是仙劍好,斬了個比他還厲害一級的魔頭,於是他提著那顆魔頭就相當於得到了特赦令,不再需要繼續在修羅場當中做戰士了。之後他能隨便瞎跑了。正巧在他瞎跑的途中,聽說了無相界的事,此行長途逆襲一百年,不光是為了煮一壺茶,也是為了往無相界走。

    人仙斬殺魔頭,這個概率有多低呢?就像是在等一頭牛生下來一隻騾子一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魔頭的厲害,在於他們的壞空境界,人仙一旦靠近魔頭,不由自主地就會懷疑自己,而後墮入無窮的心魔當中。

    所以魔頭就是把脖子伸直了讓你砍,你也得有那個膽過去觸那個黴頭。

    可煮茶的劍仙就是這麽一位猛人,他不光搗碎了那魔頭的心髒,還割了那魔頭的腦袋。一個魔要是沒了心髒和腦袋,那就等於同時失去了功力和境界。哪怕他能夠重生,等再次修煉成原來的境界,也不知道是多少萬年後的事了。

    那這位劍仙不過區區人仙,究竟緣何有這樣的本事?看他那副打扮,就知道是個古劍仙了。現在的仙人一個個恨不得把自己弄得像神明一樣,各種各樣的法寶仙兵,武裝到了牙齒。隻有古仙人才會踩雙草鞋,折根筷子當發簪,這叫超脫物外。、

    這位古劍仙年紀比黎過還大個一百萬年,屬於人仙裏的絕對牛人了。他也是那種不刻意練功的,完全由境界帶動功力,隻不過現在的他已然人仙大圓滿,隻差一步就晉入天仙,端的是了得。

    像這樣的劍仙,是完全有可能修成天仙大圓滿的。天仙又稱大羅金仙,其實隻有天仙大圓滿才配叫大羅金仙。每一個大羅金仙,都是能和魔王掰掰手腕的狠角色,如若這樣的仙人還得到了神諭,那幾乎是能和魔王爭個不相上下。

    強如葉聖南也不是大羅金仙,不然他當初在探那海洋世界時,遇到的那個已經死去的魔王,就不會那麽被動了。不過葉聖南有神諭,還不止一個,所以他在天仙當中,完全可以列入最能打的那一號人裏了。但是葉聖南成為大羅金仙,那也是遲早的事,就那麽幾個子境界的功夫,再修行個百萬年也就成了。

    所以如煮茶的劍仙,葉聖南這樣的古仙人,通常都是惹不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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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片茫茫星海當中,一隻巨大無邊的鯤正在使勁擺尾,一瞬便是跨越數個星域。這隻鯤正是鼎鼎大名的莊周所化。莊周是最接近神明境界的仙人,也是為數不多的大羅金仙之一,連白芙也得給他好臉色。他的這種一瞬跨越數個星域的遁法,隻有他自己會,用他的話說就是做夢。他在夢裏心意所致,便是數個星域,隨即自己也真就去了那邊,端的是無比的厲害。

    白芙不能與紀行呆的太久,一旦時間稍長,紀行的行蹤便會被人察覺。小不忍則亂大謀,白芙將紀行送到這裏,已經很危險了,再陪他一會兒,怕是眾神就會通過她而察覺到紀行的存在。所以她放下熟睡的紀行,麵對紀行向後飄然而去。

    莊周將紀行送到了一片鳥語花香的世界,其實在這之前,這個世界完全不是這樣的。因為這裏依然遠離天界,曾一度被無數魔物所占據。隻不過這個世界經過白芙的改造,別說魔物,就是一丁點兒雜質都不存在。

    而且在這個世界,還有極其濃鬱的仙靈之氣。

    巨鯤的尾巴一甩,紀行便從巨鯤背上掉了下來,而後如同一顆流星砸到了這個世界。莊周很清楚紀行現在的修行狀態,仙,魔,佛交雜不清。他也沒打算為紀行梳理一遍,將紀行扔到了這個世界,已經是他給紀行做過的最大的恩德。

    因為如果是紀行要通過自己的方式到這裏來,一是時間太長,二是他功力絕對不夠,三是容易被眾神發現。但是莊周不一樣,他是做夢把紀行送到這裏的。諸神的意誌影響不到莊周的夢境,這是最穩妥的方式。

    紀行掉到這個世界之後,真就和流星一樣把這個世界砸出來一個大坑。

    這一切對紀行而言,其實就是一個夢,他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麽,隻覺得美美地睡了一覺。他的強大心誌在麵對魔沼蛙的這些年裏已經得到了充分考驗,現在是時候接受一點兒他應有的待遇了。

    葉聖南曾經去過一個滿是海水的世界,還騙死了一頭魔王。在那海底全是亮晶晶的石頭。那樣的世界,通常被稱之為萬藏世界,那是天帝的後花園,諸神的遊樂場。神也是需要龐大能量支持的,一個萬藏世界,就連神明也會動心。

    葉聖南費了極大的功夫,在戰場上留下自己足夠多的足跡,而後以魔道秘法抽身去了那萬藏世界。他幹的那件事,可以說就連神明也十分佩服。

    因為如今他去過的那個萬藏世界,已經不再充滿海水,而是如同一頭瘋狂的怒獸一般在進行著無窮無盡的暴虐的能量宣泄。除了神明,沒有人敢這麽幹的。

    而白芙在紀行現在所在的這個世界進行了一次賜福。紀行如今砸出一個坑的世界,沒有背麵,隻有正麵,或者說是有兩個正麵。因為白芙把這個世界,與那萬藏世界連接起來了。此間為正,那邊為負。這是白芙送給紀行的禮物。

    這樣的世界,是神明才有的規格。紀行不過一個小小地仙,享受著這樣的待遇,屬實有點兒過分了。但是白芙不這麽看,因為她還有曾經的無語天宮宮主,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

    紀行睡得很死,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處於一個什麽樣的情況。他砸出來的大坑開始愈合,而後這個大坑又被茵茵綠地“縫補”起來。隨後紀行身下的地麵微微向上拱起,將他的身體托了起來。

