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岡本聯隊指揮部,夜雖然已經深了,但聯隊長卻一點兒睡意都沒有。


    站在地圖旁邊,一邊研究地圖一邊看手表,似乎在等什麽!


    “長官,第一大隊急電,他們剛才又被八路軍偷襲了,八路軍近距離往他們陣地打了六顆榴彈,死了四個皇軍,兩個皇協軍!”傳令兵疾步走到岡本麵前報告。


    同樣的報告這兩天在指揮部出現了不下三十次,大家都聽麻木了。


    正常情況下,岡本大佐應該點點頭表示知道,然後就揮手示意傳令兵離開。


    這次非常奇怪,岡本不僅沒有揮手讓傳令兵下去,反而破口大罵:“八格牙路,獨一團留守部隊太囂張了,這根本就是欺負我們不敢出擊!”


    “鐵路沿線就剩一個新編營了,還敢在我們一個野戰步兵聯隊麵前囂張,他們就不怕自己胃口太大,最後被撐死嗎?”


    “士可殺不可辱,參謀長,我決定提前發動反擊!”


    參謀長這兩天也快被獨一團逼瘋了,麵對他們肆無忌憚的偷襲,夜襲,炮擊……哪怕對方隻出動一個排的部隊,自己也要忍著,躲在陣地當縮頭烏龜,不能出擊。


    好不容易等到軍部下達出擊命令,他當然要抓住機會把憋在心裏的怒火全部發泄出來。


    聯隊長說完就掉頭讚同:“現在隔軍部規定的出擊時間隻剩一個小時,獨一團迴援部隊隔鐵路線至少三十五公裏,立刻迴援也要六個小時才能殺迴來,影響不了大局!”


    “趁第一大隊被八路軍偷襲,我們應該讓他們立刻反擊,說不定還能順著偷襲部隊留下的蹤跡找到獨一團留守部隊藏身點,把他們一網打盡!”


    參謀長的支持讓聯隊長底氣更足了,當場開始下命令:“那咱們就這麽幹!”


    “給第一大隊發電報:讓他們立刻出擊,一定要順藤摸瓜找到獨一團留守部隊的老巢,聚而殲之!”


    “其他三個大隊也做好出擊準備,隨時準備增援第一大隊,或者反擊獨一團偷襲部隊。”


    “今天晚上我要報仇雪恨,把獨一團留在鐵路沿線的部隊一網打盡。”


    “如果獨一團還敢派兵來進攻鐵路線,我們就在這兒張網以待,迎頭痛擊他們!”


    “轟轟轟……”


    四顆擲彈筒專用榴彈從天而降,猶如長了眼睛,準確砸進岡本聯隊第一大隊陣地,騰空而起的橘紅色火球在夜色籠罩下特別耀眼,幾百米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三個聚在一起的鬼子特別倒黴,其中一顆榴彈正好砸在他們身邊。


    火球騰起的一瞬間,兩個鬼子應聲被炸翻,倒在地上就沒了動靜,隔彈著點最近的一個鬼子竟然被炸飛上天……


    “炮兵馬上反擊,就算幹不掉偷襲我們的八路軍也要嚇一嚇他們!”大隊長站在指揮部門口,看著不遠處騰空而起的幾團火球,整個人就好像一頭發怒的獅子,捏著拳頭,咬牙切齒罵道。


    一旁的傳令兵剛準備去下命令,報務員突然跑過來,表情非常激動,隔大隊長還有五六米就開始報告:“長官,好消息!聯隊長同意我們反擊了!”


    “指揮部讓我們再遭到偷襲後立刻反擊,幹掉偷襲我們的八路軍,還要求我們順藤摸瓜找到獨一團留守部隊的老巢,把他們聚而殲之。”


    “如果第一大隊兵力不夠,可以隨時向聯隊指揮部求援。”


    “太好了!”這是大隊長兩天來聽到的最好消息,興奮得連指揮刀都抽出來了,往前一指叫道!


    “熬了整整兩天,終於等到這一刻!”


    “你們還楞在這裏幹什麽,沒聽到聯隊長給我們的命令嗎?”


    “全軍馬上集結,第一中隊先殺出去,馬上找到剛才偷襲我們的八路軍,黏住他們。”


    “二三中隊,重機槍中隊,迫擊炮中隊,步兵炮小隊尾隨追擊。第四中隊,輜重中隊,工兵小隊留守陣地!”


