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齊寶鳳撥弄著桌案上擺著的中藥,百無聊賴的問道。


    因為天氣轉暖,牲口到了用的時候,藥蜜庫來問診的人也多了起來,幾個徒弟們頂不住,央求到齊家,怎麽說也是嶽丈家,女婿的產業是要照看到的。


    但齊大人因為身體原因不能來,齊寶鳳便毫不客氣的讓人請秋葉紅來了。


    「虱子。」正皺眉看一個舊藥方的秋葉紅看了她一眼。


    「虱子?」齊寶鳳嚇了一跳,隻覺得心裏膈應,忙將盤子推到一邊去。


    站在一旁的兩個弟子就忍不住笑了。


    「是鶴虱,不是真虱子。」他們說道。


    齊寶鳳哼了聲,站開桌子,百無聊賴的轉來轉去,東翻翻西看看。


    「這方子沒問題。」秋葉紅看完藥方子,招唿兩個弟子道。


    兩個弟子驚訝的互相對看一眼。


    「怎麽沒問題?沒問題那老婆子來這裏一天三鬧,」齊寶鳳立刻說道,「我說,郡主殿下你多少盡心點,我師兄的鋪子垮了,別說你沒責任…….」


    秋葉紅沖她翻個白眼。


    自看到她迴來了,而身後沒有跟著王華彬,齊寶鳳就心裏哪個不是舒服啊,好像不讓王華彬迴來是她的錯。


    「您是郡主啊,我師兄是個白丁,整天獸醫獸醫的說的好聽,真遇上事,還不是您尊貴,白丁受罪…….」齊寶鳳望著窗外的天,嘀嘀咕咕,「咱們這天是暖和了,聽說那延州還是冰天雪地,也不知道帶的衣裳穿舊了沒?」


    「齊寶鳳,」秋葉紅瞪眼喊她。


    齊寶鳳立刻不言語了。


    「郡主,既然說這方子不對?怎麽吃了不管用?」兩個弟子不解的問道。


    「那老婦人的小豬是副腸熱對不對?」秋葉紅問道。


    兩個弟子忙點頭。


    「你們用了黃連、黃柏、白頭翁、金銀花、煨葛根外加茯苓、枳實、檳榔、木香,正是清熱解毒寬腸健胃之效,很好。」秋葉紅笑道。


    「那為何不見效?」兩個弟子更加不解。


    「真的?」齊寶鳳忍不住插話,「莫非那老婆子沒有給豬吃藥?莫非是專門訛錢來了?」


    這樣的事也不是沒遇到過。


    「不是,藥雖然開對了,但效果的確不好。」秋葉紅笑道。


    「請郡主指教。」兩個弟子忙恭敬說道。


    「你有什麽就快說啦,磨磨唧唧的遮遮掩掩的,如果你是郡主,就該我師兄迴來了,我師兄迴來了,哪裏還…….」齊寶鳳一開口就剎不住車。


    「齊寶鳳。」秋葉紅瞪了她一眼,喝到。


    齊寶鳳立刻噤聲,秋葉紅一抬手一擺,她習慣性的轉身就出去了。


    「哎?」走出去的齊寶鳳迴過神,「她又不是我師兄,我幹嘛這麽聽話?」


    當下就有心衝進去理論,幹嘛學了他師兄的樣子嚇唬自己,探頭一看,見秋葉紅正指著藥方細細的給那兩個弟子解說,嘟嘟嘴還是沒進去。


    「金銀花改用四錢、白頭翁五錢、黃連三錢……」秋葉紅一麵說一麵拿筆在藥方上寫了。


    這藥量比這兩個弟子開的大了一倍。


    「郡主,這可使得?那小豬才三個月…….」一個弟子遲疑道。


    「可以,你放心就是了,你用的藥量太小了,藥對症但不起效,你且拿去讓那老婦試試,如果不管效,任憑她砸了你們的店。」秋葉紅笑道。


    兩個弟子你看我我看你,應聲拿著下去了。


    秋葉紅站起來,伸個懶腰,齊寶鳳又探頭進來。


    「女孩子家,什麽樣子。」她說道。


    秋葉紅笑了笑沒說話,看著她將一杯茶放在麵前,清香撲鼻,顯然好茶好水。


    「你安心,想來此時你師兄已經在迴程的路上了,」秋葉紅拿過茶吃了,一麵笑道,「你一定能做個四月的新嫁娘。」


    齊寶鳳麵色微微一紅,雖然有些嬌羞,但還是很大方的點點頭。


    「那,你是不是這個月就能做新嫁娘了?」她問道。


    這個問題讓秋葉紅臉上的笑變淡最終消失了。


    「時候不早了,家裏有事,我先走一步了。」秋葉紅放下茶杯,說道,不待齊寶鳳疑問,就走了出去。


    「害羞?」齊寶鳳歪著頭猜測道。


    秋葉紅坐著馬車到門口的時候掀起簾子看了眼,見門外停著兩輛馬車。


    「誰來了?」她問了聲。


    管家立刻跑過來,小心道:「是,紹興府,富大老爺……」


    秋葉紅皺皺眉,迴京之後,富家人不止一次的上門,富椽的事是一件,另外還有雜七雜八的買房子買地升官變動,突然之間那些聞所未聞的七大姑八大姨家裏的事全部出來了,如果不是富文成攔著,隻怕都要住進來了。


