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舞原馳,莽莽人間,雪覆深冬。


    齊國王都鄉坊裏,各色的雜言細語,不少人都在討論那一天踏雪上天穹,斬殺諸多修士而救下他們的少年。


    隻不過,卻無人能猜到。


    萬劍道場的場主受了重傷,但終究是纏了繃帶,負傷而出,繼續地招收著學生,他看起來似乎知道那少年是誰,可他不說。


    皇宮裏,金霸天統領似乎也知道那是誰,他也不說。


    善言有。


    也有些不善的。


    眾人的雜聲裏,忽然有一人用不耐的語氣道:“討論什麽啊,依我看他也是宗門之人,高高在上,和我們凡人不一樣,金貴的很。”


    旁邊有人道:“他救了你。”


    “我要他救了嗎?我要了嗎?有本事他把我的命收迴去啊。呸!沽名釣譽罷了。”


    “名在哪兒?”


    “嘿,我們這討論著,他忽然把身份爆了出來,那不是就有名了嗎?


    反正他和我們沒關係,我遠遠看了,那少年身穿華服,那一身衣裳怕是就不少錢了。


    這些錢哪兒來的?反正不是他自己賺來的,這和那些權貴有什麽區別?可笑,還有許多人在感激他,真是舉世皆醉我獨醒啊。”


    “那是,他若真對我們好,就該把他那一身本事全部公布出來,然後教會我們,讓每個人都和他一樣才行,到時候我才會承認他是真的好,否則我才不會覺得他和那些老爺有什麽不同。憑什麽就他會,我們不會?人和人有什麽不同嗎,憑什麽?”


    “嘖嘖嘖,說的不錯,誰要他救了,我倒是希望多死點人,那少年就最該死,嗬嗬,他這是在幫宗門洗白,他以為救了我們,我們就會感激他,感激宗門嗎?嗬嗬,大家不要被他的虛偽騙了。這種人我見多了。”


    “也就是愚民們會感激他,會被他的虛偽騙了,覺得他是好人,覺得他善良。不說了不說了...王家寡婦剛死了丈夫,她家有錢,我得去詐一詐她,說不定一詐就能詐出許多錢來,若是她不肯給,她那小兒子就別想活過冬天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哈哈哈。”


    “我也得去忙了,昨兒幫我家打長工的那個老頭兒竟然說收成不好,少繳了幾鬥米,我得去狠狠教訓他一下,讓他知道什麽叫做高低貴賤,就憑他也配與我談條件?他自己少吃一點,節省一點,不就是能把米都繳上來了嗎?就知道對自己好,現在的人啊,哎...”


    人群裏,一道黑影靜站在牆後,宛和周圍環境融為一體,顯是一個習慣了於陰影裏出沒的殺手。


    那殺手顴骨頗高,雙眼細長如柳葉刀,冷漠而邪惡,他默默聽著,默默記著,隨後便是離開了,又去往下一個地方。


    次日...


    齊國國都爆發了一起兇案。


    數十人被發現死於家中,奇怪的是,他們的死狀都是一樣的。


    都是被不多不少割了二十五刀,淩遲而死。


    先切雙眉,再雙肩,後雙乳,然後手肘間、肘肩間、兩腿之肉一削而薄,兩腿小肚剜成殘月,雙頰肉,雙手兩腕,雙腳兩腿,最後梟首。


    就在城中慌亂時,在某個府邸陰影裏,那黑影靜靜站著。


    他仰麵朝天,發出變態扭曲的笑聲自喃道:“我鬼手此生從不欠人,你既救了我的命,今日我便幫你除了惡言惡語誹謗你之人,以作還債,這恩情還了。


    你是天上人,我為人間鬼,然終究逃不脫情義兩字,


    你無心投我以桃,我有心報之以李,哈哈哈,快哉快哉。”


    他剛說完,卻忽然發現四周傳來腳步聲。


    他才想動,府邸大門卻已經被轟開了。


    為首之人相貌堂堂,姿儀沉穩,正是齊國國都南城尉,他看向那黑影,忽地厲聲道:“鬼手!昨晚命案都是你做的吧,你手腳不幹淨,現場留了東西,如今證據確鑿,還不束手就擒!!”


