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相界那個弱小的古由王朝傍著有國教撐腰,多少萬年來一直在這方圓百萬裏之遙稱王稱霸。因為其他小王朝也想要有一方道天照拂,就不得不有求於古由王朝。

    可古由王朝聯係國教的國師一死,這個王朝最大的倚仗也就沒了,所以此事萬萬不可被人知曉,不然這有可能會導致周邊王朝的攻伐!古由王朝在國師去世的這八年中,每一時每一刻都在提心吊膽中度過,就怕被鄰國發現他們的國師去世了。但是至少目前為止,古由王朝仍舊維持著萬國來朝的體麵。

    再有幾年,就到了古由王朝周邊的那幾大王朝進貢的期限了。屆時古由王朝會受到數額巨大的賀禮,同時作為迴禮,古由王朝會托國師給國教傳信,讓國教多多庇佑這些他們的“友邦”。

    同時國師傳信,是在這些“友邦”的眼皮子底下進行的。這也就是說,一旦幾年後國師出不來,而國師的弟子又沒能修成上通國教的本事,那古由王朝可就成了天大的騙子!

    但是古由王朝的君王又不想放棄那數額巨大的賀禮,又沒法讓國師死而複生。所以在這個時候,整個王朝內部都陷入了一場鬱結當中。

    因為雖說古由王朝擁有三千大乘期高手,甚至王朝之中還有兩位已經摸到了虛境的門檻,但是這並不能阻擋沒有國教的危機。王朝之中兩位摸到虛境門檻的,一個是國師的死對頭,一個便是國師的愛徒了。

    當古由王朝有難時,前者不一定願意幫忙,後者又沒有那個本事幫忙。

    國及其門人弟子,一生都是修心煉體,一心撲在怎麽維係與國教的聯係上,根本就沒有時間琢磨個人勇武上的事。所以國師的弟子雖然也摸到了虛境的那個坎,但是其本事與他師傅那是天差地別。況且現在國師已經去世八年了,古由王朝到現在都不知道國師的死對頭究竟察覺到了其中蹊蹺沒有。

    這日,古由王朝世子終於還是忍不住去往紫竹林,卻看見昔日好友如今竟然不慌不忙地在河畔端坐垂釣,他不禁悲從中來,深深地歎一口氣,“古三漸啊古三漸,我究竟是該說佩服你,還是該大罵你一通!朝廷值此多事之秋,你居然……居然還有這興致釣魚?”

    古三漸背對世子,撿起手邊的一根筷子把散亂發絲紮起來,語氣平靜地如同這水麵般,“殿下,萬道不通,太乙固封,在下沒有那本事就是沒有那本事,急也急不來。”

    世子大步走來,“可你是……你是國師啊!”

    古三漸提醒道,“師傅才是國師,我還沒有通聖的本領,當然不算。”

    世子原本就不想來這裏的,可是架不住他心中多般愁苦,便以為來這裏看一看或許會心靜許多,可來看了之後他反倒更著急起來了。

    “那你想想辦法啊!至少你裝也要裝得有三分上心吧?馬上就要到貢節了,你如此可讓朝廷怎麽麵對那八方來賀?”世子痛心疾首。

    古三漸將額前一縷發絲別到腦後,此時清風徐來,襯得他竟然有些仙風道骨,“在無相界修心本就逆天而行,師傅也是慢慢等,等到的虛境。越急,越修不成。世子殿下,我若是著急了,可就全無辦法了。”

    世子本來還想說古三漸兩句,但是一聽他這麽解釋,卻是再難開口責難。過了一會兒世子才道,“你還是叫我畢林吧,我們這麽多年的朋友,不是嗎?”

    古三漸淡淡道,“是的,畢林世子。”

    畢林世子揉了揉眼睛,兩隻黑眼圈都快垂到胸口了,可見他現在有多疲憊,“父王三年前就病倒了,辛虧朝中多忠臣,列位大臣都盡心輔佐於我,否則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古三漸道,“世子幸運,古由王朝幸運。”

    畢林世子終於忍受不了古三漸這不酸不淡的態度,“你他媽就不能說點兒人話?跟我裝什麽高人?他媽老子整整三年,每個月隻休息不到一個時辰!換你,你來!?”

