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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大馬金刀
馬月葉一步一步退後，有些膽怯地向胡老太太和周芳聲再見，一溜煙地逃跑了。
周芳感激地看著胡老太太，問：“胡姐，你為什麽要幫我呀？”
胡老太太看了周芳一眼，淡淡地說：“你讓我看到了我年輕時的樣子。我當年也被像剛才那樣的闊太太欺負過，也有少爺的家人來罵我，後來我想，既然你們覺得你們的兒子不想讓我嫁，那我就嫁給他們的爸爸，看他們怎麽說，&qu;
周芳忽然想起來，剛才胡老太太是和石世秀一起走的，可是現在胡老太太是一個人迴來的，於是她問：“胡姐，小石，石先生呢？怎麽你一個人迴來了？”
胡老太太有些沮喪地搖了搖頭，一個人蹣蹣跚跚地走了，顯得格外的老。周芳仍忙追了上去，扶住了她，兩人一起迴到胡老太太的艙裏，周芳幫胡老太太卸妝。
胡老太太看著鏡子中的周芳，忽然問：&qu;小周，你喜歡那個馬布維嗎？&qu;
周芳偏偏嘴，“哼，我和他才見了不過兩麵，說話沒過十句，怎麽能談得上喜歡不喜歡？”
胡老太太點點頭，“好好好，那麽，你喜歡小天嗎？&qu;
&qu;天生絕對是個好朋友，不過，別的嘛，可能就沒有了。&qu;
胡太太忽然哈哈大笑起來，&qu;你是越來越像我了，我也是，寧做英雄妾，不做庸人妻，我們是不能嫁給一個庸人，那太浪費我們的美好青春了。”
周芳輕輕梳通了老太太頭發，頭頂有一處禿得相當厲害，露出粉紅色薄嫩的頭皮，十分異樣，周芳特別小心。
胡老太太咳嗽一聲，&qu;你覺得石世秀這人怎麽樣？吧。&qu;
周芳一怔，“你怎麽這麽問，我和他可是一點關係也沒有，更對他一點意思也沒有，他這個人太奸了……”剛說到這兒，她一下想到石世秀是胡老太太的寵兒，這麽說胡老太太會不高興的，於是馬上住了嘴。
是被說中心事了嗎？
劉太太低聲說：&qu;他不是你的對象。&qu;
周芳賠笑，&qu;我想都沒想過。&qu;
&qu;這樣就聰明了。&qu;
這麽說，她並不糊塗，她也知道石世秀是個什麽樣的人。
&qu;你以為我不知道？&qu;
她比什麽時候都清醒，忽然咧開嘴笑了，牙齒疏落臘黃，周芳別轉頭去。
人老了什麽都發黃：臉皮、牙齒、眼白……本來白中透紅、白中帶藍，白得發亮，經歲月侵蝕，統統又舊又殘，有洗不淨的跡子。
&qu;這迴下船，到紐約去看醫生，你陪著我。&qu;
周芳知道劉太太要看的是矯形醫生，那真是一項大工程，需要維修的地方還真不少，天下真有那樣神乎其技的醫生？
她安排劉太太睡了。
半夜，她聽到哭泣之聲。
周芳知道那是誰，可是，東家不叫她，她也隻得佯裝沒聽見。
在哭聲中地隱約覺得有一隻手輕撫她裸露的肩膀，這樣大的船照樣在海中微微蕩漾，永遠有種顫動的感覺。
周芳驚醒。
夢中的手屬於誰？
哭聲已止，再也無從追究。
清晨，老太太已經醒來，坐在窗前，看海景。
她說：&qu;船要到那不勒斯了。&qu;
周芳忙著替她張羅早茶。
她忽然問：&qu;周芳，你猜我幾歲？&qu;
這是天下最不好答的問題。
