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行帶著秦淮迴到了京城。他的速度越來越快了,幾個時辰就到了。說來也奇怪,最近他雖然沒有修煉,但是總感覺自己的修為無時無刻沒有在上漲。而且這種上漲的方向讓他覺得有些不尋常,因為他發現自己腦海當中時不時就會蹦出一些符印,或者禁製出來。但是他也沒多管,至少目前來說他沒感覺到不適。

    見到了新帝,紀行還沒開口,小皇帝倒是先說話了,“要人是吧?真靈中三境的不太好調動,基本都有很重要的事,我最多能調給你十個真靈境的。”

    紀行倒是有些不太好意思了,“這個,陛下……”

    小皇帝道,“說了多少次,不要叫我陛下。你也算是我的授業恩師了,叫我齊安就可以了。”

    紀行看了一眼秦淮,於是道,“我現在確實需要人手。不一定要那麽多真靈高手,有一個真元境的家夥似乎就很不錯,他叫褚門圖,是刑部的。”

    小皇帝想了會兒,覺得這個名字太熟悉,可愣是沒想起這是誰。

    紀行道,“當年咱們和他見過,他查案很厲害。吳師一案就是他辦的。之後不久咱們就遭到了追殺。”

    小皇帝恍然大悟,終於想了起來,不禁笑道,“你怎麽記得這麽多事情?那個人確實很不錯。我給刑部打個招唿,這個人就歸你調遣了。”

    紀行想了會兒,單膝跪地,“陛下,大商有可能遭遇數十萬年不遇之大變局。在下將要辦的這件事,既是私事,也是公事。何況那個人曾經還受到先帝接見,極不簡單。等做完這件事……”

    他想了會兒,覺得前路漫漫,自己要做的事遠不止這一件。他不禁看了看這大殿四周的異獸雕像,最後歎一口氣,“我就教陛下武學。”

    新帝這些日子過來,似乎養氣功夫強了不少,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聽到武功就一驚一乍,“一言為定。”

    紀行抬頭看著新帝,“一言為定。”

    接下來便是並不冗長的對接程序。紀行被人一路領到刑部,最後在停屍房見到了那個曾經的真元境高手,如今的真靈境褚千戶。

    咱們的褚千戶大人正在吃飯,死者的屍體是被他一片一片拚出來的。很顯然大商這種以億計數的龐大人口的帝國,並不是一片平和。四處仍舊充滿了殺戮。褚門圖刨完最後幾口飯,用刀把屍體旁邊的糞漬刮得更遠了些。然後他盯著這具屍體就是一下午,渾然不知早就有人來了。

    他不知道有人來也不奇怪。停屍房這地方經常沒人願意來,因為能裝進這間房的人,起碼都是真元境往上走,甚至真靈境的大高手。辛辛苦苦練了一輩子武功,到最後該死還是得死,有時候會讓刑部的人覺得修煉也就那麽迴事。能將這些事不放在心上,還能對著糞漬吃得下飯的人,也就隻有像褚門圖這樣的人了。來這兒的人少,就讓他覺得偶爾來上幾個人,也不過就是取走他做好的卷宗,很快就會走。

    第二嘛,便是因為紀行的境界太高,整個人的氣息完全隱藏。他褚門圖現在才剛入真靈不久,哪裏有那個本事探查到紀行的氣息。

    他在這兒琢磨了一下午,紀行也就在房門旁邊等了一下午。旁邊的秦淮因為長時間跟著紀行,養氣功夫也是極好,一動不動像個鐵人一樣。

    突然褚門圖像是想起來了什麽,趕緊拿出一枚白玉簡用神識在玉簡之內刻刻畫畫。過了大概一刻鍾,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如釋重負。每當這時他都會習慣性地看看周圍有沒有人發現他又辦出來一件大案,通常來說周圍都是沒有人的,但是門口立著的兩尊雕像般的大漢將他嚇了一個激靈!

    褚門圖嚇歸嚇,但是還是知道能到刑部的人肯定都是自家兄弟,所以抱拳笑道,“二位大人來拿卷宗?”

