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煙繚繞, 鈴響風鳴,紫微星帝輕撚玉杯, 墨發半束半垂, 如銀河傾瀉三尺,涼絲絲地流進銀光閃耀的湖泊中。隨著蒼龍帝君話音落下, 銀湖中猛然泛起了一陣劇烈的漣漪, 滾滾銀光水浪撲向岸邊, 浸濕了紫微星帝的發梢,也映亮了仙湖的中央。


    盡管知道幻象中的人看不見自己, 可雲孟僑就是忍不住找了個地方把自己藏個嚴嚴實實, 似乎這樣暗戳戳地圍觀,才符合“偷窺”地本質。


    於是,在他一陣伸腿瞪眼的巴望中,銀湖中央終於跳出了一位——巴掌大小的青金色小龍。


    雲孟僑:“……噗嗤!”


    虛空爛漫銀輝璀璨中青龍神君高高在上, 冷著一張龍臉道:“小小青龍何德何能, 竟能邀得紫微帝君展顏……我說你笑夠了沒有, 就不怕酒從鼻孔裏噴出來嗆個你魂飛魄散嗎?”


    紫微星帝將喝了半口的酒杯放下, 興致盎然地看著不遠處還在蠕動的青龍, 清貴不見敗絮盡顯道:“全天下皆知青龍神君一角長數十丈, 身寬廣不盈尺, 醉臥扶桑脊背勝於昆侖, 藏首東海其尾入雲杳然無底,沒想到今日倒也成了這般小巧模樣。嘖嘖嘖,不過說真的, 見慣了你那肥頭碩耳的德行,這驟然縮了一圈看起來倒是順眼了許多。”


    見青龍遊到了小桌旁,他忍不住捏了捏龍角下那隻毛絨絨的耳朵,憋笑道:


    “挺可愛的。”


    “可愛個屁!”


    看來不論是葉晚蕭,還是眼前這個紫微星帝,嘲諷技能都是點得滿滿的,青龍神君被氣得呲牙咧嘴,迴首就咬住了他的手指頭,啃了半天才發現自己這一嘴小牙根本沒什麽殺傷力,不由得“呸”了一聲鬱悶地把腦袋杵進酒杯裏。


    若是到現在還看不明白點什麽,雲孟僑也就白活這麽大了。


    從認識聖爹君那天起,他心裏就一直有個揮之不去的疑問——姓葉的那小子到底是吃什麽肥料長大的,怎麽會這麽強?現在他知道了,他認識的那位葉副總,上輩子的職業很有可能是當神仙的,還是三千世界十裏洪荒中資格最老那一種,連天道都曾十分倚重,會強很正常。


    “所以葉晚蕭真的不是吃肥料的長大的嗎?”


    答案很顯而易見。


    但這答案現在看起來已經不太重要了,雲孟僑隻覺得耳朵裏嗡嗡作響,滿眼裏能瞅見的,全都是紫微星帝頂著一張葉聖爹的臉,與一條坐沒坐相吃沒吃相又懶又饞的青龍聊天的畫麵,而且臉上還堆滿了讓人牙酸胃痛的寵溺。銀湖之外的混沌虛空看上去冷的徹骨,可他卻覺得胸口仿佛堵上了一堆沾油的木柴,星火一閃,火辣辣滾燙的疼。


    簡單來說,小雲子怒火中燒了。


    “青龍帝君此話怎解?您莫不是忘了,我與你之間雖沒有父子之名,卻有父子之實,我從你出生就一直照顧你到現在,連天道都認這份因果。九千年前你還說要報答我養育之恩的,若不是欠著這份因果沒還,早在鴻蒙破碎那一刻你就被徹底融進盤古山了。”


    “所以你想怎樣?我送個兒子給你要不要?”


