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晏說不用宿誼操心之後,宿誼就真的就半點不操心了。

    他一門心思就是快點結束這忌口的生活。

    本來以為一個小傷口,沒幾日就好了。但宿誼忘記了,沒幾日的意思是傷口結疤不疼,也不需要擦藥了。

    而疤痕,根據自身恢複能力,大約要半個月到一個月才好。宿誼額頭的傷口還蠻長的,若不做任何處理,要完全恢複到以前的皮膚狀態,估計要一個月。

    宿誼的傷口本就沒事,擔心的就是疤痕問題。因此禦醫的意思是,在疤痕完全消失之前,都要忌口。

    這還能活?宿誼覺得不能。

    慕晏見宿誼又鬧著要吃好吃的,不要忌口。之前那性命攸關的事,在他看來,真是不值一提。

    還不如一口吃的。

    慕晏頭疼道:“若是臉上留疤,多難看。”

    宿誼胡攪蠻纏:“傷疤是男人的勳章。”

    “好好好,是是是。”慕晏真沒想到,為了不忌口,宿誼居然能完全退化成小孩子狀態,就差沒滿地打滾了。雖然這樣的宿誼也很有趣,但還是很頭疼啊。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心軟答應了,“但是,不行。”

    宿誼默默背過身子,無聲的抗議。

    慕晏哭笑不得。

    宿誼是把自己前世用來耍賴的手段都拿出來了,然而慕晏比起他大哥,還更鐵石心腸。

    隻是一口吃的,隻是一口吃的,隻是一口吃的!

    宿誼qaq:人活在世上,不能吃好吃的,和鹹魚有什麽區別?

    慕晏安慰道:“待下次禦醫來,我再問問。禦醫說可以,就可以。”

    宿誼瞥了慕晏一眼。誰不知道禦醫為了自保,再簡單的病也會說的比較嚴重,生怕到時候出了什麽意外危及自身。

    雖然他很尊重禦醫,知道禦醫很不容易,但他真的受不了了。

    連續喝了七八天不放任何佐料壓腥味的雞湯鴨湯,他覺得自己要對燉雞燉鴨一生黑了。

    慕晏解開宿誼頭上的布。傷口處隻剩下一條淺淺的傷疤。他用水淨手之後,手指輕撫過宿誼的傷疤,道:“已經不疼了嗎?”

    宿誼沒好氣道:“就劃破一層皮,第二天就不疼了。隻是一道紅痕而已。”

    慕晏從下人舉著的托盤上拿起禦醫秘製的藥膏,道:“紅痕也不成。”

    他拿小勺子將藥膏舀到左手手心,右手食指蘸著藥膏,在宿誼額頭傷口處塗抹。

    擦藥的時候,兩人離的很近,宿誼看著驟然放大的那張俊臉,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唿吸。

    以前慕晏故意做出“有魅力”的表情的時候,宿誼隻覺得想吐槽。但當慕晏像現在這樣,不苟言笑,嚴肅認真的時候,宿誼卻又覺得,有些不習慣。

    慕晏看著宿誼雖然板著臉,但是耳朵漸漸從耳根開始泛紅,像之前一樣,假裝無意的又湊近了一些,好似在觀察宿誼的傷疤似的:“好了,有感覺傷口發熱嗎?”

    宿誼道:“每天都問一句,你揉了這麽久,能不熱嗎?”

    慕晏輕笑一聲,氣息拂過宿誼的眼睛,宿誼忍不住眨了一下眼,耳朵更紅了。

    慕晏道:“看來是有效果的。”

    他洗幹淨手上的藥膏之後,再次把幹淨的布條綁在宿誼額頭上。

    宿誼摸著布條,道:“就這麽一道淺淺的紅痕,需要一直綁著這個嗎?”

    “禦醫說,少見光,好的更快些。”慕晏道,“你不是想快一點好嗎?”

    宿誼:“哼。”

    不想理你。

    見又耍小孩子脾氣的宿誼,慕晏心底軟的一塌糊塗,差點就忍不住同意可以讓他偷吃一點東西了。

    宿誼在其他人,甚至帝後麵前,都盡力裝作成熟淡然的模樣,雖然這樣子不一定騙得過帝後。但在慕晏麵前,宿誼是完全將自己的本性放開了。

    這是隻有我能看見的。慕晏一邊微笑著拒絕宿誼偷吃的請求,一邊想,這樣的宿誼,真是不想給任何人看見。

    “康樂。”慕晏道。

    宿誼死魚眼:“嗬嗬。”

    慕晏道:“陛下有驚喜要送給你,你想提前知道嗎?”

    宿誼:“不想。”

    慕晏道:“真不想?”

    宿誼道:“都說了是驚喜,那我很快就該知道了。別想轉移話題。”

    慕晏搖搖頭,道:“好吧,轉移話題失敗。”

    宿誼更加嗬嗬了。當我是小孩子嗎?

    慕晏無奈。你這樣還不是小孩子嗎?

