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灣灣找到顧鈺的時候,顧鈺正帶著明敬,在醫院樓下散步。


    父子倆一高一矮,漫步在夕陽的餘暉裏。


    藍灣灣跟在他們身後,緩步走。


    顧鈺很快就發現了藍灣灣,他招手,示意她一起過來。


    藍灣灣衝顧鈺展顏笑了笑,她走過去牽著明敬的另一隻手,一家人在住院部樓下走了走。


    又一起吃了個飯,晚上等明敬睡了,藍灣灣合上病房門,轉頭看著顧鈺。


    “我有事和你說。”


    顧鈺好似心情不錯,“說。”


    “這裏不方便,下午說吧。”


    顧鈺見藍灣灣神色凝重,心裏猜到了幾分,問她:


    “是不是下午去見李星辰,他為難你了,跟你提什麽過分的要求?”


    藍灣灣轉身朝電梯的方向走,她不想跟顧鈺在這裏說這件事情,怕待會吵起來把孩子吵醒。


    顧鈺沉默的跟在藍灣灣身後,眼中的愉悅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寒涼。


    他看著藍灣灣的背影,心思漸漸複雜起來。


    下了樓,藍灣灣找了一處燈光照不到的黑暗處。


    顧鈺跟著她走過去,無端來了這樣的一句話:


    “你心裏有鬼,你接下來的話,我猜也不是什麽好話。”


    藍灣灣低頭,眼眶有些紅的笑了笑。


    她不是心裏有鬼,她是怕顧鈺看見她眼中的不舍,那樣,她很難堪。


    “的確不是什麽好話,顧鈺,李星辰說,跟他結婚他才會救明敬。所以,我們離婚吧。”


    “就為這個?”


    黑暗裏,顧鈺伸手,把藍灣灣抱進懷裏。他摸著她柔軟的發頂,溫柔繾眷。


    “我來解決,不用你扛。”


    藍灣灣沒有掙紮,她靠著顧鈺的胸膛,聽著他強勁有力的心跳。


    “我隻想救活明敬,其他的,真的無所謂。”


    顧鈺摸著藍灣灣發頂的手一頓,他眼底有落寞閃過,知道在這個關頭問這樣的話,有些矯情。


    但是顧鈺還是想問:


    “嫁給一個自己並不愛的人,灣灣,真的,沒有所謂嗎?”


    藍灣灣沒有答話,她抱著顧鈺腰的手,緩緩收緊。


    …


    顧家老宅。


    顧鈺開車迴來的時候,家裏已經吵翻了天,顧父固執的要讓李星辰認祖歸宗,且手中股權要交讓一半。


    顧母砸了客廳幾乎所有能砸的東西,放言要讓那個私生子迴來,先從她的屍體上踏過去。


    顧老爺子在書房,逗鳥聽戲,對外麵的一場大戲,充耳不聞。


    顧鈺站在大門外等了一等,才等來李星辰。


    李星辰看了一眼顧鈺,抬腳要往門裏走,顧鈺喊住他。


    “我可以同意顧家讓你認祖歸宗,條件也很清楚,我要你捐獻骨髓。否則,我在一天,顧家,就容不得你一天。”


    李星辰看著顧鈺,眼中有戲虐,有玩弄。


    “顧鈺,狗急跳牆了吧。顧家我迴,是因為我該迴,這是你們顧家,欠我的。藍灣灣我要娶,就一定要娶,因為,她是我想要的。”


    顧鈺的眸色更加深沉和冷淡了幾分,他伸手,揪著李星辰的衣領,將他按在車上麵。


    顧鈺危險的眯了眯眼睛,“李星辰,做人還是不要太狂妄的好,你以為你像我幾分,就能代替我的位置。我在顧家不但有位置,我還有實力,而你,一無所有。”


    “是嗎,我很快就會有了。當年你們逼死我母親,以為不用,血債血償嗎?”


    “在這世間上,小三沒有一個好下場,你媽是,你也是。”


    李星辰握拳,他看著顧鈺,眸光仇恨,手臂有青筋暴起。


    “她做錯了什麽,這些年她從未打擾過你們家,唯恐給那個人帶來麻煩。可是為什麽,她都躲到那麽遠了,你們還要置她死地。”


    李星辰說完,有警車鳴笛聲響起,顧鈺皺眉,看著李星辰。


    李星辰笑的邪魅,“該來的,不會少。”


    顧鈺跟著警察往裏麵走,為首的那個警察,越過一地狼藉走向顧母。


    對那個雍容華貴的女人開口:“鄭儒芳,你唆使他人輪


    奸李果然,今證據確鑿,予以逮捕。”


    “什麽?”


