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紀行基本沒歇過,楚王墓外圍被他查得差不多了。其實一共有三個地方都能爬上去,隻不過另外兩邊都是荊棘密布,需要大量人力來開路。紀行沒這麽多人手,他也沒打算帶那麽多人上去,所以從絕壁之下上去在他眼裏是最穩妥的了。

    遊笠豫潛又跟著紀行上去過兩次,一迴生兩迴熟,這哥倆基本上已經能做到不用紀行拉著也能上下。紀行甚至在五十丈高之上的絕壁上嵌了不少楔子,用來固定繩子。繩子上綁了細藤條,一般人看不出來是繩子。

    紀行還抽空帶著那十個六品高手也來攀過兩次山。

    十天很快過去了,紀行借來的那一百兵馬也已經到手。這一百人要是用得好,就是他一道奇兵。為了防止這些人臨時反水,紀行將手底上十個六品高手全部插了進去。

    至於石太和應天府那三個弟兄,則被紀行用來保護小憐。這姑娘自從上次被炸了之後,肺一直不好,要想恢複修養到能用武功,短則半年,長則數年。

    紀行是到後半夜才睡著的。大清早的,一隻鏢咄的紮進紀行所在的房門上。他也是個驚醒的人,起來去看,鏢上還串著一張布帛,上邊隻有一個字,“走。”

    不用誰說他也知道這是柳娥幹的,早在昨夜他就把一切布置好了。他帶上遊笠豫潛去楚王墓,一百兵馬在山下伏擊。遇上山匪就殺山匪,遇上盜墓賊就抓盜墓賊,一個都跑不了!

    等他叫上遊笠豫潛,剛剛出門,沒想到柳娥竟然騎著馬在他門前等著。紀行點點頭,“一塊兒走吧。”

    柳娥道,“你留下的那條路我已經上去過,還有兩條路已經被人開了出來,恐怕那些人已經在昨夜上去了。”

    紀行驚訝道,“昨夜?這些人一夜之間就能開一條路上去?”

    柳娥道,“你不要小看外八行的能耐,他們甚至能一夜之間挖一條地道出來。”

    紀行疑惑道,“這麽巧咱們今天就要上去,你是怎麽知道他們也是挑的這個時間?”

    柳娥沒有迴答紀行的問題,“你別管。”

    紀行心想,以她之能,恐怕就算混進那些土夫子裏邊也沒人能瞧出什麽端倪。他們騎馬快,沒多久就到了那處絕壁。柳娥看了看紀行在絕壁之上留下的那些坑,其實心裏也有點震驚。

    紀行把繩子散開,對柳娥道,“你最後一個吧,我帶著他倆。”

    柳娥知道紀行是想讓她也綁在這一根繩子上。她沒有拒絕,上去之後能多一個人都是好事。隨後紀行就開始綁繩子。這繩很結實,雖然隻有半根小指頭那麽粗,但是五個人吊在上邊也弄不斷。

    豫潛緊隨其後,再後邊跟著遊笠,最後是柳娥。

    紀行與遊笠豫潛已經上去過三次,彼此之間都有了默契,因此往上攀爬的過程不急不緩。這迴他們帶足了水,光是紀行身上就背了三十斤水,左右各一個大水囊,綁在腰上。豫潛則帶著些吃的,也帶了十斤水。他身上帶的吃的足夠他們撐十天,是一竹筒加了糖的糯米,還有一竹筒牛油牛肉。各有十幾斤。那山上冷的很,他們根本不怕肉會壞。

    遊笠帶上的是一些藥,也帶了些吃的和水,不過他身上帶的吃的隻夠他們撐三天。因為怕就怕豫潛萬一出事,他們又被困在地宮之內,遊笠身上的吃的也能撐一會兒。

    這些東西都擺在明麵上,柳娥看到之後,對紀行算是改觀了一點印象。

    紀行一邊爬一邊道,“最費水的一段路,無非就是上山下山這會兒,基本上每個人都要喝掉四斤水。所以我身上這點水是為了你們上山下山備的。一旦上去了之後,能不跑就千萬別跑,一是空氣不好,二是累了後喘氣,冷空氣傷肺。”

    遊笠豫潛都應了一聲,隨後遊笠低頭看了看下邊的柳娥。隻見這女子身子輕得就像羽毛一般,足尖輕輕一點,手上再一拉,就往上爬了四五尺。要不是他們在上邊壓住了她的速度,恐怕這女子上山比紀行還輕鬆。

    這絕壁差不多二百五十丈,雖說近乎垂直,但還是有一點斜度的。對於柳娥這樣的九品高手來說,雖然算得上險,但還不至於讓她在這上邊丟了命。

    紀行低頭一看,正巧看到柳娥輕飄飄一躍,於是笑道,“下邊的女菩薩,你輕點跳,別把楔子跺鬆了,不好下來!”

