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突破(四)


    仿佛是掐著時間趕到的, 當李軒走下電梯,打開實驗室的門時, 一個人竟瞬間如鬼魅般的竄出, 猛地抓住他的一隻手,狠狠將他反扣在牆上。李軒大驚失色, 被抓住的那條手臂竟瞬間變得如遊蛇般柔軟, “啪”地一聲甩開了桎梏, 動作迅猛的就連他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變異的蛇化嗎?本來我還隻是懷疑你是後天變異出來的,畢竟家中要是有同族, 就不會讓你鬧出這麽大的亂子了, 所以我昨天晚上還特意跑了一下你的實驗室——結果還真是讓人滿意。遇到緊急狀況時,身體關節會立即蛇化,肌肉溫度驟降,皮膚生鱗, 所有骨骼都會在同一時間分解成脊椎狀蛇骨……嗯, 你的實驗報告寫的還真是全麵啊, 真不愧是大生物學家的兒子。”


    雲孟僑悠然的靠在牆上, 漫不經心地笑著, 將手裏的實驗報告手稿輕輕扣在桌子上:“李軒同誌, 自我介紹一下, 我姓雲, 就是前天晚上差點被你咬得那個倒黴蛋。我覺得我們應該談談。”


    聽到這個聲音,年輕人本能的打了個寒戰,他警覺地迴過頭, 當他發現站在他背後的人是誰時,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


    現在逃跑還來得及嗎?


    “逃跑已經來不及了,實驗樓外是一大堆巡邏的異能者,實驗樓內有我養的兩隻小鬼,喏,現在其中一隻就趴在你頭上呢。這孩子死的早,啥好吃的都沒吃過,前兩天正饞蛇羹呢……哦對了,你的肉像蛇肉多一點呢,還是像人肉多一點呢?”


    李軒:“……”他是在開玩笑得吧。


    像是看穿了對方的心思似得,雲孟僑漠然地看著磨牙霍霍的小熊妹妹,淡淡微笑道:


    “我跟外麵那些人不一樣,我可不是什麽滿嘴巴仁義道德的家夥,當然,連嘴上都不講仁義,我心裏就更沒有仁義了。所以,我認為你應該立即表現出如獲大赦的喜悅,感激涕零地把我請進去,然後言無不盡的向我坦白你所有秘密。畢竟,你可是差點把我的腦袋咬下來,而我正巧也養了一個喜歡咬人腦袋的家夥——小熊妹妹,聽說不管什麽肉,反正把頭去了,就都是雞肉味的了,你要試試嗎?”


    雖然目前整個實驗室裏隻有兩個人,但李軒明白,雲孟僑最後兩句話顯然不是對他講的,因為此刻他的頭皮上忽然一濕,一團看不見的黏膩的液體,正順著他的耳朵根流了下來。


    雲孟僑虛眼道:“嘖,小熊妹妹,擦擦你的口水,別表現的好像是幾百年沒吃東西了一樣,你上個月不才剛把你的老爸給吃了嗎?”


    李軒像是旋風一樣飛快拖出一張椅子,推到了雲孟僑麵前,畢恭畢敬道:“您快請坐,我去關門。”


    說著便又像是一陣小旋風那樣跑到了電腦前,飛快打開了緊急封鎖程序,隻聽“刷刷刷”幾聲巨響,整個實驗室就從一個明亮地工作場所,變成了偵探片裏典型的密室。


    雲孟僑打量著李軒的實驗室,越看越是覺得有意思。這間實驗室,是李軒從他母親手裏繼承過來的。李軒母親田棠,是華夏國內僅有的幾個殿堂級爬行類生物學家,而且她在t大的實驗室,就是專門研究蛇類的。在這間實驗室,除了那些價值不菲的的實驗設備之外,還有一間全鋼化玻璃隔離室,以及上百個養著活蛇的蛇籠。


    蛇籠中的蛇類長則十幾米,短則幾厘米,這些蛇大爺不僅住的是別墅,從蛇皮的光滑程度來看,它們的夥食也是相當的不錯。當然,這也和這些蛇的種族有關。雲孟僑簡單地掃了幾眼,竟驚奇地發現了不少早已絕跡近百年的蛇,正悠然自得地在蛇籠中遊動著,堪稱匪夷所思。