    顧父皺眉,一臉的不可置信。


    顧母朝後退了兩步,在即將倒在地上的時候,被人扣上手銬。


    “你們有上訴機會,但犯人必須拘役。”


    警察帶著顧母走的時候,顧母抓著顧鈺的衣擺,事到如今,她難得還十分冷靜。


    顧母閉著眼睛,掉下一滴眼淚。


    “我這一生,渾渾噩噩糊塗至極,皆因滿心愛意嫁給你父親,而他在我跟李果然之間,搖擺不定,甚至跟李果然有婚外情,私生子。


    你這一生,千萬不要如你父親一般,對待你的妻子,孩子。”


    顧母被警察帶走了,顧鈺看著這一地狼藉,第一次厭惡這樣的一個家。


    “我同母親一樣,如果您要認這個私生子,就與我斷絕關係。一個兒子換一個兒子,想必,父親也沒有什麽損失。”


    顧鈺說完,轉身就走。


    李星辰看了顧父一眼,“警察是我找來的,證據是我提供的。我不覺得我做錯了什麽,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答應我的一半股份,盡快轉讓,否則,我不介意,把自己的父親,也送進監獄。”


    李星辰說完,轉身離開。


    顧父坐在沙發上,把臉埋在手掌心裏。


    顧老爺子從樓梯上下來,看著自己一夜之間,蒼老了無數的兒子。


    “現在知道悔了,當初渾事做盡的時候,沒有想過這一天吧。”


    “爸,連你也來,看我笑話了。”


    “你是我兒子,我不會看你笑話。星辰這孩子心太狠,收在身邊也養不住,他要一半股份,無非就是要錢。你把這一半股份賣給鈺兒,變成錢給他,叫他收手。顧家,就不認他了…”


    顧老爺子在老管家的攙扶下,走到沙發上坐下。


    蒼老但有力的聲音,繼續往下說:


    “顧家不認星辰,鈺兒就留住了。雖有隔閡,但自家的孩子,沒有什麽隔閡是消不了的。你以後的態度,放的低一點,就好了。至於儒芳的事情,她自己種下的苦果,自己償。”


    “謝謝爸。”


    顧老爺子沒有說話,他輕輕咳嗽了幾聲,看向窗外,一群麻雀在噴泉池旁邊啄食。


    “我總覺得,沒有多少日子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明敬的病…


    然,生死有命,一切,又不可強求。”


    提起明敬的病,顧父在焦頭爛額之際,也不免凝重了眉頭。


    父子一時無話,顧父想起剛才顧老爺子的話,一時又不免傷感。


    他心中的百般滋味,大抵也知道他自己清楚。


    客廳內一時很安靜,隻餘傭人打掃碎片的聲音。


    刺啦,刺啦。


    …


    藍灣灣在病房陪明敬玩五子棋,明敬的精神一天不如一天好,總是十分嗜睡。


    玩著玩著,又睡著了。


    藍灣灣給他掖好被子,一轉身,對上顧鈺那雙寒涼的眸。


    不由得微微驚了驚。


    “你怎麽不出聲,在這裏多久了?”


    “剛來。”


    “心情不太好?”


    顧鈺沒說話,招手,示意藍灣灣起來。藍灣灣不明所以,走過去,還沒走近,就被顧鈺拉進懷裏。


    他緊緊的抱住了她,嗓音沙啞。


    “其實我挺舍不得的,但是,灣灣,我們還是離婚吧。”


    藍灣灣的脊背僵硬了許久,而後她故作無所謂的抬起眼眸,盯著顧鈺看。


    “你也沒辦法了是嗎?”


    顧鈺看著藍灣灣,眸光很深沉,他沒有說話。


    “沒關係,什麽時候去辦離婚手續。”


    “明天我來接你。”


    藍灣灣知道顧鈺這意思是要走,她怕極了自作多情的收迴手。


    轉身,看著窗外麵的樹影搖曳。


    “哦。”


    藍灣灣不知站了多久,再轉身,身後已經沒有人了。


    次日。


    藍灣灣跟顧鈺拿到了離婚證,出了門就看見李星辰等在馬路邊。


    “正好,把結婚證辦了。”


    李星辰當著顧鈺的麵,拉走了藍灣灣,顧鈺沒有攔,他轉身上了一輛車。


    “雖然我覺得,我兒子的命在你手裏,你提什麽我都應該對你客氣。但是李星辰,這一刻,我確實無法喜歡你。”


    他不但強人所難,而且趁人之危。


    李星辰在紙張上麵簽字,聞言他笑了。


    “沒關係,留著以後慢慢喜歡。”


    結婚證辦好了,李星辰將兩本紅本子放在一起,收進了口袋。


    “什麽時候可以去手術。”


    “明天就可以,我一向說道做到,現在我們迴家。我新置了一棟別墅,以後我們住那裏。”


    “生理期,不太方便。”


    藍灣灣的直白,倒讓李星辰挑了挑眉毛。


    “我的確是迫不及待想和你在一起,但是也沒有饑殘到餓狼撲食的地步。話說,你就不好奇為什麽顧鈺跟你離婚,並且放手了你?他之前可是一直都不肯放手,而且很強勢,突然之間變了這麽大的態度…


    你就一點疑心沒起?那我還是挺欣慰的,這樣看來,你也沒有多在乎顧鈺。”


    李星辰這話,惹得藍灣灣生疑,藍灣灣看了李星辰一眼後,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指。


    好像的確是…


    前後態度改變很大,而且有那麽幾分心甘情願的意思。這跟顧鈺的作風,一向不符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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