    “嘿~~~趙大人好大的威風啊。”


    “鬼手,我知你為何殺人,但你錯了,我大齊自有大齊律法,你被捕了。”


    鬼手冷哼一聲,他身法極快,轉瞬之間便化作了螺旋之影,欲衝天而去。


    他這身手在凡間江湖也著實是一把好手了。


    但,他卻未曾能夠踏牆離去,隻因為他府邸周圍早已圍滿了捕快,這些捕快有備而來,各自手持著連射弩,對準了他,使得他上天無門下地無門。


    他被迫又落了迴來,怒聲道:“我鬼手就是被殺,也絕不會被抓,趙大人,你抓我一世,但我服你,因為你光明磊落,正直無私。有本事,你一個人過來,送我一程。”


    那城尉凝視他半晌,沉聲道:“是條漢子,可惜了。”


    說罷,他鏗然一聲拔出製式長劍,踏步而上。


    鬼手大笑一聲,亦是拔出彎刀,迎了上去。


    ...


    ...


    宗門之戰,與凡人之間,總是隔了水霧,瞧不真切。


    齊秀即便身為齊國國主,亦隻能通過探子得到一丁點兒的信息。


    東方似乎是發生了無比慘烈的廝殺,過程無從知曉,但勝敗卻已分明。


    年前,齊秀看到萬劍道場加派了弟子入駐,便是已經明白這一淩於凡塵上的激烈廝殺,已是塵埃落定了。


    顯然,萬劍宗贏了。


    不僅如此,萬劍宗對凡人改變了態度,不再咄咄逼人,不再殺伐由心。


    這樣的態度注定成為一個風向標,注定宗門與王朝的關係會改善,畢竟萬劍宗可是今後雄霸雲洲半天山北邊的大宗門。


    齊秀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也不明白是誰做了什麽。


    但是,無論如何,這對凡間王朝是個好消息。


    年前,他第十七個兒子從萬劍宗迴來了,他問了問情況,十七皇子說是那萬劍宗宗主死前幡然悔悟,所以才改了對凡間的態度。


    至於為何改,大抵是人之將死其行也善吧。


    之後,齊秀進行了一次沒有任何血腥的傳位。


    奪嫡之戰,皇子皇女一個未死,太子齊恆安然登基,勤政減稅,治江山社稷,看人間疾苦,而不問長生久視之道。


    然而,即便凡間王朝看似恢複了太平,但那宗門之間依然在進行著各種殺伐,短兵相接,攻防不休,


    似乎有東西兩大派別的混戰,


    又似乎有東方宗門內部的重組,


    零零散散,混亂無比,仿如一台台絞肉機,


    若不是修士有著共識,這雲洲怕是又要被打地破碎不堪了。


    各大凡間王朝紛紛龜縮,實行了宵禁,


    以及一定程度的封城,


    同時,各國又默契地於通向宗門的各大要道安排路禁,派人巡守,總之就是讓人禁止進入宗門廝殺的區域。


    如此這般,又過了一十二個月。


    次年冬。


    齊國十七子已然十六了。


    萌萌也十歲了。


    小蘇的頭越來越疼,時常有碎片畫麵閃過,夏極小心地看了幾次,與她聊了幾次,卻是沒有太大進展,


    隻是隱約的能知道,小蘇之所以失憶,似乎是經曆了一場大戰。


    夏極不知是什麽樣的大戰導致了這情況,莫非是小蘇對上了老祖?


    老祖應該是不在這大陸上的,那麽如今這新世界,究竟還有多少大陸?


