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灼熱,仿佛一道強光,照射得錢初抬不起頭。


    錢初握緊袖子裏的手,腦中一片混亂,心中有個聲音不停地說著:快點擺脫她!


    “你不守婦德!”


    近似低吼的聲音震驚全場,眾人的眼神探向徐芷,像聽到了什麽驚天秘密那樣,所有人的心裏都在重複錢初的那句話,原來徐家的二小姐不守婦德。


    錢初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卻像是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他微微喘著氣,心中雜亂如麻,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些什麽。


    待他反應過來時,迎麵一個巴掌重重地甩過來,清亮的聲音飛速蓋過喧鬧,眾人紛紛停下動作。


    徐芷近似顫抖地站在離錢初跟前,她仇恨地看著眼前的男子,強忍著不讓淚水掉下來。


    錢初被這一耳光打醒,半邊臉火辣辣地腫起來,他想起剛才自己的胡言亂語以及滿座的異樣眼光,心中起了一絲悔意。


    一句不守婦德足以毀掉這個女子的一生。


    錢初開始慌張,他想要張嘴解釋試圖補救,卻發現自己的嘴就像緊緊縫合般硬是開不了口。


    心中的那個聲音喊著,邁出一步就迴不了頭。


    徐芷望著眼前的男子,將他眼底的慚愧、悔意以及最後的決絕收入眸中。她舉起手,甩手又給了錢初一巴掌。


    全毀了。這三個字刺在徐芷柔軟的心髒上,仿佛一把利刃攪來攪去,將血淋淋的事實擺在徐芷麵前。


    錢夫人衝過來,一把抱住她的寶貝兒子,衝著徐芷怒道:“你怎麽可以動手打他!他就算有千般不對萬般不對,你也不能打他啊!”


    她疼惜地摸著錢初的臉,看著他兩邊高高腫起的臉頰,像是要了她命一樣,她迴過頭衝著徐家的丫鬟喊道:“還不快取冰塊來!”


    被喚的丫鬟神色尷尬地環顧四周,不知道該不該動。


    錢初一把掙開錢夫人,站在徐芷麵前,見她兩眼失神早已失了方寸的光彩,遂道:“你打我吧,隻要能出氣,你打多少下都可以。”


    錢夫人嚇了一跳,急忙將錢初護到身後,“不行!她有什麽資格打你!”


    徐芷冷冷看著錢家母子,突然冷笑一聲,繼而俯□狂笑。老夫人被嚇住,急忙去扯徐芷,生怕她一時想不開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老夫人剛觸到徐芷的手臂,動作一頓,徐芷全身上下都在抖,偏生她臉上滿是笑容,老夫人皺了皺眉,將視線移開,不忍再看。


    “將錢家的人請出去,宴會照常進行。”越是慌亂就越要冷靜下來,無論發生什麽,都要淡然處之。


    眾人一愣,隨即明白過來,收迴目光仿佛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絲竹管樂響起,喜慶的曲子一遍遍地奏起來。


    徐芷像行屍走肉一樣被人攙扶著迴了後院,站在睦翠院的門口,她眼中突然動了一下,耳邊充斥著時不時從前院飄來的歡聲笑語,她抬頭看著院前的門匾。


    睦翠院。像鮮翠簇簇的春天那樣和睦。


    這三個由徐方親筆書寫的字生生刺痛徐芷的眼,似張牙舞爪般像她撲來,像是鐵鏈緊緊地將她捆住。


    她突然蹲□,雙手捂住臉,淚水忍不住地往外流,從指縫間涔出,從下巴滴落,一滴一滴像是流盡她所有的希望。


    這就是她的命運,無論她跑出多遠,最後總會迴到徐方的籠子裏。


    徐芷,你認命吧。


    她哭得連牙齒都開始打顫,絕望的念頭在心裏瘋狂滋生,有淚水流到嘴角,苦得她撲簌抽泣。


    宴會上的事情迅速傳遍京都,這一次,徐方沒有讓人掩蓋流言,他表現得像是毫不在乎這個二妹的的事情,繼續像往常一樣與錢府的人來往。


    這讓錢侯爺受寵若驚,也讓全京都的人下意識地認為——徐府的二小姐肯定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引得錢家世子不滿,就連親生哥哥也不管不顧。