    這個被白芙賜福過的世界,開始主動奉紀行為主。

    按照紀行現在的修為,是絕對不可能煉化這個世界的,因為這會造成這個世界無窮無盡的能量湧動,最終會將他撐爆。但是這個世界已經沒有背麵了,那邊的萬藏世界就算能量湧動再劇烈,也與這裏的紀行毫無關係。何況萬藏世界已經被葉聖南以魔功結出來了一個大陣,以魔王屍身為陣眼,徹徹底底封印了起來。不是神明去查,就算大羅金仙親至也瞧不出來半點兒問題。

    如果白芙知道紀行曾經在修行什麽功法的話,她沒準還會去一趟無語天宮把紀行的修行功法偷出來。可惜她剛剛有了靈性的時候,那時的紀行就已經天帝身側的紀錄行官了。如果不是後來發生的那麽多事,她可能會一直都不知道紀行是個極能打的神。

    隻是紀行也不可能去修行他曾經的功法,那畢竟牽扯到結繩記事的遠古時期,那套家夥事一拿出來,怕是整個天界都要抖三抖。因為隻要有人能夠修行紀行曾經的功法,那個神在將來絕對會成為一個強大的天神。而若是紀行現在這樣的地仙,如果也能修行的話,那豈不是就是在明擺著告訴眾神老子迴來了?因為按照神明的理解,凡人可以修仙,卻是無法修神的,沒有這樣的道理也沒有這樣的先例。

    神就是神,不是人能變出來的。要不女媧造人的時候,那親手捏出來的人和用泥漿子甩出來的人能一樣?個頭都不一樣。

    紀行躺在小草坡上,睡了很長很長的時間。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的手臂上出現了一枚樹葉“刺青”。

    他忘記了自己是在現實當中,還是在夢境當中。但是白芙摟住他的感受,卻是絕對不可能出錯的。於是他輕輕地抱住一團柔軟的東西,十分動情地把臉往裏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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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兒,你怎麽頭發這麽長,脖子上都是……”紀行嘟嘟囔囔地說著夢話。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醒來,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張狗臉。

    狗子不如紀行遠矣,到現在還是半夢半醒的狀態,正躺在地上無意識地舔紀行的腦袋。紀行鐵青著臉,一把推開狗子,伸手抹了一把臉,甩掉了狗子的口水。他看了看狗子,得虧這憨貨還沒醒。

    他趕緊抬頭看,在他的印象當中,這腦袋上的天空方才分明被一層藍盈盈的東西蓋住了啊,怎麽現在又沒了。他急忙鋪開神識,然後傻眼了。因為這個世界一個人都沒有了,除了他和狗子。

    不光如此,大商,北越,南臨等國家都沒了,就連海域都變了許多!

    紀行趕緊搖醒狗子,“出事了!出大事了!”

    半天狗子才醒,迷瞪著眼看著紀行,“大哥?幹啥?”

    紀行麵色不善,“變天了!究竟是何人使的這大法力!竟然有這等改天換地之能!這裏……這裏壓根就和咱們方才所在完全不是同一個地方了!”

    現在的他要謹言慎行,畢竟這上萬人當中,隻有他一個是“吃白食”的。因為他參與不了那些真元境高手之間的討論,而那些真元境高手之間討論的內容,無非就是如何重迴真靈,而後打開這副“棺材”,重見光明。

    還活著的人,他們每一分力量都用來思考與討論了,這是這些人依然存活的價值,也是他們能夠消耗這“棺材”當中的資源的資格。齊安不懂得那些天地法則,修行道理,他就無法參與進這些人對如何脫離此處的有益的討論,那麽他的存活就是毫無價值的。

    而且從一定的層麵上來講,他隻要活著,就會消耗掉這個狹小空間裏的能量,所以他的存活是有害的。“棺材”裏的資源有限,當初被羽墨一個人就消耗了十分之一,所以這裏的所有資源加起來,是絕對無法為上萬人提供足夠的支持的。齊安現在還能吃上土豆,不過是源於欽天監提司對他的照顧。

    沒有任何人現在願意想起齊安,因為隻要想起他,就免不了會想起這個人會占用他們僅有不多的資源。即便齊安消耗的資源極少,少到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是這就像一個人身上長了個針尖大小的痘,不癢不疼,就是礙眼。

    齊安也不願意人們想起他,因為他怕死。這些人如若願意殺了他,根本不用動手,隨便一個噴嚏,一個想法,或者“無意識”地練功,讓他周圍的溫度降低那麽一點兒,他齊安就免不了一身傷,或是一場大病。

    但是人隻要活著,就免不了希望能夠得到別人的尊重,齊安也不例外,何況他曾經還是皇帝。他不敢以過去的強權壓人,但是他有自己的小心思。

    “還是父皇考慮周到,還是父皇考慮周到……”

    齊安又開始念叨這句話了,他有些小意地看了看那些武夫,見無人注意到他的念叨,有些失望的同時,又有些慶幸。其實他現在很怕別人會覺得他煩,可是他又忍不住,所以嘴裏總會蹦出來那一句。

    轉眼就過三年,齊安已經養成了自己和自己說話的習慣。他的眼神已經變了很多,明明到處都是人,他卻很怕人。偶爾有人過來找他說兩句話,開口叫他皇上的時候,他便滿臉漲紅,又興奮,又羞慚,兩隻手樹杈似的往兩邊擺,不知道往哪兒放。

    沒有人再對齊安有任何看法了,因為齊安是這裏唯一一個凡人。生命力最弱的齊安成了他們觀察這空間當中還是否適合生存的重要風向標。如果齊安無端無由地開始生病,他們也就能夠察覺到這裏麵定然是出了些細微而嚴重的問題。齊安不知道自己還有這樣大的用處,要讓他知道了,他一定會故意裝一場病讓這些人緊張一下子。

    躲進這“棺材”當中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輩,三年來,他們日夜不輟。就像是突然發生一般,人們發現有個人橫躺在空中。這個人叫方從義,是個瘋癲老道。人們十分不解他為什麽可以橫躺在空中,因為隻有真靈高手才能夠禦空而立,而這方從義明明整日睡大覺,怎的他就能夠橫躺在空中了?難道他入真靈了?

