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


    黎酒頭都沒抬,捏捏女兒的臉,很苦惱的樣子,“等迴去,媽媽再帶你去看爸爸好不好?”


    “爸爸就在這呀!”


    “不,你爸……”


    沈馥言打斷黎酒的話,指名點姓,“黎酒嫂子。”


    黎酒收住話題,抬頭看她,卻有些麵無表情,那眼裏巨人千裏之外的情緒已經明顯至極!在她看來,這些人不過就是沈傅名用來留住她的籌碼。


    可是真可笑,用孩子和他哥威脅,還有一絲可能,用這些她都不關心的人來使苦肉計,能有什麽用?


    “一直以來,都是我的錯。”沈馥言舉起杯,“雖然你忘了,但還是要敬你一杯,對不起,但千錯萬錯都在我,你別怪我哥。”


    說完,她雙手捏著杯子,一飲而盡。


    那樣子勾得小清清也去捧果汁杯,雙手抱著,一點點喝,又遞到黎酒嘴巴前,“媽媽喝。”


    “媽媽現在不想喝。”黎酒怕就怕,這些人利用了無知的女兒,她壓住杯子,再抬頭看沈馥言,“既然已經忘了,就沒什麽原不原諒的,反正以後也沒什麽機會碰麵。”


    “等過幾天再說。”高雅琴再次開口,隻是這一次話卻是對著沈馥言說的,“有事情,總是要想起來的,到時候再解決,就沒這麽麻煩。”


    這人,根本就沒有把她的主觀意識放在眼裏!!


    “今晚就留宿吧?”高雅琴又看向沈傅名,語氣比較溫和,又帶著幾分挽留,“天氣也冷了,大晚上的山路也不好走,我已經讓人把你們的房間收拾出來了。”


    沈傅名看了黎酒一眼,“住這裏還是迴去?”


    小清清喝完果汁,很親昵的又抱住了自家媽媽,隻是這一次,她看著像是抱住黎酒,一雙大眼睛卻滴溜溜的直往沈傅名身上瞧。


    她眼裏充盈著光芒,心想,她爸爸好帥呀……又好高,和舅舅一樣,看上去還好酷,比照片裏酷多啦!


    好想被抱一下呀。


    被爸爸抱起來的感覺是什麽樣的呢?


    爸爸會和舅舅一樣,和她玩舉高高嗎?


    上次在幼兒園的時候,她打了爸爸……爸爸會生氣嗎?


    眼裏流露出來的希冀幾乎都化為實質,沈傅名終於才有所察覺般垂眼看她,小清清立刻把腦袋別過去!動靜子大,簡直完美示意了什麽叫做做賊心虛。


    黎酒臉色很難看,沈傅名的話無疑提醒了她,不管在這裏,還是離開,都逃脫不了他的掌控。可她偏要逃,隻是這個時候不是好時機。


    “住這裏還能陪陪孩子。”高雅琴在一旁說。


    黎酒抬眼看高雅琴,卻看到高雅琴正笑著看著被她抱著的清清,一時間,當初對方說她不配生下沈家孩子的話再一次湧入腦袋!


    不。


    黎酒強迫自己掃開那樣的記憶,清清這麽可愛,這麽懂事,誰能狠心真做那些事?


    現在她早已經不是在肚子裏還沒有成型的一團血肉,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住吧。”黎酒收迴視線,一雙手輕輕地撫著女兒的背,“但是我要和孩子睡。”


    “不行。”沈傅名聲音冷漠,“你和我睡。”


    黎清清聽到這話,又轉頭看了一下自家爸爸,那眼神裏流露出一點點緊張,“爸爸,爸爸也要……和媽媽睡嗎?”


    孩子和黎酒太像了。


    一雙色彩純粹的黑眸,眼裏閃著光,抿起小嘴巴就會有兩個酒窩。


    沈傅名原本是麵無表情,但見狀也似乎想要給點什麽反應,但又毫無經驗,片刻後,冷硬了迴了個“嗯”字。


    爸爸的迴複一點都不熱絡,清清有點小小的失望,小腦袋收迴來,靠在媽媽懷中,有些小心機的悶悶說:“可是清清也想和媽媽睡呢。”


    “清清和奶奶睡好不好呀?”高雅琴在桌對麵笑問。


    雖然在沈家,清清和爺爺奶奶還有小姨媽相處的都挺好,但到了這地方抉擇,當然都是靠兩邊站的,她想都不想的搖頭,抱緊媽媽,仰頭,“就要和媽媽睡!”


    黎酒低頭看她,稚嫩的聲音取悅了她,笑道:“好,媽媽也要和清清睡。”


    沈傅名坐一旁見一大一小兩人相視而笑,心裏那點堅冰莫名融化一角,隻是同時還有些不能描述的複雜。在答應母女兩人睡後,沈傅名躺在大床上孤枕難眠,終於明白那點複雜是什麽了。


    有孩子……


    似乎並不全是好事。


    迴家之前,沈馥言已經和他說過,孩子已經做過dna檢測,就是他的沒錯,其實黎清清的眉宇輪廓裏就能看出來。除了眼睛酒窩,其他地方像的全不是黎酒,而是他沈傅名。


    沈傅名雖然看不出她哪裏和自己像,但得知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心裏總歸是鬆了口氣的,又覺得黎酒這女人實在讓人恨的咬牙切齒,偷偷帶著他的女兒一逃就是幾年。


    而他每每想起的,都是在家裏隻留了個牌位的兒子。


    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沈傅名起身幫自己倒了點酒,然後坐在窗前看月色,黎酒哄孩子睡覺是什麽樣子的?會溫柔的講睡前故事嗎?溫柔的親吻孩子的額頭?


    夜已深。


    沈傅名又給自己倒了兩杯紅酒,全部都喝完後,趁著那一點酒意,直接摸去了黎酒母女兩人住的房間。房間被反鎖,他抬手敲門。


    黎酒怎麽可能會開門?!


    她鎖門防的就是沈傅名!


    可是再放任對方這麽敲下去,才哄睡著的女兒說不定會被吵醒,於是心煩意亂的隻能起床給沈傅名開門!她心裏已經有了準備,都朝身後退了半步,省得他一來就動手動腳。


    豈料沈傅名卻規規矩矩的站在門口,一雙鳳眸裏流轉著萬千光華般的鎖看著她,輕輕的笑,“孩子睡著了嗎?”


    他也許自以為很輕……


    黎酒繃著表情把人推到門外,自己也跟著出去,然後帶上門,“你有什麽事?”


    “想看看孩子。”


    “又不是你的,看什麽看?”


    “你這張嘴……”沈傅名捏著她柔軟的嘴唇,帶著香醇的葡萄酒氣息,湊下來靠著她低低的說:“能不能安分一點,不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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