    一切安排妥當後,大隊長握著指揮刀就朝部隊小跑過去了。


    陣地對麵四百米的一片灌木叢內,連長正指揮十幾個擲彈筒兵快速轉移,打算在新的陣地上繼續偷襲日偽軍,挑釁他們。


    “連長,緊急情況……”跑著跑著,一聲驚唿突然在他身後響起。


    監視日偽軍一舉一動的偵查班長很著急朝他追過來,邊跑邊報告:“陣地上的日偽軍出兵了!”


    “一個步兵中隊的小鬼子氣勢洶洶朝這裏殺過來了,速度非常快!”


    “你沒看錯!”連長帶著一絲懷疑反問。


    他呆這裏兩天兩夜了,不管大家怎麽挑釁,用什麽武器裝備,日偽軍始終躲在陣地當縮頭烏龜,白天也一樣。


    現在是晚上,按道理主動出擊的風險更大,白天都不敢出擊的日偽軍到了晚上肯定更不敢出擊,正常人應該都會這麽想。


    偵查班長迎著連長的目光迴答:“我看得很清楚:差不多一百八十多個鬼子,跟著一個鬼子大尉,嗷嗷叫著朝這裏殺過來!”


    “太好了!”連長喜極而泣,滿臉激動叫道:“咱們打了這麽久,總算把陣地上的日偽軍逼出來了!”


    “通訊員,你馬上去找政委報告,一個步兵中隊的鬼子被我們逼出來了,我們會把他們往預設伏擊陣地帶,如果還有日偽軍出擊,後麵再派人報告!”


    “是,連長!”通訊員聽完就朝前敵指揮部所在方向飛奔過去。


    看著通訊員快速消失的背影,連長繼續命令:“部隊停止撤退,讓一二排立刻來這裏跟我們匯合,我要在這裏先跟鬼子出擊部隊幹一仗,逼他們派更多部隊來圍堵我們。”


    “三排往伏擊陣地方向撤退三公裏,尋找有利地形建立臨時阻擊陣地,這裏打完以後我還要在那裏繼續跟鬼子打一仗,免得他們追錯了目標!”


    連長帶著手下原地建立防線時候,一百多個鬼子正瘋狂向前趕路。


    中隊長腰挎指揮刀,邊跑邊喊:“大家再跑快一點兒,按我們現在的速度追下去,八路軍早就跑沒影兒了!”


    附近的小隊長心領會神:“加快速度,八路軍就在前麵!”


    “咱們被他們壓著打了整整兩天,好不容易可以反擊報仇,絕不能讓他們跑了。”


    另一個小隊長馬上接話:“今天晚上一定要追上偷襲我們的八路軍,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不惜一切代價幹掉他們!”


    “噠噠噠……叭叭叭……”


    熟悉的槍聲突然在隊伍最前麵響起,至少有兩挺輕機槍和二十多條步槍再朝他們射擊,但射擊效果非常差。


    瞬間飛出來的三十多發子彈僅僅幹掉四個鬼子,其中還有一個躺在地上慘叫,沒有死絕。


    鬼子的警惕性本來就很高,加上現在是晚上,警惕性比平時還要高一些。


    看到機槍火舌花費的時間比聽到槍聲的時間要短很多。


    看到正前方突然冒出來兩條火舌,隊伍最前麵好多經驗豐富的士兵下意識就撲倒在地上,順便提醒其他士兵臥倒。


    等槍聲傳到他們耳朵,子彈迎麵飛過來,整個步兵中隊已經有大半士兵趴在地上,所以獨一團首輪火力急襲遠沒有達到預想中的戰果。


    “敵襲,八路軍就在前麵,機槍掩護,擲彈筒射擊,把敵人的火力壓下去!”中隊長半蹲在地上,抽出指揮刀往前一揮命令!


    “一二兩個小隊左右迂迴包抄,這是我們反擊後遇到的第一支八路軍,必須把他們一網打盡!”


    連長的表情非常嚴肅,首輪射擊隻幹掉幾個小鬼子,然後日軍就開始反擊,部下也開始出現傷亡……


    戰鬥並沒有朝他預想中的方向發展,甚至還有點兒朝相反方向發展的趨勢。


    麵對眼前不斷逼近的小鬼子,感受到迎麵越打越猛的進攻火力,越來越多的部下被打死打傷,連長肩頭上的壓力也變得越來越大。


    臉上的嚴肅表情慢慢被凝重取代,意識到今晚這場仗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好打。


    “連長,有鬼子再往我們左右兩翼迂迴包抄,他們想把我們聚殲在這裏!”手下一個排長突然跑過來報告,進一步加劇連長的壓力。


    連長知道不能再打了,當即做出決定:“兵力優勢跟火力優勢都在小鬼子那邊,繼續硬扛下去吃虧的隻會是我們!”