    邋遢道人方從義確實是在睡覺,鼾聲四起,隻差沒流口水。人們不敢叫醒他,因為這老道瘋瘋癲癲,誰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真的在睡覺,還是在修煉什麽神功,以至於已經率先抵達了真靈境界。

    於是所有人都在等方從義醒。這一等就是半個月。方從義醒了之後,哪裏想到自己睡個覺都會有這麽多人圍觀,十分奇怪。然後他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此時他才驚覺自身的異樣。

    人們眼巴巴地望著他,不明白他是怎麽做到的。

    “道長,你是如何躋身的真靈境界?”有人問了。

    邋遢道人咋一聽,還以為那人在與他開玩笑打趣,然而心意所致,便有所動。邋遢道人禦空而立,這迴他自己也傻眼了。

    轉眼到了外界,在紀行的這具分身的努力下,如今這方世界已然樣貌大變。原本遍地都是的異魔,被他滅殺得一隻不剩。變黑的大海,也重歸往日的蔚藍。

    紀行現在身著一短褐衣,頭上戴著從六道那裏撿來的鬥笠,坐在海灘上的一塊石頭上,兩隻腳泡在水裏,靜靜地曬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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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心已經很累了。這三年來,他幾乎是沒有一刻歇息過。每天都在做著拯救世界的事。這不是開玩笑,異魔入侵導致的種族大滅絕,對這個世界產生了至少一百萬年也難以恢複的巨大惡性影響。

    紀行這三年,不光要以仙人偉力興修水利,挖運河,移山填海,還要救無數生靈。之後他還要趁有些小生靈滅絕之前,抓緊時間修“木綱”,“草綱”,“獸綱”,“禽綱”,“蟲綱”,“妖綱”,以免缺漏。整個世界都是一個整體,缺了哪樣都有可能對這個世界產生不可逆的影響。

    所幸這三年不懈,讓他的努力沒有白費,如今這個世界又開始逐漸向著當年的方式運轉。他現在才能夠在這海邊悠閑地泡腳。

    他能做的就隻有這些了,因為他畢竟隻是一具分身,沒有本體那麽大的本事。

    經過他的精密測算,他的本體大概也就在這個時候就該迴來了。他不清楚魔沼蛙除掉沒有,不過他對自己的實力還是有信心的。

    他正泡著腳,而後感到身體越來越輕盈,舒服得簡直想哼出來。之後他便這樣扶搖著上了天,猶如羽化飛升一般。

    依然堅強存活下來的人,或者各種生靈,此時都不由自主地抬起頭望向天空。在天空之外,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一張巨大的臉,那臉是令他們,或者它們感到如此的熟悉而踏實。因為那是屬於他們的仙人。每一個生靈,都以自己的方式向著天空之外那位仙人,表達著自己的虔誠。

    紀行迴來了。

    他虛弱無比,幾近殞命。離開太山這麽久,他才知道為什麽隻有人仙才有本事遊蕩於寰宇當中。他沒有辦法在那一片虛無裏汲取一絲靈力,到最後他近乎是在舍命往迴跑。所幸他在經過一場惡鬥之後,成功將魔沼蛙送入太陽,還留了一口氣迴來。

    當他降臨這個世界的瞬間,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收迴自己的分神。令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分神竟然修煉得這麽好,他僅僅是將分神吸收迴來,自己的命就算保住了。之後紀行急忙迴到太山,開始恢複實力。

    太山終於迎來了真正的主人,與此同時這個世界的法則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紀行的修煉不光沒有使這個世界產生任何負擔,還令這個世界以更快的速度迴到曾經的狀貌。

    他在太山一坐就是半年,半年之後,他終於醒了過來。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世界竟然還活著這麽多人。因為此時的太山腳下,居然聚集了不下三萬人。粗粗一看,竟然幾乎全是真靈高手。而他再定睛一看,發現這裏麵不少都是曾經的商人。

    當初方從義之所以在“棺材”當中恢複到了真靈境,不是因為他有多麽的驚才絕豔,而是因為那個時候紀行的分神已經對這個世界的法則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以至於方從義沒有修煉,而是這個世界在當時就開始朝著之前的方向恢複,他運氣比較好,境界又總是跳動,這才讓他率先抵達真靈境。而後等紀行本體迴來,這個世界的法則變動得就更快了,當初原本就是真靈境的高手,幾乎都在同時迴到了真靈。所以這些人後來自然而然地就出來了。

    原本這些大商遺民還對外麵的世界十分恐懼,以為自己若是貿然出來會遭遇不測。最後最沒用的齊安居然自告奮勇首先出來,隻是他提出來一個要求,如若他出去之後沒事,那他還是大商的皇帝。

    他本來就是大商的皇帝,這些人在這個時候也沒有和他爭什麽。之後的事就簡單了,人們出來之後才發現異魔之亂早就結束了。

    不過齊安卻不知道是被誰在暗中下手除掉了,沒有人察覺齊安的死,欽天監提司也是後知後覺。

    當然,這些人當中,也有一些較為奇異的存在,那便是老牛。老牛和刑之明等人,因為紀行的關係,即便是到了“棺材”當中,也沒有人敢對他們不敬。

    他們對刑之明的尊重,是有收獲的,因為他們最終等來了紀行。這樣大的天災能夠停息下來,他們就算是用屁股想都知道這是紀行幹的。

    紀行並沒有享受這些人對他的感恩戴德,相反,他甚至覺得這麽多生靈的死亡與他脫不了幹係。他所熟悉的那幾個人,宋千會最先死,梅生不知道為什麽,居然也丟了性命。他原本想要救下的徐俠客,那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至於宮部,辛椎,現在居然也沒了影子,想來自然是沒撐下來。

