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愛, 此為防盜章哦, 訂閱比例不夠  那段時光,是林瑾之最不願意提及的話題。


    除了楚宴,沒人敢在他麵前說。


    那是早已經腐爛的傷疤, 每次被提及的時候, 都會重新滲出鮮血,變得疼痛不已。


    林瑾之痛恨楚宴, 恨他強迫了自己, 恨他關押了林侯爺。


    然而看見楚宴這個模樣, 林瑾之的心底升起了一股報複的快/感,這種感覺異常複雜。不知道是不是他壓了楚宴, 林瑾之總有一種自嘲——看, 天底下最尊貴的人不還是被他壓在身下?


    他要報複,要讓楚宴知道他當時的感受。


    可看見楚宴這樣虛弱的模樣,林瑾之忽然心情極差。


    他第一次知道做這種事也會使人發燒。


    直到最後, 林瑾之吩咐人給楚宴洗了澡, 重新換上了衣服, 讓人派太醫過來看看。


    太醫姓名葉, 今年不過二十六歲, 能當上宮中的太醫, 在醫術上小有所成。


    葉太醫早就知道如今這皇宮已經在林瑾之和韓錚的掌控之下,戰戰兢兢的過來給楚宴看了病。等他直到楚宴傷在哪裏之後, 葉太醫的眼眶都紅了。


    這可是當今天子, 就被這群畜生給這樣糟蹋了!


    “迴公子, 陛下發燒得太嚴重,還望公子別再碰他了。”


    林瑾之氣笑了:“你這是什麽意思?”


    葉太醫雖然臉色發白,卻還是挺直了背脊:“字麵上的意思。”


    林瑾之眼底一冷,動了殺意。


    葉太醫忍不住說:“當初陛下雖然強行讓您入宮,可他在碰您之前,還朝我問了許久的話,就是害怕自己傷到您。可如今……你是怎麽對陛下的?”


    林瑾之微愣,他當時的確沒受到什麽疼,原來是楚宴在做之前問過太醫。


    可也……難以啟齒。


    “……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還能為什麽?”葉太醫咬咬牙,“男子和男子,到底不是正途,那處怎可用來承歡?他是怕您疼!”


    ——他是怕你疼!


    幾個字重重的砸在林瑾之的心頭。


    林瑾之不由睜大了眼,平生第一次慌亂了起來,覺得事情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林瑾之原以為,楚宴是看中自己的相貌,還想讓他留在宮裏鉗製他爹。


    為什麽……怕他疼?


    林瑾之最終無力的擺了擺手:“你去幫他看看吧。”


    [林瑾之悔恨值:30。]


    [這位葉太醫真是神助攻,他的說法都讓我覺得我從錯方變成了對方,口才不錯。]


    [友情提示:這位葉太醫之前受過原主恩惠。]


    楚宴在心底悶笑:[不過這樣下去悔恨值漲得太少了,而且林侯爺遲遲不出現,得來猛藥啊。]


    因為葉太醫的話,楚宴得以被清理又換上了衣服,不再是之前那身薄得如月光的紗衣。


    恍惚之間,葉太醫看見了楚宴藏於寬大衣袖裏的雙手。以前用來作畫彈琴的手,已經滿是傷痕。微微露出的手腕,一緞雪色的肌膚上,也被鐵鏈勒得青紫。


    葉太醫甚至能聯想到,無數個黑夜裏陛下是怎樣掙紮的。


    不斷想從這個猶如籠子的寢殿裏出來,拚命想要打開這些鎖鏈。


    葉太醫給手腕上了藥,用白色的布條墊著,十分憐愛的看著楚宴。


    陛下未免太可憐了。


    葉太醫這個樣子,讓林瑾之更加煩悶。


    他不喜歡有誰這樣看著楚宴,他分明是個人渣,談何憐愛?


    “下去。”


    葉太醫手死死握緊,有些不願意離開這個地方,但現在宮中已經被這位武安侯公子掌控。


    他,無能為力。


    葉太醫隻能壓製自己所有的憤怒,小心的退出了這個地方。


    林瑾之坐在裏麵許久,一動不動:“你分明是個殘暴之人,竟也會有人死心塌地的關心著你?”


    想起以前的事,他也同情過這個孩子。


    林瑾之笑了笑,頗為自嘲,“不,我當初不也是一樣的嗎?”