    “這些小家夥,是我母親留下來的遺物,十幾年來她一直遊走於世界各地,就是為了拯救這些本不應該被世界淘汰,卻因為人類活動而滅亡的生物。”李軒見他在看那些蛇,不由得開口這樣說道。


    雲孟僑收迴了視線,懶洋洋地盯著李軒看。年輕人個子很高,模樣端正,脊背卻不自覺得含著,看上去並不如實際身高那樣高大,眼神裏也沒有學生特有的朝氣。


    李軒道:“從我發現你聽到我父親和她情婦的對話時,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的。對於這點我並不意外,但是我不知道,這間實驗室……你是怎麽進來的?我記得我上午走之後,明明是把門鎖上了的。”


    雲孟僑“切”了一聲,譏誚道:“鎖?就你這破三重密碼鎖,還不如不設呢。我就納悶了,設置一個無序、不循環、不帶任何意義的密碼,就這麽難嗎?把重要資料銷毀,或者是放在顯眼卻又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就這麽難嗎?虧我昨天晚上大半夜的摸來,以為還會在這裏耗費一整晚上的時間,結果我隻不過是輸入了你、你媽還有你爸的生日,大門就‘啪’的一聲開了;然後我大搖大擺走進屋子,打開了你整個實驗室裏唯一上鎖的櫃子,就順利拿到了你化蛇的全部證據,簡直是一!點!懸!念!一點!驚!喜!都!沒!有!”


    李恆:“……”


    小雲子:“……切,凡人的智慧。”


    用招牌嘲諷技糊人一臉,順便鄙視一下對方的智商,這個套路差不多就是雲孟僑用來跟陌生人打招唿的模式。若是此刻換成孫恆等人,估計也就是毫不在意的嗬嗬一笑,換成葉晚蕭的話可能會換來一頓暴打,外加一頓更加過分的毒舌,可如此“正常”地溝通方式,卻讓眼前這位蛇精病同誌瞬間玻璃心崩潰,一臉生無所戀地苦笑道:


    “原來……原來如此,原來從頭到尾隻不過是我在自己犯蠢而已,看來我即便再怎麽努力,在真正的天才眼裏,也不過是一個可笑的跳梁小醜。罷了罷了,明明早就知道答案了,又何必再做無謂糾結呢?”


    該不會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吧,我究竟說了什麽,能讓這家夥馬上變成一副“我要活不下去”了的死樣子了?臥槽,他怎麽哭了!!


    說真的,雲孟僑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流眼淚了,天知道每次看見何聲遙在他麵前哭哭啼啼地時候,他多想拿鞋底子抽他十幾二十個耳光,然後大吼一聲“妖孽退散”。但是現在小熊妹妹在場,他又不能太暴力,六娃把小熊妹妹交給他時,可是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給孩子樹立一個溫柔高大地形象。說道溫柔高大……小雲子若有所思的想著,如果現在葉晚蕭的麵前正有一個人哭,他會怎麽做呢?


    有了!!


    雲孟僑默默地拍了拍哭泣的年輕人的肩膀,遞給他一樣東西,模仿著葉晚蕭寵溺的聲音道:“別哭了,擦擦眼睛。”


    這招果然很受用,李軒抽著鼻子把雲孟僑遞給他的東西接了過來,剛要往眼皮子底下擦,忽然感覺有什麽不對勁,低頭一看……


    我勒個去!這不是姨媽巾嗎?


    還特麽是用過的!!


    小雲子看著成功止啼的蛇精病,對自己的神器越發滿意。順便感謝一下聖爹君!


    隨著李軒逐漸平複,雲孟僑沒有再給他醞釀情緒,繼續浪費水資源的機會。他直接表明來意:


    “言歸正傳,我這個人呢,向來是心腸歹毒心狠手辣,所以今天來,可不是為了救你的,而是來討好處的。當然,好處不是白討的,我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前提是——你要告訴我,在你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麽。還有,把你變蛇的原因告訴我。”