    倒是羽墨到現在都活得好好的。紀行沒有繼續為難這個當年為難他的人。之後紀行再看,當年差點兒要了他的命的蕭易,這個時候居然還活著。仍在天牢的蕭易,他甚至根本不知道外界究竟出了什麽事,他隻知道已經很多年沒有人給他送吃的了。

    紀行沒有再去清點他曾經認識的,或者有過印象的人。他知道這個世界最後又會步入正軌,刹那間俗世間的一切對他再也沒有了任何刺激。他急需一次長眠,以擺脫這滅世之後的刺激。他做的最後一件事是給老邢他們留下了一點兒自己的“遺產”,以便於他們還能夠在這世上好好活著。

    人世間的喧囂與他再不相通,他現在坐在太山之巔,倒真的成了“仙”。

    一隻蝴蝶自山下的一朵花瓣騰空而起,而後翩翩起舞。紀行感覺像是做了一個夢,他抬頭,天上像是被什麽東西遮住了,藍盈盈的,極富律動之感。他難以理解這是什麽樣的情況,那隻蝴蝶停在了他的手背之上。

    兩年前,這個世界剛剛淪陷之時,陳丹青每日作畫,就為給世人最後一個假象。在那之後,陳丹青開始把這個世界的遭遇畫給泥瓶圖。對於這個世界正在遭遇著什麽,徐俠客一直都知道。他明白他在畫中,眼前看到的絕望,其實是陳丹青的真實寫照。

    徐俠客也早已絕望,他根本看不清前路在哪裏,直到紀行給他傳音。一個凡人在經受了相當於天仙境界的衝擊之後,如果他沒有崩潰,那一定距離崩潰已經不遠了。徐俠客一直處於虛幻當中,沒有真切地迴到現實世界,實際上他現在也沒有勇氣麵對現在的現實。

    紀行並不在乎徐俠客經曆了什麽,所以他也難以體會徐俠客這種必死的心誌。當泥瓶在魔沼蛙體內碎掉的一瞬間,紀行瘋狂傳音,“你瘋了?”

    徐俠客確實瘋了。當一個人的思想超前太多,而他自己又不能承受時,那他就和一個瘋子沒有什麽區別了。

    泥瓶當中的極品靈石率先破裂,難以想象的巨大能量隻在一瞬間就要將徐俠客的功力向天仙的高度往上推。青蓮劍氣也在這一刻終於被賦予了仙意,魔沼蛙最怕的殺伐仙術在這一瞬間在它體內開始發揮作用。

    紀行雖然想救下徐俠客,但是他知道現在要是不把魔沼蛙徹底製服,最後誰也救不下來。所以現在的他也豁出去了,寧肯不要現在的地仙境界,他也要弄死魔沼蛙。

    一切發生得太快,魔沼蛙正準備逼出那些泥瓶碎片,紀行就已經衝進了泥瓶所在的傷口。原本威力還不如何強大的那朵青蓮,在紀行的仙靈之力的加持下,驟然放大。極品靈石炸裂所產生的磅礴靈力為紀行提供了充足的能量來源,那朵青蓮在太上泥瓶心的基礎之上,就像瘟疫一般在魔沼蛙體內擴散開來!

    紀行覺得這還不夠,開始不斷地往傷刀當中注入仙靈之力,難以想象的高溫在魔沼蛙體內升騰起來!魔沼蛙知道自己這時候要是沒有反應過來的話,弄不好自己的命就沒了,哪怕就算是自殺也要除掉身體之中的禍患!

    於是它傾盡全力朝著自己的身體發起了攻擊!

    哪裏料到紀行竟然在它身體當中動用起來大挪移仙術!魔沼蛙那自毀一擊,並沒有對紀行造成一絲傷害,反倒是它自己被打得夠嗆。紀行在魔沼蛙體內強行發動大挪移仙術的後果是他的體魄遭到了短時間內不可逆轉的創傷,因為這相當於紀行身體當中的粒子在以極高的速度與魔沼蛙的身體進行碰撞。

    魔沼蛙從來沒有遇到過紀行這種不講道理的野蠻打法,一時間極其痛苦。紀行已經孤注一擲,要是在這會兒沒能治住這魔沼蛙,自己就再難有機會了!

    他再次拔出直刀,不顧一切地紮入魔沼蛙的身體。那一瞬間的神魂燃燒差點兒讓紀行墮境!

    直刀紮入魔沼蛙體內的一瞬間,魔沼蛙想起來了什麽,嘟囔了一句,“天邢……”

    隨後直刀開始汲取魔沼蛙體內的能量。百萬年前擊碎大自在天道之後,這把刀就已經瀕臨破碎,其內蘊藏的能量幾乎一滴不剩。前幾年汲取九成八十一州世界的能量之後,現在這魔沼蛙也難逃厄難!

    原本魔沼蛙是有機會將自己身上那塊肉削除,然後逃命的。但是那破碎的泥瓶就像跗骨之蛆一般,迅速爬滿了它全身,猶如毒藥般的仙人境界開始腐蝕魔沼蛙的極樂境界!魔沼蛙精神失守的狀態下,心中除了恐懼再無其他!

    於是就如同兩百萬年前那般,它背後的蟲卵開始破裂,而後向著四周噴射出無數自己的子子孫孫!

    紀行感受到了異樣,急忙跳出來,根本不顧自己還有多少仙靈之力,傷刀刀刃之上被激發出一道強光之後,便是一片白焰迅速散開!

    那些散出去的異魔,還沒等逃離,就被迅速炸開的白焰吞沒!

    之後紀行強行撐開自己的仙人法相,在嚐試調動自己那方世界的力量無果之後,紀行便聯係太山。之後他終於從太山成功借力,而後他那巨大仙人法相重重一掌拍在魔沼蛙的腦門上!