    隻可惜,這份關心被你踐踏,強行扭曲了我們之間的關係。


    沒過多久,楚宴迷迷糊糊的醒來了。


    初初醒來時,他的眼眸裏藏著懵懂和依賴,似乎完全敞開心扉,仿佛對方是他在這世上唯一信任的人。墨眸之中不帶一絲防備,楚宴這個樣子看著別人的時候,能讓任何人為止沉迷。


    下一秒,這眼神變了。


    楚宴的理智迴來,重新變得戒備、不信任、悲痛。


    ——騙子。


    林瑾之永遠無法忘記楚宴吐出這兩個字時的表情。


    他,無法不留意。


    林瑾之湊了過去,似乎想對他做什麽。


    楚宴的身體僵直,隨後認命的垂下了眼眸。


    自逼宮那天,兩人始終這樣針鋒相對。


    楚宴性子陰晴不定,為人十分殘暴,殺死的宮人大臣不知多少。他原本就不是憑借自身才幹奪得皇位,隻是撿了個漏子罷了。現在全宮上下都被韓錚控製,沒有宮人和侍衛敢出去亂說。


    林瑾之很迷惑,不僅他們不說,楚宴自己也不說,就連兵部尚書聽到了風言碎語進宮問候,他也隻蒼白著臉說自己圍獵受了傷,對韓錚和他逼宮一事隻字未提。


    他大約是過於驕傲,不肯讓人知曉他昔日情人所囚。又或者……他早就已經不想活了,所以才故意做出這樣的姿態。


    但無論是哪一種……林瑾之都不清楚,為何自己怎麽會放不下他。


    不過他的身體,真的很讓他喜歡。


    “你還想對我做什麽?”


    聽見他的話,林瑾之心頭震動。


    可惡!他差點又要被這個人所迷!


    林瑾之眼底微寒:“林家世代忠良,你為何要對我父親出手?還有,你到底把他藏到哪裏去了?”


    “殺了。”楚宴冷淡的說。


    林瑾之青筋凸起,一字一句的問:“你、說、什、麽?”


    楚宴看向了他:“朕隻恨當初為什麽沒能狠心,連你一並除去,就不會有今日之辱。”


    “是啊,我沒死,我還活著。可我寧願你把我殺了!”林瑾之笑了起來,既然楚宴覺得這是恥辱,他就非要給他恥辱。


    下一刻,林瑾之湊了過來。


    楚宴臉色微白,很想推開林瑾之,奈何現在身上根本就沒有力氣。


    於是兩人又做了一次。


    不過這一次,倒是做得太狠了一些,楚宴直接臉色蒼白的昏迷了過去。


    楚宴似乎燒糊塗了,一直在說著胡話。


    “……為什麽要騙我。”


    楚宴的眼角藏入淚水,就連眼梢也帶著一抹嫩紅,仿佛是傷心得狠了。


    如此可憐,和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完全不同,讓人無端心憐。


    林瑾之皺緊了眉頭,心底莫名升起了一股憐惜來。


    隻因為這股憐惜被恨意夾雜,他無法分辨。


    楚宴說殺了他父親,很有可能是為了激怒他。


    而他,偏偏就是被激怒了。


    林瑾之覺得很累,吩咐人好生照顧他,忽然想查一查楚宴說的騙子是什麽意思。


    [總算攻破了一角。]


    [他開始相信主人了。]


    [嗯。]楚宴閉著眼裝睡,不過該做的可一點沒落下。


    咚、咚、咚。


    攻破一角之後,就得動用他的能力了。


    記憶編織,開始——


    林瑾之整個人無力極了,當他走了出去,望見外麵的簌簌梨花,風一吹就落了一地,宛如白雪那般。


    林瑾之忽然想起了以前,他比楚宴大五歲,第一次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他活得根本不想皇子,甚至比畜生還不如。


    他身上髒極了,臉也一團汙泥,隻有那雙眼睛熠熠生輝。


    “你這狗兒,怎麽不爬快點!”


    “皇兄,我肚子好餓。”


    “等我玩夠了,就賞你快吃食。”


    “真、真的嗎?”


    三皇子笑道:“當然是真的。”


    他被人在身下當狗騎,因為身體太瘦弱,終於跌倒在地。三皇子呸了一聲,從他身上走下來:“沒勁,這樣就沒力氣了?我還有些書童陪讀沒玩夠呢。”


    楚宴當時的反應,讓他永遠也忘不掉。


    他的黑眸泛著冷意,最後卻重新跪在地上,可憐兮兮的朝三皇子說:“皇兄,那你記得給我點吃的。”


    那天不也是這樣的梨花樹下,花瓣落了一地麽?


    林瑾之走不開,被這個孩子給吸引住了眼球。直到最後,慢慢的朝他走了過去。


    當時楚宴說什麽來著……?


