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使們, 如果你看到的內容有錯,提高購買比例可破,押韻不?  法槌輕敲後,審判員們起身隨著審判長離開了法庭。


    留在庭中的人當即迫不及待的議論開來。


    嚶嚶嗡嗡的聲音喧囂而嘈雜, 就響在周遭, 聲浪一浪高過一浪,越發肆無忌憚,像一群煩人的蒼蠅滿屋子在縈繞。


    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 法官們仍舊沒有從小屋子裏走出來。


    他便迴憶了一下他二十七年的人生, 忙碌而充實,高調又自信, 一路走來渾身閃著耀眼的光芒, 像個自動發光體,圍在他身邊的人盡皆黯然失色。


    啪!


    “肅靜!”


    討論得太熱烈了, 誰也沒注意到法官們已經迴到了主席台上,所以喧囂聲猶在。


    法官大怒, 高高舉起法槌用力一敲:啪!


    下一聲:噠!


    一道滯重的破裂聲夾在那驚堂木敦實有力的聲響中。


    法槌終於被敲斷了……


    圓柱形的槌頭飛出審判席,直直向他砸來。


    他正滿腦子紛紛亂亂的思緒,無暇他顧,所以愣愣的看著它飛近。


    嘭!


    槌頭最終拋物線往下砸在了木欄杆上,就在他戴著鐐銬的手邊, 都是夯實的實木製品, 兩廂撞擊便發出了巨大的震顫聲。


    他的身體因此不可控製的、觸電一般的倏地一抖。


    但沒完, 之後他就一直控製不住身體的顫抖。


    就像是冬日的梧桐, 陡然間被人狠狠一腳踹在樹幹上。高大的軀幹劇烈搖晃,樹上已經凋零的黃葉於是撲簌簌爭先恐後的往下掉,不落個精光不會完事兒!


    槌頭被阻隔了去路不甘不願的掉落在地,大理石地板磚上咣當咣當滾了兩圈兒後,它最後安分的停在了一名攝影師腳下。


    所有人瞧著這詭譎而滑稽的一幕都愣住了,整個法庭於是瞬間安靜,很好。


    但是又太安靜了。


    像是一切都在頃刻間被凍住,連空氣都停止了流動。


    他快要窒息,喘不過氣,十指不自覺收攏,緊緊蜷成瑟瑟發抖的穿山甲。許久未修剪的長指甲因此摳在木欄杆上,發出一串暴躁刺耳的沉悶尖叫,蓋過了鐐銬的金屬摩擦聲。


    身側的法警因此斜睨了他一眼,目中含著戒備。


    審判長的聲音再度響起,“肅靜!”


    沒了驚堂木可拍,他幹喊著。


    敲斷了法槌,法官仍舊氣定神閑,想來這種情況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發生了。


    然後他大聲說:“經過之前的法庭調查和法庭辯論,本法庭對被告裴振亨涉嫌欺詐罪的開庭審理已經完畢。此案經合議庭評議,已經做出判決,現在進行宣判。”


    側旁的書記員立刻叫道:“全體起立!”


    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審判長那話是什麽意思時,短暫的愣神之後,那些蒼蠅再次迫不及待的在周邊飛舞,哳啞的噪音又起。


    “要判了要判了,快猜猜他會坐多少年牢?”


    “這種社會渣滓,害得多少人數年積蓄泡了湯?又毀了多少個家庭?應該讓他把牢底坐穿!”


    “對,垃圾!”


    ……


    他木然的緩緩抬頭看去。


    空曠的法庭正中央,眼前是金色莊嚴的法徽,刺目的鮮紅色表麵浮著一隻華表鑄成的天平。天平的兩端挑著砝碼,不偏不倚,代表著公平與公正。


    公正嗎?


    明明他就是被冤枉的,為什麽就無人為他主持正義?


    所以他隻想問:公正到底在哪裏?!