    魔沼蛙的神魂正忙著剔除太上泥瓶心對它的影響,體魄又急於擺脫直刀汲取它體內的能量,已然無暇應對紀行。紀行這一巴掌就成了壓倒它的最後一根稻草。

    魔沼蛙就這樣被紀行拍暈了。

    它就算再強,麵對已經快走到地仙中等水平的紀行來說,也不可能無法無視紀行的攻擊。所以紀行這一掌雖然沒能把它拍死,卻成功地把它拍暈了。

    紀行急忙去尋徐俠客,神識一展開,根本不怎麽花功夫就找到了徐俠客所在。

    當紀行衝到徐俠客所在時,發現這兒是魔沼蛙的心髒。此時的徐俠客渾身透著瑩瑩白光,仙氣飄飄,大有得道的意思。

    但是紀行卻知道這小子怕是沒救了,他趕緊傳音叫醒徐俠客,“你做了什麽?”

    徐俠客的神魂被紀行生生震醒,他睜開眼看了一眼,“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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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行沒好氣道,“我沒瞎,我看的見!”

    徐俠客道,“這段時間,你去了哪兒?我們都死了。”

    紀行道,“我中計了,這魔物和我想的完全不是一迴事!”

    徐俠客點點頭,“家裏可能還有人活著,想辦法救他們,我沒有力氣了。”

    紀行急忙道,“別著急!我能保你活命!”

    他的確能保他活命,哪怕是徐俠客死了他現在也能把他救活。

    但是徐俠客顯然不這麽看,“這魔物的力量正在急劇流失,但是一旦我放棄對它心神的控製,它完全有本事逃命。紀行,我去了。”

    不等紀行再說什麽,徐俠客從頭開始化成一灘瑩白色的液體,而後這瑩白色的液體開始注入魔沼蛙心髒流出去的血液。很快魔沼蛙的黑血開始一點一點地變白,就連它的心髒也在開始變白。

    但是魔沼蛙的心髒實在是太過強大,隻是那麽一小會兒就再度有變黑的跡象。紀行知道它是在“自淨”,於是拔出傷刀,一刀毀了它的心髒。

    魔物的修行,最緊要的便是兩個地方,一是頭顱,二是心髒。頭顱沒了,它們的心髒還可以為它們提供強大的實力,迅速脫離敵人的追殺,等到合適的時候再蘊養出自己的神魂。心髒沒了,它們的頭顱還可以逃命,修煉個幾百萬年,實力也能迴來。

    眼下魔沼蛙的神魂被徐俠客化為的靈液折磨得苦不堪言,直刀又在不斷地汲取它的能量,饒是它不斷抵抗,也難抵大勢所趨。

    紀行鐵青著臉,退出魔沼蛙的軀體。他雖然不知道魔到底該怎麽殺,但是燒成灰那是絕對沒有錯的。於是他牽動魔沼蛙的身體,奔著太陽就去了。

    那裏的高溫絕對比他的傷刀更有威懾力。隻要把這玩意兒扔進去,任它就是人仙也逃不出來。要知道就算是天仙,也隻敢在太陽邊緣晃。雖然說天陽邊緣的溫度是天仙能夠承受的,但是太陽強大的吸附力,卻不容易逃脫。尤其是太陽耀斑爆發的時候,劇烈的溫度爆炸以及那詭異的擾動會讓天仙都喪失理智,從而跌入太陽核心,最終被熔為氣體。

    魔沼蛙雖說現在仍然在昏迷當中,但是這並不代表它不知道現在自己身上正在發生著什麽。隻不過它現在無法對這糟糕的狀態做出反應而已。

    紀行現在距離太陽還很遠,要是一去一迴,恐怕就是幾年過去了,所以他在自己的世界留下了一道分神。之後他便不顧一切推著魔沼蛙衝向了太陽。

    魔沼蛙抵抗直刀的能力越來越弱了,時間拖得越長,它就越發的虛弱。它也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可是急劇衰弱的實力,再加上身側還有一個實力已經不弱於它的紀行,它一時也是想不到任何辦法。

    最後它也隻能看著自己被紀行這樣推向太陽!

    紀行的分神落入太山之後,急忙開始打坐恢複這具分身的實力。太山之巔是他的老營,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這裏還沒有被魔沼蛙煉化。但是太山之上卻圍滿了異魔,紀行就這樣毫不設防地坐在了一眾異魔當中,就如同羊入虎口一般。

    眼見那些異魔衝了上來,一根巨大的棒子不知道從何而來,一棒就掃退了這一眾異魔!

    白猿已是傷痕累累,除了身上那件本來就破碎不堪的金甲,渾身沒有一處是好的。不過它還能活到現在,也是它本事高超。白猿幾乎就要跪在紀行跟前,痛哭流涕道,“尊上!你終於迴來了!”

    紀行閉著眼,拇指掐住中指,與胸前一定,隨後他與白猿周圍便多出來一個金光罩。紀行現在急著恢複實力,沒工夫與白猿多掰扯,直接道,“魔物已經被我送往太陽,它神通再大也難逃一死。”

    白猿急忙道,“都快死完了!尊上,快出手吧!”

    它說的都快死完了,不是說人都快死完了,而是陸地上的一切活物。至於大海,現在早已經變成了黑色,無數海底生物因為接受不到陽光的照射而死,現在整個世界哄臭無比,處處彌漫著一股腐爛衰敗的氣息,就是因為大海最先淪陷。

    而且這個世界的法則都發生了變化,許多曾經的強者因為無法適應這種天地劇變,而開始墮境。白猿因為跟了紀行一段時間,眼界開闊不少,最先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也最先做出改變,這才直到今天依然保持著強悍的戰鬥力。

    但是絕大多數真靈強者因為天地法則的變化,統統跌到了真元九境。這些人或許還可以使用真靈,但是已經無法做到隨心所欲,也無法再進行禦空飛行了。因為曾經這個世界認可真靈可以隨心驅使,現在已經不再認可。不過以前的山巔武夫,現在就算是在真元境當中,也是最強的存在,而且他們算是加強版的真元高手,除了不能再飛,也無法動用真靈境的諸多秘術,體魄以及真元強度卻仍在曾經的山巔水平。隻不過這些人現在已經不再是那些異魔的對手了,過去的真靈高手還能和異魔比劃比劃,現在看到異魔已經是避之不及。

