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三日,到老夫人壽宴那日,徐芷悉心打扮穿得甚是喜慶。許嬤嬤上前打了個手勢,往門外指了指。


    徐芷立刻會意,明白那兩個丫鬟按捺不住,終於想要出手了。徐芷衝紅香點點頭,借故去園子裏轉,臨走前特地看了眼紅箱。


    “我待會不迴院子直接往前院去,紅香,你親自去小廚房做些點心,做好了便直接送過來。至於那壽禮,到時候順便一塊送來吧。”


    紅香立馬明白過來,福身應著,煞有介事地迴頭指著春景和靈芝:“你們兩個,待會守在門邊,不許任何人接近裏屋,聽到了嗎?”


    春景與靈芝連忙應承。


    待徐芷走出了好遠一段距離,這才迴過頭吩咐許嬤嬤:“今日來的女眷不少,每家的家禮一早便全送到了候府,已經清點過的。這女眷另備的禮物,是由各府夫人私下攜帶,開席時再一一送上,等到大家的禮物都呈上時,我們再將那口裝著真經文的箱子抬上。”


    徐菱無非是想看她出醜,將箱子搬走或者將箱子裏的東西換掉,到時候她沒有壽禮可獻或是獻上一份不合禮儀的禮物,不僅會在眾府夫人麵前出醜,更會惹得老夫人不高興。


    徐芷輕輕地扶住額頭,平時看這個妹妹牙尖嘴利的,關鍵時候用的計謀為何如此低端?


    許嬤嬤扯了扯徐芷的衣角,很是心疼地說道:“小姐,別再為三小姐費神了!雖然她平時嘴毒,但實則是個肚子裏沒貨的,算不出別的陰謀。”


    徐芷似是而非地點頭。在園子裏逛了半個時辰後,紅香來報:箱子已被搬走。徐芷搖搖頭,果然是想著將箱子搬走啊。


    離開宴隻有一炷香的時間,徐芷帶著許嬤嬤和紅香,急急地往前院趕去。


    這次的壽宴,稱得上是京都的盛事。徐方雖年紀輕輕,卻手握整個南國五分之三的兵權,在京都的貴族圈裏,算得上是第一人。此次徐老夫人六十大壽,除卻因差離京的官員外,全京都的達官貴人都聚集在徐候府。


    別府的人沒有徐候府眾人的煩惱。他們在壽禮的籌備上毫不吝嗇,恨不得大刀闊斧地將錢都砸進候府。隻是,他們為的不是博徐老夫人一笑,最終目標還是徐方。


    男眷與女眷分開招待,女眷被安置在碧波園,男眷則被安置在臨湖的安心亭。兩地挨得並不遠,從碧波園往遠眺,隱隱能將安心亭的一角收入眼中。


    男眷由徐方親自招待,女眷自然由徐薑氏負責接待。徐薑氏今日盛裝出席,一身大紅色緞織金絲鎖邊錦衣,鬢邊特意戴上金鑲玉雙鸞點翠步搖,一顰一笑搖曳生姿卻又不失高貴。


    “讓大家久等了!”徐薑氏笑得嬌豔而婉轉,聲音清脆,舉手抬足間雖有意透出親熱勁,卻仍掩不住眉間的那抹自傲。


    眾府夫人小姐們紛紛側過頭,眼裏遮不住豔羨。徐薑氏的身世並不顯赫,不過是個正四品中書侍郎的嫡女,卻能嫁給徐方成為徐候府的主母。外人皆道當年徐方對徐薑氏一往情深,許下非卿不娶的諾言,不顧一切納徐薑氏為正妻。


    那些貴婦人看著徐薑氏,眼裏除了羨慕更多的還是嫉妒。京都上下皆知徐候府除了徐薑氏這個正妻外,府裏並無其他妾室。徐方在感情方麵的忠貞不移加上其身份地位的顯赫,更是讓京都女子垂涎不已。


    隻可惜,徐小侯爺刀槍不入,身邊隻有徐薑氏一個。


    眾人望向徐薑氏的目光裏又多了幾分眼紅。徐薑氏扶著徐老夫人緩緩坐下,姿態優雅,很是享受這種萬人矚目的快感。


    她瞟向眾人,一股優越感油然而生。在座的這些人中,有很多都是她當年的閨中之友,當年她曾因自己隻是個四品文官的女兒而對她們屈膝卑躬,但現在這些人卻得想盡辦法地討好她,因為她是徐府高高在上的女主人!


    徐薑氏眼兒輕轉,容如花綻,轉過身對著眾人道:“今日老夫人大壽,難得大家捧場,我在此代表侯爺謝過各位。”


    眾人迴過神,這才想起上前道賀,恭敬地對著徐老夫人說幾句客套話,便將話題轉到徐薑氏身上,想法子親近徐薑氏。


    徐薑氏被眾人圍著,眼裏眉間皆是笑意,一句句應付眾貴婦,力求恰到好處卻又不*份,很是樂在其中。


    徐芷往老夫人那裏看了眼,見老夫人神情淡定地端坐著,悠然自得地喝著茶,像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情況。


    老夫人像是察覺到徐芷的目光一眼,突然往徐芷的方向笑了笑,徐芷一愣,待反應過來時,老夫人已經恢複如常仍低著頭品茗,仿佛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


    徐芷呆住,老夫人曆經三朝,曾是京都貴婦圈裏德高望重的長輩,現在卻被人晾在一邊。今日這壽宴的主角明明是老夫人,卻生生地被徐薑氏奪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人人嘴上都說著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卻都是將老夫人當成擺設一樣。