    於是這次“抗議”再次被判決無效。

    不過或許是宿誼的怨念連禦醫都感覺到了,也有可能是宿誼因為苦夏和忌口雙重打擊,有些厭食,

    日益消瘦,禦醫覺得這樣反而有害健康,便道忌口結束,隻要按時擦藥就成。但禦醫還是強調,辛辣、發物還是要少吃一點。

    禦醫的強調,宿誼就當沒聽到。

    天啦,破一層皮,就弄得這麽複雜幹什麽?隻剩下一道淺的不仔細看就看不出的紅痕而已,還要忌口,忌口個毛線啊!

    我決定了,今天吃沸騰魚!

    沸騰魚又叫水煮魚,江水煮江魚。宿誼用新鮮草魚片成魚片,用酒、鹽、澱粉、蛋清等醃製,黃豆芽用開水焯過斷生,油加大量的幹紅辣椒、花椒、青花椒、薑蒜等調料旺火爆炒香後,加魚頭魚排繼續翻炒,加水燒開後將魚肉一片一片放入沸騰的湯中,隻等兩三分鍾,立刻出鍋倒入裝著豆芽的盆子裏。

    宿誼重新燒了一鍋油,加了調料炒香後,將其倒入裝魚的盆子裏,瞬間刺激的香味就像是爆炸一樣,在人的鼻腔中瞬間綻放。

    宿誼打了個噴嚏,道:“好多天沒吃辣了,突然吃這麽刺激沒關係吧?算了,不管了,吃吃吃,吃到拉肚子還是要吃!”

    宿誼讓人將沸騰魚端出去的時候,慕晏已經備好白米飯和冰好的酒,等著了。

    聽說沸騰魚和白米飯最配。

    宿誼冷哼:“沒你的份。”

    慕晏道:“這做魚可用了我上好的陳釀,怎麽也有我一份功勞吧?”

    宿誼道:“那是報複。”

    慕晏哭笑不得:“那陳釀還抵不過?”

    宿誼隻是隨口說說。他知道慕晏之前對他忌口的監督是對他好。若不是這樣,他也不會堅持到現在。

    這麽大一盆魚,自然也是有慕晏的一份的。

    宿誼夾了一筷子魚,放在白米飯上。魚肉香辣鮮嫩,白米飯軟糯迴甜,果然沸騰魚和白米飯最配。

    宿誼道:“不用心疼你那什麽陳釀,我給你釀更好的。”

    慕晏一邊喝水衝淡嘴裏的辣味,一邊下筷如飛:“康樂還會釀酒?之前怎麽沒見你釀過?”

    宿誼道:“因為我不愛喝酒。不過若是你喜歡,那就釀點送你。”

    慕晏優雅的擦了擦嘴,道:“那還真是受寵若驚。”

    宿誼翻了個白眼,道:“就沒見你哪裏驚了。”

    兩人對視一眼,不由同時笑了。

    然後當日,宿誼果然拉肚子了。不過他把此事瞞了下來,堅決不能因為拉

    肚子再被忌口一次。

    ...............................

    宿誼額頭上的紅痕隻要用珍珠調製的藥膏稍稍敷上一層,就基本看不出來。

    宿誼覺得,這就是古代的粉底液遮瑕膏吧?

    粉底液和遮瑕膏是一種東西嗎?大概是吧。宿誼又沒用過。

    為了顯示自己沒事,宿誼特意宴請了平日常走動的幾位友人來家中小聚,把慕晏的陳釀挖出來給他們喝了個精光。

    真不知道這是因為說會補上自己釀的酒就肆無忌憚了,還是說單純報複慕晏之前的監督。

    友人們喝的盡興,慕晏那笑語晏晏的樣子,也不像是有心疼,宿誼頓覺沒趣。

    宿誼宴請友人之後,他的確無事的消息也就傳開了。似乎京中伸向他的暗手又悄悄縮了迴去。以管家報告,天師府出門采購的下人被跟蹤的也少了。

    宿誼表示知道了,然後就拋一邊不管了。

    既然知道這群人想用反噬對付他,那真的不需要管了。因為根本沒有反噬這迴事。至於每次他弄出點事之後總要倒點不大不小的黴運,那隻是概率問題。

    人在一段時間總會有好運有黴運,走個路摔一跤,生場小病,甚至落枕等等。宿誼又迷糊,還要做一些有些危險性的實驗,小意外就更多了。

    隻是平日生場小病,或者摔個小跤,別人隻當正常。而若恰好發生什麽大事,再出現這種以前出現過的“黴運”,就會被人腦補了。

    像是第一次風寒,其實宿誼早就有風寒的跡象,隻是那之後才請禦醫;而第二次病重,是被勾起了思鄉之情。

    雷劈事件不用說,那是宿誼自己搞出的烏龍。至於摔這麽一跤……咳咳,四肢不發達的宿天師其實經常平地摔,隻是以前手腳擦破皮,這次碰巧擦破了額頭而已。其實論起傷勢,洗幹淨傷口之後,自己就止住血的傷口能叫傷口嗎?

    像上次土豆的事,過了好幾月,他生場病,都能被人聯想到土豆。在搞出一件大事之後,他不可能幾個月不摔跤不生病不因為實驗鬧出什麽烏龍。

    所以大概所謂天譴會一直“應驗”吧。

    但……這真的不是什麽天譴啊攤手,想用天譴滅了他的人還是省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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