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指使我……那個時候我討厭你,不想你跟我十九哥好,所以就偷偷跑進你的屋子,偷了那個藥。”


    “可是,你怎會曉得那逍遙散是……chun藥?誰告訴你的?”


    說到chun藥,趙梓月臉上更紅了幾分,瞥了她一眼,才小心翼翼的說,“是梅子說的。”


    “梅子告訴你的?”


    “她沒有告訴我,可很多人都知道,青藤也知道……”


    一聽這話,夏初七腦門上的黑線,繞了一圈又一圈。有一個大嘴巴的姑娘在身邊兒,真是一件極為可怕的事qing。想來不僅青藤,隻怕她屋子裏的逍遙散是媚藥的事,整個晉王府的人都知道了。


    走出雲月閣的時候,她拽了晴嵐過來。


    “往後注意點梅子那張嘴!她那張嘴啊,可以抵得上十萬大軍了。”


    晴嵐不明所以,夏初七也不解釋,大步往外走。


    雲月閣的台階外,有一個人在徘徊,見到她過來,行了個禮。


    “郡主。”


    好久不見二鬼,他瘦了,也黑了,大概身上的傷還沒有痊癒,穿著一身堅硬的甲冑,麵色卻顯得有點兒蒼白,整個人都清減了下來,少了一些往常的圓滑,看上去成熟了不少。夏初七瞄了他一眼,心裏驚了驚,沖晴嵐使了一個眼神兒,領了他走到角落。


    “鬼哥你怎麽來了?雲月閣你也來得?”


    二鬼聲音啞啞,“我是特地來見郡主您的。”


    “隻怕不是想見我吧?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麽?”


    二鬼微微一愣,像是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夏初七原本還想逗他一下,可想到他又要帶兵打前鋒,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命活著迴來,就有些不忍心了。生命是力量,一個還沒有出生的生命,也許能給他帶去更多活著的力量。


    慢慢走近幾步,她低低說:“鬼哥,立功迴來吧,娶一送一。”


    二鬼猛地抬起頭,滿臉驚愕,“郡主的意思,我不懂。”


    夏初七癟了癟嘴,“蠢!”一個字說完,她又好笑地挑起了眉梢,“你曾經在冬天播下了一粒種子,到了秋天,總該要結出了一個果實吧?”


    說完,她翹著唇意有所指的努了努嘴,指向雲月閣。呆怔了片刻,二鬼眼睛裏浮起來一層濃濃的欣喜。不,也不完全是欣喜,那欣喜裏還含了一絲淚光,看得夏初七如鯁在喉。


    “鬼哥,想不想見見她?”


    二鬼激動地點了點頭,喉結一陣湧動,一句話像是從喉嚨裏憋出來的。


    “想。可……她會見我嗎?”


    夏初七看了看周圍,壓低了嗓子,“我有條件。”


    ☆、第116章安靜的旁觀者。


    踏著雲月閣整齊的青石板路入了院子,夏初七往梓月公主的寢殿走去。她的身後跟了一個侍婢,不是平常跟在她身邊兒的人,而是一個陌生的麵孔。


    幸而雲月閣的守衛與她極是熟稔了,隻是稍稍看了一眼那個明顯比普通姑娘都要高得多的侍婢一眼,就放了行。掩人耳目的混了進去,夏初七鬆了一口氣,看了身邊的侍婢一眼,拎著過長的裙裾入了寢殿,而那“侍婢”站在了門口,一雙拳頭緊緊捏住。


    “咦,楚七,你怎的又來了?”


    趙梓月正坐在桌邊上擺弄小孩兒衣物的花樣。她的內殿之中布置得十分奢侈華美,紫粉色的紗幔層層疊疊,無一處不jing致,隔絕了外麵的世界,也隔出了一個天之嬌女的公主生活。殿中的薰香爐裏,有一抹裊裊的青煙,青煙映著她嬌嫩的臉,看上去像個粉妝玉琢的小姑娘。


    看著趙梓月臉上的歡喜和奇怪,夏初七笑得很是燦爛。


    “不是想你了麽?怎麽的,我還不能來看看你?”


    這樣的藉口實在很爛,換了這宮中任何一個女人都不可能會相信。可她不是趙梓月嗎?她腦子裏的弦兒是單線的,簡單得一筆一畫都寫得清清楚楚。隻怪怪的眨了一下眼睛,也沒有刻意注意那門邊兒的高個子侍婢,就喜滋滋的招手。


    “那你來得正好,快與我看看這幾個花樣,做小衣服哪一個好?”


    夏初七笑眯眯地走了過去,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挑著花樣兒瞧。


    “梓月,你現在就準備這些,會不會太早了?”


    沒有抬頭看她,趙梓月的視線一直專注在手上,語氣說不出來的單純和天真,“早什麽呀?不早了。我先前還在和青藤說呢,我準備在孩兒出生之前,就要把他十歲以前需要的東西都做好。”


    夏初七倒抽了一口氣,“你可真敢想!十歲?”


    “嘿嘿,我這不是未卜先知麽,早做準備好。”


    胡亂的用了一個詞兒,趙梓月低低一笑,滿室都是暖意。可夏初七卻不免嘆息,覺得這姑娘確實天真得緊。好像自從她決定了要生下肚子裏的孩子,就再也沒有考慮過她一個公主的身份未婚先孕會是什麽樣的結果,隻是一個人恣意的享受著即將為人母的喜悅,丟掉了一切的愁煩。


    “梓月,你有沒有想過,孩子生了沒爹可怎麽辦?”


