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大白(三)


    孫恆咬著手指, 覺得自己似乎應該把地上的瓜子撿起來吃掉,來給自己補補腦子。他看了眼周圍那圈一樣需要吃瓜子的道友們, 咂吧著嘴裏的五香瓜子殼, 噘嘴努了努坐在地上發愣的丁莉莉,小聲問道:


    “小雲子, 她怎麽突然就懵逼了……剛才你打了什麽啞謎啊, 我怎麽根本聽不懂呢?”


    “……我剛才沒打啞謎啊。”雲孟僑虛眼扶額, 剛想當眾展示一下自己的嘲諷技能,忽然就想到貌似自己一個人好像打不過這群人形牲口。算了吧, 萬一要是因為嘴賤犯了眾怒, 一會兒該被玩壞的人就得是自己了……


    於是,他果斷地還是開罵了——啊啊啊對上這群笨蛋們吐槽什麽地根本忍不住啊!


    “喂,你們腦細胞都變成了肌肉組織了嗎?我還什麽細節都沒講,你們就算是想破了頭, 除了滿腦子血之外也想不出其他的東西啊!凡人的智慧啊……不過既然你們都誠心誠意的問了, 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們吧……”


    眾人:“……”


    他低著頭, 看著地板踱步道:“在實驗室裏, 李軒給我講過一遍他那個版本的丁莉莉的故事, 在他那個版本裏, 丁莉莉似乎並不知道他喝下藥劑之後的事情。但是我說過, 當時我在戀湖旁第一次看見她時, 就已經懷疑起她了,因此在聽完故事之後,我就對她的身份進行了一番無傷大雅的聯想, 我很好奇她在這個故事中,究竟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事實上,早在我並不知道案件的來龍去脈之前,就曾偷偷溜到實驗室去……嘛,至於是為了什麽你們就不要深究了,全當是我為了查案子吧。”雲孟僑虛眼道:“總之這一晚上,我除了閱讀了某個蛇人不打自招的研究報告之外,更多的精力都花在了研究其他人的實驗筆記上。一個晚上的時間,當然不足以讓我學會他們所記載的知識,但記住他們每個人的字跡和繪畫的方式,卻是足夠了。”


    此言一出,全場駭然。一個晚上記住每個人的字跡,真的假的?


    雲孟僑卻並沒有把他們所驚訝的東西,當成一迴事兒,他自顧自道:


    “原本我隻是在閱讀過程中,順便記住他們的字跡和繪畫方式,但是第二天當我再次踏入這間實驗室,並查看李軒發現藥劑的蛇籠時,卻驚訝的發現,蛇籠前掛著的那幅美杜莎的畫像,竟然是出自實驗室中某個研究人員之手——丁莉莉,一個人的樣貌可以改變,性格也可以改變,但是手腕的力度和握筆的角度卻很難更改。你握筆的時候,習慣弓著手背,這樣能讓筆尖勾畫出更加細膩的線條,這樣的習慣,我從看到你筆記的時候就注意到了,而你也將這種習慣,帶到了自己的畫上。”


    “因為這幅畫正對著那個蛇籠,所以我習慣性地檢查了一下,立刻就在美杜莎的眼睛上,發現了你藏在畫布後的那個針孔攝像頭。”他一字一頓道:“即便你沒有在攝像頭上留下任何指紋,又能怎樣?蛇籠之下,有一個可能用來放置過感應裝置的小孔;蛇籠對麵,還有一個安裝了攝像頭的裝飾畫,偏偏這幅沒有署名的畫是你畫的,簡直是讓人家想不懷疑都不可能呢。”


    國安局老劉皺著傻臉道:“你真的能通過幾幅簡筆畫,就推測出另外一幅畫作的作者是誰?這也太邪乎了吧。”


    雲孟僑毫不客氣的給了他一個白眼,對於這位國安局的負責人,他是給半點客氣都嫌多餘。還是黃疏朗舉著顫抖的“小柱子”淡定道:“老劉,瘋魔隻是給出了一個推理的依據和懷疑的理由,至於是還是不是,你可以自己去畫上找證據嘛。畢竟這是油畫,不是什麽玻璃板,找一下畫手的指紋,總歸不會比看出畫手是誰要難。”


    老劉看了一眼那個存在感很高的“小柱子”,安靜閉嘴。


    從明白自己輸了開始,丁莉莉就神色慘然的坐在地上,許久不曾說話,直到現在,才稍稍恢複方才的從容,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站在窗邊緊緊拎著手裏的包,不再說話。


    小雲子打了個哈欠,數著手裏的佛珠,對丁莉莉道:“其實你不用太傷心,雖說這是個敗筆,可我能理解你這麽做的原因。感應器隻能通知你有人走到了蛇籠前,卻並不能告訴你那個人是不是李軒,因此在蛇籠對麵,用粗糙的畫布偽裝一個針孔攝像頭,簡直是再明智不過的了。但是畫布裏藏著攝像頭,就像是紙裏藏著火一樣——是藏不住的。你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因此將你自己的畫作貼上去,其實是一種相當聰明的做法。”


    cup c不屑道:“這還叫聰明?你不就是從她的畫上,才發現她就是幕後黑手嗎?”


