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以前你不是號稱qing聖來的?不懂了吧?”夏初七收拾起藥膏,往包袱裏一塞,損了他一句,又熱心地為他解釋了,“最大的區別就是——友qing的表達隻能在白天,愛qing的表達卻可以在晚上,在被窩裏……”


    “……”元祐服氣了,“你要是個男子,必定比小爺還風流。”


    哈一聲,夏初七笑了,“玩笑玩笑,我的理解呢,愛qing其實是兩個人血rou和靈魂的融合。友qing裏可以摻雜許多東西,愛qing卻不能,《聖經》上說,女人是男人的骨頭做成的,所以愛qing之於男女,女人之於男人,男人之於女人,就是對方的骨rou。嗯,差不多就這樣了,等有一天,表哥你也識得一個女人,她痛,你也痛,她傷,你也傷,那麽,她就是你的愛qing歸宿了。”


    “聖經是什麽經?”元祐狐疑地看著她。


    “哦,和佛經差不多。”夏初七隨口敷衍。


    “你寫的?小爺沒咋沒聽過?”


    “嘿嘿,小意思而已……”


    ……


    兩日後。


    夏初七跟著一行帶了重型軍械的隊伍過了灤河,很快就可以抵達盧龍塞了。元小公爺今兒樂xing大發,騎在馬上一路用玉笛chui奏《醉漁唱晚》,曲意深長,灑脫風流,笛音鋪展了一路的夕陽碎金,讓本就走得不快的軍械隊伍,心qing都明快了起來。


    北方這個時節已經快要入秋,夕陽仍暖,可早晚風涼,夏初七緊了緊身上的衣裳,望向了身邊兒chui奏的元祐,心生感慨。


    “紈絝子弟果然不是誰都能當的,就憑這首曲子……”


    挑了挑眉,她停下話來。元祐丹鳳眼一瞄,停下chui奏。


    “說啊,曲子如何了?”


    “就憑這曲子chui得……老子一句也不懂,就可知深淺了。”


    “果然不是婦人。”元小公爺甩了甩玉笛cha在腰上。


    “幸好不是婦人。”夏初七極有女王氣概的瞥他。


    “小爺也從未當你是婦人。”


    “多謝多謝,最好如此!”


    兩個人正說著,遠處背著夕陽光線奔過來一騎,像是趕得有些急,那人頭盔上的紅纓在風中飄dàng得像一尾遊動的金魚。夏初七蹙起眉頭,眼看那人影越來越近,她終於看清了。


    是老孟。


    自從上迴炸掉了北狄大營的糧糙之後,老孟和黑皮就沒有再迴夏常的輜重營去。這兩個人都是十年以上的老兵了,有膽有量,還隨夏初七闖入敵營,完成了任務,趙樽很是看重,就留在了營中。黑皮成了一名帶兵小旗,老孟則高升了總旗,混得都算不錯,可此時老孟何事如此慌張?


    不等她問,老孟已經跳下馬來,語速極快。


    “小齊,大將軍要殺小布他們……”


    “小布?抓迴來了?”


    “抓到了!昨晚上抓到的。”老孟一張黑臉很是焦急,抹了一把汗水,“大軍就要開拔了,大將軍要殺了逃兵……祭旗!”


    當初夏初七還在輜重營時,丁字旗的十個人相處的都極為愉快。他們明知道是她晚上敲鍋才被夏常穿了小鞋,押送烏仁瀟瀟去益都,可誰也沒有告發她,平時營裏的髒活累活,也都不讓她做,對她算是不錯的。尤其是小布,夏初七與他相處了一個多月,感qing尤其好一些。說來小布還是一個孩子,謊報了年齡,其實還不滿十四歲。


    可是……


    嘆著氣頓了片刻,她眉頭蹙了起來。


    “老孟,戰時逃兵,按律當斬。”


    “我知道。”老孟是一個老兵,自然比她更懂得規矩。但是,咽了咽口水,他的聲音卻哽咽了,“小齊,小布這個孩子,是個苦命的。不瞞你說,他家就與我在一個村子,他家也是軍戶,我跟他爹是舊識,同時入得行伍,陛下第三次北伐時,他爹是為了救我的命,才死在了北狄人的刀下。他爺爺早年間在戰場上斷了一條腿,後來一直臥病在chuáng,家裏六親都無靠,這次小布入營瞞報年紀,也是為了拿點軍餉補貼家用。他入輜重營……是我幫的忙。這孩子腦子不太靈光,膽子小,但卻是個極孝順的,領了餉從不留給自己,全帶迴了家裏……如今若真是斬了他,我如何,如何向他爹jiāo代。都是我的錯,當時他逃跑,我該阻止他的,但我自私,想到北狄韃子多,任他逃掉一命也是好的……”


    老孟自責著,抹了一把臉,焦急得有些語無倫次,可說完了,他見夏初七臉上沒有什麽表qing,不由有點兒尷尬。遲疑著,才拽住她的馬鬃,壓低了聲音,流露出請求來。


    “小齊,我知你與殿下私jiāo甚好,可否……說說qing?”


    “老孟,不是我不幫你。這種事,他不會聽我的。”


    “你就……沒法子了?”


    “沒有。”夏初七迴答得語氣凝重。


    老孟抓在她馬鬃上的手慢慢垂下了,腦袋耷拉下去,好像瞬間就蒼老了十歲,眼神兒渾濁,目光蒼涼,他也知自己這個要求很過分,嘴唇顫抖了幾下,終是沒有再多說,翻身上馬,直奔盧龍塞而去。


    夏初七看著他的背影,狠狠一拍馬屁股。


    “駕——”


    ……


    時隔兩個多月,夏初七再次踏入了盧龍塞。


    營房,守衛,巡邏,一切似乎都沒有什麽變化,可空氣裏明顯多了大戰前的緊張氣氛。拴了馬,她走向了趙樽的中軍帳。如今趙樽統領著北伐軍,又即將開赴大寧,忙得正不可開jiāo,她趕到的時候,他還在營帳裏召見北伐軍的各位將校作大戰前的最後布置。


    “喲,楚小郎來了?”