    紫微帝君藹聲道:“囚牛、睚眥、嘲風、蒲牢、狻猊、贔屭、狴犴、負屭、螭吻,說罷,你接下來打算收哪個妖族為第十個的義子?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告訴你我不要了。”


    眼前的一切溫馨的讓人感到絕望。


    合著葉晚蕭像照顧兒子那樣照顧我的習慣還是從上輩子繼承下來的。


    不過很可惜小爺並不是青龍神君!


    媽的湊不要臉!


    雲孟僑忽然想起某個常年混跡渣jj的萬金油讀者經常愛說的一句話:“我每天都是被自己帥醒的作者你信不信?不信?不信你特麽天天讓主角秀恩愛虐我!果取關!!”


    雖然已經提出了分手,但被嫉妒之火燒的外焦裏嫩的雲孟僑還是徹底暴走了,一把鋒利無比的匕首不知何時已經被他握在手中,他怒喝一聲手起刀落,鋒利的匕首從紫微星帝的幻象上劃過,竟是生生將空間捅出了個窟窿!


    “啪”的一聲脆響,幻象瞬間碎裂,露出了雲孟僑熟悉地空曠平原。沒有什麽山洞,沒有什麽靈石,更沒有跨越在銀湖旁邊相守幾千萬年的兩位神仙,雲孟僑震驚地看著腳下碎裂的靈石,刹那間就明白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臥槽,王詡又給我下了個套!”


    從他踏上盤古山的那一刻起,他就陷入了王詡專門為他設立的幻境之中,這種幻境最強大的地方就在於半真半假,所有關於時間長河以及盤古山的一切都是真的,但那個將他引到這個這個位置中地紫微星帝,卻是個徹頭徹尾的幻境造物。


    而在這個位置,王詡設立了一個更加精妙的幻陣,通過一個個流暢地場景變幻,完美地將雲孟僑定格在這裏長達五個小時的時間。五個小時對於生命漫長的神仙來說彈指即過,對於生命短暫的人類而言也根本不算什麽,但對於將破碎之地運過盤古山的時間長河而言,卻是足夠了。


    眼見著一個巨大的世界朝自己撞過來,雲孟僑拔腿就跑,卻冷不丁地發現王詡在幻陣之下,竟然還偷偷藏著一個絆腳小陣,他不設防之下竟冷不丁地被抓了個正著,還沒來得及掙紮,身下的陣法猛然發出了劇烈地波動,幾秒鍾之後,他就躺在了另一個破碎之地的荒野之中。


    ……


    孫恆說過,幻陣是所有陣法中最強大也是最棘手的一種陣法,無數殺陣都需要用幻陣來做輔助,說到底,成功將人殺死的從來都不是陣法中的陷阱,而是那一個個讓人避無可避的幻象。


    對於一個曾經將自己關在深層意識裏七八年的病態人格而言,這世界上很難有什麽幻境能將他困住,甚至連夢魘那種從本能意識上進行誘導的幻境,也很難騙過他個把時辰。因此,王詡的高明之處,就在於他並沒有一開始就將雲孟僑引誘到一個真正的幻境之中,而是現將真實地盤古山呈現,然後再拋出一個小小地誘餌,他甚至什麽都沒做,就讓雲孟僑為他的小幻境找好了出現的理由。


    “那大概是盤古山重現出來的幻象。”


    八分真兩分假向來是雲孟僑最推崇的說謊技巧,結果今兒個卻被王詡耳提麵命親自教導怎麽騙人,真是不能再嘲諷。


    周圍是一片焦黑的樹林,腳邊就是幹涸的河床,三兩隻**的魚躺在河床的石頭下麵,臭氣熏天。不遠處有一輛撞斷了保險杠的灰色轎車,轎車後是一條筆直地公路,顯然這個世界是有人類生存過的,而且這個世界的文明與雲孟僑熟悉的那個地球十分相像。


