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隊伍已走進老虎嘴。


    地麵突然爆出一層煙霧,越來越濃,伴隨著香氣飄來,瞬間牛奶般濃的白霧已包圍了隊伍。山坡上驀然箭發,似疾雨嗖嗖密集落下,同時聽到巨石滾落的聲響。


    馬受驚長嘶直立。


    「不好!有埋伏!」魯達喊了這麽一聲,已覺頭暈腦漲,他迅速捂住口鼻,想往後撤,迴頭一看,身後隊伍中陷入濃煙之中推掇擠攘並傳來慘烈的唿號聲。他心一橫,拍馬前沖。


    還未見對方人影,隊伍便傷亡慘重。魯達心中憤恨,知道上了當,大喝一聲:「捂住口鼻衝過去!」一聲唿出,腦袋更暈,人低伏於馬上往前急奔。


    才過老虎嘴,前麵五十名豹騎列成方陣,長槊挺直,挾雜著雷霆之威揚蹄直衝。


    馬上騎兵最擅長的兵器便是長槊。取上等韌木為主幹,剝成粗細均勻的蔑條,在油中浸泡風幹,再以上等的膠粘合成長八尺的槊身。外層再纏繞細麻繩,待麻繩幹透,塗以生漆,裹以葛布,刀砍如金屬之聲不斷不裂方成,前裝精鋼槊首,雪亮如刀,頸部裝有一圈尖刺,可刺可挑。


    長槊輕便,馬上衝鋒,勇不可擋,近戰挑刺同樣輕便。


    不是官製,普通人根本沒辦法得到一桿好的長槊。此次豹騎出行,武器配製便是長槊雪刀,長弓為主。看似百人,又從中精選武藝精湛好手,尤勝五百人。


    昨晚屈辱地送出禮求路,豹騎人人心中憋足了氣,士氣正旺,又在老虎嘴休息一日。加上永夜陰險的在山道上先布迷藥,後放滾石。天時地利人和三者俱全,魯達衝出老虎嘴的殘兵如何能擋。


    不到半個時辰,來迴兩個衝刺,魯達便被林宏一槊刺中坐騎滾落馬下,長槊雪亮的刃口逼住咽喉,動彈不得。


    「李永夜,你可知殺了我有何後果?!」魯達聽到手下慘叫聲不斷,片刻後便連聲息也無,身邊幾個親衛也已被擒,氣得臉紅筋漲大吼起來。


    「侯爺,隻有這幾個活口了。賀禮並行裝俱在。」一豹騎恭敬的稟報。


    此番刀不血刃,一箭一個,把被迷藥弄暈了的人一一射殺,他開弓都覺得無趣。心裏的一口氣卻長吐出來,說不出的痛快!


    「綁了。本侯才入陳境就被驚擾,好歹也要找陳王評個理,他們就是人證。」永夜淡淡連馬車都沒下,淡淡地吩咐道。


    魯達聽聞,心一橫,脖子使戲一扭便想自殺。林宏防著這手槊尖一迴,槊身大力敲擊在他背上,立時便將魯達擊暈了過去。


    「將軍!」幾個親兵急唿出聲。


    林宏哈哈一笑,目中露出嘲弄之色:「原來是陳國的將軍,打劫我安國使臣車隊,是何緣故?難不成,想壞了兩國交好,再起兵交戰?綁了!」


    說著目光卻瞟向永夜坐的馬車。侯爺先行示弱,再設伏出擊原是怕敵眾我寡豹騎傷亡慘重。如今自己人隻受些輕傷,對方連山賊在內全殲四百人,生擒對方的一員將領還能要脅陳王。他對永夜佩服得五體投地,隻覺得永夜體質雖弱,卻真正是王爺的兒子,對永夜由衷生出恭敬之心。


    他策馬走到馬車前輕聲問道:「天已暗下,在何處安營?」


    永夜嘆息道:「這裏屍首太多,血腥味太濃。咱們前行吧,本侯膽子小。」


    膽子小?林宏哭笑不得,她下令一個不留,對方中了迷藥暈倒的照補一箭,這叫膽子小?轉眼老虎嘴便橫屍三百,血濺如修羅地獄拜誰所賜?侯爺年少對敵人如此狠辣。這樣的人,誰是她的敵人,隻會心寒後悔。


    他低頭答道:「是!」


    隊伍清點物品,一樣也沒少,豹騎與車夫隻受些輕傷,分出士兵趕上馬車,離開了老虎嘴。


    倚紅看永夜懶散的靠著軟墊,忍不住嘆了口氣道:「如此不是與易將軍結下深仇?」


    永夜笑了笑:「總比打得我狼狽不堪灰頭土臉乞兒一般出現在陳王宮中好。難不成,我挨了打,他就不恨我了?總之是要恨的,恨多恨少都是恨。」


    倚紅嘟囔著說:「王妃臨行前還直說少爺體弱心善……」


    「我娘還說我街坊傳言父王殺人不眨眼是假的呢。砍下的人頭能把他的坐騎壓趴下,我娘照樣不相信!」永夜嗬嗬笑著,見倚紅聽得目瞪口呆,又起玩笑之心,伸手扭了把她的臉道,「我的倚紅如此美麗,小心公主會吃醋!」


    倚紅一掌打開,臉紅道:「倚紅哪比得上公主!」


    「誰說的?這叫健康美,別人欣賞不來的。」


    兩人調笑間,隊伍又停了下來,林宏匆匆來報:「侯爺,陳使提前在翠坪相候。」


    永夜挑挑眉哦了聲道:「看來死三百人讓易大將軍心痛了,怕咱們挨個把這裏的山寨都平了?將那幾個俘虜交給陳使,由他們安排吧。」


    「是!」


    永夜眨了眨眼問林宏:「你說咱們幫陳國滅了這麽多山賊,易大將軍會是什麽表情?」


    林宏一怔,壓住悶笑沉聲道:「易大將軍當然會誇侯爺勇猛!」


    永夜滿意的點頭同意。


    易中天的琴


    陳都澤雅左將軍府。


    蜿蜒的迴廊洗刷如鏡,天井中苔痕漸深。雕花瓦當滴水如絲,聲聲如琴敲擊著下方幾隻青瓷缸的水麵,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迴廓上正坐著一個灰衣人,長發披散正在撫琴。一雙手瘦削單薄,骨結突出,正是執劍之手。以手觀人,灰衣人必定心誌堅強。偏生這雙手撫的一曲琴音纏綿繾綣,他神情專注,臉上滿是溫柔之意,仿佛手中正輕撫著少女的柔軟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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