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攻冷笑道,“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

    紀行歎道,“你就不怕死?”

    萬俟攻哈哈大笑,“我若是連一個身負重傷的你都拿不下來,那也不配做我汗卑族第一勇士了!”

    紀行道,“難道你剛剛就不怕認錯我?”

    萬俟攻隻覺得紀行怎麽如此多的話,不耐煩道,“老子跟了你半個月,若是認錯那真是奇了怪了!”

    紀行點頭,“那就是有人一直在跟蹤我,然後向你們這樣的人傳遞情報了?”

    萬俟攻喝道,“少廢話,今天你是一定要死的了!”

    紀行搖搖頭,“不如咱們換一筆生意做,我可以給你更多銀子,往後你為我做事如何?”

    萬俟攻哪裏願意再和紀行多說半句,登時衝了過來,一拳衝著紀行麵門砸過來。紀行看他另一隻拳頭一直藏著,一邊退一邊歎道,“有點小聰明。”

    萬俟攻沒能打到紀行,便激道,“藏頭露尾算什麽英雄好漢!呸!有種拔刀和老子打!”

    紀行搖搖頭,“不過就是想趁我拔刀的時候扔暗器嗎?那我便如你所願!”

    話音剛落,紀行嘩啦拔出輕刀。萬俟攻左臂登時好比簧機彈出,一發暗黑飛鏢嗖得射了過來!

    紀行輕提重刀,剛巧擋住這飛鏢,隨後靜靜看著萬俟攻。

    萬俟攻萬沒有想到紀行實戰經驗如此豐富,幾乎是一點都不上當。他今天是來要人命的,不是與人切磋的。可是麵前這個年輕人與他始一交手他就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就像是在麵對一座高山一般。

    紀行淡淡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我給了你機會,你還要如此?”

    萬俟攻緩緩往紀行走去,他的兵刃就是自己的拳腳,帶上刀劍反而會束縛住他。他自信哪怕隻要自己雙手沾上紀行,就有十足把握將紀行分筋錯骨。

    可是紀行仍舊希望能為自己招攬來一個能打的,所以還在勸說,“你能得到八千兩銀子,我知道這不是個小數目。但是隻要你跟了我,我能保證你得到的會更多。別說八千兩銀子,八萬兩都有可能,我也能給你別人不能給你的,你要不要仔細想想?”

    萬俟攻冷笑道,“倘若今日你死在我手裏,那我即便算不上天下第一人,起碼如你這般的高手死在了我手裏,這是多少人做夢都夢不到的事。你現在要不就痛痛快快和老子戰一場,要不就跪在地上等老子把你的腦袋擰下來!”

    紀行歎一口氣,“如此來說你是不可能為我所用了?你知不知道像你這樣的人真的很可憐,被別人當刀使,最後死了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麽死的。我也不要你跟隨我了,我今天放你走,往後莫要忘了今日恩情便足矣。”

    萬俟攻大笑道,“難不成你以為你是季夏?你以為自己有一人擋三百精兵的實力嗎?一個月前那麽多高手與你過招,我就不信你一點傷都沒有!我猜你已經是強弩之末才會一直如此拖延時間,不過你拖延時間也沒有用,今天可沒有人會救你!”

    紀行見他是鐵了心要和自己過不去了,“這真是你心中所想?難道今天你一定要把自己的腦袋摘下來才會如願?”

    隨後他無奈道,“我以為你習武到了這般地步,多少腦子會好使一點,可惜你真是沒當自己有腦袋啊!”

    萬俟攻大怒,“那廝看招!”

    他話音剛落,紀行突然鬼魅般矮了一截隨即近身到他眼下!萬俟攻還沒有反應過來,卻隻見一抹燦爛刀光由下而上,又消失在自己眼前。他感覺自己輕飄飄的,天旋地轉。說天旋地轉一點沒錯,因為整個天地都在圍著他轉。

    他想後退而後還擊,可惜他一下子忘了自己的腿還有手在哪裏。不過他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的身體。那是一具無頭的身體,脖頸處還在往外噴血。他終於意識到那是自己的身體,自己竟然被紀行一刀斬殺!

