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能為大晏挽迴顏麵,也是好的。


    趙綿澤思量片刻,微微一笑,“蘇合世子,先前晏將軍被朕另派了軍務,未及參與。若是世子不嫌,便與他比劃一二,權當鄰友切磋。若是世子不願意,就當朕沒有說過,梓月公主仍是歸你……”


    簡單的一句話,趙綿澤又把燙手的山芋踢了迴去。


    而且,生生的“將”住了蘇合。


    若是這樣他還不敢應戰,那無異於承認技不如人。


    更何況,他看著麵前這個清瘦的年輕人,還真不太相信,他能在騎she上贏過自己。美麗的公主殿下正看著他,他怎麽可以丟人?


    好勝心一起,他釋然了。冷冷哼了一聲,他的目光掠過高台上趙梓月神色複雜的小臉兒,拍了拍手上的弓箭,粗著嗓子一喝。


    “比就比!來啊——”


    ☆、第223章求娶公主!


    “世子果然慡快!”


    晏二鬼慢騰騰站起身來,拱手施了一禮,目光錯開,又環視向周圍的人群,突地朗聲道,“在下今日與蘇合世子比試。若輸,自願留下人頭,與人無尤。”


    他這般說的意思,差不多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了。不僅如此,為了以免影響和牽連南晏與北狄之間的關係,他還事先為蘇合免了責,算得上敢作敢當,行事極是大氣。


    聽他說完,校場上的眾人臉色各異,目光不停在他與蘇合之間流轉。而那些先前落敗於蘇合的南晏將士,則是不敢置信地看著晏二鬼,覺得這個人簡直就是瘋了。


    趙綿澤自是喜歡他的話,抬了抬手,對場中笑道。


    “時辰差不多了,開始吧。”


    “慢著——”這時,趙梓月的聲音突然響起。


    從這個與她終身大事息息相關的she柳開始到現在,她除了先前看得興致勃勃的吶喊幾句,就再沒有出聲說過一句反對或是贊同。如今突地喊停,令人不免吃驚。


    趙綿澤側眸過去,微微一笑,“皇姑有何話要說?”


    趙梓月不理會他,隻看向晏二鬼。


    “你把頭抬起來,讓本公主瞧瞧,你長得到底有多麽鬼斧神工!”


    “嗡”的一聲,四處是憋氣的低笑。


    這位梓月公主,不開口則已,一開始便是笑料。


    在眾人壓抑的笑聲裏,晏二鬼心裏微窒,沒有去捂受傷流血的手臂,而是平靜地望向高台上趙梓月,目光一眨不眨。他一張黝黑的麵孔上,五官清秀,劍眉星目,不若趙樽的雍容冷峻,不若東方青玄的妖媚入骨,不若元祐的風流倜儻,不若陳大牛的神勇威武,卻獨有一種芝蘭玉樹的氣宇軒昂。


    趙梓月其實許久都不曾正眼看他了。不,應該說她從來就沒有正眼看過他。即便是三年前那一場chun夢般的過往以及那一段過往的前前後後,她都從來沒有低下過頭顱去認真看過這個男人。


    在她的心裏,她與他,從來都是相距十萬八千裏的,是永遠都不可能走到一處的。若不是丫丫的存在,她想,她一定會迫使自己忘記那一場噩夢。


    “你不怕死嗎?”她突然問。


    晏二鬼身子微微一僵,神色略有一絲凝滯。有那麽一瞬,他竟是不敢去看她黑油油的眼睛。那一雙眼太單純太無辜太簡單,沒有受絲毫的雜質沾染。哪怕她已經生育過一個女兒,依然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天真少女。


    “迴公主,微臣不怕。”他迴答。


    “為何不怕?”趙梓月輕聲問著這三個字,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壓根兒不想讓他迴答,冷哼一聲,突地變了臉,扯著麵前的青花茶盞便朝他的方向砸了過去。


    “你是不怕,可本公主卻怕得很。”


    她一言即出,暗地裏,無數人都在倒抽涼氣。


    因為話裏的意思……太耐人尋味了。


    晏二鬼緊緊抿住嘴,捏緊的拳頭裏汗濕一片,但是他沒有動彈,也沒有抬頭,更沒有看趙梓月的表qing,隻是執拗的挺著脊背佇立在那裏。


    “公主息怒。”


    趙梓月眼圈有些紅,眉心擰了擰,像是好不容易才鼓足的勇氣,再出口時的話,聽上去有些狠,可仔細一看,還是那個連罵人都詞窮的趙梓月。


    “你以為你是誰啊?你一句不怕死就把你的人頭當豬頭押上去?可你若是沒了人頭,再鬼鬼祟祟的來嚇本公主怎麽辦?不行!本公主不允。”


    說罷,不管旁人怎麽看,她黑著臉看向趙綿澤。


    “陛下,既然是我的婚事,我想我自己也是可以說兩句的吧?這個叫什麽鬼的人,我看他討厭得緊,she柳比試我也看得煩透了……我願意嫁給那個叫什麽合的世子,不想這個醜八怪來與他爭,徒惹人心煩。”


    誰也沒有想到她會突然這麽說,而且她看向晏二鬼的目光裏,明顯就是一層濃濃的厭惡。那一副就好像看見蒼蠅在身邊飛一樣的憎恨表qing,讓校場上的無數人都替晏二鬼感到尷尬。


    可晏二鬼的心,卻劇烈跳動起來。


    他的公主……是為了他。


    這個為他孕育過一個女兒,可幾年來卻隻能遠遠望上一眼的小公主,竟然會怕他丟了xing命,在眾人麵前出聲阻止。


    突如其來的欣喜,是巨大的。


    她的一句話,就像一抹微光,瞬間照亮了他沉寂三年,因自責與懊惱,被永遠塵封在地獄裏的心髒。


    即便為此真的丟了腦袋,他也值了。


    “公主厭我煩我,是我的不是。可……”他眼瞼慢慢垂了下來,“這是我向蘇合世子的挑戰,公主還是不要cha手得好。”


