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鐵匠眼睛一眯就瞧出來了不對勁。因為這些人下手實在太重了。在埔鴉村這個地方,已經多少年沒見過這種重手了?

    被打的漢子們歪七扭八躺在地上,旁人拉都拉不起來。村長已經懷疑起來了這群外人的身份,因為看這模樣不像是善茬,“爾等何人?”

    那群人沒有理會村長的發問,繼續做著他們手頭的事。

    嬌花扭著她粗大的腰肢,搖風擺柳般磨了過來,嗓門好比銅鑼,“你們幾個,給我停下來!”

    那些挖石頭的略微停了停動作,如機括般掃了一眼嬌花,繼續了他們的動作。嬌花氣得大罵,“你們打了人,還能當作看不見?”

    事實上這些人就是當作看不見。小鐵匠見牛阿公也來看熱鬧了,於是湊到牛阿公旁邊,“這情況看著不對啊。”

    牛阿公像是老眼昏花,看了許久都沒看清楚,“小鐵匠啊,他們在做什麽啊?”

    小鐵匠道,“他們在挖咱們的石頭。”

    牛阿公一聽,就像天塌了似的,盡力喊了起來,“哎呀!那些石頭不能挖啊!會出事的!”

    正在挖石頭的一個人轉過頭看向牛阿公,“請教請教,為什麽不能挖?”

    牛阿公顫聲道,“那些都是朝廷的東西!你們怎麽對付得了官府啊?”

    那人拍了拍腰間刀,“我有這個,能不能挖?”

    牛阿公擺手,“不行,不行。”

    那人一個響指,“啪”的一聲竟然憑空打出來一個火苗,“加上這個,行不行?”

    小鐵匠像是撞了鬼似的,拉上大奎就要跑。

    牛阿公遲疑了一些會兒,最後還是搖頭,“不行,不行。”

    那邊的大奎很奇怪為什麽小鐵匠要把他拉走,“熱鬧還沒看完呢?你急著把我拉走幹嘛?你看剛剛那個變戲法的,居然能變出一團火出來,真是厲害啊!”

    小鐵匠神情極其地嚴肅,拉著大奎就往鐵匠鋪跑,同時低聲喝道,“那不是戲法!”

    大奎搞不明白小鐵匠怎麽這麽緊張,“你別拉我,我還得幫來喜來福他們倆把那些人打迴去呢!老子都是瞎了狗眼前幾天他們還在村外邊的時候,我居然還打算請他們吃魚!”

    小鐵匠迴過頭,用一種詫異而且震驚的眼神看著大奎,“你說什麽?”

    大奎被小鐵匠這種誇張的態度搞得一愣一愣的,“怎麽了?”

    小鐵匠難以置信地道,“你說那些人你在外邊就見到過?”

    大奎點頭,“是啊,我還給他們打招唿來著。”

    小鐵匠咽了一口吐沫,一隻手搭在大奎的肩膀上,他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但是他仍舊保持著理智,“沒事沒事,這事不怪你。能出村子的人就那麽幾個,你算一個。咱們都當這個地方是天險,旁人莫說進來,就算能看見這村子都是奢望。”

    一開始小鐵匠說話還算是有條理,最後一句話就完全變成了自言自語。大奎有點兒沒明白,“你在說什麽?”

    小鐵匠盡量沉住氣道,“大奎,這些人很有可能是北越來的刺客。”

    小鐵匠一聽,登時臉就漲紅了。他想了會兒,紅著臉就嚷道,“走!迴去拿劍,咱們和他們拚了!”

    小鐵匠連忙拉住他,“拚什麽拚啊!?這些能進來的人絕對沒有一個是善茬!看見了吧,剛剛那起碼十個!這麽多高手,北越這是打算連鍋端啊!”