    兩個人的氣息他幾乎都察覺不到,功力肯定是比他要高出幾重天,他也習慣性地稱唿大人了。

    秦淮看了一眼紀行,沒說話。

    紀行搖搖頭,也沒說話。

    褚門圖被這兩個人看得有點兒發毛,“二位是來?”

    紀行道,“你忘記我了?在下紀行。”

    褚門圖一聽這如雷貫耳的名字,瞬間想了起來,一副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模樣,搓了搓自己的臉道,“剛剛看著就說大人很像,就是不敢相信這是真事!大人到這兒來是幹嘛來了?”

    紀行道,“你辦案有點兒意思,陛下有諭令,將來刑部就把你借給我了。你先別著急,我要用你自然是因為我有些事很難辦,需要你這顆腦子幫我琢磨琢磨。”

    褚門圖有些汗顏道,“大人威能蓋世,有什麽事會是我這樣的小人物能幫到大人的呢?”

    紀行輕輕一笑,“不不不,你的本事還是很有用的。”

    他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而後交給了褚門圖一個玉簡,“你先看看這裏麵的所有資料。我要找一個人,他叫羽墨,當年受到過先帝接見。我相信你有本事能夠挖出來很多我需要的信息。”

    褚門圖將玉簡裏的東西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後,“大人急著找這個人嗎?”

    紀行道,“很急,一年之內找不到的話,我有一個弟兄會沒命。”

    褚門圖一聽有自家弟兄會因此喪命,登時就更加認真起來了。說實話這間停屍房裏有很多都是他們的弟兄的屍體。都是在外邊執行任務不幸喪命的。所以他最害怕看見的就是哪個自家弟兄又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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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這個人連欽天監都查不到了,說實話真的不是很好查。”褚門圖在深思熟慮之後終於說出來他的難處。

    紀行道,“就是因為不好查才會找到你。不一定要你找出來這個人的具體位置,你隻要幫我查出來他最近有可能會出現在哪些地方就足夠了。我有陛下的諭令,宮裏的很多大人物也支持我做這件事,就連宋千會在地底下也聽說了這事。很多卷宗你可以直接調動。”

    褚門圖笑道,“這就好辦多了。這樣,大人你給我一個月時間如何?時間要得確實有些長了,但是大人的這個案子在咱們這兒統稱為無頭案,到了十年前就幾乎完全斷了線索。要將他的活動軌跡在這天下間勾勒出來是一個很大的工程量,說實話一個月……”

    紀行打斷他,“你什麽時候有消息就給我身邊這位說,他從今天開始就常駐刑部。他叫秦淮,從今天開始你們就辦這個事。”

    褚門圖沒想到紀行這麽好說話,哪有不應,於是道,“定不負大人所托!”

    紀行像是聽到了什麽聲音,於是道,“我要去見一個朋友。最遲一個月後迴來,你們就留在京城,如果需要出京,秦淮,你直接叫提司大人聯係我,我送你們走,這樣會快很多。”

    秦淮應道,“是。”

    說罷紀行就出了門,他似乎真有急事。

    天地一片蒼茫,紀行的腳步十分迅捷。有一個人用了一種迥異於他所知曉的傳音方式聯係到了他。正巧現在他對於這種高階傳音方式已經十分熟悉,自然不會錯過。

    一路就是十萬裏。

    他循著那一絲聯係到了一片竹林。在竹林後邊是一條河,河上有一低矮斷橋,一個道人正坐在斷橋上邊觀水。紀行看到這個人之後,腦海當中想起一支上上簽,“陳師道。”

    道人笑嗬嗬道,“你不是要算一卦嗎?”

    紀行道,“你隻有一支上上簽,怎麽算?”

    行道人笑道,“如此一來,不是算出來都是吉兆,這不是更好嗎?”