    夏極不會妄動,也不敢去逼迫小蘇迴憶,他隻是小心地慢慢地為她療傷,同時引著她讓她迴憶起更多的東西。


    隻不過,依然都是些零碎的畫麵罷了。


    雖然零碎,其中的慘烈猶然可見冰山一角。


    夏極陪著小蘇,每當她頭疼時,便是講些其他東西逗她開心,轉開話題。


    因此,他除了不曾改變的變強之心,不曾轉移的宏願之誌,不曾遺忘地靜靜等待妙妙,便是又多了一個目標。


    他要幫小蘇尋找到記憶。


    然後,便是捅上了這天,也該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這是他的親人,也是他的逆鱗,碰不得。


    而在這般地時間裏,他終於抽出了時間,去到了萬劍道場。


    萬劍道場的公羊長見他來了,便是匆忙跑出,神色裏帶著別人不理解的尊重。


    是啊...


    明明隻是個皇子,為何這萬劍宗的長老要入駐敬重呢?


    道場的弟子隻是想想便是明白了,這是看了金霸天大統領的麵子。


    夏極不解釋。


    公羊長也不解釋。


    公羊長為夏極安排了講課教學的時間,夏極也是當仁不讓,便是在這道場裏當起了小先生。


    起初,道場的弟子對這位年齡不大的小先生那是相當的不服氣。


    但夏極什麽也沒做,他隻是教著教著,慢慢地就沒有人說話了。


    無他,近乎完美。


    但小先生上課有一個特點,他不先教功法,而是教人“自省”、“慎獨”、“養氣”。


    每日三省,睡前醒後,皆需反省以視良心不安,以致心中寧靜。


    獨居獨處,不可有違君子之法,否則便需自罰。


    養浩然正氣,生熱血之心,懷風骨仁義。


    這些念都是善念。


    而若是不善,功法便不得寸進。


    為何?


    因為夏極重編了一冊法門,這一冊玄功上頂神通,可千變萬化,或許基礎相同,但行到八層之後,一萬人看便是一萬個答案。


    而這玄功的基礎,便是善心。


    若沒了這個,功法自破。


    夏極編纂的玄功何其強大,這根本毋庸多言。


    而你若想變強,那就需遵循了這心,自省,慎獨,養氣,不虧良心。


    而每一個修煉了此功法的人,都注定成為一顆善種,播撒開去,終會產生一個更好的新世界。


    此法名為——《天憲》。


    這玄功的一到八層,皆是養氣修身之法。


    第九層的法相,便是隨心而化,心越強,法相越強。


    十層法身,則是無論何等法身,皆可以蘊養之氣鞏固自身。


    十一層神通,則是一定程度上的言靈,以私心調動天心,而有莫大威能,口含天憲,言出法隨。


    而在夏極精心地編纂之下,這一門玄功從第一層開始就非常強勢。


    你若是去修行其他功法,也沒事,但注定了被這玄功碾壓,從第一境界碾壓到最終的境界,而且越是往後則差距越大。


    如今,在這個冬天的時候,已有不少人坐於萬劍道場,聽著那十七皇子講課。


    便是公羊長這等十三境巔峰之人也是好奇地去傾聽,之後修煉了一番,便是開始每天來聽課了。


    漸漸的...


    不過一年時間,萬劍道場便是吸引了極多的人。


    宗門之亂已平定,而殺劫劫妖則是針對著超凡者,與凡人幹係不大,除非剛巧被卷入了其中。


    這樣的環境,一定程度上讓普通人有了對超凡渴求的主觀條件,又有了生命相對安全的客觀條件。


    不覺,又是一年過了。


    齊國十七子已然十七了。


    萌萌也十一歲了。


    此時...


    齊國都城萬劍道場之外的台上,少年盤膝而坐,萌萌雙手撐傘站在他身後,而兩人周圍四麵八方,竟是有上萬人在聽他講課。


    飛雪飄落,


    簌簌地在大黑傘的麵兒上鋪了層純白,


    風吹又落,落雪又迴。


    這十七皇子字正腔圓地吐著字,周圍人靜默不言,恭敬地傾聽。


    他教導的是“唯善,唯自強不息,方可變強”。


    無他。


    這一門《天憲》乃是他於四百四十四萬法相,神通陰陽與刀之中,提取出的無上法門。


    有誰能力壓此法?