    他朝他笑:“你也想玩嗎?”


    你也想玩弄我,糟踐我,和那些人一樣嗎?


    林瑾之心頭一緊,輕輕的搖了搖頭,從自己的袖子裏遞出一張錦帕來:“擦擦臉。”


    楚宴微怔,低下了頭。


    “不敢擦。”


    “為什麽?”


    “反正也會同樣不幹淨的。”


    不幹淨?


    “我從小就在泥裏,從來都不幹淨。”


    林瑾之皺緊了眉頭。


    他看到楚宴輕聲說:“沒人會給我幹淨。”


    林瑾之的唿吸一顫。


    不過那張帕子終究留到了楚宴身邊,他沒有用來擦自己的臉,反而珍藏數年。


    [嚶嚶嚶,好慘!記憶編造的那張帕子怎麽辦?哪裏去找保留了十年的帕子?]


    [傻瓜,你主人會忘掉這種關鍵的事情嗎?林瑾之給的帕子沒有,但蕭宸保留了他過世娘親的帕子啊。不過這記憶半真半假,蕭宸的確過得那麽慘,隻是林瑾之每每隻看著,並沒有遞過來一張帕子。]


    林瑾之重新迴到了屋子裏,看到裏麵服侍的太監高華似乎眼眶紅了起來。


    “怎麽了?”


    “陛下在說夢話。”


    林瑾之走了進去,真的聽見楚宴微弱的在喊:“荷包……我的荷包……”


    他的荷包?


    林瑾之想起來了,楚宴身上一直隨身佩戴著一個發白的荷包,他珍藏了許久,不許人碰的,連林瑾之也不行。


    林瑾之受了記憶影響,難得善心大發的叫人尋找。


    因為那是楚宴珍愛之物,並不難尋到。


    很快高華就呈了上來。


    林瑾之把荷包快要放到楚宴身邊,忽然很想看看裏麵到底是什麽東西,讓他珍愛這麽多年。


    當他打開,才發現——


    那是一張早已發白的帕子,和自己記憶裏的,一模一樣。


    林瑾之的唿吸都帶上了疼,胸腔裏滿是血腥味。


    楚宴原來珍藏了那麽久?


    留於己身,莫敢忘。


    第十五章


    細密的小雨下了下來,外麵騰升起了薄薄煙靄,把一切都籠罩起來,視野都看不清。


    因為下雨的緣故,外麵一地梨花散落,鋪滿在青石板的小道上。


    楚宴打著傘,一襲青衫,仿佛要同這裏的景色融為一體。而韓錚看著他,快要無法從這美景裏拔/出/來了。


    “大將軍可知今日朕要去做什麽?”


    “臣不知。”


    楚宴輕笑了起來,總是帶著幾分涼薄的:“朕,要去給高華上香,今日是他的頭七。”


    高華下葬七日,楚宴一次也沒有去看過他。


    今天楚宴卻執意獨身一人前往,順道帶了正好過來探望他的韓錚。


    一聽到高華這兩個字,韓錚的眼底閃過苦痛。


    這是他和楚宴永遠無法跨越的屏障,在他和楚宴相處的時候,楚宴時不時會發呆。陛下大約覺得自己隱忍得很好,可韓錚還是感受到了那淡淡的殺意。


    陛下——是想要殺他。


    韓錚早就明白了這一切,近來的溫存,不過是暴風雨來之前的安靜。


    可這是他造下的孽,韓錚已經放棄抵抗:“臣願意陪陛下同往。”


    楚宴臉上的笑容一收,直直的看向了韓錚。


    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說出來的話倒是鏗鏘有力。


    楚宴的眼底閃過痛苦,就連唿吸都沾染上了疼。


    最好的辦法,就是借助韓錚的力量,奪迴他失去的一切。可楚宴做不到,隻要一想起韓錚重傷了高華,他就無法做到去算計這些。


    若不是韓錚,高華就不會死於淩王餘孽之下。


    等楚宴漫步走到那個地方,他衣衫的下擺也因為侵染了雨水而濕了一些,春雨如酒,斜風細雨的飄散在身上,楚宴的心卻沉到了穀底。


    不知過去多久,他們終於走到了那個小屋。


    有楚宴在,高華的葬禮就不會太差。


    四處吊起了白帆,隨風微動,走到裏麵,在棺材中間掛了一個大大的‘奠’字。


    “高華,朕來看你了。”


    “朕說賜你一世榮華富貴,是朕爽約了。”


    “你死的時候可還在惦念著朕?今日是你的頭七,迴魂夜之際,別再掛念朕。”


    楚宴每說一句,他眼底的霧靄便更濃一層。


    可他的語氣仍舊硬氣,極為無情。


    若不是韓錚此刻就站在楚宴身邊,他或許還真的以為楚宴對高華沒有感情。


    可楚宴越是這樣,他的心髒就越是抽痛。


    他錯了,錯得離譜。


    為何會用高華威脅楚宴?為何會拿高華來折磨楚宴?