    柳娥像是看傻子似的瞥了一眼紀行,“你從這上,我可以理解為你是想在暗中探墓,以防被人察覺。可是你下去的時候,也怕別人發現?”

    紀行想了想,的確是這個理,不禁尷尬道,“前段時間從這上上下下習慣了,一時沒想起下來的時候可以從那些土夫子開的道下去。”

    遊笠道,“大人,咱們隻知道要進地宮,可是進地宮是為什麽?”

    紀行道,“我要是不上去,那些山匪也就不上去,如此怎麽能渾水摸魚?”

    遊笠疑惑道,“可是大人這是暗中上去的,那些山匪也不知道啊?”

    紀行笑道,“我費了這麽大的功夫,難道是給人笑話的嗎?一百兵屯在這下邊,還有我們那十個弟兄也都來了。再加上憐兒,她一向與我同進同退,她也來了這兒,那些山匪除了是瞎子,不然怎麽會放棄砍掉我這顆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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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豫潛也笑道,“大人的腦袋這麽值錢?”

    紀行道,“我要是活著一天,他們就睡不踏實一天。隻有我死了他們才敢在這楚州繼續過他們無法無天的逍遙日子。曆年不知道多少窮兇惡極之輩跑到這楚州避難,我要是一直沒把這地兒啃下來,他們就不知道什麽叫王法。我和他們,隻能有一個人徹底倒下,才能算恩怨了了。”

    柳娥道,“他們到底來沒來。”

    紀行沒給柳娥胡扯,“來了,前天就有山匪已經到了這邊。隻是他們肯定是要從盜墓賊開的那兩條路過,咱們一時瞧不見而已。”

    等到他們爬了差不多一百丈時,他們再沒有說話。在這個高度,哪怕分一點點心也會掉下去。不過好在眾人經驗很足,攀爬速度很穩定。差不多一個時辰之後,他們四個終於爬到了山上。

    紀行道,“先喝水。”

    隨後他丟給柳娥一隻水囊。柳娥沒有拒絕,開了塞就灌了一口。隨後這隻水囊就歸柳娥了。等眾人喝完水,紀行對柳娥道,“你上來過是吧?有沒有見到過一個像猴子一樣的東西?我懷疑你說的妖怪就是那個東西,咱們來過好幾次,都差點著了道。”

    柳娥道,“你們去的地方不對,跟我來。”

    紀行道,“這麽說你也去過那兒了?”

    柳娥點頭,“那個東西叫彘,知道人彘嗎?”

    紀行點頭,“看了雙手雙腳的人。”

    柳娥道,“以前彘就是豬的意思,圈養起來,準備用來吃。那東西也是圈養起來做食物的,隻是它不是人的食物,是地仙的。”

    紀行勉強笑笑,“你一本正經地給我說有什麽地仙,我還差點就信了。”

    柳娥道,“書上這麽講。那隻彘長得和人差不多,但是臉完全和人類不一樣。它能隨著身邊環境的變化,腦袋也變成不同的模樣和顏色。還有這東西眼睛很大,兩隻眼球就占了半張臉,能不看它那雙眼睛就別看,邪門。”

    紀行點點頭,“那你要帶我們從哪過?”

    柳娥道,“整個火山口,不是隻有那一個地方可以過去。那幾天大雨將那兒的土封衝垮了,那道門也的確可以進去,但是你要想從那個邪門的東西眼前過,恐怕不是那麽容易。”

    紀行問道,“為什麽?”