但是，也有準則，十八歲以下，加三歲總能討得歡心，十八歲以上，減三歲也得同樣效果。
非得替劉太太減壽不可。
&qu;你有五十八歲了吧。&qu;起碼減了十年。
誰知老太太還不滿意，半晌才說：&qu;上了年紀，人人都看得出來。&qu;
周芳連忙賠笑，&qu;也許，是因為近年來心境不大好之故。&qu;
&qu;誰說我心情不好？&qu;
周芳不敢再出聲。
&qu;你說得對，可不已經五十八歲了。&qu;
那麽，就五十八歲好了。
其實，周芳知道紅玉收著劉太太的護照，隻是，知道她的真實年齡幹什麽呢。
她喜歡幾歲就幾歲好了。
劉太太訴起心事來：&qu;過去十年八年，不少人向我求婚。&qu;
&qu;是。清&qu;流忍不住驚訝。
紅玉也過來了，這番話，她像是聽過多次，充耳不聞，忙著替主人打點起居。
劉太太說下去：&qu;我都沒答應。&qu;
周芳把她當天要穿的衣裳取出。
&qu;其實，有人陪著說說笑笑，日子容易過些。&qu;她似有絲懊惱。
紅玉服侍她漱口，捧著小瓷盤，讓她吐在裏頭，一切像自來水嚨頭尚未發明似。
周芳覺得她足足有一百歲。
&qu;最近，機會又來了。&qu;
周芳的寒毛忽然全部豎起來。
這樣年紀，如此身份，孜孜地談婚論嫁，實在突兀，叫周芳害怕。
她低著頭，不想劉太太看到她僵硬的表情。
&qu;你說，該怎麽辦。&qu;
周芳含糊地答：&qu;你可得考慮清楚。&qu;
老太太又問紅玉，&qu;你說呢？&qu;
&qu;啊，&qu;紅玉說：&qu;那你得聽從你的心。&qu;
&qu;在船上，船長可以主持婚禮。&qu;
周芳與紅玉麵麵相覷。
紅玉說：&qu;還是待上了岸，找律師商議過的好。&qu;
&qu;唉，事事同他們談，沒有意思。&qu;
周芳賠笑，&qu;太太不過說說而已。&qu;
&qu;誰說的？我十分認真。&qu;
紅玉已不敢多說。
接著，劉太太自言自語道：&qu;年年來那不勒斯，這次最高興。&qu;
周芳趁轉背，同紅玉說：&qu;會不會遇到騙子。&qu;
&qu;道行夠高，騙得到，是人家本事。&qu;
&qu;你不關心？&qu;
&qu;放心，老太太許多財產，需兩個以上的律師簽字才能兌現。&qu;
周芳籲出一口氣。
紅玉問：&qu;你猜是誰向她求婚？&qu;
周芳笑了：&qu;當然不是船長。&qu;
&qu;難道是小拆白？&qu;
周芳小心翼翼，&qu;我不知道。&qu;
會是石世秀嗎，他願意結婚？
做他們那一行，最開心是自由自在，朝秦暮楚，無牽無掛，怎麽會同任何一個人訂下合同。
恐怕是劉老太太搭錯線了。
踏出門去吩咐餐廳領班預備特別菜式，迎頭就碰見石世秀。
這人又曬黑了，隻覺他眼睛更亮，牙齒更白。
&qu;匆匆忙忙，去何處？&qu;
周芳答：&qu;叫廚房準備白粥醬瓜，多日來吃西菜膩了。&qu;
石世秀大表訝異，&qu;做得到嗎？&qu;
&qu;咄，輕而易舉，有錢使得鬼推磨。&qu;
石世秀微笑，&qu;全靠你了。&qu;
周芳看著他，&qu;有野心的不是我。&qu;
石世秀答：&qu;我也不過是找生活。&qu;
&qu;你的要求比我們高深千萬倍。&qu;
&qu;你太看好我。&qu;
&qu;聽說，最近有人向劉太太求婚。&qu;