    雲孟僑翻了個白眼,反問道:“我問你,如果換做是你,在一副畫上發現了一個針孔攝像頭,你會怎麽辦?”


    cup c想了想,沉吟道:“我會很興奮的穿上新買的水手裙……哦不,我會第一時間去尋找,是誰將這幅畫掛在這裏的。”


    “怎麽找?”


    “通過畫上的署名,找到那個畫家,然後詢問是誰從他手裏把畫買走的,最終找到那個掛畫的人……咦!?”他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說……”


    雲孟僑點頭:“沒錯,為了防止別人通過買賣記錄查到她的頭上,丁莉莉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用買迴來的畫做偽裝。實驗室裏那幅裝飾畫雖然是她自己畫的,但她的畫功非常好,筆觸細膩簡練,色彩剛硬明豔,沒人能猜得出來,這幅畫是出自一名樣貌溫婉的生物學學者之手。”


    丁莉莉低著頭,此刻這個美麗的女人,依舊表現的十分從容,隻是聲音沙啞的厲害:“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會暴露的那麽快。”她抬起頭,直勾勾地看著雲孟僑:“沒錯,畫是我畫的,監控攝像頭也是我安得,我也的確在蛇籠下安裝過紅外線探測器,但我安裝了這些東西,可能僅僅是為了防止實驗室內進了小偷,你憑什麽說我是拿它們來監視李軒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小雲子正在挖鼻孔,聽到這裏他默默地點了點頭,從褲兜裏掏出一張折的四四方方的紙。眾目睽睽之下,他順手撕下來一個角用來清理手指頭,接著淡定的把另外一半抖開,露出紙上畫著的一幅簡筆畫。


    丁莉莉沒有看清他拿出來的是什麽,可是李軒卻看到了,小雲子對著石化了的蛇人微笑道:“今天管你要你老媽畫的畫時,你沒給我,好在我早有先見之明,昨天晚上溜進實驗室的時候,就自己偷偷的摸走了一張。哎,你說你要是再給我一張該有多好啊,這樣我就能用這張紙擦鼻屎,把另外一張展示給別人看了。”


    李軒:“……”


    “這張紙,是從田棠的觀察記錄本上撕下來的,上麵的記錄畫,是田棠親手所繪。正巧,我這裏還有兩張畫。”雲孟僑說著,又從兜裏掏出兩張從雜誌上撕下來的彩頁,在場的均是目力驚人的異能者,他們不約而同的都看到了兩張彩頁上手繪的小蛇:“據李軒所說,這兩幅畫也是田棠畫的,是她留下來的線索,目的是為他指明自己所藏藥劑的位置。剩下的我就懶得解釋了,你們自己去看吧。”


    他隨手將三張圖扔給了國安局老劉等人傳閱,自己則緩緩蹭牆根邊上,抱著肩膀懶洋洋地望著窗外出神。


    cup c他們接過畫作,定神一瞧,心下頓時了然。從田棠筆記本中撕下來的畫,雖然比例完美,但是線條略嘈雜,明顯是個行外人所繪。可雜誌上的那兩幅畫卻截然不同,畫它的人顯然並沒有刻意塗抹,僅僅是幾筆勾勒就簡單完事兒,可正是這勾勒的幾筆,卻將一條吐信欲撲的小蛇蛇畫的活靈活現,足見其深厚的畫功。


    三張圖對比,隻要是長了眼睛的,都不會認為這是一個人所畫。然而……若是沒有人將這兩者對比到一起,又有誰會注意到這一點呢?