    古三漸垂眸,“在下不敢僭越。”

    畢林世子氣不打一處來,指著古三漸幾乎是顫抖地道,“好好好!好啊!你們清高!你們有本事!偌大一個王朝,我整天還要裝模作樣給父王請安,將父王扶上大殿以示他身體安康,而後奏折全是我來批!大臣們怕父王多疑,居然一個也不敢給我在大事上出主意,父王也不知道尋一個顧命大臣來輔佐於我!你們都是人才,為個禮?為個所謂朝綱?就不敢辦事了?他媽也不看看這是什麽時候!古由王朝都到這個點兒了!還給我扯僭越?禮法?”

    古三漸收起漁具,手指輕輕在水麵上一點,而後一個瞬移到了畢林世子身前,將手指上那一點水漬抹到世子眉心,“世子怒火攻心,於身體無益,另外,多加歇息。”

    被古三漸這麽一塗,畢林世子果然舒服很多。但是世子仍然十分生氣,“我求求你吧,我就隻有這一個時辰的功夫,還專門來找你,已經一個月不眠不休啦!你什麽時候上虛境啊!?”

    古三漸又瞬移到河畔,緩慢收拾起來漁具,一邊對畢林世子道,“就算在下現在就破境,可還是要一段時間才能修成通聖之能,不一定趕得上貢節。”

    畢林世子簡直無話可說,隨後他啐了一口,“修成通聖之能要多長時間?”

    古三漸道,“師傅說過,看機緣,短則一瞬,長則百年。”

    畢林世子氣得直鼓掌,“妙啊!長則百年,你還有個虛境的坎沒過,所以百年之後又百年。你怕是忘了你師傅還有個仇人一直在盯著你,人家和你不一樣,修的不是心,而是奪魂之術。不說你為古由王朝能做什麽吧?就說說你自己,你不怕?”

    古三漸將地上的鬥笠拴在背上,“怕有什麽用呢?如果跪下來求他,他能放過我,我願意事後焚香沐浴為他祈禱百日。如果三步一跪九步一叩,向周邊王朝謝罪而他們能不動刀兵,我願意事後奉獻出六十年的生命為他們做一切我力所能及的事。世子殿下,怕是沒有用的,如果我哪一天真的晉入虛境,可能也就不再是此時的我了。”

    古三漸化為一道嵐煙,消失在了這河畔前。

    入虛境,何其難?古三漸要在根本沒有心境境界之說的無相界,將心境修為推上堪比地仙的虛境,這就好比紀行在八十一州內將心境推上相當於地仙的爛柯之境。而且無相界根本沒有世界法宇宙律這兩大天帝定下的法則存在,要修行心境就更難了。

    因為天帝定下的兩大法則不僅僅是限製了很多東西,也為億萬眾生的修行提供了巨大的便利。可無相界沒有世界法和宇宙律啊,別說古三漸了,就算一方道天之主,最多也就領悟個逍遙之境。所以要想在這個世界修心,絕大多數都是眼高手低,境界高,功力低。

    家國的危機,朋友的壓力,自身的責任,都是古三漸入虛境的牽絆。可奈何這無相界的人根本就理解不了什麽是境界,更不會懂他古三漸現在是越著急,越容易走火入魔。他甚至翻了天界與魔界的修行之法,最後發現在這裏都行不通。

    在無相界,要想實現超遠距離的神魂聯係,隻有兩個辦法。一是功力夠高,如一方道天之主。二是境界夠高,當他的境界達到虛境之後,自然會在冥冥中與他供奉的道天當中的大能產生一絲共鳴。就憑著這一絲共鳴,他就能夠將古由王朝的需求傳達給那一方道天。