    楚宴在高華棺材前撒了一杯酒,然後又重新斟滿了一杯遞給韓錚:“大將軍,你也吊唁下他吧。”


    楚宴說出這話的時候,完全是一副不容拒絕的樣子。


    讓兇手去吊唁真的合適嗎?


    韓錚接過了楚宴手中的酒,全身都緊繃了起來。他平生為保家衛國、戰場上殺人無數,卻是第一次因為重傷了誰而這般良心不安。


    即使不是他殺的,高華之死也與他脫不了幹係。


    韓錚灑下了一杯酒,身為大將軍卻為一個奴才而彎下了腰:“安息。”


    待韓錚再次抬頭的時候,他已經被重重圍住,楚宴正拿著長劍指著他。


    韓錚笑了起來,似乎早就已經預料到了一切:“陛下甕中捉鱉這招是好,可下次還需演得更像一些。”


    楚宴的臉色很是蒼白:“事到如今,大將軍還要這麽風輕雲淡的點評朕?”


    “臣不敢,臣隻是擔心掛念陛下,若下次還有人像臣這樣大逆不道,陛下施計就得藏好自己的恨意,這樣才能成事。”


    楚宴冷笑了起來,長劍更加逼近:“放肆!朕不需要你來教!”


    韓錚靜靜的看著他,眼底卻滿是憐惜。


    他總算知道那些太醫為何說陛下的情況不樂觀了,他一直在受著煎熬。


    陛下恨他和瑾之,可自己是陛下的小舅舅,而瑾之又是陛下最愛的人。


    他不想放過他和瑾之,就是放不過自己。


    韓錚的胸腔因為疼痛而唿出都是血氣,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陛下是如何徹夜難眠的場景:“我這樣的人,死不足惜,萬望陛下保重身體。”


    楚宴緊咬著牙齒,手上的劍也顫抖了起來:“別花言巧語,朕要為高華報仇。”


    韓錚此時卻一笑,然後閉上了眼:“陛下要臣的命,臣絕不反抗。”


    楚宴見他這般,不由睜大了眼。


    他的劍怎麽也刺不下去,明明隻要輕輕一下就能讓對方死掉,可楚宴怎麽也刺不下去。


    “在死之前,臣有一個請求。”


    “……嗬,我看大將軍是想等著救援來吧?”


    韓錚卻搖頭,什麽也沒解釋:“臣唱曲兒的時候,陛下總會忍俊不禁,所以……我想再為陛下唱一迴。”


    “……準了。”


    這兩個字一落下,韓錚便開始唱起了楚宴不日之前教給他的那首曲兒:“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他唱得極差,都不在調子上。


    可楚宴卻嚐到了嘴裏的血腥味,他無法對韓錚和林瑾之兩人下手,無法給高華報仇。


    他放不過的是自己。


    為什麽韓錚會是章文的義弟?楚宴在出事之後便差人查過這件事,聽說章文十分愛重這個弟弟,視他為家人,而母親再世的時候也說過韓錚的事情。


    他母親不過隻是個宮人,母親說,她進宮之前,家裏收養了一個可憐的孩子,她也把那個人當做了自己的親弟弟看待。


    這調子似乎真的想朝他表達什麽,楚宴咬緊了牙冠,狠狠朝前麵一刺。


    劍插入了韓錚的身體,韓錚下意識的睜開了眼,卻見楚宴隻這一下便拔出了劍:“你隻是刺傷了高華,並沒有殺他,今日這一劍我算為高華報仇了。”


    韓錚捂住了傷口,卻見四周埋伏的士兵全都離開,楚宴的身影也逐漸消失在春雨之中。


    臨走前,他朝裏麵的韓錚說道:“今日你的命全憑天意,朕不會找人來救治,任你自生自滅。倘若你活下來,也許是上天不願讓你去死。屆時……朕會放下。”


    這句話落下,韓錚的眼前都是一黑。


    楚宴刺中的地方,會造成出血,卻並不致命。


    韓錚捂住傷口,在地上一步步的朝前爬著。因為出血太多,韓錚爬過的地方全都沾染了一層鮮血,仿佛是一條血道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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