    大奎到現在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因為他不知道埔鴉村對於外界而言有多神秘,也不清楚埔鴉村的秘密。

    這個村子是整個衛國的發源地。打從衛國有了如今的版圖之後,就將這個村子隱藏了起來。村子裏有很多非同凡響的特點,隻是人們在這個村子裏生活久了,就難以意識到。

    一般來說能進這個村子的人,要麽是官府的人,要麽是得到官府許可的人,絕對不可能會有北越的刺客能夠混進來。但是能混進來的人,管他是用了什麽手段,又或者是什麽運氣,那就絕對是村子裏麵的人難以抵抗的。

    而且這個村子因為對於衛國有著特殊的地位,幾乎每一年都會有一些人進村裏定局安度晚年。所以村子裏老人比較多,年輕人雖然也有,但是像大奎這種年輕人,在村裏是很少的。至於他們出村子,那實在是太容易了。他們相當於衛國祖先的後代,自然擁有隨意進出村子的權力。

    大奎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你是說我把北越的刺客帶進來了?”

    小鐵匠捂住大奎的嘴巴,“再喊大聲點兒別人就都聽見了!現在也不確定是不是北越的刺客。唯一一個可以確定的是,他們辦事很不講規矩。上次辦事不講規矩的那個人已經被大將軍砍了,按理來說怎麽也不可能會有人不知道進咱們村意味著什麽。”

    大奎道,“那他們進來幹嘛?”

    小鐵匠指了指遠處的那條河,又指了指樹,花,草,甚至地上的泥巴,“這些,這些,對於外地人來說全都是寶貝。但是它們在村裏不值錢,什麽都不值,一出村子就能賣出天價。還有,你每天吸進去的空氣,這些也是寶貝。你以為你憑什麽不到二十歲就這麽大力氣?”

    大奎摸了摸自己腦袋,“我力氣大?我怎麽感覺我是村裏勁兒最小的。”

    小鐵匠近乎殘忍地告訴他真相,“你每天都在這裏洗髓,隻要你出去了,你就會變成你想成為的大英雄,大豪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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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奎卻並沒有感覺到,事實上他仍舊沒有明白自己如今的處境。或許隻有等他出去了之後才會明白埔鴉村意味著什麽。

    大奎道,“那牛阿公他們那兒怎麽辦?那些北越的刺客總不能就這麽讓他們在那兒搶咱們的寶貝吧?”

    其實大奎到現在也沒認為河裏的鵝卵石是什麽寶貝。

    小鐵匠道,“別的人我管不了,你我必須管下去。他們所有人都有自保之力,隻有你什麽都不會。你現在趕緊和我會鋪子裏去,河邊不管他們吵得天響都別去看。”

    大奎想了想,十分仗義道,“不行,我得去看那幫孫子到底是個什麽下場!”

    小鐵匠點頭,“行,但是你隻準看,不準頂上去,來喜來福倆兄弟都菜了,你就更不用說了。”

    大奎十分滿意小鐵匠的態度,邁出個龍行虎步就走了。突然就聽見“砰”的一聲,小鐵匠一個掌刀把他拍暈,緊跟著就拖迴了鐵匠鋪。隨後鐵匠準備迴去,要是牛阿公他們遇到了麻煩,他也好搭把手。臨走的時候,他瞥見了那三把劍,心裏一橫,將那剛剛打好的三把劍帶上了。

    等他趕到的時候,發現整個村子的人都來齊了。所有村民同仇敵愾地盯著那十個人,村長發話了,“外地人,你們看清楚了沒有,這可是好多萬人啊!你們才十個人,頂得住嗎?”

    撿石頭的那為首的嘴角一勾,露出來陰森的笑,“好多萬人啊,我真的很害怕。”

    同時其餘九個人也停下來動作,“我們也很害怕。”

    此時那十個人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原本極普通的十個人,渾身衣物無風自動。隻見那十人頭頂的天空,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烏雲漩渦,那半邊天都黑了!

    村民們後退了半步,都覺得很嚇人。不光村民們覺得嚇人,小鐵匠也覺得很嚇人。這村子裏是絕對不可能允許有這樣的異象的。

    十人中為首那人站在水中,幾乎是用鼻子在看著村長,“前輩,你們這一村子的老蔥,怎麽了?還想動手?”

    村長確實已經很老了,要是他年輕的時候,這十個人他雖然打不過,但是跑還是跑得掉。

    那人讚歎道,“衛國真是大手筆,如此之大的洞天,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做一個自我介紹,在下月勝,其他的是我的十位同僚,月二到月十。”

    嬌花頓時花容失色,“十月刺!”