    許嬤嬤見徐芷目光呆滯仿佛在想著什麽事情,伸出手輕輕戳了戳徐芷的肩膀,湊過去小聲說道:“小姐,該入座了。”這裏人多口雜,若是被人瞧見小姐的失態那可不好。


    徐芷收迴目光,拍了拍許嬤嬤的手,擠出笑容示意不用擔心,嫋嫋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這才剛坐下,抬眼便見徐菱穿一身粉紅色雲裳步子輕快地進了屋子。徐薑氏從人群中走出來迎上徐菱,親熱地拉著徐菱的手將其介紹給身邊的貴婦人們。


    眾婦人對著徐菱便是一番誇獎,徐菱笑得得意掏出手帕裝出害羞的模樣。有丫鬟快步上前,在徐薑氏耳邊說了些什麽。徐薑氏眼中露出喜色,從丫鬟手中悄悄接過一把小鑰匙,將徐菱拉到一邊,不動聲色地將鑰匙遞到徐菱的手上。


    “箱子的鎖我已經找人配好鑰匙,你拿著這把鑰匙便能打開那口箱子。待會等到獻壽禮時,你將那些經文獻上,保管能奪得老夫人的好感!”


    徐薑氏笑著,拍了拍徐菱的手不欲多說轉身便往外走,正好徐琦進屋,徐薑氏笑臉盈盈地迎了上去。


    徐菱拿著鑰匙,笑容更加燦爛,目光在人群裏搜索,正好與徐芷的視線對上。她笑得更為得意,握好鑰匙邁著步子便朝徐芷走去。


    自徐菱進屋,徐芷就一直在看她,包括徐薑氏與她的小動作也被徐芷收入視線。雖然聽不見談話內容,但是那把鑰匙應該是用來打開那口裝著廉價書畫的箱子。


    這樣一來,她便可以確定徐薑氏也參與了徐菱偷壽禮的事情。隻是,若是徐薑氏參與徐菱的計劃,為何還會放任徐菱用這麽直接的蠢辦法?


    以徐薑氏的心計,應該更勝一籌才對。


    徐芷還未琢磨清楚,徐菱便已走到了跟前。“二姐姐,別來無恙。”


    徐芷勉強笑著:“三妹妹好。”


    “我好得很,勞煩二姐姐惦記。”徐菱說這話時,微微地將下巴揚起,居高臨下地看著徐芷,嘴唇微翹,眼珠子往周圍探,“二姐姐的壽禮呢?”


    徐芷眨了眨眼,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壽禮呀?已經吩咐人送過來了,估計現在正在路上呢。哦,對了,正是三妹妹上次送過來的那兩個丫鬟接的活,叫什麽春景和靈芝!”


    徐菱臉上笑意更加蕩漾,“原來是這樣。看來那兩個丫鬟很是符合二姐姐心意,這樣我就放心了。”反正春景和靈芝都已經被打發到府外,到時候就算徐芷想追究,也查不到什麽。


    徐芷淡淡地笑著,一雙眼睛望著徐菱,“三妹妹準備了什麽壽禮?”


    徐菱不慌不忙緩緩道:“姐姐待會就知道了,到時候若是我搶了姐姐的風頭,姐姐可別怪罪我。”她眯著眼彎彎笑,露出皓齒,一派天真明媚的樣子。


    徐芷輕勾丹唇,“怎麽會,妹妹若能討得老夫人歡心,姐姐高興還來不及。”當真是、好厚的臉皮。


    徐菱嗤嗤地一笑,斂起衣裙走開,迴頭不屑地看了眼徐芷,一頭紮進徐薑氏身邊。


    許嬤嬤在一旁忍了許久,徐菱一走開,她開口便輕聲罵道:“三小姐也不害臊!竟然還跑到小姐麵前主動開口問壽禮的事!”


    徐芷的視線定在徐薑氏身上,嘴上說著:“徐菱要不驕縱,她就不叫徐菱,她也就是想刺激我,想看看到時候壽禮消失我的狼狽樣。”


    許嬤嬤更加生氣,“幸好小姐早已猜到三小姐的陰謀,早早地做好準備,不然今日指不定三小姐怎麽奚落小姐!”


    徐芷擺手,“隨她去,反正隻要別礙著我就行。”隻是,她始終想不通,為何徐薑氏要將開那口假箱子的鑰匙交給徐菱?若是想讓她出醜,直接扔了箱子不就行了嗎,何必搞得這麽麻煩?


    徐芷略一遲疑,掃了眼人群中笑靨如花的徐菱。難不成她這個妹妹覬覦那些經文,想要借花獻佛,而是想要做個順水人情,賣個麵子給徐菱幫襯她將那些經文偷到手?


    又過了兩柱香的時間,客人全部到齊。有丫鬟魚貫而入,端著各色各樣的菜式,徐薑氏端起酒杯洋洋灑灑地說出一番祝酒詞,宴席這才正式開始。


    徐菱被安排在徐芷旁邊,嫌棄地挪開好大一塊地方與徐芷保持距離。開始徐菱並不願意挨著徐芷,還特意湊到徐薑氏身邊撒嬌說要換位子,徐薑氏溫言好語勸了兩句,又說全場已經滿座,不能因為徐菱的任性就隨意換座。徐菱沒有辦法,這才不情不願地坐了下來。


    徐芷無心觀賞節目,眼睛盯著徐薑氏,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徐薑氏仿佛感受了到了徐芷的目光,仍舊淡然地與旁邊的貴婦人話著家常。


    待過了一會,徐薑氏身邊的馬奶娘彎下腰湊到徐薑氏耳邊輕聲說道:“箱子裏的東西已經備好,到時候夫人隻要找個借口讓三小姐盡量不要在眾人麵前獻禮就行。”


    徐薑氏滿意地笑著,偏過頭不再裝作什麽都沒察覺,反而直接對上徐芷的視線,朝著她點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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