    “機槍掩護,部隊馬上撤退,我們去三排那裏繼續跟小鬼子幹!”


    日軍的迂迴包抄才剛剛,連長一撤,他們沒有任何辦法,隻能跟在後麵追擊。


    跟三排匯合後,連長的底氣明顯足了一些。


    這裏不僅讓他多了一個排的兵力,還多了一道臨時阻擊陣地,他決定把剛才倉促應戰沒有達到的作戰目標在這裏實現。


    馬上命令:“機槍手占領製高點,擲彈筒兵做好射擊準備。”


    “鬼子擲彈筒暴露以後,先發製人,集中火力攻擊他們擲彈筒,然後再攻擊他們帶來的機槍。”


    “步槍手準備好手榴彈,機槍手做好射擊準備,等鬼子前鋒部隊衝到我們前麵三十米後一起發動攻擊,步槍手扔手榴彈,機槍手往手榴彈殺傷範圍外的小鬼子射擊。”


    “咱們剛才的火力突襲隻幹掉四個小鬼子,太丟人了,這次說什麽都要幹掉二十個以上的小鬼子!”


    “快!跑快點兒,八路軍就在前麵!”獨一團的戰士剛埋伏好,鬼子軍官的叫罵聲就傳到大家耳朵,至少四十個鬼子舉著火把進入大家視野。


    “做好戰鬥準備,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提前發動攻擊,都給我穩住!”連長快速打來盒子炮保險,一邊瞄準一邊命令!


    小鬼子這兩天確實快被獨一團逼瘋了,好不容易可以殺出陣地反擊八路軍,一個個就好像在籠子裏關太久,突然被放出來的小老虎,嗷嗷叫著往前跑,追擊速度特別快,生怕剛才偷襲自己的八路軍跑了。


    眨眼功夫,最前麵兩個鬼子已經衝到陣地前麵三十米位置。


    火把的映照下,兩個鬼子的猙獰麵孔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平時的戰場上,除了肉搏,一般很少把鬼子放這麽近。


    但連長並沒有下達進攻命令。


    因為緊張,握著盒子炮的右手手心已經開始滿冷汗,但鬼子的追擊隊伍太分散,前鋒四十幾個鬼子隻有不到二十個衝進手榴彈殺傷範圍,現在進攻的戰果肯定達不到預期。


    最前麵兩個鬼子已經衝到二十米外,都快聽到他們喘氣聲時,連長握在手裏的盒子炮終於開槍了。


    調到連射狀態的盒子炮把威力發揮到極致。


    前後不到三秒,整整二十發子彈全部打出去,成扇形飛向近在咫尺的鬼子兵。


    和剛才的突襲相比,這次突襲的射擊距離短了一半都不止,火舌出現的一瞬間,槍聲一起傳到鬼子耳朵,子彈也飛到他們眼前,沒有一點兒時間間隔。


    前麵兩排四個鬼子還沒迴過味來,密集的子彈雨已經在他們胸前打了好幾個血窟窿。


    “敵襲……趴下……”前鋒小隊小隊長一邊臥倒一邊命令,躲過了迎麵飛過來的機槍子彈。


    還沒來得及慶幸,至少四十顆手榴彈從天而降。


    一開始小隊長並沒有察覺到,直到一顆手榴彈砸中他後背,扭頭看到正在往外冒白煙的手榴彈,他才意識到自己距離八路軍陣地太近了。


    剛準備來一個側翻滾,躲開砸在自己身上的手榴彈,手榴彈爆炸了。


    隻聽到一聲劇烈的爆炸在後背響起,然後整個人就沒了知覺,連疼痛都沒感覺到。


    “轟轟轟……”


    陣地前麵三十米到五十米區域瞬間響起密集的手榴彈爆炸聲,至少二十個被籠罩。


    後麵的小鬼子趕緊抱著腦袋趴在地上,但因為射擊距離太近,越過硝煙飛向他們的輕機槍子彈還是幹掉五六個人,剩下不到十個步槍手沒有絲毫反擊能力,被死死壓製在地上。


    中隊主力聞聲而來,雖然前鋒小隊幾乎損失殆盡,但中隊長並沒有感覺到傷心,反而特別激動。


    從火力可以斷定對方一定是主力,隻要能拖住獨一團主力,全中隊拚光了都劃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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