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侯爺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對老夫人道:“姑姑,定親一事就依照您的意思。”線是老夫人拉的,自然一切全聽她吩咐。如今這個姑姑是徐府的老夫人,雖與徐小侯爺不太親近,但畢竟是他的嫡親奶奶,再怎麽也占有幾分地位。


    隻要攀好了徐府這條線,錢府再次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他轉頭,看見錢老夫人衝著他擠眉弄眼,像是提醒著什麽。錢侯爺想起一事,捧著笑容又道:“姑姑,徐二表侄女橫豎都是錢府的人了,幹脆讓她也過來,新年大吉的,我這個做公公的總得有所表示。”


    老夫人不以為然地眯眼瞧他:“表示?難不成我們徐府還差你那點表示?”


    錢侯爺尷尬地笑了笑,他不懂這些後宅之事,無奈錢老夫人非要他和徐老夫人提議,將那些教習婆子塞給徐二表侄女,說是要讓徐二表侄女提前熟悉作為錢家少夫人該知道的事。


    他又瞧了錢老夫人一眼,見錢老夫人朝他示意努嘴,隻得硬著頭皮道:“姑姑說的是,徐府家大業大,自然是瞧不上別府的東西。”他笑得連臉上的褶子都擠出來了,繼續道:“徐二表侄女身在深閨,想必有很多事情都不太熟悉,應該提前為婚事做準備。我請了全城最好的教習婆子,要不讓徐二表侄女挑個順心意的?”


    話音剛落,老夫人將茶杯重重地摔在桌上,極為不悅地說道:“你請教習婆子作甚麽?難不成我們徐家的姑娘連規矩都不懂,還要讓外府的婆子來教?”


    錢侯爺嘴拙,見老夫人生氣,急忙擺手道:“不是的,姑姑,我隻是擔心徐二表侄女從未學過這些規矩,要知道,她畢竟是個庶……”


    “你要是嫌她不是嫡出,那就趁早打消定親的念頭!省得以後反悔抱怨!”老夫人甩袖拍桌而起。


    錢侯爺一縮,想要討好老夫人,卻又怕自己說錯話,張著嘴一臉著急,就是蹦不出一個字來。


    錢老夫人見勢不妙,立刻笑著扶住老夫人的手攔住道路,“紛醉,你別生氣,你侄子他嘴笨,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善於人交流,一時表達錯了意思,也是常有的事,你何必動怒呢?”


    老夫人皺了皺眉,見她語氣謙卑且親切地直唿自己的閨名,動作慢了兩拍,最終還是坐迴原位。


    錢老夫人一看事情有轉機,明白老夫人心軟了,遂道:“紛醉,請教習婆子這事是我們不對,我立刻打發她們迴去!總之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錢老夫人使眼色讓錢夫人和錢侯爺上前奉承,錢侯爺夫妻兩人不敢怠慢,說了一大堆,承諾以後一定會將徐芷當成親女兒疼。


    老夫人這才微微舒緩氣結,道:“以後莫再提嫡出庶出的事,嫡出要這麽好,那你們當初為何不定徐菱,她可是正正經經的徐家嫡女!”這話帶著幾分嘲諷,錢侯爺與錢老夫人相對一視,隨即轉移目光看向別處。


    徐菱雖是嫡出,無奈性格太過任性高傲,錢府養不起這尊佛。還是徐芷好,既乖巧聽話,又是個庶出,想來將來不至於事事都壓錢初一頭。


    “芷兒是個好姑娘,即使你的寶貝兒子在寺廟對她說了那樣的混賬話,她也沒有惱怒,還變著法地為錢初說好話!日後你們誰若對她不好,我第一個不答應!”


    錢侯爺點頭哈腰應著,憋出兩句好話,就再也不敢開口。


    窗戶外,天空洋洋灑灑地又飄起大雪,雪絮落到徐方的臉上,他麵無表情地站著,一張薄唇微微緊抿,眸子裏的神色冷若冰霜。


    原來,自始至終,她都沒有放棄逃離他的身邊。他的怒氣,他的警告,他的柔情,動搖不了她絲毫。


    她竟然瞞著自己,想要嫁給別人!他的手握成拳顫著,好似有根利針紮在心頭,絞痛得他連額頭上的青筋都暴露出來。


    他冷冷地往窗戶裏探一眼,眼前浮現出徐芷的臉龐,心一點點收緊。他說過,她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徐芷這輩子,都別想離開他。


    錢府人迴去後,老夫人讓慈嬤嬤去請徐芷,徐芷剛進屋子,老夫人就一把搭過她的手,將錢府提親的事說了一遍。


    徐芷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許嬤嬤笑著提醒徐芷,朝老夫人道:“二小姐竟高興得呆了!”


    老夫人疼愛般地點了點徐芷的額頭,道:“丫頭!快醒醒,過了正月,你夫君就會騎著馬來接你!到時候可不能擺出這幅呆呆的表情!”


