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朝臣們不會同意的。”一個高個男孩子皺眉出列。


    “你們呢?你們覺得朕好容易打下來了,然後撤兵。等著二十年後,朕的兒子再領兵出征再來一次?”郭鵬瞪著他們。


    他又想到剛剛辛鯤的話了,漢武帝當初出兵匈奴,努力抗爭,立下不世之功,但是他麵對朝臣們的,除了他堅強的意誌之外,也沒有別的了。正是這種精神,才能堅持到最後,當然也是這種精神,大漢在他手上站起來,也在他的手上倒下。


    還有秦始皇,若沒有他堅定的信念,六國統一依然是個夢。當然,最後,他堅定的信念也沒能讓秦留存千年。


    “皇上,他們隻是在說,朝臣隻怕會反對。戶部歲收在平叛時已經用得差不多了,而等著明年秋糧下來。百姓們不在意北境的大捷,他們在意的是,是不是能吃飽飯。黃河斷流,表示北方大部開春又將迎來大旱,若皇上不及早準備,隻怕……”柳翰林出列,急急的說道。


    “朕在北境收繳黃金若幹,還有就是抓了幾個國之蛀蟲,想來,他們那兒收繳財務,支持北境戰事,不是難事。再說了,你們六個可是辛狀元的弟子,結果辛狀元才離開多久,你們就學得跟他們一樣了,萬事遲疑?”郭鵬指了吳天一及後頭五個青年,別人他覺得自己也不好罵,但是這六個,他覺得自己是可以罵的。


    這六人一塊跪下了,他們也覺得苦,正是因為他們是辛狀元的弟子,就算他們的老爹地位也不算低,可就憑這一點,在這二三十人的觀政團裏,他們六人被孤立了。若不是他們沒事鼓勵自己,自己是辛狀元的弟子,他們也許早就崩潰了。


    “過兩天,朕在朝鮮收的兩個小人兒就快迴朝,你們六個以後就跟他們一塊吧?”郭鵬冷笑的看了其它人一眼,“等著秋糧下來?真的等著秋糧下來,不用他們趕,朕自己退位算了!”


    “臣等萬死。”其它人一塊跪下了。


    吳天一迴頭看看自己的師兄弟們,他們默默的跪在了後麵。


    “又說廢話,朕若能處死你們,朕就真的是暴君了。行了,起來幹活。”郭鵬搖搖頭,想想又覺得有點無奈,剛剛他特別想說,小何帶著一群少年,拖住了幾萬蠻子大軍,為他們去北境爭取了寶貴的時間。而他們不到一年時間裏,賺取了半個朝鮮,就算這些功勞不僅是他們辦到的,但是小何和小胖還有福姬的機敏,這裏的二三十人都是萬萬趕不上的。


    “皇上,家父請辭,臣……”柳翰林沒起來,伏在地上,遲疑的言道。


    他昨天跟父親吵了一架之後,今天就沒見過父親,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現在看兩位閣老一塊請辭,而蔡閣老的辭表直接允了,而父親的辭表,被燒了,他覺得剛剛燒的不是辭表,而是自己的心。這個是什麽意思?


    “你祖父和你姑父犯了大錯,朕不想重罰他們,決定派他們去給先帝守靈。他們犯了什麽錯,朕不想連累無辜的人,所以不會公開處罰。當然,他們犯了什麽錯,朕剛告訴你父親了,建議他辭職。當然,你父辭職,不是因為他和你祖父、姑父一塊犯錯,而是我不喜歡他處事之法。這個話,你可以告訴他。你近一年做事很穩妥,這點你和你祖父、父親是一脈相承的。隻是朕真的不希望你像他們一樣。迴去吧,原則上,朕和你父親都不希望你也辭職。”郭鵬說到最後自己笑了,“我和他希望的方向是不同的。”


    柳翰林一下子汗都下來了,伏在地上,不知道該說什麽,請求皇上恕罪,皇上意思很明確了,他就是開了恩,所以柳家可以全身而退,還不會牽連到自己。但是謝皇上恩典,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迴去吧!”郭鵬也不為難他了,揮了一下手。


    柳翰林自己退了出去,可是走出去,看著白茫茫的天地,他竟然不知道何去何從了。他該迴去怎麽跟父親說?他能接受家族秘聞嗎?


    而內殿,郭鵬他們繼續處理政事,當然,吳天一自己跑出來了,他接了差事,得快點去辦了。他們這些人腦子本就不差,不然怎麽會跟上辛鯤的腦迴路,而且他們六人能脫穎而出,也是因為除了變通之外,他們還有堅定意誌,他們知道自己要什麽,並且會為自己的決定買單。


    剛剛郭鵬的話其實對他們來說也是一次當頭棒喝。他們是辛狀元的弟子,他們已經沒法洗去這個標簽,想與朝臣們同化,人家根本不會搭理他們。所以,他們要做的,就是堅定的站在小皇上的身邊,成為他最堅定的支持者,哪怕與天下為敵。


    有了這層覺悟,他還有什麽可想的,‘不就是拉欽天監下馬嗎?小意思,不搞一隊僧、儒、道出來說暈你,就算小爺輸。’


    之前奮力隱藏的紈絝氣質,這會兒,馬力全開,禍害九城的吳家大少爺迴來了。這迴還是有腦子的吳家大少爺。


    欽天監正監曹斯在觀天塔上看著太陽,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全身都跟著打了一個寒顫。看看外頭陰沉的天,他去關了觀天塔上窗子哆嗦的下來,正在想,自己是不是應該請個病假?小皇上看起來,脾氣好像不怎麽好呢?


    走進欽天監的小院,還沒開口,副監郭享也打了一個噴嚏。


    曹斯覺得心裏舒服多了,看來大家都是受了涼,與小皇帝沒關係。


    “郭大人,您是不是受了寒氣,要不要讓人……”曹斯沒說完,他與郭享一齊打了一噴嚏。


    兩人掏出帕子擦了一下口鼻,互視一眼,兩人一塊拿手指算起日子來,能做到正副監的,都是算學大師,兩個一塊黑著臉。


    “郭……”


    “曹大人,下官老母病重,請假三旬,迴頭讓人送上假單。”郭享對著曹斯一拱手,飛快的跑了出去,連頭都沒迴一下。


    曹斯看著那背影,喃喃的說道:“我也想這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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