    審判長是一名老法官,年紀有些大了,鼻梁上架了副老花鏡,看東西喜歡視線往上,於是額頭上的皺紋更明顯,載滿了歲月的經曆。


    見旁聽席上的人又不聽招唿的喧嘩起來,他的眼球往上輪,視線越過鏡片望向旁聽席,表情無奈。


    那名攝影師終於反應過來,急忙彎腰拾起地上的槌頭遞了過去。


    老法官從他手中泰然自若的接過法槌的槌頭,微頷首壓低聲道了聲謝,然後將下滑到鼻端的眼鏡兒重新架好,再將法庭裏的人掃了一圈兒後,他捏著槌頭往底座上猛然啪的一敲!


    敲斷的法槌威力猶在,聲音穿雲裂石。所有人當即閉了口,齊整的豎起了耳朵。


    老法官滿意了。


    他清了清嗓子,方才用他那扁平幹枯的聲音道:“本院認為,公訴機關指控被告人裴振亨犯詐騙罪的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指控罪名成立。”


    “根據被告人裴振亨犯罪的事實、犯罪的性質、情節和對於社會的危害程度,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條,第五十二條,第五十三條,第六十一條,第六十四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法官頓了頓,目光將左側木然僵立的被告無聲瞄了一眼,方才繼續道:“一、被告人裴振亨犯詐騙罪,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並處罰金二十萬元。二、被告人的違法所得予以追繳,責令被告人裴振亨退賠被害人李明2500000元、周慶雲26000元、姚青青8000元、張清水5000元、蔣國富12000元……”


    腦中麻木得一片空白,有很長一段時間,他無法思考。


    但還是反應了過來,於是在法官將那一長串名單念完之前,他淒厲的嘶吼出聲:“不對!法官,我是冤枉的,冤枉的!”


    被告惶恐的打斷了法官的宣判。


    因為情緒太過激動,他上半截身子已經往圍欄外狠狠探出。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緊緊抓住刺目的深紅色欄杆,指關節泛白,手背上青筋爆起,明顯在顫抖。


    正對麵的攝影師立刻不失時機的拉近了攝像機鏡頭,專注的拍著他麵部表情的變化。


    於是,他微微仰起的下頜上,拉拉雜雜的胡子清晰可見,像樹林子盡數被攔腰截斷,稀稀拉拉的林立著,劫後的一地狼藉。多日未曾洗過的頭發一縷一縷服帖在額頭,整個人憔悴得不行,赫然就是癌症晚期的病人。


    可是這個病人對生是那樣的渴望,即便已經被命運之神判了死刑。所以,他的目光渙散而恐慌。


    守在兩邊的法警這一迴早有準備,第一時間一個負責卡住了他的後脖子,一個狠狠按住了他的腦袋,一左一右將他使勁兒摁在木圍欄裏,垂著頭,再也躥不出去。


    這模樣何其的屈辱。


    他的母親端木華刹那間痛哭失聲。


    他已經聽不見那哭泣聲了,隻目眥欲裂,怒睜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聲嘶力竭的一遍遍沙啞嘶吼:“我沒有詐騙!我沒有騙人家的錢!假的,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公正呢?法律的公正呢?你們這群道貌岸然的審判官!”


    “我是良民,我遵紀守法,我不是詐騙犯!這是你們強加給我的,我不接受!我不接受!”


    他的爭辯隻換來了坐在旁聽席上的受害者及其家屬的不滿,人群開始大聲嚷嚷起來。


    “有沒有搞錯啊,怎麽才判了十五年?三百多萬啊,不是三萬塊!”


    “他害我們虧了那麽多,十五年牢獄怎麽夠?光陪給我們那點會員費才多少啊?他找我們接盤的股票損失,可是好幾百萬上千萬呢!法官,這些事情你們查了沒有啊?”


    “法律的公正呢?這種吸血鬼應該被判無期!”


    ……


    他憤怒的扭頭,眼中充盈著衝天的怒火:“我沒有詐騙!我是冤枉的!我更加沒有操縱股市!”


    安在他頭上的罪名越來越令他心驚肉跳。


    “嘖嘖!他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不見棺材不掉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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