    她發現自己成了壞人,總是去揭別人的傷。可她不得不說,因為這是趙梓月實實在在得麵臨的問題。她相信洪泰帝在同意趙梓月留下孩子的時候,已經考慮好了退路。要不是這幾日北疆戰場上的事讓他騰不出手來,估計早就做了決定了。說不定他立馬就會給趙梓月指一門親事,來遮蓋這個“皇室醜聞”。如果真是那樣,那個駙馬不是鬼哥,他在外麵打戰,公主卻不得不帶著他的孩子嫁人,豈不是可憐?


    “楚七……”


    嘟了下嘴巴,趙梓月低下眸子,臉上的笑容果然少了許多。


    “我先前與父皇說好了,不管怎樣,這個孩兒我都是要養大的,若是父皇怕我給他丟了臉,就……就發一個訃聞,說我沒有救活,已經死了,梓月公主沒了,就沒有人再嚼舌根了。然後父皇可以給我在宮外找一個住處,我自己把孩兒養大的便是。”說到這裏,她轉過頭來,“楚七,孩兒有沒有父親……應該也沒有什麽關係吧?”


    她似懂非懂,一雙眼睛躲躲閃閃的看過來。看得夏初七心裏一緊,不由為這個還是孩子的未婚媽媽酸澀了一把。


    “為了一個孩子,做不成公主了,梓月你不後悔嗎?”


    輕嗬一下,趙梓月笑了,“做公主有什麽好的?每天都關在這小院子裏,哪裏也不能去,什麽事也不能做,還是外麵好,天空多高多遠,不做公主,我還喜歡呢。”


    “你不是公主了,你的孩子,就隻能是普通的孩子。”


    見她說得嚴肅,趙梓月眯了眯眼,“這個很重要嗎?”


    “很重要。”夏初七偷瞄了一眼門邊候立著的“侍婢”,低低說,“世上的人大多嫌貧愛富,欺軟怕硬,孩子不是皇家身份,就難保不會受人欺負了?”


    “可我是公主?”


    “那個時候,你已經不是公主了。”


    趙梓月微微一愣,無辜的看著她,“那楚七,我該怎麽辦?”


    好不容易說到了重點,夏初七正中下懷,拉著她的手,笑著說,“梓月,其實鬼哥那個人很不錯,心地純善,為人仗義,又是你肚子裏孩兒的親爹,你即便容得下孩子,又怎麽會容不下孩子的爹呢?你不如現在就向你父皇請旨,讓他做你的駙馬?”


    “楚七!”聽了她的話,趙梓月驚愕了一下,歪著腦袋看了她半晌兒,才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好啊,原來你是láng子野心,明明就已經走了,又故意跑迴來找我,就是為了說這個?”


    看著她警惕的眸子,夏初七搖了搖頭,“我隻是隨便與你絮叨幾句,梓月,我說這些可都是為了你好。要不然,等陛下空閑下來,替你指了別的男人做駙馬,你的孩兒就得認一個不是親爹的人做爹了,你捨得你的孩兒受苦嗎?不是親爹,他是不會真正愛你孩兒?你可得想好了這一點。”


    “我父皇不會的,我都和他說好了。”趙梓月半眯著眼睛盯著她,緩緩放下了手上的布料,嘟了嘟嘴,“說來說去,你還是不關心我,就想為那個壞人求qing是不是?”


    “不完全是,我隻是覺得,這個對你,對你們的孩子都好。”


    冷冷哼了一聲,趙梓月不了高興,眉頭都皺了起來,“楚七我說過我不喜歡你再提起他了,你還要說。那就是一定要與我絕jiāo。”說罷她偷偷瞄了一下楚七,見她不吭聲,沒有什麽表qing,大概又覺得自己說重了,轉身拉著她的手,為了重新找個話題,不由得看了一眼門邊那個似乎不太安生的侍婢。


    “楚七啊,你那個侍婢哪來的,我怎麽沒有見過?嘿,長得還真是慘不忍睹。”


    那“侍婢”一聽“慘不忍睹”幾個字,肩膀一縮,飛快地垂下了頭去。趙梓月卻是“噗哧”一聲兒就笑了。夏初七心裏嘆息,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他,隻能無奈的微笑。


    “公主殿下整天就惦念著孩子,哪裏有時間去記得我有幾個侍婢?”


    趙梓月癟了癟嘴巴,總覺得那個侍婢長得有些眼熟,不免又偏頭過去多看了兩眼,隨即想想,聲音又歡快了起來。


    “說得也是,本公主貴人多忘事,記不起來也正常。”


    “公主,一般‘貴人多忘事’這話,是人家說的,不是自己說的。”


    “是嗎?”趙梓月驚奇的挑眉,“難道本公主不是貴人?”


    “是……”夏初七咽下一口血,“你很貴。”


    哈哈一笑,趙梓月與她胡亂調侃著,字裏行間仍是天真得近乎幼稚,亂用成語,亂說話,被人糾正了,還很是得意。看得那喬裝打扮成侍婢的二鬼,眼睛有些發紅。


    從進來開始,他一動不動,就遠遠的看著她,緊握的掌心裏,汗濕了一片。而那濕潤的感覺透過手心,慢慢地浸入了他的心髒。


    聽著她說讓皇帝發訃聞“詐死”,聽著她說做公主不得自由,聽著她說要獨自把孩兒撫養長大,他的心裏總覺得像刀在絞。他今日來,本來是因為聽說她自殺昏迷了許久,剛剛醒來,心裏愧疚,想來偷偷看看。可雲月閣不好進,他也不能隨便給她再帶來困擾,這才不得已找到夏初七,想問問qing況。沒有想到,老天爺卻給他開了這麽大一個玩笑,同時又給了他這麽大一份驚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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