    他們的國教通常都會願意幫他們處理任何需求,而且極少要求迴報。有時候國教中的大能會來古由王朝帶點東西走,有時候是帶人走。總之國教挑走的東西,都比較稀奇古怪,既不是關係一國命運的糧草,也不是幹係到國家是否強盛的靈石,更不是什麽稀有材料,而且好幾千年國教也不一定來一次。這就讓古由王朝感到自己其實是收獲遠大於付出,而且他們真的不懂國教到底看中了他們這個王朝哪一點。

    他們供奉的道天,乃是祈言道天,在諸天當中算是比較小的了。祈言道天其實看重古由王朝的,正是他們能夠產生虛境高手的能力。不是什麽小王朝都有穩定產生虛境高手的資格的,隻要這個地方能夠產生虛境高手,就說明這裏遺留著一絲極淡的血脈。但是因為年代久遠,這一絲血脈,各道天雖然不想放棄,因為畢竟這代表著資質,但是在這凡間一個個地找實在是太麻煩了。而且有的人即便他有血脈,可是下一代就沒有了,傳了好幾十代之後,又有了血脈。所以說每隔上個幾百年上千年,祈言道天就會來供奉他的各個小王朝普查一次,看看有沒有資質合適,並且帶有血脈的弟子。、

    因為各個小王朝實在太多,他們一個個查又太費事,所以就用這種方式遴選出具有血脈資格的小王朝。這樣一來就方便太多了。

    而且如果說這個小王朝已經沒有了能夠穩定產生虛境高手的能力,那就說明這個王朝的血脈已經淡到了扶都扶不起來的地步,祈言道天也不必在這個小王朝上再花功夫。

    當然了,如果古由王朝出現了一位不光有虛境的心境,還有虛境的功力的牛人,那這個王朝可就算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因為修心不必要浪費太多資源,隻要一個人的心足夠平和,智慧到了一定的程度,再輔以功力的修持,就能可能達到虛境的心境。

    而功力達到了虛境,那就說明這個人身上的血脈極其的純正。因為本來無相界的人就是後裔,外加各種凡人混雜,大概經過幾萬年的滄桑巨變,形成了這種血脈駁雜的局麵。而凡人後代或者血脈太多稀薄的人,壽命都很短。所以隻有擁有比較純正濃鬱的血脈的人,才能在有限的壽元當中將功力修煉地更高。

    可是古由王朝若是真能出現一個功力修成虛境的人,早就被祈言道天派人保護起來了,怎麽可能會落到如今這般田地?

    隻能說不論一個人還是一個王朝,該享的福,不一定能得到,不該有的劫難,一個都逃不掉。

    此時的紀行,正在準備迎頭衝向這次的劫難。又過了半年,太山的山巔已經觸及到了最猛烈的那一層罡風,再往上,就是阻力極大,溫度極低的蒼穹!

    隻見太山最高峰不斷地閃爍著金光,猶如金頂一般燦爛!其實若是攀上巔峰去看,便會看到無窮無盡的罡風正在不斷地拍打著這頂峰!隨著罡風的侵蝕,太山山巔不斷地閃過玄黃之氣,由於玄黃之氣一直在這山巔閃爍,離得稍遠就看到這太山頂峰的光芒就像金子一般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紀行立在太山最頂峰,穹頂的壓力猶如億億斤巨山壓在紀行肩頭,但是他仍舊挺直了腰板,一點兒沒被這蒼穹壓垮!所謂天塌了有個高的人頂著,說的便是現在的紀行!因為他現在真的是在頂著這片天了!

    紀行渾身也散發著讓人不敢直視的金光,猶如一個孤獨的救世主。他周身因為罡風的千刀萬剮而不斷地迸發出燦爛的火星子,猶如一尊神明般頂在這人間的最高處。

    被鎖在太山,原本鬼哭神嚎的眾妖看呆了,被壓在太山底下的列位圖騰看呆了,為太山不斷逆改風水的眾多真靈高手們都看呆了!那擎天的人實在太孤獨,孤獨到了眾生都難以仰望的地步。

    紀行身上散發的金光,如同溫暖的餘輝,灑向大地,照出這個世界最後的力量。隨後紀行投射下來一束目光,看著農家首席,“先生,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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