    徐芷撫著老夫人點過的地方,迴過神道:“祖母!你欺負芷兒!哪有什麽夫君,八字都沒一撇呢……”她說著,臉上浮上紅暈。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太過興奮。


    她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到這一天,有人願意娶她了!她將會坐著八抬大轎風風光光地出府,她要當著徐方的麵光明正大地離開徐府!


    她臉上洋溢著笑容,老夫人一把輕輕揉著她的手背,道:“出了正月十五,錢府就會正式上門提親。”


    暖暖的氣息從地麵往上升,往人衣領裏涔去,捂出一身汗。徐芷的手心蒙上一層濕潤,一如她此刻的心情,溫暖而潮濕,就像是在淚水裏浸泡後的種子終於發芽。


    這種感覺她無法形容,她興奮地連自己的心跳都感受不到。全身上下每個毛孔都愉悅地跳起舞來。


    她想到一事,錢初撅嘴不悅的神情在腦海裏浮現,當即心跳慢了一怕,小心翼翼問道:“祖母,初表哥他,同意婚事嗎?”


    老夫人一怔,以為她心裏對錢初在寺廟裏說的那番話有了陰影,試圖勸慰:“十五那天,我會請錢家的人一起用膳,席間錢侯爺會開口提親事,到時候你隻管低頭沉默,就算他對親事不滿,也不會對你有怨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不敢不從。”


    徐芷一思忖,原來老夫人和錢家的人想要霸王硬上弓,先瞞著錢初,然後等到提親事那天,再打他個措手不及。


    她抿了抿嘴,最終選擇低眉順眼地順著老夫人。


    雖然老夫人以前說過會讓她自己選,但她已經沒有選擇。一門親事擺在麵前,她所要做的就是緊緊抓住它。


    徐芷想,她一定會對錢初好。就算他不對她好,也沒關係,她會將他當成救世主一樣尊重他。


    她一定會是個好妻子。


    錢府的前街上,一匹白馬踏著蹄子前進,馬上的人穿一身青色披風,一雙手露在外麵,凍得通紅。他捧著一本書晃悠悠地翻閱,看得極為入神。


    小廝劉永牽著馬,略微擔心地看著馬上的人道:“世子,你小心著,可別從馬上跌下去了。”他頓了頓,繼續勸道:“這書,咱們還是迴去再看?”


    錢初晃了晃手裏的書,笑著道:“這書來之不易,我得趕緊看完它,不然就對不起它對我的召喚。”


    劉永摸著腦袋,“它能召喚世子?”


    錢初咧嘴笑道:“這些書都是有生命的,世人每閱讀一次,它便重生一次。蠢笨的人讀它,會糟蹋它的生命。聰明的人讀它,會讓它得到永生。”


    劉永嗬嗬地笑著,心裏歎道難怪侯爺平時抱怨,世子果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書呆子!


    繞過一個街角,對麵便是錢府大門。劉永正要拴住馬,餘光瞧見牆角根站了兩個人,一個穿著侍衛服,一個穿著黑色大氅。


    劉永覺得奇怪,冰天雪地的,除了他家呆世子,還會有誰出來閑逛?他放下馬鞭,彎下腰正要請錢初下馬,忽然身後閃過一陣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被撂倒在地。


    錢初一手捧著書,一手遞出去,好讓劉永扶自己下馬。過了半晌,他手僵在半空,卻遲遲沒有人搭他一把。


    錢初看書興致正濃,眼睛未抬一眼,喊道:“小劉兒,快扶我下馬。”


    話音剛落,一隻手搭過來,溫暖的手心覆在他的手掌上,一個陰沉的聲音響起:“錢世子,我扶你下馬可好?”


    這完全不是劉永的聲音。錢初抬起眉一看,雪地上的男人薄唇微抿,一雙黑色的眸子散發著危險的氣息,似有一道寒氣射出。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徐方。


    錢初還未迴過神,身子被人猛地一撂,重重地從馬上摔下來,一屁股跌在雪地裏,臉上沾著白雪。


    “徐侯爺,你這是做什麽!”錢初挑眉怒道,用手抹去沾在睫毛上的雪花,急著去找剛才掉出來的書。


    徐方低眼冷冷地看他,“不做什麽,找你說件事。”


    “有你這樣找人說事的嗎?你以為自己是朝中掌權人,就可以為所欲為嗎?”錢初扒開雪,看到摔落的書,很是高興地上前想要撿起。


    他趴著將手剛伸出去,還未來得及觸到書,眼前閃過陰影,轉瞬一隻靴子將書狠狠地踩到腳下。


    他抬起頭看去,徐方微微揚起下巴,眸子清冷,一字一字說道:“不幸的是,我還真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啊咧,昨天突然接到通知說要改學年論文,好苦逼的人生,趕了一晚,早上四點半又起床修改論文外加實習報告冊。┭─┮ ﹏ ┭─┮我手都快抄累了。先和大家說聲對不起,昨晚說好的更等我放假迴家後會補上。下周每天都有考試,頓時覺得不愛了。我先滾下去複習了,大家祝我明天好運吧。o(`////▽////`)o必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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