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和雲很識時務的閉上了嘴巴。等陸老夫人屏退旁人,霍和雲輕聲跟陸老夫人說了一段往事。


    陸老夫人聽完麵不改色,倒是叫霍和雲高看了老人家一眼,心道不愧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什麽事放在麵前,都不會有太大的起伏,也叫他人沒這個機會去捉自己的把柄。


    陸老夫人雖麵上不顯,但是心中卻早是驚起了千層浪。


    但是有一點,能讓她這麽淡定,是因為她確信,當年在做這一樁子事的時候,並沒有留下痕跡。


    當年提出質疑的,比霍和雲說的還像模像樣些,但終究都被老夫人一手擺平。


    “沒想到事情過了那麽些年,還有人拿出來做文章。你一定不知,當年陸氏的股東們想拿這事將我攆下台時的說的話,比你這個難聽多了。”隔了一會,陸老夫人很淡然的開口。


    老人家眼中都是歲月沉澱下來的波瀾不驚,霍和雲自知不是對手。


    “甚至有的人還說,是我親自放的火呢。你說,好不好笑。”陸老夫人笑的有些嘲弄,問霍和雲。


    霍和雲隻好跟著笑了一下,答:“是,謠言終不可信,聽了個樂趣罷了。”


    …


    這邊樓下,陸靖安幫陸諾桐按了好一會腰,陸諾桐才算是舒服一點,趴在枕頭上。


    “你不下去聽聽,在說什麽?”陸諾桐問了陸靖安一句。


    她半眯著眼睛,一臉享受的模樣,陸靖安按摩手法顯然是學過的,按在陸諾桐身上,陸諾桐覺得比起醫院裏的,還要好一些。


    見陸靖安不答,陸諾桐又補充了一句:“往後邊點,對,就是那裏。”


    陸靖安聽後在陸諾桐腰上用力按了一下,陸諾桐吃痛,捂著腰迴頭瞪著他。


    “你幹什麽,我可是傷患。”


    陸諾桐兇了他一句,隻不過語氣跟神態,不像是兇,倒像是受了委屈在跟他撒嬌。特別是那雙眼睛,瞪人又沒氣勢,倒讓人分明其中委屈。


    “你照照你這模樣,跟條小哈巴狗似得,眼巴巴等著人憐愛。”陸靖安說完,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朝門外走。


    “我下去看看,你自己待會。”


    陸諾桐沒搭理陸靖安,她拿鏡子仔細的照了一下自己的神情,哪裏像哈巴狗了,這不是挺兇的。


    陸諾桐轉身想開口反駁,就聽見落鎖的聲音,再迴頭,門已經被關住了。


    陸靖安下去的時候,霍和雲正準備走,陸靖安聽到霍和雲跟陸老夫人說話的聲音。


    “我跟諾桐的婚事,還請陸奶奶再考慮考慮…不用這麽快迴答我。我臨時有些事情要辦,先走了,改天再來看您。”


    陸靖安等霍和雲出去了,才走出來。陸老夫人靠在沙發裏,看著窗外的樹木,好似有些走神,不知在想什麽。


    直到陸靖安在她眼前站定,她才迴神,抬頭看了陸靖安一眼,示意他坐下。


    “奶奶您,沒同意這門婚事,還是…挺意外的。”陸靖安思慮了一下,才開口。


    “奶奶在你眼裏,是不是就是一個唯利是圖的人?”


    陸老夫人沒有迴答陸靖安的話,而是反問了一句。陸老夫人的眼睛沒有平時的淩厲,這會帶著溫和跟慈祥,細細看去,好像還涵蓋著對萬事萬物看開的一種悵然。


    “不是,能理解。”


    陸靖安雖然有時候這樣覺得,但是細想之下,也能品出奶奶的不容易。


    他站在這個位置,麵對的很多事情,都是當年陸老夫人麵對過的。


    陸老夫人一介女流,硬生生能從那麽多危局裏闖出來,在股東麵前站穩腳跟,讓下麵的人俯首聽命。


    很是不易,唯利是圖一點,也屬常情。


    他們這樣的人,都隻想更上一層樓,沒有人會滿足於現狀…


    又怎麽會準許,公司,往下敗落。


    “能理解就好,奶奶老了,吃齋念佛的多了,對那些塵世浮華反而不怎麽看重了。上周我在廟裏跟老禪師聊天,一席話落,倒也悟出了些許道理。”


    陸老夫人說著,想去端茶杯,見茶杯空了又去端茶壺,才發覺茶水已經喝完了。


    陸靖安見狀把水燒上,陸老夫人放下茶壺靠迴沙發,又道。


    “陸氏,本來就是你們老陸家的家業,我替你們老陸家打了大半輩子工,真是辛苦至極。早知道當初,就不嫁給你爺爺了,吃了一輩子苦。”陸老夫人歎了口氣,又道:“總歸,是把家業交還你們老陸家血脈的手裏了,興盛衰敗,就看你了。奶奶老了,總不能這放不下那放不下。如此,還怎麽安享晚年,你說是不是?”