    鄭二寶就在帳外,看見她過來,目光柔和了幾分,就像看見了久別重逢的親人似的,語氣很是親近。這些日子,鄭二寶貼身侍候著他家主子,自是極為心疼他的忙碌和孤獨,如今見到他的心肝寶貝兒來了,鄭二寶公公就像見到了救星。


    “爺還在裏頭忙著,你稍等一會。”


    “好。”夏初七自然知道大事更為緊要,微笑著應了一聲,往營帳望了一眼,靜靜地等待著,不時與鄭二寶嘮上幾句。約摸過了半盞的茶的工夫,一眾將校陸續從營帳中出來,邊走邊聊,慢慢遠去了。


    吐了一口報,夏初七看向鄭二寶,“公公,進去借我通傳一聲?”


    “不用不用。”


    鄭二寶多麽圓滑的一個人兒?一聽她這話,慌亂地擺了擺手,一點也不猶豫,走過去替她撩開帳簾,擠著眼睛又努了努嘴,壓著嗓子說:“進去吧,爺等你好久了。”


    沒有再矯qing,夏初七沖他拱手致謝,邁入帳中。


    大帳裏瀰漫著一股子緊張和凝重的氣氛,隻有趙樽一個人靜靜坐在案幾邊上,一身戎裝甲冑,片片生寒,他沒有抬頭,好像根本就沒有發現她進來,銳利的視線落在手頭的公文上,好久都沒有動靜兒。


    “趙十九,你好像又瘦了?”


    站在帳門處,她笑著說了一句。


    椅中那人,迅速抬起頭,目光微微一亮。


    “阿七……?”


    兩兩相望,視線jiāo接在空中,夏初七唇角微微一彎,不等他再次出聲兒,整個人便如一隻出籠的小shou,朝他飛奔過去。他亦是長身而起,迅速接過她抱入懷裏,緊緊的抱著,久久無言。直到她抬起頭,嘟著嘴巴要親他卻不夠高,他終於低笑一聲,拂開案幾上的公文,輕鬆把她抱起來,放坐在麵前的案幾上。


    “怎生這時才到?”


    “在兵仗作坊裏試驗連珠pào……”她低低笑說,嘴唇靠了過去,與他的碰在一起,碰了一下,又嫌棄的縮了迴來。他的唇仍是溫暖的,卻又是gāngān的,沒有半點濕氣,看得出來他這些日子很是上火,過得並不輕鬆。


    “趙十九,你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她抬手撫上他gān燥的唇,想著大軍就要開赴大寧,他肩膀上擔負著幾十萬人的xing命,擔負著大晏臣民的期望,甚至擔負著很多她完全沒有辦法想像的重壓,不由有些心疼了。


    “我想你了,你想我沒有?”


    她的唇柔柔地貼上他的,潤著他的唇。


    他好像沒有迴答,又好像“嗯”了一聲,望著她,低低迴啜一口,眼皮慢慢沉下,捧著她的臉,舌往裏鑽。兩人分別得久了,每次小別都勝似新婚。她心跳很快,他似乎也很激動,唿吸粗急,淺嚐輒止已是不夠。感qing濃烈時,吻便沒有了技巧,隻一個簡單的動作,隻相貼時火樣的溫度,也能饞死個人。


    她不由自主地哆嗦一下。


    貼得更緊……


    吻得更深。


    她的心髒在他越來越濃的唿吸裏,也越收越緊,越快越快。終於兩條腿不由自主地抬了起來,緊緊地纏在他的腰上,像是要把他鉤入靈魂深處似的緊,那難耐的磨蹭動作讓趙樽不由低笑起來。


    “阿七,時辰不夠了……”


    他低低的聲音,驚了她的神經。不好意思地抬頭,她雙手勒住他的頸子,眨了眨眼睛,“你要去做什麽?”


    趙樽低頭,額頭抵著她的,“去監斬。”


    夏初七心裏一顫,吻了上去,低低地問,“不殺可不可以?”


    趙樽微微一愣,箍緊了她的肩膀,“不可以。”


    “如果我想替他們求qing呢?趙十九,你狠狠打他們一頓行不?狠狠打,往死裏打,打殘都沒有關係,隻要留一命,好不好?”她溫熱的唇和舌觸上了他的唇,吻了吻,慢慢滑到他的耳珠,又滑過來,到了喉結,每一寸,每一小寸,都帶著探索,帶著懇求。趙樽深不見底的一雙眸子,越發幽暗了,喉結滾動一下,仍是喘著氣猛地推開了她。


    “不行。這事無可商量。”


    察覺到他突然的冷漠,夏初七的熱qing被澆滅了。


    “這樣,你殺兩個,留下一個小布行不行?趙樽,那個小布也算是烈士之後,他的父親死在了北伐戰場上,算是為國捐軀了,他的爺爺也曾經在與北狄的戰場中,丟了一條腿,就算看在他爺爺和父親的分上,饒他一條命,不過分吧?”


    “阿七……”


    趙樽死死捏住她的肩膀,手指幾乎要掐入她的rou中,聲音卻甚是冷冽,毫無商量的餘地,“如果這是在非戰之時,本王可以饒他一命,二十軍棍足矣。但如今是戰時,國有國法,軍有軍規,無數的將士都看著我,若饒他一命,上了戰場,人人都做逃兵,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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