    他想喊兩句,他覺得就算自己馬上就要死了,總歸是要喊上兩句的,不喊不算英雄人物。但是他喊不出來,喉嚨裏通透得不得了,緊接著劇烈的頭疼襲來。那是腦袋裏的血液往外噴灑的結果。緊接著他感覺一股劇烈的震動,他又看到了紀行。

    紀行斬下他的頭顱之後,順手便抓住了他的腦袋,而後單手拎著這顆腦袋將其放迴了他原來的身體。

    萬俟攻嘴巴一開一合,像是要說什麽,但是他現在怎麽可能說得出來話。

    紀行無情地看著他,“別人都以為我已經二十二,其實我今年剛剛二十歲,九品上的絕世高手見了我也得退避三舍。他們不光是怕我武功高,他們還怕我年紀輕。我的武功每天都在變得更高,他們惹不起,也等不起。所以這些人自己不敢來殺我,隻能托你們這樣的倒黴蛋來。一是為了試探,二要是我真的死了,他們不過付出八千兩銀子而已。你被人利用了,什麽都沒得到還搭上一條命,你說你虧不虧?”

    他近乎惡毒地將事實講給了這麽一個將死之人聽,心中卻是無限悲憫。往日他想方設法要防住的這些八品高手現在居然在他眼前已經成了小人物。

    萬俟攻將一雙眼睛瞪得溜圓,像是恨紀行為什麽刀這麽快,又像是在恨自己為什麽要來趟這一趟渾水。

    紀行道,“我會給你挖個坑埋了,至於會不會有野獸過來吃了你的屍體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汗卑族似乎就是天葬。可惜這個地方沒有雄鷹,不然我就給你掛在樹上了。入鄉隨俗吧,至少在這兒還能留個全屍。好好去吧,我能給你說的隻有這麽多了,你馬上就要死了。把眼睛合上,人都是要死的,別留什麽執念到了來世。”

    萬俟攻死不瞑目。他到死都沒有想明白自己小憐很快給他拿過來,幫他穿上,然後拿出匕首還有飛鏢之類的暗器要幫他藏進去。紀行擺擺手,“這些東西就不要裝了,裝在身上容易出誤會,”他把這些小玩意兒拿下來,“咱們要去的是空明坊,給人家觀禮,帶著些東西被人發現了指不定鬧出來什麽事故。”

    小憐點頭,“公子,那這些我拿著吧。”

    紀行想了想,慎重地把一把匕首拿出來,“帶著這個就行了,貼身保存,不要被人發現。”

    小憐道,“公子,你從沒有這麽認真過。”

    紀行歎一口氣,“說不準今晚那些幕後的跳梁小醜就都粉墨登場了,來的絕對會是大人物。而且啊這些人肯定都是些不好對付的,說不準是一個還是一群,萬事小心點兒吧。”

    小憐把那把匕首貼身藏好,低著頭道,“公子,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紀行笑笑,“當然,我還有那麽多事沒有做,怎麽可能會有事。”

    小憐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住沒說。

    紀行與她相處好幾年了,怎麽可能會看不出來,不禁笑笑,“又不是生離死別。你有什麽話還不能說了?”

    “公子,你還記得我給你說的那件事嗎?”小憐對紀行道。

    紀行沒想到她在這個檔口提起了這事,“憐兒,我現在還不想說這些,我們的事還有很多,等這些事結束之後再說怎麽樣?”

    小憐點點頭,“好的公子。”

    紀行道,“憐兒,今天這件事,就連陛下都知道,千萬不能出差錯。到時候你不要怕,不管怎樣,至少你我還是能保護好。”

    小憐點頭,“我知道了公子。”

    紀行道,“你去安排遊笠他們在空明坊外等我。通知合安,一共有三處戰場,空明坊,白雲觀,最後便是,朝堂之上。陛下一直知道是哪些人想對我出手,但是他很想知道到底有哪些人真的動了手。”

    隨後他又說道,“我留在京城的時間已經不多,很快就要去楚州做完那最後一年官。所以陛下等不了,那些人也等不了。他們一定想在我離京之前殺了我。隻要他們能殺了我,陛下與父親十幾年布局便會功虧一簣。我們現在唯一的優勢是他們萬萬想不到我已經走到九品之列。”

    小憐謹慎道,“公子,我們今晚會死嗎?”