    陸靖安把茶壺裏的茶葉拿出來倒在一旁的垃圾桶,然後拿水洗了洗茶壺,又重新衝泡上新的茶葉。


    做完這些,他才開口:“奶奶不老,您就是迴來陸氏掌權,也是風骨猶存,上上下下莫敢不服。”


    陸老夫人被陸靖安這話逗得嗤笑一聲。


    “為那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我操勞大半輩子,夠了夠了。”


    說著,陸老夫人似乎是想起什麽,又歎息一聲,眼中隱有悲慟。


    “悔了悔了。”


    陸老夫人莫名其妙的說了這句話後,閉著眼睛轉起手上戴著的顫木佛珠,不在言語。


    陸靖安把一杯茶放在陸老夫人麵前,然後起身離去。


    吃過午飯,陸靖安將陸諾桐送去醫院,做完針灸後讓助理把她送迴去休息。


    陸諾桐感覺自己都要被那些針紮成馬蜂窩了,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不用紮了。


    下午五點的時候。


    霍和雲說有家宴,來接她去吃飯。


    陸諾桐沒拒絕,剛好她要見霍和寧,有家宴再好不過了。


    陸諾桐過去跟陸老夫人打了一聲招唿。


    陸老夫人在書房裏抄寫佛經,知道來人是霍和雲,也沒攔陸諾桐,隻是叮囑了一句。


    “靖安跟我提過,我也知道你接近他的目的。但是總歸是去見人家家長,還是要備些禮物,免得被人說你不識大體。”


    陸老夫人放下毛筆,從身後拿了幾個包裝漂亮的禮盒出來,遞給陸諾桐。


    “左邊這兩個分別送給霍老爺子和霍老夫人,右邊這兩個分別是霍父和霍母的,剩下這個袋子裏是些小禮物,隨便送就可以,包裝淺的送女,包裝深的送男。”


    陸老夫人可以說是考慮的非常周到,陸諾桐不免覺得感動。


    “謝謝奶奶。”


    陸諾桐接過禮盒,撒嬌一般湊過去抱了一下陸老夫人。直到陸老夫人被她抱得煩了,張口要趕她走,陸諾桐才笑嘻嘻的轉身,讓人扶著自己出去。


    霍和雲見陸諾桐一身粉色裙子,倒是笑了笑,這才想起,陸諾桐今年不過十八歲而已。


    到了霍家,禮物送的深得人心。


    陸諾桐被人誇讚的同時,不得不又感慨一句奶奶的有心。


    本來不看好陸諾桐的霍母,見姑娘人長得好又會來事,主要還是兒子自己喜歡,也就勉強強承認了這個長媳。


    “既然和雲都把你帶了迴來,自然也是認定你的人品,相信你也不會如外界傳聞般,愛飆車吸毒打架…你迴去問問你奶奶,什麽時候有時間,兩家定個時間坐下來聊聊婚事。”


    霍母開口,言語間也不見得能有多喜歡陸諾桐。她雖勉強接受,但是心中還是覺得陸諾桐一個養女,實在是配不上他們前途不可限量的大兒子。


    這一番話下來,不少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陸諾桐這邊。


    霍老爺子輕輕咳嗽了兩聲,微微示意霍母不要太過。


    “那我奶奶可忙,兄長也忙,隻怕是要定到明年去了。”陸諾桐笑言。


    陸諾桐在心裏冷哼一聲,說的好像她上趕著往上貼一樣,誰稀罕了。


    “你…既然這麽忙,那還定什麽婚事…”


    霍母還沒說完,霍和雲就打斷道:“媽,這事我來安排,您不用操心。”


    說完後,霍和雲側身,跟陸諾桐開口:“別放在心上。”


    末了,又湊近陸諾桐說了一句:“我們婚後出去住。”


    看上去像是跟陸諾桐耳語,實則沒遮掩聲音,那邊的霍母聽見了,臉色變得更加不好看。


    陸諾桐覺得有些煩,要不是有事要跟霍和寧談,她半分鍾都不想在這樣陌生的環境裏待。


    好不容易熬到散場,趁霍和雲被叫去談話,陸諾桐在門口等了一等,果然見霍和寧的車開出來。


    陸諾桐衝過去攔住了那輛車,霍和寧降下車窗,探出頭罵了句:“找死呢?”


    語氣態度很不好,顯然不待見陸諾桐。


    “找你有事,在這說就行。”


    陸諾桐走過去板住車窗,臉上神色也不見得有多待見霍和寧。


    “沒空,你離我遠點,叔嫂之間要保持距離。”


    霍和寧作勢就要把車窗升上去,要不是霍和雲一早放話不準找陸諾桐麻煩,他現在早就下車揍人了。


    “看見你我就惡心。”


    霍和寧嘟囔了一句,神色間都是煩亂。


    想起死去的林晚風最不待見此人,現如今,他能做的,也不過是替著她來不待見陸諾桐,一時又不免傷感。


    霍和寧臉色不太好,準備開車走人。


    車窗一直再升,陸諾桐趁車窗還沒完全升上去,說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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