    太庚皇帝留下的那個巨大的棺材,現在成了大商最大的避難所。幾乎有一萬真靈高手都躲進了那副“棺材”當中,等待被人發現。

    全天下因為人口的急劇下降,已經不再有國家的概念,至於朝廷,更是已經是過去的東西了。萬幸白猿知道這一切,便將這件事告訴了紀行。紀行在心中歎道,當年月夜之下見到的那個身著白袍的皇帝,到底是留了一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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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他跟著披著熊皮的男人走了。啊,一片灰蒙蒙啊,發生了什麽?自己正在經曆什麽?披著熊皮的男人是誰?小姑娘是誰?那一抹光亮又是什麽東西?紀行帶著無限的疑惑,繼續著自己的長夢。

    長夢當中,披著熊皮的男人,和一個少年,還有一個皮膚很黑的光頭,正圍繞著一盆火,似乎是在取暖。紀行看著那盆火,不知道為什麽十分的討厭。他仔細看了看,發現這盆火的火焰是黑色的。

    披著熊皮的男人,少年,光頭似乎在聊什麽,咕嚕咕嚕,聽不清楚。紀行猛然發現自己手上拿著一個冊子,不由得嚇了一跳,自己手上什麽時候多了個冊子?

    他的異樣被披著熊皮的男人看見,於是這個雄壯的男人對他開口,可惜紀行一句也聽不清。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就搖了搖頭。

    於是那三個人繼續聊天。

    紀行突然想起來魔沼蛙的事,緊接著他記起自己落入了一個洞當中,現在自己完全不知道八十一州正在遭遇什麽。於是紀行疑惑地看了看四周,那三人仍舊不慌不忙地在聊天,紀行自言自語道,“太奇怪了!全都快毀了,你們一點兒不急。”

    披著熊皮的男人看來十分重視紀行,再次問紀行,沒想到這迴紀行能聽清楚他在說什麽了。

    “你看到了什麽嗎?”披著熊皮的男人道。

    紀行搖頭,“不是我看到了什麽,而是已經發生了,雖然我沒有看到。”

    那盆黑火熄滅了。紀行見那黑火熄滅,心中的煩躁去了一半。

    披著熊皮的男人道,“一定發生了什麽,我要去未來看看。”

    年輕人似乎也挺著急,“我迴到過去。”

    黑皮膚的光頭雙手合十,“我就在這裏等你們。”

    於是披著熊皮的男人不知道去到了多遙遠的未來,年輕人也不知道去了多深遠的過去,至於那個光頭,則永遠留在了那個時間。但是對於其他人而言,這三個人永遠消失在了他們的世界。

    紀行不太清楚他們在做什麽,直覺上他認為這三個人都比他要高明,他原本是想讓這三個人幫忙來的。隨後紀行想起來,曆數八十一州,難道自己不就已經是最高明的人了嗎?可是那三個人究竟是怎麽迴事?

    他向後退了兩步,卻碰到一堵牆。紀行迴頭看,原來不是牆,是一棵大樹。大樹因為太大,以至於軀幹看起來猶如一麵看不見盡頭的牆一般。

    紀行看到這棵樹就想起來何名椿,於是試探性地喊了聲,“何先生?”

    隨後他的肩膀被人拍了拍,紀行迴過頭,差點兒被嚇到,拍他的人正是何名椿。

    何名椿細細打量著紀行,良久沒有說出一句話。紀行麵對那魔沼蛙確實無力,便想向何名椿問計,“何先生,我現在該怎麽辦?”

    何名椿還是不發一言,仔細打量著紀行。

    紀行感到很奇怪,“何先生?你怎麽不說話?”

    何名椿搖搖頭,神色卻是比紀行還要疑惑,“你是怎麽過來的?”

    紀行感到十分奇怪,“難道不是你設計的這一切嗎?”

    何名椿意識到了什麽,製止了紀行下一次發言,“你不要說話,說多錯多,存在過的一切都會影響即將發生的一切。我沒有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見到這樣的你。我從你的眼睛裏看到了很多,那是我想給自己看到的,你不要驚訝我為什麽不會犯錯,因為你已經經曆的和將要經曆的,都是必然會發生的,我隻是把你推到了這裏而已。”

    紀行不明白何名椿在說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正要說話。然而何名椿打斷了他的思路,“你遇到了瓶頸,所以迴憶起來今天,但是今天來見我的卻不是我認識的你。這說明你做成了我們都沒有做成,隻有那三位才做成的事。能不能說說你剛剛發生了什麽?”

    紀行說了魔沼蛙的事。

    何名椿道,“以你的本事,一腳踩死它即可。最好等會兒就去做這件事,趁著黑暗還沒有完全崛起,你有能力做成這件事。還有什麽事嗎?”

    紀行又說了他與那三個人的幾句簡單的交談。

    何名椿眼神深邃而又邈遠,“我算是知道了你為什麽會以這種方式出現在我的眼前了,原來是這樣。看來都是定數,那三位怕是不知道能不能迴來了。你記住,之後你再經曆這樣奇怪的事,切記不要說話,也不要做什麽,說多錯多,做多錯多。已經發生的事就讓它繼續吧,我們無力改變,但是將來的,我們還可以逆轉……”

    隨後紀行看見何名椿化作了一道羅煙,消失了,可是顯然他還有話沒有說完。紀行氣得不行。那盆黑火此時死灰複燃,紀行一巴掌拍滅了,卻見腳邊有一隻與魔沼蛙長得一模一樣的小魔沼蛙。他現在正火氣沒地兒撒,一腳就給這小小魔沼蛙跺成了沫沫。小魔沼蛙在還沒被踩死之前,因為十分恐懼,背上的那些卵不由自主就噴了出去。

    紀行沒有管那些卵,而是打量起來周圍。他現在想要出去,他連自己在這裏被困了多久都不知道。但是除了那盆火,這裏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在他打翻這盆死灰複燃不知道多少次的黑火之後,他終於察覺到了症結所在。不把這個盆砸碎了,這火總會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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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紀行抓起直刀,一刀給這盆砍成了稀碎!