    紀行笑笑,“隻要那柳娥不來,怎麽可能會出事。而且豐達榮辦事穩妥,想來不會有事。”

    他做完了最後部署。

    一是豐達榮去白雲觀救人,遊笠和天寶去接應。一旦豐達榮遭過多高手圍攻,遊笠他們便速速撤離。

    二是他和小憐經過空明坊,前往戈達爾大祭司那邊赴宴。空明坊不能攜帶武器,因此小憐要將他的雙刀暗藏於馬車當中。另外豫潛等人必須要藏於暗中,一旦他被人圍攻,豫潛與合安他們便舍命衝來。至於二叔會不會給他安排後手,他現在管不了這麽多。再說了,那麽多人都盯著高岐佑,高岐佑或許會將人部署在他最想不到的時候。

    假如今天他一直沒有遇險,那朝堂之上二叔便被動了。

    其實真正決定他將來的並不在空明坊,而在朝堂之上。明日二叔是必定會遭人攻訐,假使自己遇險,又能活著從空明坊出來。屆時自己於宮外求見陛下,陛下見自己負傷,定會讓那些心懷不軌之輩啞口無言。

    空明坊作為齊庭唯一為異族在京城劃出來的一個坊,戈達爾大平原上的諸多部落也因此一向沒有在西部與朝廷作難。自己今天最好能活著進空明坊,活著出空明坊。若是自己在空明坊出了事,朝廷之上的百官定然上書陛下根本不用查,直接遷怒於戈達爾大平原之上的諸多部落。到那時候真相就永遠埋藏在地下了。

    不過紀行完全有自信能夠把自己這邊擺平,隻是豐達榮那邊就全看他造化了。不過想來問題不會很大。他是真不信會有什麽七品之上的高手會去照看兩個小孩兒。除非真有什麽人會神機妙算,將他的所有動作料定。假如如此,他也就認了。

    今天晨時朝會給他和高岐佑都提了個醒。

    高岐佑預料當中的攻訐沒有來,一眾言官也沒有半點兒反應。可是有關他通敵叛國的風言風語卻起來了。與樂觀的紀行不同,一種不祥的預感始終籠罩在高岐佑的頭上。

    還不到一天的時間,坊間甚至就傳出來高岐佑與高寒士不和的信兒。傳得有鼻子有眼,而且連高寒士這麽多年沒迴京都傳成了是高岐佑在從中作梗。

    高岐佑自己心裏很清楚。大齊的平衡中心在於齊帝與諸位大臣之間的微妙關係。這個平衡沒有打破之前,尤其是齊帝手中握著十萬精兵,還有最大的高手機構應天府的情況下,所有大臣都必須對齊帝俯首稱臣。

    現在自己被傳出來這些謠言,歸根結底是有人要顛覆齊國這幢大廈。

    不過另外一個原因他也清楚,自己沉寂多年,在太常寺卿的位置上坐得太久。許多人都沒有再將他視為頭等大敵,隻拿他當成個樣子貨看。不過這也不怪別人這麽想。他高岐佑除了與齊帝走得極近之外,幾乎沒有培植任何屬於自己的勢力。

    而且別說培植勢力了,他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有多不成器,全京城都是看在眼裏的。到現在連太子都很少和他兒子高關生往來了。

    紀行慢慢在心中勾勒出來一個大概。

    那些人忘不了高寒士給他們在心中留下的陰影我入京城後又是個能文能武的家夥,論起心力謀略,直接甩開同輩至少十年。再加上自己不管是在誰麵前,哪種情況,都能保持讓人難以理解的冷靜,一看就是個幹大事的料子。可惜幾次三番刺殺自己都沒有成功,

    硬的來不了,他們就換個石頭磕?

    等他準備好,便開始在老宅靜靜等待傍晚到來。

    他還在這邊等的功夫,豐達榮已經出發了。他必須得早點動身,不然容易招來有心人窺視。不過他也沒出城,隻是早早的在某一家酒肆待著。等他看到紀行的馬車出門之後他再出城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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