    看來真正心思縝密的人,不是丁莉莉啊。


    國安局幾個人紛紛看向沉默不語的雲孟僑,隻覺得隱隱能從他無神的眼睛裏,看到無數洶湧的暗流——完了,繼鬼穀子、紫霄、葉少將之後,龍組貌似又出了一個了不得的人物啊。


    了不得的人物道:“喂,你們看好了沒有,我在這裏裝逼裝的很辛苦欸,如果看完了請知會我一聲,這樣我也能換個造型繼續cosy名偵探。”


    國安局等人:“……”


    “不用解釋了,小雲子,我們雖然不能一眼辨別出畫畫的人是誰,但依舊可以看出李軒手裏的畫絕對不是田棠畫的。”孫恆接過兩張畫紙,大聲道:“報告!通過調查員瘋魔的指認,目前初步懷疑丁莉莉涉嫌偽造書信、欺騙他人喝下違禁藥品、故意傷害他人等諸多罪行,我要求,立即對嫌疑人丁莉莉進行調查!”


    黃疏朗揚聲迴道:“批準!”


    國安局等人還處於對雲孟僑的震驚狀態中,一個不留神,就被龍組三人搶得了先機。不過就算他們搶先龍組一步去調查丁莉莉,結果仍舊是一樣的——破了這個案子的人,終究不是他們。國安局老劉雖然是他們的一把手,但是這人深諳中庸之道,絕對不敢當著黃疏朗的麵藏私,況且就算是他有一包庇,這群八尺的漢子也不可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讚揚——案子就是瘋魔破的,我們輸得心服口服!


    見國安局等人被打臉打服氣了,雲孟僑嬉皮笑臉道:“批準這就是說明……我能上前翻她包了對吧。來吧丁莉莉,請你配合調查,把手提包交出來吧。”


    丁莉莉不再多說話,她默默地將自己手裏的包交給了雲孟僑,然後緩緩退後了兩步。


    女人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雲孟僑對此表示理解,畢竟一個女人半輩子全都活在爭名奪利上,當小三、殺原配、害原配的兒子,她不一定是真的愛李國富,但卻為了他身邊的那個位置,多喪心病狂的事兒都做遍了。


    玩倒這樣一個人,可比在背後捅聖爹刀子要酸爽多了。小雲子一邊低頭翻包,一邊慵懶地說道:“其實你不用這麽感慨世事無常,有感慨的那個時間,你還不如膜拜一下我。指不定哪天我心情好了,就幫你謀劃一個完美無缺的計劃,到時候別說是這對慫包爺倆了,就算是那邊那個禿頭白胖子,我也能給你……”


    “快攔住她!”


    一個閃電般的人影飛快掠過了他身邊,雲孟僑愕然的看向窗邊,卻發現原本站在那裏的女人不見了,隻有一個c罩杯的漢子,將半截身子都投出了窗邊,費力的往樓裏拚命拽著什麽。


    丁莉莉跳樓自殺了。


    雖然跳二樓通常摔不死人,但如果像她那樣大頭朝下倒栽下去,那麽在她落地的刹那,絕對必死無疑。


    這個女人就連自殺,都比李軒要聰明多了。


    但最終她的自殺還是被國安局的異能者們生生攔住了,他們把她從窗外拽了迴來,然後一群大老爺們看著女人褲襠上殷紅的血跡,全都懵了逼。這邊這個害羞的猜測她可能是特殊的日子來了,那邊那個尷尬的認為她一定是在被拽上來的時候,磕到了關鍵部位,隻有李國富癱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大喊道:


    “她是流產了!你們快救救她啊!”


    場麵頓時大亂,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手足無措地跑來跑去,他們有的打電話,有的找支架,他們急救地經驗非常豐富,可卻沒有一個知道,該如何在這樣的情況下,挽留女人肚子裏無辜地小生命。


    場麵一片兵荒馬亂,孫恆卻在這一片混亂中,看到雲孟僑安靜地走到丁莉莉身邊。望著躺在地上,兩腿之間全都是血的女人,他的臉色冷到了極點,望向女人的眼神裏,滿滿地都是難以抑製的陰鬱和暴虐。刹那間,孫恆甚至誤以為是雲二號出來了,但下一秒鍾,雲孟僑就恢複了常態,他蹲下身子,在昏迷的女人臉上輕輕闔了一下,低聲說道:


    “一路走好。”


    作者有話要說:  很遺憾沒有人猜出雲孟僑的推理過程。事實上就連我自己寫的也是各種心累,明明知道是怎麽迴事兒,可就是特喵的寫不明白,總之徹底對自己的表達能力表示絕望了。


    這兩章寫的我各種心酸,已經連續失眠了兩天了,不管了,就先寫成這樣吧,有什麽看不明白的,或者覺得我沒有提到的,請留言告訴我,我馬上改。上一章的蟲馬上修好貼出來,感謝番茄君的熱情捉蟲,抱住糊口水。


    跪求捉蟲!我迴去補覺了。


    望子成龍篇完結,明天發後傳,葉聖爹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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