    李軒低下了頭,看了看窗外已經昏黃地天色,沉默了良久。今天是21號,他應該出門捕食的日子,依靠鮮血維持人形的日子他已經過了一個月了,而且他是真的受夠了。


    年輕人深深地吸了口氣,開始了漫長的述說。


    李軒出生在書香門第,父母之間的婚姻純屬聯姻,李國富需要田棠的聲望幫自己造勢,而田棠則需要李國富的錢來繼續搞研究。兩人結完婚之後,迅速生下一個孩子算是給雙方父母一個交代,然後就各自玩各自的去了。


    李軒幼年可以說是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的千般寵愛之下度過的,李國富忙著發展事業,田棠雖然不是好媽媽,但也給予了兒子她力所能及的全部寵溺——允許他在自己的生物實驗基地玩耍,還總是給他講一些非常有趣的神話故事,其中他最喜歡的,就是美杜莎的傳說。


    當時他說出想要親眼看看美杜莎的想法,她的母親抱著他親了又親,答應一定會滿足他的願望。


    知識分子一般都很執著,這種執著在高級知識分子田棠同誌的身上,表現的尤為厲害。從那天兒子說想要親眼看見美杜莎時,她就開始了世界各地探險的日子,不論是高山老林,還是深海孤島,她都會去親自不厭其煩的一次又一次前往。


    母親忙著周遊世界完成理想,沒時間照顧孩子,自然會引起雙方老人一致的反對。但反對無效,田棠作為一個嫁給了夢想的生物學家,根本不會在乎家裏究竟鬧成什麽樣子。無奈雙方老人實在不忍心孩子常年見不到父母,就把李軒送到了李國富身邊。


    這時李軒剛剛八歲,而李國富已經成為了一個小有名氣的經濟學學者。李軒耳濡目染了八年,對於那些奇奇怪怪地生物非常感興趣,每天都熱衷於像母親那樣親自去和喜歡的生物接觸。然而在他一次興高采烈的帶著一隻彩紋蜥蜴迴家給父親看時,他的父親並沒有露出想象中欣慰的笑容,而是摔死那隻蜥蜴,拎起皮帶把他摁在地上狠狠的抽了一頓。


    “廢物!你還有臉玩?這次數學考試你竟然隻考了91分?你媽怎麽把你教育成了一個廢物?總成績全班才考第六名,你連前三都沒進去,還有臉說是我兒子,你讓我拿什麽臉出門?不許哭,我看把這個壁虎塞進你嘴裏,你還哭不哭的出來!給我跪在地上自己扇自己耳光,什麽時候明白了玩物喪誌是什麽意思,你再站起來!不許停,使勁扇!”


    那天他整整跪在地上一個下午,渾身上下全都是皮帶抽出來的傷,後背上的皮已經破了,甚至沒人給他擦藥。他的眼睛哭的生疼,嘴巴裏是蜥蜴屍體惡臭的腥味,那具小小的屍體就躺在他的腿邊,帶血的蜥蜴皮上還沾著他的口水,而在今天上午時,這具小小的屍體,還是一個能帶給他無盡歡樂的,鮮活的小精靈。而那天晚上,當他終於被允許從地板上站起來時,等待的不是可口的晚餐,而是饑餓和厚厚地一摞題海。


    李國富人前嚴謹刻薄,而這種刻薄在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上更是明顯,隻要不是考班裏第一名,等待李軒的就是一頓皮開肉綻的打罵。他曾經忍不住向爺爺奶奶求救,甚至是打電話報警,但警察來他的家中之後,僅僅隻是對李國富進行了半個小時的思想教育,然後揣著一兜子的錢樂樂嗬嗬的走了。接下來等待李軒的,仍舊是一通暴打。


    據李軒說,他在和父親居住的十年裏,不僅學習成績優異,還學會了矯正骨骼、打針甚至是縫合的本事,因為李國富好麵子,絕對不會允許他去醫院治療,為了不像幾年前那樣傷口感染差點死掉,李軒隻能自己摸索著給自己治療。


    他一邊在父親的□□下生活,一邊殷殷期待著母親的歸來。可田棠實在是太忙了,忙到每次迴國就一頭鑽進實驗室裏,忙到隻能讓自己的助手來家中幫她取資料,順便看看孩子。


    田棠的助手是個她的學生,叫做丁莉莉,今年剛剛二十二歲,是個年輕漂亮,一看就非常靈氣的女大學生。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還處於收到長評的喜悅中,233333~求捉蟲啊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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