    柳娥道,“彘又不是隻有一隻,它們有點像猴子,數量極多。你要是從那兒過,隻有死路一條。”

    紀行點點頭,“那行吧,你說從哪進就從哪進。”

    柳娥指了個方向,“往那邊走,走之前我給你們一人一丸藥,含在嘴裏就行,別吞下去,有點毒。慢慢含化一點事沒有,直接吞下去會四肢麻痹。這藥能安神,抵抗瘴氣。”

    隨後她拿出三枚藥丸。這東西和葡萄差不多大,紀行對她很放心,伸手就抓來放進嘴裏,隨後道,“咱們也不是一點準備沒有,雖然不知道效果有多少,但是聊勝於無吧。”

    隨後他掏出兩隻麵巾,淋上藥,交給柳娥一隻。等他們準備好了,柳娥就帶他們走。

    柳娥道,“楚王墓傳說中是一個很大的工程,你看到的那道石門,隻是其中一個入口。還不一定就是入口,也許進去後就會碰到機關。”

    紀行道,“這不是用來成仙的嗎?怎麽會設機關呢?”

    柳娥道,“先不提這是不是用來飛升的祭壇,它首先是一個墓。常見的大墓缺不了的有兩樣,一是水銀,一是流沙。楚王妄想成仙,可是這畢竟是個墓,他就算沒能羽化飛升,至少在這裏邊也算是葬得很好了。”

    紀行有點跟不上她的思維,感覺她說話有點跳躍。就這樣聊著,他們到了一處石碑之前。

    柳娥看了看那石碑,“挖吧,就從這下。”

    紀行皺眉,“就這?”

    柳娥道,“這地方到處是石頭,有泥的地方你不覺得奇怪嗎?”

    紀行一想,再四處看看,的確是這個理。隨後他伸手摳了一把這土,搓了搓,“這土炒過啊。”

    隨後他對遊笠道,“挖吧。”

    遊笠愣住了,“大人,用什麽挖?”

    紀行笑笑,用行動告訴了他。他抽出重刀,一刀紮進土裏,再使勁一橇,一大堆土就被他翹起來。遊笠豫潛見此,也不再說什麽。好在他們都使刀,還算出得上力。三人大概挖了九尺深,饒是紀行脫得隻剩下一件,在這寒風凜冽的山上也是出了一身汗。

    之所以不再往下挖,是因為下邊已經沒土了。

    不過他們三人沒有一個覺得累,因為九尺之下是磚,石磚。

    當年在這火山之上,一定是要有一個像村子一樣規模的人群在這上邊生活的。否則根本沒法把這些工程做下來。

    紀行把身上能用的全部都解下來,“你們站遠點,這層磚敲了沒準會有什麽毒氣跑出來。”

    眾人不敢怠慢,都站遠了。

    紀行跳下去,兩隻腳架在土封上,慢慢彎下腰,憋住氣,一指頭戳下去。哢的一聲那石磚被他擊碎。下邊果然一股子青煙升騰起來。紀行二話不說就跳上來,離得那洞口遠遠的。

    沒一會兒,他們感覺那青煙散的差不多了。豫潛道,“我去看看。”

    紀行道,“去吧,別太冒進,小心眼睛別被熏瞎了。”

    豫潛知道紀行不是在和他開玩笑。有些毒氣的確能把人眼睛熏瞎。所以他也是一步一步慢慢走過去,感覺眼鏡沒有什麽不適才將腦袋探過洞口,發現裏邊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見。

    “大人,裏邊很黑。”豫潛道。

    紀行道,“先別著急看下邊,你覺得喘得上氣嗎?”

    豫潛點頭,“還成。”

    紀行道,“把火折子吹燃了,放在洞口晃晃,看看那氣能不能被點燃。”

    豫潛點點頭,將火折子掏出來吹燃,然後放在洞口。沒有點燃,於是他放下心來。他打算跳下去看看,“大人,我下去看看。”

    紀行嗯了聲,“那石磚沒多結實,別踩破了。”

    隨後他把繩子扔給他,“你拴上。”

    豫潛就收好火折子,將繩子拴在身上,繩子的另外一頭是紀行拉著的。

    隨後他就跳了下去。這洞口的硝黃味淡了許多,但是多了一股子說不清的味道。豫潛把火折子又掏出來放在那塊被紀行戳碎了的石磚之上。

    隨後豫潛隻感覺火花一閃,手就被燙了,那火折子自然也拿不住掉進地下。

    轟!

    一股大火衝天而起!

    紀行在這一瞬間反應比誰都快,隻見他狠狠一拉,將豫潛活生生從下邊拉了上來!豫潛上來之後隻來得及大喊一聲,“啊!疼!”

    紀行趕緊問,“哪兒疼!?眼睛被燒瞎了?”

    豫潛差點背過氣,“繩子拉得我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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