    但是他卻感到一陣不適,額頭上冒出一陣冷汗,登時虛弱無比。他感到自己身上的力量正在急劇流失,他不明白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事。自己就像在被什麽東西使勁地擠壓一般,連魂都快被擠出來了!

    最後他憑著僅有的一絲力氣,揮了一刀!

    魔沼蛙從休眠當中驚醒,原本的極樂一瞬間成了憤怒!因為它的肚子被破開了!現在的魔沼蛙已經不再是前兩年的魔沼蛙了,現在的它已經覺醒了部分血脈,神魂當中已經有了一點兒它那祖宗的影子!

    它極其憤怒,自己正在幹這樣驚天動地的大事的時候,居然會被腹中餐驚醒,哪有這樣的道理?

    於是它就要對破開自己肚皮的那個小小仙人下死手,同時狠厲地大喊,“不知死的螻蟻!本座真是……”

    但是當它看清楚從肚腑裏衝出來的那個人之後,它就吼不出來了。

    因為它覺得這個人十分的眼熟,不僅僅是似曾相識那麽簡單,更像是世世牽絆。可是它就是一時想不起來這個人在哪兒見過。

    紀行衝出來之後,雖說實力虛弱了無數倍,但是心中的憤怒仍在。隻見他虎軀一震,龐大法相頓時幻化出來,而後他透過自己的法相看著這還沒自己腳底大的魔沼蛙,心中不禁一陣疑惑,“你不是被我踩死過一次了嗎?”

    一聽這話,魔沼蛙登時肝膽俱裂!難怪眼熟!

    此人就是它的後代躲了一百多萬年的瘟神,星神!就連它自己,即便死後,那一縷殘魂也對這尊瘟神深深懼怕!

    它一時忘記了自己該怎麽辦,是直接大噴發作最後一搏,還是等著再死一次。大噴發可以噴出無數自己的子子孫孫,好讓自己這一支血脈延續下去。但是它記起來兩百萬年前自己就使過一次大噴發了,看來自己應該有不少後代才對,自己覺醒的這一個後代,隻是億萬後代當中的一個而已。

    所以魔沼蛙就像死了一樣僵在那兒,一瞬間失了神。

    紀行這時候也從自己那奇怪的精神狀態當中緩緩清醒過來。他想起自己麵對的是自己絕對不可能是對手的魔沼蛙,方才踩死它還隻是在夢裏幹的,沒想到自己剛剛蘇醒過來,竟然說出這樣大言不慚的話。所以紀行也傻眼了,他看著還不到自己法相的一隻腳大的巨大魔獸,深知現在自己就算讓它站在那兒不動,自己也絕不可能踩死它了。

    兩者之間的心思急如電轉,現在就看他們誰先反應過來。

    紀行不知道魔沼蛙為什麽呆若木雞,隻知道自己這時候再不迴到自己的世界,就要再次被留在這兒了。然而他卻察覺到下方的世界已經不再傾向於他,因為已經有一半被魔沼蛙煉化了!這可如何是好!

    魔沼蛙對星神的恐懼,此時已經蓋過了一切。它千防萬防,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瘟神竟然再次與它相逢!但是它很快又發現這尊瘟神現在的狀態似乎不是這麽好,甚至比自己還弱點兒!它已經準備好了逃命,若是等這瘟神的力量恢複過來,它可就一點兒活命的機會都沒有了!可憐這魔沼蛙竟然連一丁點兒反抗的心思都沒有!倘若它現在惡向膽邊生,紀行絕對會沒命!

    紀行見這魔沼蛙四足開始發光,心一下就虛了,他以為魔沼蛙這是要對他動手了。此時他鬼使神差地厲喝一聲,“跪下!”

    魔沼蛙聽到這一聲厲喝,沒把尿嚇出來已經算它高明!當即趴伏在穹頂之上,一動也不敢動!

    紀行低頭,看到這世界已經滿目瘡痍,再也沒有往日生機。但是他卻在大商皇宮舊址發現了一點兒有意思的現象。那裏有一幅畫,他將神魂投進去一絲之後,隻是一個瞬間便看明白了一切。

    紀行再看向魔沼蛙,眼神已經不再一樣。因為那副畫裏麵藏了一樣大殺器!他知道機會隻有一次,如果不抓住,那就隻有引頸待戮的份!

    與此同時他向畫中的徐俠客傳音,“脫下衣服去!”

    徐俠客那顆泥瓶心都快碎幹淨了,在聽到紀行這一聲傳音之後,他頓時又恢複了生機。是的,以他的本事是沒有可能修成太上泥瓶心第三層的,倘若沒有紀行這一聲傳音,他甚至會因為無限的絕望死在畫中。但是正是因為這一聲傳音,讓他找到了生的希望。修不成第三層沒有關係,因為有比他能耐更強的人來幫他了!

    紀行把脖子上的極品靈石扯了下來,一掌推入畫中,不等魔沼蛙反應過來,便是淩空一腳,“受死!”

    魔沼蛙出於本能兩隻手高高抬起,要抗住紀行這一腳。隻不過在它的印象當中,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可是馬上它就發覺不對勁,這一腳雖然不能說是軟綿無力,卻對它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壓力。正在它疑惑之時,一隻泥瓶從下方世界衝了出來!

    紀行傾盡全力使出傷刀,一刀斬了下去,不說重傷這魔沼蛙,起碼也要吸引住它全部心神。果然這招奏效。魔沼蛙此時正是心神大亂之際,全然忘記自己究竟是自己還是自己的祖宗,它雖然察覺到下方泥瓶不對勁,心裏卻認為這尊瘟神威懾更大!

    然而泥瓶之口吐青蓮,數百把人間之劍以仙人之力激發,至純至淨的仙人一劍登時祭出!魔沼蛙駭然,卻隻見泥瓶之上一字一字浮現,正是李太白的將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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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沼蛙此時顧不得許多,正要使出全力抵抗,紀行已然抽出了他不敢動用的直刀!