    便是今後,想要焚燒此法亦不可能,除非宗門無人修行,否則隻要因私心而毀書,心防便是被破了,心魔便會叢生,此後,這本是無上的功法將會成為折磨人的毒藥,輕則境界不前,重則走火入魔、功力全廢。


    夏極依稀記得自己一千五百年曾於大商皇都講道,但那是卻是暗藏蠅營狗苟之心,將三世禪法融於話語之內,讓人雖有收獲,卻也在有所收獲時,被烙印上自己的精神印記,某種程度上服從於自己。


    如今看來,真是可笑。


    三世禪法雖有過去,現在,未來之名,然而卻止步於第九境界,便是妙妙也無法書寫後續。


    如今,他早已超越了那禪法的限製,也看清楚了這禪法並非真的禪法,亦或是某種程度上受過扭曲。


    禪之一道,何以傳人?


    言不可傳,文字不可傳,那麽何來玄功?


    為他人烙印上精神印記看似增強了自己,實則卻是因小而失大,道心有染,不再無暇。


    此時,他傳道,看似沒有半點收獲,實則卻是收獲良多。


    因為他在成全別人之時,亦已成全了自己。


    ...


    ...


    距離魔尊與西方一帝的大戰已過兩年。


    兩年時間,宗門亦發生了許多許多事。


    事實上,在西方入侵後不久,東方便也發現了通達十四境的籙簿。


    這籙簿很有意思,一頁紙隻能寫一個名字。


    而若你命格不夠重,便是寫不上去。


    偏偏業力可以提升命格,所以某種程度上,十三境巔峰是“能夠把名字書寫於籙薄”的前置條件。


    可如果有人,連第一境都沒達到,卻偏偏命格之重,重到無需業力也能屬於籙薄呢?


    那就不清楚了,畢竟時間還短,宗門沒遇到這情況。


    籙薄的誕生地點便是在“黑色潮水”附近。


    這黑潮可能凝聚成潭,也會凝聚成湖。


    越大規模,便越是容易產生籙簿。


    而每一次的籙簿頁數都是極其有限的,若是有人命格不夠書寫上去,那一頁紙便會廢了,這更增加了籙簿的稀缺度,也使得修士們不得不冒險進入“黑色潮水”區域去探索。


    可奇怪的是,但凡入了十四境的人一旦踏入黑潮區域,黑潮便會拋開所有人,隻盯著十四境的人追殺。


    那麽,這黑色潮水究竟是什麽?


    究竟裏麵的那些骸骨,是誰的骸骨?


    又是因為什麽而產生?


    沒人知道。


    但...


    宗門終究是穩定了。


    因為魔尊的存在,萬劍宗成了十萬裏半天山以北的第一宗門,但戰爭遠沒有結束,一帝一後二相都未死,隻是退迴了西方修生養息去了,但處於對魔尊的忌憚,大抵是“若無極大機緣,若魔尊還在東方,那麽便不敢入侵半步”了。


    如今,西方宗門的先機沒了,這便又到了各自發育的時候了。


    ...


    ...


    此時...


    萬劍宗。


    新宗主乃是俞瓏弟子——春山君。


    這一位的實力也許不是最強,但卻是處事老道,為人沉穩,在東西之戰裏也是嶄露頭角,立下了功勞,並且也提供了黑潮事件的第一手信息。


    至於許鈴鈴,杜白都是宗門老祖層次的人物。


    而這位新宗主顯然遇到了一件頭疼無比的事。


    他高坐在大殿首座上,抓著手裏一本冊子翻來覆去地掃著,時不時感慨兩聲。


    “妖孽,當真是驚才絕豔的妖孽啊!如此玄功...”


    春山君忽然抬首問,“劍六,你打探是結果是什麽?”


    劍君乃是萬劍宗的新製度,編製從一到四十九,隻對宗主負責,而如今這編號才剛剛到八。


    劍六是一名女修,少女模樣,麵容冷清,此時她站立於堂前匯報道:“啟稟宗主,這一本《天憲》據說乃是那小先生於夢中所得,於是傳諸天下。”


    “小先生?”


