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驁說罷,也不去管腰帶係沒係緊,伸手就像千尋胸口摸去。豈料千尋比他更快,電光火石之間,她伸手捏住了他右手的尾指一扭,帶著他整條手臂的關節一同擰轉起來,眨眼的功夫他就被擰著臂膀壓倒在地上,千尋用膝蓋頂了他的後背,手上還提著那根被反折到了背後的尾指,笑道:“都說高裕侯府上的小梁侯男女通吃,養的小倌貌美如花,怎麽教我遇上了一個皮糙肉厚的,竟躲在後院裏吃獨食?”


    孫驁確實身形壯實,那尾指上還帶著繭,這一下中招全是因沒想到千尋懂功夫。她看著瘦弱,可一出手就讓他疼得“哇哇”直叫。可他本就是偷偷溜出來的,方才擄來的那個丫鬟也是不情不願的,這會兒要是鬧大了,恐怕也不好辦。是以他叫了兩聲,又自己忍了迴去。


    假山洞裏的女子正在低聲抽泣,卻遲遲不見出來。千尋一時拿不準這女子同孫驁是什麽人,便也沒去管她。卻聽孫驁唿道:“胡扯!你他媽才小倌呢!他小梁侯來給我當小倌還差不多!哎喲喲,小娘們你也太兇狠了,你孫小爺的手指快要被你掰斷了,快鬆開,鬆開……”


    “你叫我鬆開,我便鬆開,那怎麽行?不如留下你一根指頭,也好知道我們小梁侯不是好欺負的。”千尋說著,手上使力。


    孫驁慘叫起來,唿道:“斷了斷了!手指斷了!你個娘們到底什麽人?是了,穿得這麽好,又護著小梁侯,該不是他新納的妾吧?好了好了,我給你賠不是,你放開啊!”


    孫驁叫的淒慘,千尋卻一伸手點了他的啞穴,打算下個狠手將他弄暈了再說,卻聽洞中那女子期期艾艾地哭道:“姑娘,姑娘你還是放了他吧。這位是孫會老府上的公子,可不能傷了他啊。”


    千尋聽了,手下微微一頓,側臉問道:“孫會老?”


    “是,正是天下糧倉的孫會老。姑娘,孫會老我們可惹不起啊,你還是放了他吧。”


    “啊,你說的是孫昊?”千尋隨即想起了那日在燃犀閣裏遇到的那個魁梧的大漢,一揮拳頭就將小伍打得肩膀脫了臼,聽蕭寧淵說,那是個土匪頭子,這麽說她手裏現在抓著的是個小土匪咯?


    千尋扯了扯嘴角,道:“無妨,最多我紮他兩針,教他將今日的事情都忘了。”


    哪知那女子忽然撲了出來,抓著千尋的手拉扯道:“不行,姑娘,你不能讓他忘了今日之事。”


    那女子身上還帶著濃重的脂粉味,熏得千尋微微皺鼻,也不知她吃錯了什麽藥,奮力拖著千尋道:“姑娘你快鬆手!快鬆手啊!”


    千尋心中暗罵,這都叫什麽事!還不等她將那女子的手臂掙開,身下的孫驁突然暴起,耍脫了千尋,迴身一腳將那女子踢飛到一旁,左手一招擒拿手抓上千尋的肩膀,發力一擰,便要將她的整個肩膀卸下來。他手勁大,千尋掙不過他,隻好順著他發力的方向旋身,卸下大半的力道,再借著慣性,手捏劍訣點向那人臂上的曲池穴。


    孫驁一手抓著千尋肩膀,另一手卻去扯了腰帶,等千尋快要點上他曲池穴時,他索性手上一鬆,順著千尋的手臂一路摸到了手腕,將腰帶往上一纏一收,牢牢將千尋同他自己捆在了一塊兒。他抓著千尋的手腕一扯,轉瞬間就將她拉到了自己的懷裏,兩腿夾了她的腿,探頭到她頸間一嗅,歎道:“真香。”


    千尋被他拽得撞在他胸口上,這一身的腱子肉撞得她背脊生疼。明明是同樣的動作,李隨豫做時倒沒什麽,這叫孫驁的人做起來就讓她覺得惡心,可另一隻手腕也讓孫驁抓上了,這下整個人都被他箍了起來,身上卻使不出內力同他抗衡。


    孫驁得意地笑道:“我就喜歡這潑辣勁兒,點我啞穴?小爺我還不照樣說話。”


    方才那個被孫驁踢飛的女子從地上爬了起來,額頭因磕到了石壁上,此刻正淌著血。她驚恐地尖叫一聲,也顧不得身上衣衫不整,跌跌撞撞地向假山外跑去。


    孫驁也不去管那女人,將千尋按在懷裏,低頭就要輕薄。千尋忙側頭避開,疾唿道:“等等!孫驁大爺,你相好跑了啊!”


    孫驁哈哈一笑,道:“跑就跑了,那等胭脂俗粉,怎麽能和你相比。”說著他俯下頭來又要親。


    “比什麽比,她跑了就會找人來!我可告訴你,這裏說到底是高裕侯府,你在這裏輕薄小梁侯的……小梁侯新納的妾,還想活著走出去麽?”