    刹那間紀行的神魂就燃燒了!魔沼蛙隻覺四肢酸軟,因為它看到那個瘟神又迴來了!

    紀行傾盡全力想要揮出一刀,然而他卻發現自己身體裏的仙靈之力已經幹涸得連這一刀都揮不出來!他當然不會自己方才自己為了破腹而出才揮出一刀!他知道自己要是再不收刀入鞘,自己就要被抽幹了,於是他急忙收迴這一刀。

    大商皇宮已經沒有了那三分氣運的保護,所有人都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一隻巨手伸下來。

    陳丹青跳出淩煙閣,咬破指尖,以血作畫,登時一點白色璀璨光華生長起來。魔沼蛙向下伸的手頓時一滯,瞪大了眼仔細一瞧,“仙氣?”

    而後那白色璀璨光華搖身一變,竟然成了一個巨大仙人虛影!

    仙人提一壺酒,腰間挎劍,白袍隨風鼓動,大有睥睨天下之姿!魔沼蛙還當是誰,原來是李太白,登時一指往下點去。

    一股無形而又巨大的勁力,猶如天塌地陷般向著大商襲去!

    李太白虛影拔劍,向天指去!

    可惜!

    這太白虛影終究是凡人所化!饒是陳丹青這一幅畫足以蕩平這世間一切強者,甚至就算宋千會與梅生一起上也敵不過這一副太虛仙人圖,可是魔沼蛙卻是連真的仙人都能瞬間製服的狠角色!何況是麵對假仙人呢?

    太白虛影劍尖在接觸到那無形勁力的一瞬間便土崩瓦解,隨後整個李太白的幻象開始崩塌!陳丹青食指當場炸碎,紮在發髻上的筷子也啪的一聲成了碎渣子,三尺長的發絲僅僅一瞬間便灰敗不堪!隻見陳丹青被轟得從空中摔落下來,轟的一聲將淩煙閣附近砸出來一個三十丈寬的大坑!

    然而陳丹青卻沒有死,他近乎無神地轉頭看向身後,原來吳妙可早已擋在他身後,替他承受了絕大部分衝擊。

    吳妙可傾盡全力支撐著陳丹青,噗得噴出一口血,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就沒了性命。陳丹青狀若瘋魔,卻無能為也已!

    那無形勁力也在此時落在了大商國土之上,登時一個郡就這樣被捅出來一個大坑!同時從那裏掀起一陣巨大的地震,不過三息的功夫,已有近千萬人殞命!

    已經迴來了的梅生看著這一幕,臉上雖然沒有表情,但卻開口道,“不該如此。”

    這個時候魔沼蛙也注意到了這一隻比較大的“蟲子”,於是畫了一個圈,戲謔地看著梅生。

    梅生發現自己被禁錮在了一個隻有一丈大小的空間裏,空有一身本事,現在卻是一點兒也使不出來!他知道自己低估了這場災難,他也算是明白了為什麽紀行從一開始就抱著必輸的念頭了。

    仍在太山的白猿幾乎就要跪下來求紀行顯靈了,它可能是這世間唯一一個知道魔沼蛙與他們之間的差距的了。當初紀行將自己比作蟻蟲,向白猿揭示他們的弱小時,白猿就猜到會有這一天了。但是紀行這些年做成這麽多事,讓它以為他們已經有了能夠一戰的資本。

    可是紀行去了哪兒呢?

    眼下最不能打的陳丹青使出來了這世間最能打的一招,卻連魔沼蛙的攻勢減緩一分都沒能做到。世事無情,往往就是這樣。有些注定了的事,任憑你如何努力也休想撼動。

    這不是誰虎軀一震,就能把魔沼蛙滅了的傳奇故事。最有資格做魔沼蛙對手的人,方才就被魔沼蛙用高級戰術“騙”到了自己的肚子裏。實力分成運氣,智慧,殺力。他們這個世界的人,碰到魔沼蛙那是運氣差到了極點,智慧就更別提了,被魔沼蛙耍得團團轉這麽多年,殺力就差得更遠了。所以他們要想擊敗魔沼蛙,那三樣總得占一樣吧?可惜他們一樣也沒占下來。

    如果紀行沒有中計,死守在太山,用他源源不斷的仙靈之力為這個世界提供能量,這方世界至少還能撐數千年。哪怕就是在魔沼蛙的幹擾之下,紀行也能為這個世界的生靈續命一千年。倘若魔沼蛙一旦急躁,像現在這樣把手伸了進來,紀行依據天險甚至能斬魔沼蛙一臂!

    但是一步錯步步錯,他一旦失誤一次,就全都輸了。而魔沼蛙倚仗自身強悍實力,可以輸一次,十次,一百次。反正它等得起!隻要它封鎖了紀行能夠感悟宇宙律的所有門道,那紀行的實力就不可能高過它。

    此時還在南海飄著的伊賀天正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不可能再沉默了。隻見他將頭上寬大的鬥笠取下來,輕輕放在六道頭上,他仍然覺得六道隻是一個年邁體衰的老頭子,“六道老師,許多事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頂鬥笠能保你一時無虞,我已傳音給了小林桑,不多時他就會來,我要去會一會那怪物了。”

    六道睜開眼睛,然而他原本癡呆的眼神卻早已清明,他摘下伊賀天正為他戴上的鬥笠,“你鬥不過它。”

    伊賀天正驚訝無比,他很明顯地察覺到六道似乎已經恢複了神智,有些不可置信地道,“你說什麽?”

    六道兩手一擺,實力一步一步從下忍開始高漲,速度極快!

    就在此時,天邊一聲大喝,“伊賀!你還執迷不悟!快快動手!”

    伊賀竟然茫然無措,然而從海底伸出一隻黑色大手,登時抓碎了小舢板!伊賀急忙升空!一直以來藏在暗處的明神彌彥終於顯露真容,對著伊賀大喊道,“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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