    月勝笑著點頭,“沒想到還有懂行的。這位小姐,你很不錯。”

    十月刺就算在北越也是臭名昭著的刺客團體。刺客首席月勝乃是北越為數不多的山巔武夫,其餘九個弟兄也都是真靈八境的厲害角色。月勝說嬌花懂行,其實誰人不知十月刺?

    嬌花又退了兩步,但是發現背後有人堵住,她是怎麽也退不迴去了。尤其是她體型龐大,哪裏是她能擠迴去的?

    此時工叔站了出來,“你們就算帶走這些,你們也走不了多遠。冷鐵太重,你們必定動作不能太快。我衛國將士很快就會抓住你們。”

    月勝笑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這裏我們已經能夠進來了,從今以後衛國擁有冷鐵的消息會傳遍天下。到那個時候,大商也會盯上你們這塊肉!”

    工叔麵色漲紅,卻說不出來一個字來反駁。

    老酒鬼攔住工叔,嗬嗬笑道,“都是朋友,遠來是客,咱們這樣何必呢。來來來,十位,老朽釀了一壇酒,妙得很啊!十位不妨嚐嚐?”

    同時老酒鬼遞上他的酒。

    月勝鼻子一抽,眼皮子頓時狂跳,差點沒把手裏的刀給扔了。這哪裏是酒,分明就是毒藥!若是放在平時,他定會一次取一勺,那一勺他也不著急喝,就用鼻子嗅,來慢慢吸收這靈酒。今天他若是貿然喝了,弄不好會醉死在這裏。他都如此,莫說他身後那九個弟兄了。

    月勝讚歎道,“早已聽說酒仙大人死在了酒缸子裏,哪裏想到居然也到這個大棺材裏邊避難來了。這壇子靈酒我收了,往後再慢慢謝酒仙大人。”

    老酒鬼把壇子又扯了迴來,“要麽你們就在這兒喝了。要是各位不賞這個臉,那就是不夠朋友,各位就請迴吧!”

    月勝手起刀落,那酒壇子便破了,裏邊的好酒落了一地。頓時一大股子酒氣兒如毒霧般四散衝開。一時間整個村子的人都因為這一壇酒醉了。老酒鬼迴頭看村裏的人,急得不得了。

    月勝輕蔑道,“酒自然是好酒,但是近日我不喝就是不喝。酒仙大人,這麽好的東西,你留著自己慢慢享用吧!”

    牛阿公似乎十分的不服氣,“你們這些崽子,老子年輕的時候一個能打十個!”

    月勝知道這個村裏的老人動輒都是五千歲往上走,所以隻要看見一個年齡稍大的,他都可以叫前輩了,“哦?不知這位是?”

    牛阿公氣得連胡子都吹起來了,可是正當他準備說出自己的來曆的時候,腦子突然一疼,“啊!媽呀!”

    牛阿公疼得直打滾,每次他想要說自己的來曆的時候,神魂深處似乎總有什麽在阻止他迴憶過去似的。牛阿公隻記得當年自己曾經遊曆江湖,還是天下第一神拳,可惜老了之後到了這個村子裏,卻突然失憶了。這失憶症一下就是好幾千年,弄得牛阿公隻記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神拳。

    可是村裏的人雖然不爭他這個第一神拳,卻也沒人認他啊。他自己老是說這個事也沒有什麽意思,久而久之,村裏的人越來越多,什麽第一神劍,第一刀,第一腿,千奇百怪。所以牛阿公現在隻是偶爾給人提一句自己是第一神拳。

    月勝見牛阿公如此,哈哈大笑,“想來你當年也是叱吒風雲的人物,如今也落得這般下場。連自己是誰都想不起來了?”

    牛阿公滿頭大汗,“年輕人,我勸你多行不義必自斃。趁早收手,不要將來落得個像我一樣的下場。”

    月勝冷聲道,“你還是好好管你自己吧,時代變了,前輩!”

    就在這個時候,神醫一家帶著藥箱也來了。神醫拿著一把外科剔骨的小刀,迴頭對自己已經差不多五十歲的兒子道,“等一會兒,你就是神醫了。”

    然後神醫拿著刀就走到月勝麵前。

    月勝一眼就看出來神醫的功力如何,才幾十年的功力,能有多高?最多真元境不得了了。所以月勝疑惑地問道,“你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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