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bi的?”劉江問道,“真的是你們做的?!你害死了他的父親?”


    “不、不……”劉明擺手,“不是我,不是我。隻是那天晚上,他們帶了兩個人來,穿著我們拘留所的衣服,讓我放他們進去,我隻是在門口,隻是看著他們進去,然後……”他說著似乎有些說不下去,像是在迴憶一個恐怖的噩夢,“然後他們就熟練的抓住寧航,讓他吞下了戒指,真的,他們的動作那麽快,我站在門口,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切都結束了……我想說什麽也說不了,因為我是負責看守他的人,如果犯人是在我眼皮底下被我放進來的害死了,那我也完了……”


    “他們?他們就是趙剛的人對嗎?”寧川第一次親耳聽見目擊者說出當時的qing況,心像是被刀剜一樣的痛,那麽快,那麽快就要了他父親的命對嗎?


    劉明點了點頭,“我沒辦法,隻能聽他們的話,說他是自己自殺的,很多天,我都會夢見他……他在房間裏,我在門外,門上的窗戶,對,他透過窗戶看著我,那雙眼睛……”說著他痛苦的抱著頭,“我不想的,我不想的……”


    “這不怪你!”劉明的妻子抱住他,抬頭看著寧川,“要怪就怪你的父親得罪了趙剛,如果不是他,我們就不用這麽辛苦,承受這麽多,還害了小江!”


    “如果你覺得是他害了你們,即使當初說不出口,事後也沒法做證。”寧川反問道,“那你們後來是如何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一切呢?升官,發財!等你們接受著一切的時候,就等於是接受了自己就是害死了我父親的人!”


    他說著頓了一下,“我的母親一次次去申訴,一次次去求證一切,難道你們會不知道?她最後瘋了,從樓上跳了下來,至死都沒有懷疑過我的父親。我和姐姐成了孤兒,叔叔嬸嬸要我輟學,姐姐不得已自己從大學退學,到酒吧裏打工,20歲的大好青chun,20歲的大好青年,在那裏做起了陪酒小姐,隻有那樣沒有文憑的她才能養得起我,供我上學!”


    雖然在寧航的事上良心受了譴責,卻沒想過後來還有這樣的事,劉明和他的妻子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劉江開口,“你們聽到了嗎?這就是你們種下的惡果,所以我才會受到這樣的報應!”


    劉明開口,“我被審查的時候,想到了去找趙剛,希望他能幫我疏通關係,多賠點錢就算了,判三緩五畢竟還要五年不自由,就讓我妻子去找他,哪知那時候他正準備升職,忙著自己的事,並不打算搭理我,而且說幫他的事,他早已補償我了,並不欠我什麽了。我妻子急了……”


    他話沒說完,劉明的妻子就接了話,她扶在窗戶邊,顯得十分的愧疚和自責,淚水順下她有些蒼老的眼角滑落,沿著那些因痛苦而扭曲了麵孔形成的皺痕上蜿蜒,最後滴落,“都怪我,我讓他去托人幫老劉減刑,他說以前幫老劉升職就是對我們的所有補償,那他給我們的那些也是他看我們可憐而給的施捨,如果他不想給就不給。我就說如果他不幫老劉,我就去說出當初寧航的事……他真是個惡魔啊,第二天,小江就出了車禍,趙剛還找人打來電話給我們,告訴我們,我們沒有資格去要挾他,因為他會讓我們知道,他能給我們多少,就能讓我們失去更多……小江的事故,怎麽查都說是意外,我們不服,可是有天半夜剛從監護病房搬到普通病房的小江就突然出現了頭暈嘔吐,叫來了醫生才發現他的藥水掛錯了,醫院拚命道歉,接著我們又接到了電話,說如果我們還有什麽不服氣,就不隻是要我們兒子的兩條腿,而是命!他說他們賠得起錢,就是不知道我們是倆是要錢還是要命,是要帶著秘密活著,還要說出秘密等死……”


    劉江沒有想到,在自己這場意外之外還有這麽多的故事,“為什麽?為什麽你們之前都不告訴我呢?”


    “你已經承受了太多不屬於你的東西了……”她迴道,“我看著你,就覺得是我們害了你,這些事,我們又怎麽能說出口呢。你自從出了意外以後,也不和人說話,整天把自己關著,難道我們還要告訴你,你不光沒有了雙腿,連生命都要時刻被威脅嗎?”


    “我們也不甘心啊……”劉明說道,“我的兒子就這麽白白的被毀了前途,他是無辜的啊……”


    “那我之前也告訴你們趙剛現在已經被審查了嗎?”寧川問道,“你們既然一樣和我覺得不公平,不甘心,那為什麽我來了那麽多次,你們都不願意說呢?”


    “老劉還在緩刑期啊。”劉明的妻子嘶啞著說,“我們要是說了,小江也不可能變迴以前那樣,老劉也得被判其他罪……那我們這個家,就徹底毀了!”


    “當初你們毀了別人的家,就註定會有這一天!”劉江大聲的喊道,“你以為這樣不說,就是對我好嗎?現在我知道了,我所有的一切,不是上天對我不公平,而是我在替我的父母贖罪……”他哽咽的說著,“你們給了我生命,我償還你們這些,我也不用自怨自艾了……”


    “小江……”劉明和妻子看著自己的兒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所以你們不欠我什麽……”他說道,“你們欠的是自己的良心,如果你們不去贖罪,我們這個家所有人一輩子都良心不安,那樣才是真的毀了!”