    「說我沒迴來。」秋葉紅放下簾子,馬車沿著甬道隻向後院去了。


    顧媽媽進來時,就看到坐在窗前托著下頜望著窗外發呆的秋葉紅。


    她穿著一件有些發舊的白色鑲邊緞麵對襟褙子,有些短小,跟下身的粉色棉裙很不搭。


    「怎麽穿了這件舊衣?天還冷,仔細著涼。」顧媽媽忙說道,一麵遞上參湯。


    秋葉紅迴過神,哦了聲,低頭看了看衣裳。


    「這是娘給做的。」她笑道,一麵站起身轉了轉,「怎麽樣,好看吧?」


    顧媽媽的鼻子就微微發酸,聽富文成說,妙蓮郡主那幾年幾乎手下不停,竟然將女兒十幾歲穿的衣裳都做了出來。


    「好看,郡主的女紅是宮裏的師傅親手教的,可不是一般的好。」顧媽媽轉過臉擦了把眼淚,才轉過來笑道。


    「娘對慧娘真的很好。」秋葉紅再看了眼衣裳,心裏感嘆,隻可惜她沒機會親身體驗一下,不過,光富文成對她的好,就夠她知足了。


    富慧娘啊富慧娘,說你命好還是不好呢?


    顧媽媽服侍這她換上柳黃褙子,看她一口一口的喝參湯,靜默一會兒,小心翼翼的問道:「姑娘,史家夫人上午過來了………」


    秋葉紅端著參湯的手就頓了頓,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姑娘,」顧媽媽遲疑一刻,還是問道,「太皇太後她老人家也就是生一時氣,你也別擔心,她不會不應的……」


    秋葉紅抿了抿嘴,將參湯放下。


    「顧媽媽,你覺得這親事…….可好?」她轉過臉認真的看著顧媽媽問道。


    開國侯,皇親國戚,沒有兄弟,沒有公婆,沒有妯娌,人長的好,還很能幹,是皇帝很倚重的人……而且二人又是認識的,性情互相知曉…….


    這還有不好的?莫非吵架了?


    說起來,的確有幾天沒見小侯爺上門,不過,也說不定是婚前迴避的規矩。


    顧媽媽遲疑一下,看著秋葉紅小心道:「姑娘別擔心,真到了成親的時候,你們夫妻到太皇太後跟前跪一跪,這一個是娘家的獨苗,這一個是親親的曾外孫女,哪能真打了你們的臉麵………」


    這跟自己要問的完全是兩迴事…….


    秋葉紅就笑了,順著她的話,搖了搖頭。


    「顧媽媽,你覺得連命都不在乎的親親曾外孫女,還會在乎她的臉麵?」她笑道,一麵看著顧媽媽,為她眼裏的震驚不信嘆了口氣。


    妙蓮郡主的確是被太皇太後當作珍寶嗬護的,要不然,也不會養出顧媽媽這樣心思純良的奴僕。


    在顧媽媽的心裏,太皇太後始終未變,但,關鍵是,眼前的人不是妙蓮郡主。


    自那日不歡而散,史玉堂沒有再登門。


    秋葉紅看著鏡子裏倭墮鬢上的銀簪子,慢慢吐出一口氣。


    「史夫人再來,就說,還是等等太皇太後消消氣…….」她轉過身,對顧媽媽說道。


    果然還是為這個,顧媽媽鬆了口氣,她還真怕是因為那個恨不得天天過來的什麽世子青呢。


    那個孩子,說不錯也不錯,但是一看就毛毛躁躁的,說的話不是喝酒就是遊俠,可不像是個過日子的人。


    不想再談這個,秋葉紅就問富家的人又來做什麽,那富大老爺又上門指點家事訓訓奴才了麽?


    「是那個椽少爺來的,沒什麽事,就是來看看郡主。」顧媽媽笑道,她沒有接觸過富家的人,自然也不知道其中的恩怨,但這個富椽少爺很讓她有好感。


    彬彬有禮,溫溫雅雅。


    秋葉紅撇撇嘴,沒說話。


    沒什麽事?還是為了任官的事吧。


    「姑娘不見?」顧媽媽問道。


    秋葉紅搖頭,有什麽好見的。


    「椽少爺說在京裏買了宅子,讓郡主閑了也過去看看……」顧媽媽就將自己聽到的說給她聽。


    「他不是要外放?在這裏買宅子做什麽?」秋葉紅問道。


    「沒有,說是原本是外放的,二月底卻又變了,進了翰林院.」顧媽媽想了想,隻記得這個詞。


    翰林院是什麽?秋葉紅不知道。


    「應該很好的地方吧?」顧媽媽想了想,那孩子說起來掩飾不住高興,甚至說有點狂喜,「還說,托姑娘的福。」


    秋葉紅的臉頓時就拉下來了,托我的福?托我什麽福!莫非是打著自己的旗號走的關係?這還了得?!