石世秀一怔，&qu;有這種事？&qu;
&qu;若是真的，倒是好機會，辛苦三五載，可分一半財產，一勞永逸。&qu;
&qu;你倒是精通算術。&qu;
周芳微笑，&qu;還不是跟你學的。&qu;
石世秀不再爭辯，&qu;來，一起到廚房看看。&qu;
大師傅開頭不願給他們進去。
&qu;你盡管吩咐，劉太太要求我一定做得到。&qu;
&qu;那你做花生果肉、皮蛋炒雞蛋，以及螞蟻上樹給她下粥。&qu;
周芳暗暗好笑。
大師傅搔頭。
&qu;有無考慮設中廚招待人客？我經過餐廳，聞到芝士牛油味，已經倒胄口。&qu;
&qu;餘先生，我實在不能讓你進廚房。&qu;
&qu;我隻需一隻爐頭。&qu;
&qu;再逼我可要叫船長來主持公道了。&qu;
有人出來，&qu;什麽事？&qu;
是一臉笑容的任天生。
大師傅如釋重負，&qu;好了好了，小任，你來應付同胞。&qu;
他乘機一溜煙跑掉。
任天生說：&qu;兩位請迴，一切包我身上。&qu;
石世秀一笑，想偕周芳離去，誰知任天生說：&qu;周芳，請你做我助手。&qu;
沒想到他也有一手。
石世秀也不爭，聳聳肩離去。
周芳留下來，意外的驚喜：&qu;你擅烹飪？&qu;
&qu;你且試試我身手。&qu;
&qu;廚房重地，我是外人，不便久留。&qu;
&qu;我自問身手敏捷。&qu;
他三兩下手勢，取出家夥。
&qu;嗄，居然還有海蜇皮子？&qu;
&qu;不然經年在洋人的船上吃半生熟牛肉及[火合]死了的魚不成。&qu;
周芳與他相視而笑。
做好了小菜，周芳想端去給劉太太。
&qu;慢著。&qu;
周芳一楞，&qu;怎麽了？&qu;
&qu;這是我請你的。&qu;
&qu;咦，那我主人呢？&qu;
&qu;這碗白粥才是她的。&qu;
&qu;我以為——&qu;
&qu;吃得好，天天要我做了可招唿不起，昔日禦廚從來不做時鮮菜式給皇帝嚐，就怕上頭煩個不休，你明白嗎？&qu;
周芳駭笑。
&qu;來，請坐。&qu;
周芳也不客氣，就在廚房一角坐下來品嚐清炒小菜。
&qu;嘩，美味。&qu;
&qu;多謝欣賞。&qu;
周芳看著他，&qu;你在船上來去白若，通行無阻，氣度不凡。&qu;
任天生一怔，&qu;這船是我家。&qu;
&qu;看得出你是真喜歡。&qu;
&qu;你願意上這隻船來嗎？&qu;
&qu;我稍嫌暈浪。&qu;
&qu;會習慣的。&qu;
&qu;我會詳細考慮。&qu;
周芳捧了白粥給劉太太。
她正在撫自己的麵孔，把鬆脫的臉皮往耳朵方向撂去，繃緊一點，左顧右盼。
紅玉過來笑說：&qu;好香。&qu;
&qu;沒想到白粥成了稀品。&qu;
&qu;物以罕為貴嘛。&qu;
紅玉遞一張帖子給周芳。
&qu;這是什麽？&qu;
&qu;馬家請你同桌吃飯。&qu;
周芳一怔，&qu;我有職主見在身，怎可開小差。&qu;
&qu;那你去推掉他們。&qu;
老太太卻加一把聲音：&qu;去就去，怕什麽，我支持你。&qu;
周芳不出聲。
&qu;紅玉，把那件灑金粉大紅晚裝取出給她，還有，戴那頂鑽石冠冕，當參加化妝舞會。&qu;
周芳嗤一聲笑出來。