    紀行道,“不要裝神弄鬼。我現在沒工夫陪你觀水。”

    行道人手一招,登時此地改天換地,成了一片四處都是星光的虛空,隻有日月星辰,缺了山川草木,“我們一直都在想一件事,為什麽我們會變成如今這樣。道門走到如今,都快要凋落完了。等我一死,我一個師侄徹底變瘋,就隻剩一個道士了。原本這天地不是這樣的。我琢磨了很久,我覺得是有什麽東西在消滅道家。一開始我以為是叵測天機,後來發現不是這樣的。叵測天機針對所有人,並不是在針對道家。這麽多年過來了,道門的人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總以為過那麽些年,道門就會繼續興旺。但是咱們正在被人殺死,我有四個師祖,每一個都是……堪比仙師那種神人般的陸地神仙,最後都死了。他們和你一樣,暴斃。不同的是你有一條忠心的好狗,他們隻能等死。”

    紀行沒有打斷他,他感覺到這個道人今天似乎是要說出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

    道人頭上的白發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多,這種偷天換日的大手段,目的隻有一個,遮蔽他人窺視。因為他要講一些秘密,不能被任何人得知。這種大法術的代價就是他的本體在原本的世界會急速老化,同時他在此處的時間概念也與外邊不一樣了。

    緊接著他的身體在紀行麵前一分為三,一個在現實空間,一個在紀行眼前。還有一個,則是在天上,那一個道人一隻手捧著一朵蓮花,蓮花中央則是正在查閱資料的褚門圖。

    “我有一句話很早之前就想對一個我信得過的人說。想來想去,最後發現都不如你。誰讓你在這種情況下活了下來。”行道人笑道。

    紀行道,“你在對褚門圖做什麽?他隻是一個年輕人……”

    行道人笑道,“我隻是在引導他而已,不要緊張。這麽做對你要辦的事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此時的現世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天,褚門圖和秦淮查閱了很多絕密卷宗,漸漸地一個故事也從他們眼前鋪開。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亙古不變的道理。

    但是怎麽才能獲得錢財就成了問題。通常來說巨額的財富需要幾代人的積累。但是有一些財富卻不是普通人經商能夠得到的。比如修煉無暇體魄所需的那些材料。因為這些東西是就連大商皇室都很缺的。

    散修是很難得到這些資源的。別說散修,就連傳承上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家族也不一定能得到。比如羽家,傳承起碼八百年了,到最後弄死弄活才憋出來一個真靈境的高手,還是個連真靈中三境都踩不進去的貨。

    到了羽墨這一輩,終於出來了一個可以稱得上傳奇的天才。可惜舟大而水淺,羽家這片小林子養不起這麽大的鳥。那羽墨會去哪兒獲得他所需要的東西呢?

    大概十年前,羽墨曾經為太庚皇帝做過一日護衛。當時太庚皇帝需要一手閑子,不能被任何人察覺到的這麽一枚棋子。正好羽墨就在這時候出現了。他僅僅出了三十六劍就將即將邁入真靈境,傷刀重刀在手,還有無暇體魄傍身的紀行砍得要死要活。之後便將紀行留在京城等死,間接救了太庚皇帝。

    作為全天下最有權力的君王,自然也會是全天下最富有的人。那一手閑子後來得到了他的親自接見,好處自然不會落下。

    羽墨向太庚皇帝提出來了一個,這位帝王有可能不會答應的條件。自然不會答應。他的胃口太大,就算他救太庚皇帝十次也不一定能夠得到這樣的賞賜。

    但是他們之間是達成了某種交易的。太庚皇帝給羽墨看了一樣他藏得最深的秘密——異魔已經幾乎將他全部吞噬了。太庚皇帝要羽墨去做一件極有可能會死的事情,不要求時間,隻要羽墨有能力,就必須要做這件事。

    剛巧這件事羽墨十分感興趣。

    在太庚皇帝的皇宮之內,羽墨感受到了少有的安全。那種如影隨形的強烈危機感在那裏似乎完全消失了,他欣然同意了太庚皇帝提出的條件。於是太庚皇帝的這一枚暗子布到了更深更遠之處。欽天監也隨之徹底失去了這個人的所有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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