    一個小丫鬟進來迴道,富家少爺要走了,問郡主迴來沒。


    「去,去,」秋葉紅一肚子悶氣,「告訴門房,以後不許任何人進門!」


    顧媽媽嗨了聲,一麵讓小丫頭去迴郡主沒迴來,一麵勸著秋葉紅,這個丫鬟去了不一會,又小跑著進來了。


    「怎麽?他還要等著吃飯呢?」秋葉紅沒聲好氣。


    「不是,不是,郡主,宮裏來人說陛下召見郡主。」小丫鬟忙說道。


    找我?秋葉紅愣了愣,從鼻子裏哼了聲,又是給銀子獎賞撫慰吧?於是一眾人忙忙的裝扮了,進宮去。


    顧媽媽在宮門外等著,等了不多時,就見秋葉紅晃晃悠悠的出來了。


    「姑娘?」顧媽媽嚇了一跳,瞧著秋葉紅的臉慘白,「怎麽了?」


    再看身後跟著七八個內侍,捧著滿滿的賞賜。


    前幾次也是這樣的行事,不過姑娘出來臉上都是笑的,雖然笑的清清冷冷,但也不是今天這樣啊。


    秋葉紅的眼有些無神的轉向她,抿了抿嘴,幹澀的說道:「沒什麽。」


    這樣子哪裏像沒什麽?顧媽媽急的冒汗。


    「可是陛下也說不同意了?」她猜測著,不是說皇帝心裏是讚許她和史玉堂的婚事,隻不過孝為先不能忤逆祖母。


    秋葉紅的嘴邊就扯了一絲笑,那其中有自嘲也有諷刺,她沒有迴答,而是自顧往外走去,上馬車時,迴頭看了眼皇宮,再一次冷笑。


    「走吧。」她扔下一句,跳上了馬車。


    顧媽媽心驚肉跳的跟上去。


    迴到家,顧媽媽還沒有來的及再問,秋葉紅就找富文成,父女二人說話去了。


    這一點顧媽媽一直以來都有些酸意,說起來,他們父女才是最親的,明明不是親父女……。


    夜色蒙蒙的上來了,屋子裏對坐的父女卻似乎半點也沒察覺。


    沒有點燈,也沒人敢來問晚飯的事,他們就這樣對坐著,室內氣氛壓抑而又緊張。


    「就按你說的。」富文成開口打破了沉靜。


    「那,真的能不被追到?」秋葉紅眼睛亮了亮。


    富文成麵色浮現一絲自信,他慢慢站起身來,「有爹在,沒人能抓走你。」


    秋葉紅抿著嘴恩了聲,眼圈就有些發紅。


    「隻是咱們又要過苦日子。」富文成伸手撫了撫秋葉紅垂下的小辮子,他的手微微的抖動,終於不可抑止的握在一起,「怎麽會?怎麽會這樣……」


    「有爹在,日子就不苦。」秋葉紅微微一笑,將拳頭一握。


    「好,那就事不宜遲,隻是顧媽媽…….」富文成也笑了笑,隨後遲疑道,看向秋葉紅眼中帶著一絲憐惜,「還有,史小侯爺他……」


    這一去,今生今世就再也不能見了。


    秋葉紅的神色暗了暗,她抿著嘴牽強一笑:「隻能說,沒有緣分吧。」


    沒緣分這個簡簡單單三個字,有多大的折磨,富文成親身實踐著,他的鼻頭微微發酸。


    「慧娘…….」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秋葉紅甩甩頭。


    「是」富文成收正情緒,眼中閃過一道寒光。


    他的話音一落,整個人突然飛向門邊,啪的一下,從門外拽進一個人,雙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顧媽媽?」秋葉紅低聲驚唿。


    富文成收住手,鬆開了,顧媽媽慢慢倒在地上,半日喘不上氣。


    「你們,你們要做什麽?」她喘過氣,臉色蒼白的問。


    富文成在外察看一圈,關好門點點頭,示意外邊無人。


    秋葉紅將顧媽媽扶起來,認真看著她,慢慢說道:「我們,要逃了。」


    顧媽媽臉更白了,瞪圓了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為…為什麽?」她結結巴巴的問道。


    「他們要慧娘去和親。」富文成說道,牙齒緊緊咬著,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黑漆漆的屋子裏聽起來,讓人汗毛倒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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