    趙梓月煩躁的瞪向他。


    “放肆!我說不允就不允。”


    她刁蠻任xing慣的,洪泰帝在時,整個朝野裏無人敢惹她。如今即使是趙綿澤繼了位,她一時半會兒也改不了那張狂的毛病,而旁人一時半會兒也改不了習慣看她張狂的毛病。


    “本公主就樂意嫁給蘇什麽世子,誰允許你來橫刀奪愛了?你趕緊給本公主退下去,免得看著你生氣。”


    一個她連名字都記不清的人,卻說自己是願意嫁,還說人橫刀奪愛,這理由著急牽qiáng得很。這一迴,不僅僅是場上的知qing人,即便是完全不了解她與晏二鬼之間前塵舊事的北狄人,也總算聽出這位梓月公主的心思了。


    她是在護著他呀。


    趙梓月一定以為晏二鬼是必輸的。


    不僅是她,校場上大部分的人都是這樣的認知。


    即便是夏初七,也是一腦門兒冷汗。


    蘇合的騎she之術她先前就見識過了,就算鬼哥沒有受傷,也不見得能取勝於他,更何況他如今受了臂傷,完全就是ji蛋碰石頭。


    說起來,這原就不是一場公平的比賽。


    可他,還賭上命了?


    “陛下!”在趙梓月的怒罵裏,晏二鬼狠下心來,終是挪開視線,不再看她憤怒的樣子,“請陛下發令。”


    “陛下!”趙梓月又喚了一聲。


    不等她的話說完,太皇太後咳嗽一聲,適時打斷了她。接著,慢悠悠一嘆,笑道,“梓月,你小姑娘家家的,安心做你的新娘子便好。旁的事,就不要管了,省得落了體麵。”


    換了往常,趙梓月真不怕太皇太後。


    可今時不同往日,能護著她的洪泰爺還睡在幹清宮的chuáng上,她如今不僅隻有她自己,她還有一個丫丫,那孩子正拿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看她。若是太皇太後使個壞,她不僅保不住晏二鬼,估計能丫丫都保不住。


    紅著眼圈,她煩躁的“嗯”一聲,從晏二鬼身上收迴視線。


    “兒臣聽母後的話。”


    世事易變,就連趙梓月都學乖了。


    夏初七心裏微微一酸,太皇太後卻欣慰的笑了。


    “還是哀家來發令吧!二位勇士,可以入場了。”


    she柳場再一切備好了去青的柳支,兩國的將士紛紛退出場地,將she柳的位置留給了晏二鬼與蘇合。


    整個校場上,氣氛肅穆莊重。


    夏初七靜靜坐在高台上,隻覺渾身的熱血都沸騰起來。那種感覺,就像前世在軍中大比武的時候,看戰友代表紅刺特戰隊參與競技。


    唯一的不同,晏二鬼賭的是命。


    “駕——”


    she柳場上的比試開始了。晏二鬼騎著的黑風撅著蹄子,“嘶”叫一聲,往係了黑帕的cha柳處靠近幾步,這一動作,激得他身上染了鮮血的盔甲發出一聲沉悶的鏗然,而他胳膊上的鮮血在他舉起弓箭時,再一次滲出衣裳,看得人心驚rou跳。


    從洪泰朝始,大晏便一直處於戰火之中。洪泰爺重武輕文,故而除了極少數荒yin無度的官吏之外,大多數的武將都有一些真才實料的,包括夏廷德,若是上了陣,也是能打的。晏二鬼在做三千營的指揮之前,一直是趙樽的貼身侍衛,除去陳景之外,趙樽的身邊便是他。而陳景是南晏公認的武狀元,還是數年來大晏出的唯一一個一路武考奪魁之人,人人皆知他的厲害,可晏二鬼的身手,真正見過的人不多。


    他輸定了。


    再一次,無數人在心裏這麽說。


    夏初七也為他捏了一把汗。


    校楊上箭矢掠起,馬蹄踏出塵土陣陣。原就悶熱的空氣,更是低壓到了極點,就連梅子和晴嵐扇過來的風裏,也全是炎熱的味道。她的心跳得很快,轉過頭去時,發現那位“南晏最尊貴”的梓月公主,終於不像先前那樣沒心沒肺的叫好了。她一雙美麗的黑眸,一直炯炯注視著場上,一眨也不眨。


    “好傢夥,南晏總算有一個像樣的了。”


    場中間,突然傳來蘇合尖利的口哨聲和調侃聲。


    說罷看晏二鬼不吭聲,他再次朗聲大笑。


    “痛快,接著來!”


    蘇合she得張揚,晏二鬼卻始終低調。他黑深深的目光,一直全神貫注於she柳上,始終隻拿他的話當耳邊風。


    不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晏二鬼並不熟悉she柳。


    這個she柳的難度主要在於三點。第一,馬上跑動騎she,相當於後世的“移動靶位”。第二,柳支原本就細小,不僅要she中去青的柳白處,而且在she斷柳支之後,還得騎馬過去接住。


    這實在相當考技巧。


    競技賽,如火如荼。


    偌大的校場上,上千人在圍觀,可除了馬蹄聲和弓箭聲,竟是連一句嘈雜都沒有。場上比試的兩位男子,一位是鮮衣怒馬的皇家貴胄,一個隻是從侍衛提上來的五品指揮,誰能做梓月公主的駙馬?晏二鬼的人頭到底能不能保住?人人都在等待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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