&qu;紅玉，替她打扮。&qu;
紅玉愉快地應允。
第010章大馬金刀
馬月葉一步一步退後，有些膽怯地向胡老太太和周芳聲再見，一溜煙地逃跑了。
周芳感激地看著胡老太太，問：“胡姐，你為什麽要幫我呀？”
胡老太太看了周芳一眼，淡淡地說：“你讓我看到了我年輕時的樣子。我當年也被像剛才那樣的闊太太欺負過，也有少爺的家人來罵我，後來我想，既然你們覺得你們的兒子不想讓我嫁，那我就嫁給他們的爸爸，看他們怎麽說，&qu;
周芳忽然想起來，剛才胡老太太是和石世秀一起走的，可是現在胡老太太是一個人迴來的，於是她問：“胡姐，小石，石先生呢？怎麽你一個人迴來了？”
胡老太太有些沮喪地搖了搖頭，一個人蹣蹣跚跚地走了，顯得格外的老。周芳仍忙追了上去，扶住了她，兩人一起迴到胡老太太的艙裏，周芳幫胡老太太卸妝。
胡老太太看著鏡子中的周芳，忽然問：&qu;小周，你喜歡那個馬布維嗎？&qu;
周芳偏偏嘴，“哼，我和他才見了不過兩麵，說話沒過十句，怎麽能談得上喜歡不喜歡？”
胡老太太點點頭，“好好好，那麽，你喜歡小天嗎？&qu;
&qu;天生絕對是個好朋友，不過，別的嘛，可能就沒有了。&qu;
胡太太忽然哈哈大笑起來，&qu;你是越來越像我了，我也是，寧做英雄妾，不做庸人妻，我們是不能嫁給一個庸人，那太浪費我們的美好青春了。”
周芳輕輕梳通了老太太頭發，頭頂有一處禿得相當厲害，露出粉紅色薄嫩的頭皮，十分異樣，周芳特別小心。
胡老太太咳嗽一聲，&qu;你覺得石世秀這人怎麽樣？吧。&qu;
周芳一怔，“你怎麽這麽問，我和他可是一點關係也沒有，更對他一點意思也沒有，他這個人太奸了……”剛說到這兒，她一下想到石世秀是胡老太太的寵兒，這麽說胡老太太會不高興的，於是馬上住了嘴。
是被說中心事了嗎？
劉太太低聲說：&qu;他不是你的對象。&qu;
周芳賠笑，&qu;我想都沒想過。&qu;
&qu;這樣就聰明了。&qu;
這麽說，她並不糊塗，她也知道石世秀是個什麽樣的人。
&qu;你以為我不知道？&qu;
她比什麽時候都清醒，忽然咧開嘴笑了，牙齒疏落臘黃，周芳別轉頭去。
人老了什麽都發黃：臉皮、牙齒、眼白……本來白中透紅、白中帶藍，白得發亮，經歲月侵蝕，統統又舊又殘，有洗不淨的跡子。
&qu;這迴下船，到紐約去看醫生，你陪著我。&qu;
周芳知道劉太太要看的是矯形醫生，那真是一項大工程，需要維修的地方還真不少，天下真有那樣神乎其技的醫生？
她安排劉太太睡了。
半夜，她聽到哭泣之聲。
周芳知道那是誰，可是，東家不叫她，她也隻得佯裝沒聽見。
在哭聲中地隱約覺得有一隻手輕撫她裸露的肩膀，這樣大的船照樣在海中微微蕩漾，永遠有種顫動的感覺。
周芳驚醒。
夢中的手屬於誰？
哭聲已止，再也無從追究。
清晨，老太太已經醒來，坐在窗前，看海景。
她說：&qu;船要到那不勒斯了。&qu;
周芳忙著替她張羅早茶。
她忽然問：&qu;周芳，你猜我幾歲？&qu;
這是天下最不好答的問題。
但是，也有準則，十八歲以下，加三歲總能討得歡心，十八歲以上，減三歲也得同樣效果。
非得替劉太太減壽不可。
&qu;你有五十八歲了吧。&qu;起碼減了十年。