    這樣一來,更是無人問津徐芷的婚事,就連原本有意與徐府聯姻的人都變著法地避開徐芷。


    徐芷躲在屋裏整整三天未出門,期間老夫人派慈嬤嬤過來慰問,為了照顧徐芷心情,暫且代理管家權。


    錢初當日迴家後,混混沌沌睡了一覺醒來後,心中悔意叢生,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蠢事,日日跑到徐家大門前說要給徐芷賠罪。


    徐方自然不會放他進來。


    讓全世界的人都拋棄她,隻有自己守在她身邊。他的目的已經快要達到,現在的徐芷已經被打擊得體無完膚,他所要做的就是等她乖乖投入懷抱尋求安慰。


    他知道,終有一天她會意識到,他才是她唯一所能依靠的港灣。


    而這一天,就快了。


    錢初並不知情自己被擺了一道,他現在心心念念地就是想要補償徐芷。除了娶她,他做什麽都願意。


    起先他還會同門房吵兩句,後來索性賴皮坐在大門前,隻要徐芷一日不見他,他就一日不離開。


    他的所作所為並未讓徐芷感到釋懷。她像對待個死人一樣自動忽略錢初,將自己裹在被窩裏,試圖睡死過去。


    紅香與許嬤嬤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每日變著法子想要哄徐芷開心抑或是讓她進食。


    徐芷仍是無動於衷。


    與此同時,門房收到兩封薑家送來的信,一封給徐方,一封給徐芷。


    給徐方的那封信上,潦潦敘述徐薑氏的思念以及迴徐府的事宜,末尾看似問候實則帶著幾分威脅地問徐芷的藥還剩幾日分量。


    徐方當即將信撕得粉碎。


    當初徐芷被製成藥引,外來的藥效與體內自身的氣息相撞擊,形成了熱毒。他靠與徐芷歡好來治住自己的病,而徐芷得靠薑府的藥方來治住體內的熱毒。


    他曾尋訪天下名醫,卻無一人能夠解開徐芷體內的熱毒,就連薑府的藥方子裏的成分都弄不清楚。


    他死不要緊,但他不能讓徐芷死。


    以往所有威脅過他的人都死了,隻有薑府是個例外。隻因他們手上握著他最心愛女人的性命。


    徐方下令按照信上說好的日子,準備七天後接徐薑氏迴府,並且立刻給薑府迴了信。薑府一得到迴信,就立即差人送來了藥包,不多不少,正好是七天的量。


    另一封信由門房送到了睦翠院。紅香將信遞給徐芷時,徐芷聽聞是徐薑氏的信,動作一頓,終是從被窩裏伸出手,將信拆開。


    信上滿是幸災樂禍之意,嘲諷徐芷不自量力。


    “你隻能乖乖地做我討好侯爺的工具。”


    徐芷大怒,掀開被窩,清清楚楚地看到徐薑氏寫道:“七日後,我將光明正大地迴府,重新做迴那個能左右你一切的徐家女主人。”


    她仿佛能看到徐薑氏寫信時的得意嘴臉,她顧不得穿鞋,光著腳找火燭,恨不得立刻將信同徐薑氏一起燒幹淨。


    她不能讓徐薑氏迴府!她已經嫁不出去了,她不能再讓徐薑氏迴府控製她!


    不能!


    她第一個念頭便是去求徐方,這想法隻冒出幾秒隨即被湮滅,她晃晃跌跌地走了幾步,他不會同意!他與徐薑氏是一夥的,他們都以讓她痛苦為樂趣!


    她竟然想要去求那個惡魔!


    徐芷有些慌亂,提筆寫了封迴信,大意是讓徐薑氏不要妄想迴府之類,剛封好信隨手想要讓人去送信,腦海裏想到什麽,她揮手吩咐紅香,湊到她耳邊交待些什麽。


    紅香一聽,毫不猶豫地應下。捏著手裏的信轉身就走。


    待紅香走後,徐芷略微有點發呆。許久,她迴過神,像以前一樣吩咐人進屋伺候,換好衣服後,徑直朝隔壁雲裳的院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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