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溫母請來照看著溫寧兒,淩遠峰便是起身去找大夫,待他走後,溫母坐在床頭,瞧著女兒蒼白的一張小臉,心裏卻是隱隱有數,隻道;“寧兒,娘瞧著你倒不像是著了風寒,你是不是,又有孩子了?”


    溫寧兒躺在床上,整個人身子都是沒有一絲力氣,聽到母親的話,她的眼睛頓時微微一亮,可片刻後便是黯然了下去。


    她搖了搖頭,卻也不想讓母親擔心,遂將當初自己生產時候傷了身子,已經不能生育的事情隱瞞了下來,隻輕言出聲;“娘,女兒月信一直不穩,我也不知道,還是等大夫來了再說吧。”


    溫母抱著馨兒,鈴兒則是在一旁玩耍,瞧著這兩個丫頭片子,隻讓她不由自主的歎了口氣,道;“不是娘說你,這男人就沒有誰不想要個兒子的。你趁著現在年輕,趕緊兒再生一個,娘還能幫你看著孩子,別等過了幾年,娘也老了,你那時候再生,自個帶著三個孩子,那日子可怎生過喲。”


    溫寧兒心裏酸澀,其實隻要能讓她再生一個孩子,無論多苦她都是不怕的,可惜......


    她鼻子發酸,每當想起來這件事,都是難受極了,隻覺得自己是實在是太對不起淩遠峰了。


    溫母瞧著女兒臉色不好,心裏不免很是心疼,將被子為她掖好,娘兒兩又是隨口說了幾句,便聽得院子裏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房門被人一把推開,淩遠峰大步走了進來。


    在他身後自然還跟著大夫,隻見那大夫氣喘籲籲的,顯是累得不輕。


    “懇請大夫為我娘子瞧一瞧。”淩遠峰走至床頭,將溫寧兒的身子扶起,讓她倚在自己身上,對那大夫言道。


    大夫舉起衣袖,試了試自己額前的汗水,迴想起方才趕來的路上,淩遠峰步子邁的極快,他自是跟不上的,又見他著急不已的樣子,自己也是不敢怠慢,隻緊趕慢趕的,隨著他一路趕了過來。


    歇息片刻,大夫便是探出三指,扣在了溫寧兒的手腕上。


    溫寧兒躺在淩遠峰的胸膛,隻覺得他的心跳的極快,撲通撲通的似是要從心口裏蹦出來似得。她仰起臉蛋,向著他瞧去,見他隻神情專注的瞧著大夫,甚至連自己的眸光都沒有察覺。


    “相公,我沒事。”她不忍見他擔心,輕柔出聲。


    淩遠峰聞言,方才低眸看了她一眼,他沒有說話,大手隻握住了她的小手,微微收緊。


    好在未過多久,大夫便是收迴了自己的手指,向著淩遠峰笑道;“淩相公莫急,你家娘子這是有喜了。”


    一語言畢,不僅是淩遠峰怔在了那裏,就連溫寧兒也是愣住了。


    唯有溫母一人卻是喜上眉梢,抱著馨兒在一旁笑道;“寧兒,娘方才說你瞧著就像有喜的樣子,你還不信。如今馨兒也大了,這個孩子來的可正是時候。”


    說完,又是轉向大夫問道;“隻不知道孩子現在多大了?”


    那大夫也是笑,對著溫母迴道;“已經快兩個月了。”


    聽了這一句,溫寧兒才算是迴過神來,她輕輕支起身子,小手撫上了自己的小腹,不敢置信般的看著大夫,輕聲道;“這樣說,我又有孩子了?”


    大夫點了點頭,示意此事千真萬確。


    溫母瞧著她的樣子,隻以為她是高興壞了,是以也不曾多想,嗔道;“不是娘說你,你自己也是做娘的人了,怎連懷了身孕這樣大的事情都不曉得?”


    溫寧兒聽著母親的數落,心裏卻是溫溫軟軟的,她夢寐以求的孩子,終於來了嗎?


    她搖了搖淩遠峰的胳膊,唇角噙著兩個淺淺的笑渦,柔聲道;“相公,你聽到了嗎,咱們又有孩子了。”


    淩遠峰的臉上卻並無欣喜之色,聞言,不過笑了一笑,溫寧兒心頭滿是喜悅,壓根也沒有瞧見,男人的笑容裏,卻有幾分勉強。


    送走了大夫,溫母心疼女兒懷了身孕,這段日子因著孕吐,定是會很辛苦。便將鈴兒和馨兒帶到了隔壁,由自己老兩口照顧,好讓溫寧兒可以安心養著身子。


    如此,家裏便隻剩下了淩遠峰與溫寧兒二人。


    “相公,你不高興嗎?”溫寧兒趴在他的懷裏,見他始終不說話,本以為他還沒迴過神來,可當她留意到男人眼底的眸光時,心頭頓時一怔,在那雙烏黑的眼瞳裏,竟然沒有絲毫的喜色。


    淩遠峰搖了搖頭,唇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溫聲道;“別瞎想,我怎麽會不高興?”