誰知老太太還不滿意，半晌才說：&qu;上了年紀，人人都看得出來。&qu;
周芳連忙賠笑，&qu;也許，是因為近年來心境不大好之故。&qu;
&qu;誰說我心情不好？&qu;
周芳不敢再出聲。
&qu;你說得對，可不已經五十八歲了。&qu;
那麽，就五十八歲好了。
其實，周芳知道紅玉收著劉太太的護照，隻是，知道她的真實年齡幹什麽呢。
她喜歡幾歲就幾歲好了。
劉太太訴起心事來：&qu;過去十年八年，不少人向我求婚。&qu;
&qu;是。清&qu;流忍不住驚訝。
紅玉也過來了，這番話，她像是聽過多次，充耳不聞，忙著替主人打點起居。
劉太太說下去：&qu;我都沒答應。&qu;
周芳把她當天要穿的衣裳取出。
&qu;其實，有人陪著說說笑笑，日子容易過些。&qu;她似有絲懊惱。
紅玉服侍她漱口，捧著小瓷盤，讓她吐在裏頭，一切像自來水嚨頭尚未發明似。
周芳覺得她足足有一百歲。
&qu;最近，機會又來了。&qu;
周芳的寒毛忽然全部豎起來。
這樣年紀，如此身份，孜孜地談婚論嫁，實在突兀，叫周芳害怕。
她低著頭，不想劉太太看到她僵硬的表情。
&qu;你說，該怎麽辦。&qu;
周芳含糊地答：&qu;你可得考慮清楚。&qu;
老太太又問紅玉，&qu;你說呢？&qu;
&qu;啊，&qu;紅玉說：&qu;那你得聽從你的心。&qu;
&qu;在船上，船長可以主持婚禮。&qu;
周芳與紅玉麵麵相覷。
紅玉說：&qu;還是待上了岸，找律師商議過的好。&qu;
&qu;唉，事事同他們談，沒有意思。&qu;
周芳賠笑，&qu;太太不過說說而已。&qu;
&qu;誰說的？我十分認真。&qu;
紅玉已不敢多說。
接著，劉太太自言自語道：&qu;年年來那不勒斯，這次最高興。&qu;
周芳趁轉背，同紅玉說：&qu;會不會遇到騙子。&qu;
&qu;道行夠高，騙得到，是人家本事。&qu;
&qu;你不關心？&qu;
&qu;放心，老太太許多財產，需兩個以上的律師簽字才能兌現。&qu;
周芳籲出一口氣。
紅玉問：&qu;你猜是誰向她求婚？&qu;
周芳笑了：&qu;當然不是船長。&qu;
&qu;難道是小拆白？&qu;
周芳小心翼翼，&qu;我不知道。&qu;
會是石世秀嗎，他願意結婚？
做他們那一行，最開心是自由自在，朝秦暮楚，無牽無掛，怎麽會同任何一個人訂下合同。
恐怕是劉老太太搭錯線了。
踏出門去吩咐餐廳領班預備特別菜式，迎頭就碰見石世秀。
這人又曬黑了，隻覺他眼睛更亮，牙齒更白。
&qu;匆匆忙忙，去何處？&qu;
周芳答：&qu;叫廚房準備白粥醬瓜，多日來吃西菜膩了。&qu;
石世秀大表訝異，&qu;做得到嗎？&qu;
&qu;咄，輕而易舉，有錢使得鬼推磨。&qu;
石世秀微笑，&qu;全靠你了。&qu;
周芳看著他，&qu;有野心的不是我。&qu;
石世秀答：&qu;我也不過是找生活。&qu;
&qu;你的要求比我們高深千萬倍。&qu;
&qu;你太看好我。&qu;
&qu;聽說，最近有人向劉太太求婚。&qu;
石世秀一怔，&qu;有這種事？&qu;
&qu;若是真的，倒是好機會，辛苦三五載，可分一半財產，一勞永逸。&qu;