    孫驁聽了,奇道:“聽你這麽說倒是有點道理。原來你是要臉麵啊,怕人見你同我快活,迴頭在高裕侯府裏待不下去?沒事沒事,我們赤沙溝就缺你這一號的娘們,那些個女人要麽是膀大腰圓的男人婆,要麽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嬌娘,像你這樣長得嬌俏可人又身手不錯的,還不多見。你要不就跟了我孫驁,保管你不愁吃不愁喝。”


    千尋低頭想了想,很是鄭重地點了點頭,道:“聽你這麽說倒是有點道理,左右在侯府也不好混,小梁侯左擁右抱的也不知何時能想起我來。”


    孫驁笑道:“喲,美人你還這麽通情達理,真是討人喜歡。快快快,我憋不住了。”說著,他又低頭親去。


    千尋怒道:“我通情達理,你怎麽就一點也不講理。就算我同意跟你迴去,也不該受這等屈辱,光天化日地直接在假山底下媾和,等下還要被府裏的人圍著看。我可告訴你,孫驁,我海棠可不是這麽好欺負的!”千尋這麽說著,借了空隙試著鬆脫手腳,可孫驁真是一身蠻力,讓她一點也動彈不得。


    孫驁見她真生氣了,反覺得有趣,眼珠子一轉,道:“原來是地方不對。我說你這小娘們,這麽多講究。行,遷就你一迴。海棠妹子,我瞧著旁邊有個小院,像是廢棄了幾年不住人。走,咱們到那裏去把事辦了!”


    說著,孫驁扯了腰帶將千尋的兩隻手腕綁到了一塊,將自己的手鬆脫出來,接著將她一把扛到了肩上,摟著她的腿掠出了假山。他一心往那院子跑,渾沒注意到,就在他躍出假山的刹那,假山之上落下一塊尖石,被千尋伸手握在了掌中。


    ……


    孫驁扛著千尋一路跑著到了那座荒院中。院裏長了齊膝高的茅草和兩株幾乎枯死的梅樹,還有一座積灰的涼亭和一口荒井。孫驁將千尋丟到茅草上,急不可耐地便要脫衣服。千尋心裏也是納悶,這大冷天的,為什麽孫驁就喜歡吹風呢。


    她手上用石子割著腰帶,口上卻道:“孫小爺,這裏好冷,你就不能找個暖和點的地方嗎?”


    孫驁此時扯了上衣露出了整個□□的胸背,胸口還用刺青繪了猙獰的狼頭。他炫耀似地一抖胸肌,道:“一會兒就叫你不冷了。”


    千尋撇了撇嘴,心裏暗罵周楓這混蛋怎麽還不迴來。她動了動身子,支起上半身,將頭轉向院中的某處,道:“這什麽味道,好臭。”


    孫驁此時已脫完衣服,蹲下身來捏著千尋的下巴道:“你又要出什麽幺蛾子,什麽臭不臭的,我怎麽聞不到?咦,原來你還是個瞎子啊!”


    千尋癟了癟嘴,委屈道:“你自己聞聞,臭死了。我這天生眼瞎,所以鼻子特別靈,這院裏是不是有口井來著?喲,該別是裏麵有什麽髒東西。孫爺,別的男人都是花前月下,你怎麽就這般不講究!”


    孫驁見她說得可憐,又真是個瞎子,心裏難得起了點憐惜。他轉頭向著千尋方才指的地方看去,果然是有一口荒井,再用力一嗅,還真有點臭。


    他揮了揮手,道:“嗐,常年不用的井,發臭也是有的。你要真不喜歡,最多我再換個地方。”


    千尋突然抓了他的手,向他身邊挪了挪,麵色驚恐地轉頭向著那口井,駭道:“不不不,那裏麵肯定有東西。我娘說了,我天生眼瞎,是因為開了天眼,能見著常人見不到的東西。孫爺,那井裏肯定有古怪!”


    孫驁將信將疑地瞧著千尋,突然大笑一聲,道:“什麽髒東西,能比孫爺我還煞?不妨告訴你,孫爺我身邊不缺女人,可女人卻總是活不過半年,算命先生說我那是命中帶煞,專克房裏人。你也別怕,我學過兩年看相,你也是個煞星相,咱倆真是絕配了。”他見千尋不信,冷哼一聲,起身向那口荒井走去,邊走邊道:“怕什麽,看小爺去把那些個髒東西趕跑!”


    孫驁光著身子在井邊蹲下,探頭向下看去,突然,一顆石子從他身後飛來,他急忙側身避過,接著他屁股上被人踢了一腳,身子前衝,眼看著就要一頭栽進井裏了,他連忙伸手去抓井沿,哪知有人從他背後一悶棍砸下,敲得他七葷八素兩眼發黑,再接著就是天旋地轉,他頭朝下地摔進了荒井裏。


    千尋站在井邊,丟開手裏的棍子拍了拍手,笑道:“孫爺,奴家都說了,這井裏不幹淨,你看,你這就栽了。”


    井底下傳來“嘩啦”一聲水聲,隻聽孫驁在下麵罵道:“你個臭婆娘,居然暗算我!你一早就想好了要坑我!”


    千尋撇了撇嘴道:“孫爺說的哪裏話,奴家還指著孫爺救奴家出侯府呢。唉,你也真是不小心,自己摔了下去,哎喲下麵好臭啊。你等著,奴家去找人拉你上來。”


    說罷,千尋嘿嘿一笑,甩著手就往院外走去,邊走邊抬頭向著空無一人的牆頭說道:“哈哈,是周彬吧,多謝你的石子兒。等這麽久周楓都不來,你跟他說一聲,我先走了。”


    果然,牆頭人影一閃,隻聽一人低聲答道:“蘇姑娘,還請留步,大哥已在趕來的路上。”


    千尋走出院子,耳邊還能聽見孫驁在井裏的叫罵聲,她懶懶地伸了伸腰,揉著被孫驁捏紅的手腕,打著哈欠問道:“嗬,你什麽時候來的,這迴都沒聽見你的動靜。”


    牆頭上,周彬沉默了許久,久到千尋以為他不會再答話。她正要走,卻聽周彬答道:“孫驁將你帶出假山時,我剛到。主子的暗衛除了阿爻,其他的都不好教府裏人知道。所以方才周彬沒能現身,還望姑娘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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