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行早就瞥到這裏發生了什麽,滿不在乎地說,“信仰崩塌的時候我也有過,可往後的難關是一個接一個拿你不當人地往泥地裏揍,我早知你與他們不一樣。算了,沒都沒了。”

    讀過的書拿十根手指外加十根腳趾就能數清的紀行,這時候反倒勸起了鄒顯之。

    妖道的殘軀仍然泄露著暴烈的能量,掀起的罡風將呂留良徹底消散的光點刮到紀行臉上,也刮到鄒顯之眼裏。就算紀行再知道此時如何緊急,可鄒顯之這副模樣,他也沒辦法。此處是崩碎的天元,處處危機,在兩儀之內,若是沒有鄒顯之的指引,紀行就是一個睜眼瞎。

    紀行看著鄒顯之,心裏想著這個年輕人絕對是個後娘養的,否則不會對一道殘魂如此留戀。可他自己連個後娘養的都不算。何名椿隨著一道他到現在也再沒見過的天雷消逝,留給了他無窮無盡的麻煩,還有某種現在已經崩潰,而曾經視作依靠的東西。

    已經崩碎的天元四周漸起血霧,那妖道的實力又開始恢複,隨之而來的是李離等人的對手又弱小了三分,但那些血人一般的怪物仍然有著真靈境的實力。

    紀行滿頭長發被這血霧卷起的罡風刮得像是群魔亂舞,他知道沒工夫陪著鄒顯之耗了。正當紀行準備動手,他發現眼前的空間像是一麵鏡子,叮的一聲就碎了,隨後他看到了無數個自己,喜怒哀樂貪嗔癡什麽都有。就在這時,那妖道也不見了。

    紀行大罵一聲,“你他娘給老子找的好籠子!我要被困死在這裏邊了!”

    紀行不知道兩儀有什麽來頭,但就衝著眼前的詭異,直覺上兩儀比他手裏的傷刀還要藏著更多秘密。

    鄒顯之被紀行喝醒,便不在那副喪氣樣,又恢複了其智近妖的高深莫測,可在紀行眼裏,此時鄒顯之的智怎麽都像裝的。

    不管是不是裝的,他好歹辦了事。

    紀行就像是從娘胎裏被生出來似的啵的一聲落到下一個格子裏,沒等他在心裏誇兩句那個姓鄒的,他就又差點罵娘。

    三十來個真靈境的血葫蘆衝著他就要來咬。紀行頭頂冒起寒氣,他再厲害可到底不能飛起來,那些家夥可都是長著一張能吞下人的嘴的夜叉。

    紀行想走,便一頭撞上結界,原以為的暢通無阻現在竟然不靈了,他急得大喊,“放我出去!這兒太多了!”

    沒有任何迴應。

    紀行轉頭,惡狠狠地盯著那三十來個怪物,手裏的傷刀一抖,一簇白焰像花似的就燃起來。而後這處爆發出了與燒掉禿山一樣的光明與炙熱,紀行連上衣都被燒沒了,若不是他用真元死死護住下身,恐怕全身上下就隻有一張裹刀布。

    那些血葫蘆自然不好受,個個四處亂撞,可也沒有被紀行這一下就全部燒死。紀行也是被逼的沒辦法,這一招厲害是厲害,可他最多也隻能使五次,一次對付三十來個太虧了。但好歹是解了圍,紀行便衝上去一個一個地補上幾刀。

    等到紀行殺完了,頭頂一道光柱如同灌頂一般落下來。紀行舒服得直哼哼,消耗掉的真元開始恢複。紀行咧著牙,“不夠啊!”

    於是那光柱便擴大了十倍。紀行沐浴在這光柱裏麵,剛剛消耗掉的真元終於補迴來了小半成。很快紀行便到了下一處空間裏,如法炮製,又是三十來個血葫蘆被他燒成了灰。如若這場景被外界的人看到,定會大唿絕不可能。哪有真元境的武者把真靈境的高手當老鼠燒的?

    紀行能製造這個奇跡完全是一種偶然。在兩儀內他有天時地利人和還不懼真元枯竭,手裏還有無上神兵,再加上那些血葫蘆好像實力上去了後,腦子也傻了。否則紀行望見這些人隻有跑的分。

    等到紀行已經殺了七百之數後,他頭頂的光柱突然消失,四周一直存在的迷障也隨之消散。此時的他正準備劈下一個怪物的腦袋,隨著兩儀迷障的消失,那怪物突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李離。

    李離此時也殺得近乎麻木,他已經斬殺七十個怪物,每個怪物都有真靈境的實力,這樣的戰果於他而言極為不易。李離瞪著殺來的紀行,那刀勢兇狠,攻勢未到卻已經紮得他連逃離都忘記了。他實在太累,已經脫力。

    紀行看著眼前這個血人,都已經快削掉他腦袋時才看清原來是李離。於是他硬生生收迴了刀,得到的是肩胛骨哢的一聲,他脫臼了。

    紀行也不和他見外了,“幫我複骨!”

    李離就走過來,扔了全是缺的精鋼劍,摸到紀行肩胛骨上使勁擰了一下。紀行啊地大喊一聲,“你是在殺人吧!”

    李離卻理也不理他,隻是看著一個方向,同時提醒紀行,“你看。”

    紀行順著他的眼神望過去。鄒顯之被那妖道捏在手心,像一條死狗。妖道把鄒顯之手裏的什麽東西摳了出來,動作幅度之大以至於將鄒顯之掌心皮肉也撕掉了一塊。

    妖道那血肉模糊的兩隻眼眶又長出兩隻血淋淋的鬼頭,正看著他剛得來的戰利品,嘿嘿怪笑,“意外之喜!意外之喜呐!”

    鄒顯之很明顯已經離死不遠,奮起餘力沙啞地吼了一聲,“快跑!”

    兩儀是個什麽東西,這天下的人記得的恐怕一隻手已經數的過來。這東西是個披著一件無上神兵的外衣,實際上根本不應留存在這片天地的神器。

    紀行正準備去殺了那妖道,然而已經晚了。

    阮清艱難地殺掉栽在她手裏的第三十八個怪物,正當她要被已經脫離兩儀束縛的一個怪物咬斷脖子時,一發射神弩救了她的命。而後還剩下的幾十個怪物都發現了這個虛弱的女人,齊齊撲了上去。

    一根根紅線射了過來,還在半途上就被不知從哪來的一團墨染作了墨色,而後天地失色。笛聲傳了過來,然而這笛聲已經難以分辨敵友,不論是誰都受到了那詭異的幹擾。桑複踹了秋玉堂一腳,咋咋唿唿地就衝向阮清,他要救人,但這是自不量力。

    連桑複都要去救人,此時作為此戰戰力最強的紀行和李離卻在發著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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