    溫寧兒心細如發,見他唇角雖然在笑,可眼睛裏卻還是沒有一絲笑意,她不由自主,心裏更是疑惑。


    “你騙不了我的,我能看出來,你一點也不高興。”溫寧兒說著,心裏卻隱隱的感到一絲委屈。


    淩遠峰眉宇間浮起一抹無奈,隔了許久,方才道;“你身子弱,我是怕....”


    隻說了這幾個字,他便是噤了聲,不在說下去了。


    “你怕我還會像生馨兒時那樣,難產?”溫寧兒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


    淩遠峰神色一緊,腦海裏卻抑製不住的想起靈犀殿的那一幕,那樣多的血水被宮女從後殿中端出,刺得他眼底生疼。當著他的麵,蘇太醫更是問出了保大人,還是保孩子的話來。當他不顧一切的衝進後殿時,瞧見的卻是奄奄一息的她,身下的血卻足以將褥子都濕透了........


    溫寧兒瞧著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心裏也是慌了起來,她握住男人的大手,軟聲問了一句;“相公,你怎麽了?”


    淩遠峰合上眼睛,搖了搖頭,似是要將那一幕從自己的腦海中甩出去。少頃,他睜開眸子,反握住溫寧兒的小手,低語道;“你既然知道我擔心,往後便要好好安胎,將身子養壯一些。”


    當初在京城,宮裏有嬤嬤,產婆,太醫,可她在生產時卻還是差點將小命送去,更不要說吃的那些苦頭。如今在淩家集,這裏的一切都無法和皇宮相比,待她生產的時候,萬一又是難產,又該如何?


    念及此,淩遠峰的眉頭不由自主的緊緊皺在一起,他的大手撫上溫寧兒的小腹,這個孩子實在來的太過突然,簡直讓他措手不及。


    溫寧兒知他心頭所想,她伸出胳膊,輕輕摟住他的頸,嗬氣如蘭;“相公,你別擔心我,當初生馨兒的時候是因為我太難過,所有才會那樣的。隻要你現在好好對我,別再惹我傷心,這個孩子一定會平平安安出生的。”


    淩遠峰想起那日她突然早產,正是在自己將箏雲送迴到鳳儀殿以後,當下心頭的憐惜與愧疚不免更是深了一層,他歎了口氣,攬住溫寧兒的腰肢,將她整個的抱在懷裏,方才道;“隻要你和孩子能夠平安,往後你無論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溫寧兒的小手輕輕堵住了他的嘴,她瞧著自己的夫君,終是微微笑了起來,柔聲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


    男人搖了搖頭,低聲道;“我寧願不要孩子,也不希望你有事,你明白嗎?”


    溫寧兒見他磊落的容顏上滿是滄桑,烏黑的眼瞳隻深深的看著自己,這一句話中,卻是包含著那樣多的東西。


    “相公------”她一眨不眨的瞧著他,心裏卻是酸酸漲漲的。


    淩遠峰的大手隻將她的身子攬的更緊,臉龐埋在她如雲的發絲中,聲音裏極是低啞;“你不知道,你生馨兒的時候,我有多害怕。”


    這一語說完,男人磊落的眉宇見浮起一抹自嘲,他曾是殺人不眨眼的南陵王,可此時,卻抱著嬌滴滴的小娘子,告訴她,自己害怕。


    而且不僅是那個時候,甚至是現在,他也是害怕。


    怕她過不了生產的那一關,怕她像上次一樣大出血,怕大夫到時候告訴他,在大人和孩子中,他隻能選擇保住一個.....


    溫寧兒一動不動的被他抱在懷裏,在聽到他的那一句害怕後,她的眼睛便是刷的一下變得紅了,她緊緊的依偎著他,她竟從來不知道,自己在他的心裏會這般重要。


    “相公,不會有事的,你別怕.....”溫寧兒迴抱住他的身子,淚水卻是再也忍耐不住的落了下來。


    淩遠峰為她拭去腮邊的淚水,他低下頭,隻在她的臉蛋上親了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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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個月後。


    晚間,溫寧兒正坐在床頭整理著衣衫,鈴兒和馨兒便是坐在床上玩耍,不時發出咯咯的笑聲來。


    她此時已是有著八個多月的身孕了,小腹早已是高高隆起,腰身也是粗了不少,每天早上甚至都要讓淩遠峰將她扶起,才能從床上起身。


    每當瞧著自己笨重的身子,溫寧兒也是覺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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