    “牛醬……”站得不遠不近的貝貝不知道大人們在說什麽,不過看著劉江哭了起來,他也撇了撇嘴,“不要哭……”


    劉江抬頭看了過來,蘇天天下意識的抬腳走了過去,如果貝貝可以帶給這個少年歡樂,她希望,也可以在此時抹去他的淚水。貝貝伸手摸了摸他臉上的淚水,皺起了小鼻子,“媽媽說,好寶寶,不哭,不哭……”


    劉江抿起嘴,努力的笑了一下,“從今天開始,我都不會再哭了,要像貝貝一樣,開開心心……”


    劉明來到顧鷗的律師事務所,願意幫助他們為寧航翻案,並且決定去自首當年自己犯下的罪過,已經是那晚過後的第三天。


    送走了劉明,顧鷗嘆道,“沒想到劉明的這個兒子,倒是很有是非觀,現在這個社會上的年輕人,不缺家庭背景,不缺金錢名利,也不缺知識文化,往往缺的就是正確道德觀和是非觀……”


    “真是可惜了。”寧川說道,“不過他似乎已經決定去報殘一些大學的特殊學院,繼續學習。”


    “這樣的結果,真是再好不過了。”顧鷗說道,“劉明對我們的幫助很大,隻要能夠證明你父親當初是被人害死的,又有李律師那的證據可以證明部分對他貪汙的指控是不實的,那麽就有希望翻案,加上趙剛的案子處在風口làng尖上,隻要有qing況,上級就要調查,隻要調查,你父親行得正,坐得直,必然就可以真相大白!”


    “謝謝您了!”得到這樣的答覆,寧川心裏充斥了太多感qing,激動,欣喜,又有感傷,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隻是一個勁的重複,“謝謝,太謝謝您了……”


    顧鷗翻了翻桌上的資料,“我記得你還有個姐姐的啊,這個好消息,也應該告訴她,讓她高興高興!隻是你們的母親沒能看到了……”


    死去的人已經不能看到什麽,隻能希望他們泉下有知,或許是隻是為了讓活的人給自己一個慰藉,但是如果活著的人即使能看也不看,就讓人覺得連一個慰藉也沒有了。


    寧姍自從那天晚上找了個理由離開,就再沒迴來過,盡管寧川和蘇天天都知道她在哪裏,可是想來去找也是白費力,如果她鑽進了牛角尖,即使不是蘇爸爸也能找其他人,仔細想想,反到蘇爸爸是個安全的人選。


    當然,這個安全……得蘇媽媽也這麽認為才行……


    寧姍的迴去,蘇爸爸琢磨了一下,就接受了,一來是他琢磨著雖然開盤儀式時沒能氣到蘇媽媽,不過他們目前還在對抗之中,自己身邊還是需要一個女伴,才能顯得自己對她的離家出走其實是很不屑一顧的。


    水合溫泉度假村一期賣得已經隻剩下幾套了,蘇爸爸心qing十分好,開心賺錢之餘忍不住想到了蘇天天。


    自從那天她露麵以後,就瞬間成了熱點人物,連報紙上刊登的樓盤新聞裏,貼的圖片都是蘇天天在迴答記者的問題,主席台上她靠前站著,反倒把原本是重點的蘇爸爸變成了背景圖。更是接連幾天報導了關於著這位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蘇小姐的各種背景介紹和猜測,更是有人懷疑,可能這個蘇小姐涉及演藝圈,所以才一直久久不露麵,然後又引發了拿著蘇天天的臉去和明星做對比的熱cháo。


    總之,蘇天天的風頭,把蘇爸爸蓋得死死的。


    不過,這倒沒讓他覺得不高興,心裏反倒有一種以前沒有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微妙,一種似乎從蘇天天出生起他就沒有過的感覺,於是他甚至不知道這種感覺叫什麽。


    水合溫泉度假村一期售樓活動基本結束,蘇淵海在n市沒有事了,所以準備迴s市,他要走,寧姍自然也要跟著。


    不過蘇淵海是這麽說的,“你是寧川的姐姐,寧川在s市工作肯定有房子住吧?”


    “倒是有一套,兩室的。”寧姍說道,“在淮海路那……”


    “淮海路……”蘇淵海立刻在腦中運轉淮海路那最近的房價,“房子的朝向是?房齡?二手還是新的?”


    “朝南吧,前年才買的,新房。”寧姍似乎記得是這樣的,前年她還在懷孕時聽寧川說自己付了首付買了房。


    蘇淵海估摸了一下房價,以及首付的金額以及按揭的錢,大概了解了一下寧川的月收入,雖然收入不錯,可是還了按揭也沒多富裕啊!


    “你問這些做什麽?”寧姍有些好奇,聯想到蘇天天和寧川,莫非蘇淵海在問關於寧川的qing況?他以前不是打聽得很清楚麽,怎麽現在還要問,難道他在重新審視寧川?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和蘇天天的父親在一起,不是很別扭麽?


    也許寧姍能發覺自己和蘇淵海在一起是一件別扭的事,這是一大進步,不過很不幸的是,打從一開始,她的思維就和他不在一個起跑線上,連方向也不同,所以時間越長,岔得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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