    “他費勁了周折也要把我引到這個世界,顯然不會隻是想讓我認識一個平行世界那麽簡單,不過既然有人,那麽食物應該也不會太難找,不過倒黴的是,我的小刀好像掉在盤古山上了。”小雲子分析完自己的情況之後,掏出水瓶喝了一口水,然後不慌不忙地將大衣裏剩餘地木棍全都丟下,握著溫度計朝那個不斷晃動地灰色轎車走了過去。


    車子的駕駛室裏坐著一個頭發稀疏地金發女人,這個可憐蟲被固定在安全帶上,灰白色的眼睛無神地望著朝她走來的雲孟僑,滿是蛆蟲的嘴巴一張一合,似乎是想隔著車門咬住雲孟僑。小雲子瞥了瞥嘴,麵無表情地把手在那女人臉前晃了晃,嗅到了新鮮血肉味的女人劇烈地活動起來,“嗬嗬”的長大了嘴朝他的手咬去,劇烈活動之下半張腐爛的臉皮都從臉上脫落,露出了猙獰的骨床。


    “喪屍。”


    雲孟僑掏出溫度計在車門上一磕,然後便把還裝著水銀的鋒利玻璃管紮進了女人的太陽穴裏,他出手極快,那喪屍還沒咬到他的手,就被劇毒地水銀壓斷了神經中樞,徹底變成了一具貨真價實地屍體。


    小雲子打開車門,將車裏的喪屍拖出來丟到草地上,然後隻是從後車廂翻出一個毯子蓋在駕駛座的屍油之上,就一屁股坐進了駕駛室內。車子的油箱是滿的,後車座上還放著一袋餅幹和兩瓶,顯然車主在逃生途中就變成了喪屍,發生車禍被困在這裏,最後便宜了雲孟僑。


    餅幹已經過了保質期,有幾袋一打開就能聞到讓人惡心的黴味,倒是還有兩包餅幹雖然過了期卻並沒有壞掉,雲孟僑把它們全部撕開和著水裝進了肚子。有了糖分的支撐,抽痛的肚子總算平息了一陣,他滿足地長歎了一口氣,低頭在車廂內翻找了起來,很快就發現一張掉在地毯旁邊的地圖。


    盡管文明程度相同,但雲孟僑看不懂地圖上的字,不過好在除了文字之外這份地圖上還印著大量生動的圖標,簡單地研究了一會兒,他就徹底搞懂了每個圖標所代表的含義。


    “有一條河和一個小樹林,身邊還有一條公路,那麽我現在的位置應該是在這裏。”他在地圖上畫了個圈,代表了自己所處的位置:“離這裏最近的城市大概要走兩百公裏,到最近的超市則需要三百公裏。嗯,希望這個世界的國際規定也是一箱油跑五百公裏以上吧,我可不想筋疲力竭地跑進城裏。”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腦洞小劇場:


    青龍神君:“所以你想怎樣?我送個兒子給你要不要?”


    紫微帝君藹聲道:“囚牛、睚眥、嘲風、蒲牢、狻猊、贔屭、狴犴、負屭、螭吻,說罷,你接下來打算收哪個妖族為第十個的義子?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告訴你我不要了。”


    雲孟僑:“樓上的你裝什麽裝!我兩雙眼睛都看出來你想說的其實是‘我想讓你給我當兒子’了!嚶嚶嚶,原來我隻是個替身小三,你心中的白月光另有其人……”


    嗯,關於青龍和紫微的封號有很多,神君是他們統一的封號,至於青龍也叫青龍帝君,或是帝神,因為他管的是權利方麵的問題。至於紫微神君則也被叫做紫微星帝,因為他不僅管權利交替,還代表了三十三重天的那顆紫微帝星。至於有的小夥伴說葉晚蕭是不是在找青龍的替身……對不起,他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是誰,全世界知道這件事兒的也隻有兩個人,一個是王詡、一個是雲孟僑,死去的燈爺隻知道他是神的轉世,並不知道他是哪個神。


    發更新的時候太累睡著了,半夜頸椎痛才爬起來。嗯,今天晚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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