&qu;你倒是精通算術。&qu;
周芳微笑，&qu;還不是跟你學的。&qu;
石世秀不再爭辯，&qu;來，一起到廚房看看。&qu;
大師傅開頭不願給他們進去。
&qu;你盡管吩咐，劉太太要求我一定做得到。&qu;
&qu;那你做花生果肉、皮蛋炒雞蛋，以及螞蟻上樹給她下粥。&qu;
周芳暗暗好笑。
大師傅搔頭。
&qu;有無考慮設中廚招待人客？我經過餐廳，聞到芝士牛油味，已經倒胄口。&qu;
&qu;餘先生，我實在不能讓你進廚房。&qu;
&qu;我隻需一隻爐頭。&qu;
&qu;再逼我可要叫船長來主持公道了。&qu;
有人出來，&qu;什麽事？&qu;
是一臉笑容的任天生。
大師傅如釋重負，&qu;好了好了，小任，你來應付同胞。&qu;
他乘機一溜煙跑掉。
任天生說：&qu;兩位請迴，一切包我身上。&qu;
石世秀一笑，想偕周芳離去，誰知任天生說：&qu;周芳，請你做我助手。&qu;
沒想到他也有一手。
石世秀也不爭，聳聳肩離去。
周芳留下來，意外的驚喜：&qu;你擅烹飪？&qu;
&qu;你且試試我身手。&qu;
&qu;廚房重地，我是外人，不便久留。&qu;
&qu;我自問身手敏捷。&qu;
他三兩下手勢，取出家夥。
&qu;嗄，居然還有海蜇皮子？&qu;
&qu;不然經年在洋人的船上吃半生熟牛肉及[火合]死了的魚不成。&qu;
周芳與他相視而笑。
做好了小菜，周芳想端去給劉太太。
&qu;慢著。&qu;
周芳一楞，&qu;怎麽了？&qu;
&qu;這是我請你的。&qu;
&qu;咦，那我主人呢？&qu;
&qu;這碗白粥才是她的。&qu;
&qu;我以為——&qu;
&qu;吃得好，天天要我做了可招唿不起，昔日禦廚從來不做時鮮菜式給皇帝嚐，就怕上頭煩個不休，你明白嗎？&qu;
周芳駭笑。
&qu;來，請坐。&qu;
周芳也不客氣，就在廚房一角坐下來品嚐清炒小菜。
&qu;嘩，美味。&qu;
&qu;多謝欣賞。&qu;
周芳看著他，&qu;你在船上來去白若，通行無阻，氣度不凡。&qu;
任天生一怔，&qu;這船是我家。&qu;
&qu;看得出你是真喜歡。&qu;
&qu;你願意上這隻船來嗎？&qu;
&qu;我稍嫌暈浪。&qu;
&qu;會習慣的。&qu;
&qu;我會詳細考慮。&qu;
周芳捧了白粥給劉太太。
她正在撫自己的麵孔，把鬆脫的臉皮往耳朵方向撂去，繃緊一點，左顧右盼。
紅玉過來笑說：&qu;好香。&qu;
&qu;沒想到白粥成了稀品。&qu;
&qu;物以罕為貴嘛。&qu;
紅玉遞一張帖子給周芳。
&qu;這是什麽？&qu;
&qu;馬家請你同桌吃飯。&qu;
周芳一怔，&qu;我有職主見在身，怎可開小差。&qu;
&qu;那你去推掉他們。&qu;
老太太卻加一把聲音：&qu;去就去，怕什麽，我支持你。&qu;
周芳不出聲。
&qu;紅玉，把那件灑金粉大紅晚裝取出給她，還有，戴那頂鑽石冠冕，當參加化妝舞會。&qu;
周芳嗤一聲笑出來。
&qu;紅玉，替她打扮。&qu;
紅玉愉快地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