    “便是齊國十七皇子齊愚。”


    “夢中所得...好一個夢中所得,我雲洲上下五百餘年,怎麽就別人夢到過這種好事?”


    “屬下不知。”劍六俏臉露出迴憶之色,她隻是稍稍一想,眼前便似已浮現出那溫潤如玉的皇子模樣,也許他那樣的人,確實不同吧。


    春山君很頭疼。


    原因很簡單。


    宗門焚了《萬卷法》,便是為了斷絕仙凡之路。


    如今這小先生傳道《天憲》,那又是為凡人開了這通天之途。


    他可是在與所有宗門對著幹啊。


    可偏偏這小先生對萬劍宗是很特殊的存在,於自己又有救命之恩。


    這事怎麽處理?


    怎麽辦?


    春山君寧可現在組團去黑潮區域,也不想麵對這件事,太棘手了。


    思來想去,他決定采取雖看似無能,但卻是金手指的萬能辦法——往上報。


    於是,他抓著《天憲》去求見了魔尊,然後把這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許鈴鈴抓過《天憲》翻了幾翻,她是打定了主意,若這玄功隻是個中上貨色,那也不必多說,直接讓人去焚了所有功法便是,無需費神。


    但她隻是看了一眼,便是無法挪開目光了。


    許鈴鈴如今境界雖也是初入十四境,但眼界閱曆心性都是遠超旁人的,她看到的東西與別人自是不同,即便如此,她卻無法看透這本書的玄妙。


    她看著這本書,仿佛站在高山之巔上仰望著星空,隻覺浩瀚玄奇,瑰偉無垠,錦繡鋪張於眼前,卻不得遊於其中而得真妙。


    良久...


    再良久...


    她在看,春山君便在等。


    這一看,便是三天三夜,然而許鈴鈴終於發現自己竟未能窮極九牛一毛的玄妙,而顯然她無法修行這一門玄功,因為這玄功的核心便是——善。


    她不善,所以無法修煉。


    這甚至讓她生出了一種惋惜之心。


    為什麽不能修煉?


    當這一念產生後,許鈴鈴便是心中又一驚。


    產生此念,便是不該了,這便是心底開始出現破綻了。


    但正因為如此,這本玄功的層次當真是極高極高了,至少許鈴鈴沒有看到能與之相近的。


    於是,許鈴鈴合上書。


    春山君輕聲問:“魔尊大人,此法如何?”


    許鈴鈴慨然道:“此法無上,乃是天下第一功。”


    春山君苦笑道:“那該如何處理?”


    許鈴鈴托腮想了想,“為俞瓏念地藏經的,還有初次在水岸城戴家救你的,都是他吧?”


    “是。”


    “嗯,如此...我便去見見他,之後再作打算。”


    “那我為魔尊大人安排行程。”


    “不必,我一人去便可。”


    許鈴鈴食指摸著嘴唇,托腮看著遠處的天,似乎是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她還是個孩子的時候...


    那天的雨很大,那個男人把她從棺材裏拖了出來,之後便是改變了她一生的命運。


    許鈴鈴咧開嘴唇,露出鋸齒獠牙,以及一條分叉的舌頭,喃喃道:“老師,你可能後繼有人了。”


    說完這句話,她便是臉上帶上了欣喜的笑容。


    她踏步而起,活動了一下左手,這隻手在兩年前與那西方一帝的對殺中受了傷,至今還未恢複,隻不過那一帝的傷更重十倍罷了。


    她走過春山君,便是未曾刻意釋放氣息,已入十四境的春山君也是不敢動彈...


    隻是任由她走過,才敢轉身隨她離去。


    然後,他看到魔尊仰天哈哈大笑起來,繼而龐大無比的軀體一踏虛空,便是往遠飛射而去。


    許鈴鈴雙手托成小花,飛在半空,腳下風景急速倒退。


    她口中喃喃道:“不要讓我失望啊...小先生。”


    若你真值得,我為你逆了天下所有宗門,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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