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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昨夜原非差點把雅克弄死, 部落裏的大部分人對祭司選定原非為下一任族長的事情更是不平。


    祭司一句:這是父神的指示。安撫了部落的人,讓部落的人隻能遵從。


    原非躺在帳篷裏,旁邊的小五小六睡得四仰八叉, 小一坐在火堆旁, 原非手裏拿著竹弓, 摩挲著上麵平滑的痕跡。


    原一縫著獸皮毯子, 他的表情算不上高興,平靜的問道:“阿哥, 你要當河刺刺部落的族長嗎?”


    原非把竹弓順著手腕饒了一圈, 隨即抓在手上:“部落裏不乏比我優秀的, 他搬出當初救小五收留我們的事, 也要讓我當這個族長, 我當就是,不過當幾天我可沒答應他。”


    “我討厭祭司的算計。”原一縫製完了獸皮毯子展開用手指撫平。


    原非好一會沒接話, 半響他平靜的聲音在帳篷裏響起:“小一, 收拾東西。”


    ***


    石坡上稀疏枯黃的草叢晃動了一下,黃色的草根因為冬季即將的到來已經頹然得參差不齊,一隻灰色的鼠兔從草根下的石洞裏鑽了出來, 出來幾步之後便不動了,眼珠謹慎仔細的觀察周圍有沒有聲響,隨即抬起後腿撓了撓長長的耳朵, 鼻翼抖動, 跳到石坡下的綠色茂盛盎然的草叢, 開始啃起了還未枯黃的綠葉。


    原非趴在不遠處的石坡上, 慢慢的拿起竹弓和箭,手臂向後擴展,竹弓慢慢彎曲,他視線跟隨箭矢對準了石坡下正進食的鼠兔,五指一鬆。


    “唰!”


    箭矢飛出,利落的一下從鼠兔的腦袋穿過,眼珠射瞎,鮮血流動,它的身子攢動了一下,像是盡最大的力量跳動逃跑,但生命的流失轉瞬即逝,等原非跑過去拎起它的時候,已經徹底沒了生息。


    原非揪起它的耳朵,把帶血的箭矢拔了下來,抓了一把枯草胡亂擦了擦箭頭上還有溫度的血跡,把箭矢放迴背簍。


    一個高大的身影跑到原非的身邊,原非剛用草繩把鼠兔捆好。


    布加捏著手中的長矛:“原非。”


    “恩。”把兔子掛好,原非等著布加說話,通常被拒絕的男人總會想法設法尋求一個女人為什麽拒絕他的理由,雖然他不是女人,但感情理論同樣適用。


    “你打獵啊,我們一起,像以前一樣,獵到的獵物一人一半。”布加好半天說出這句話,他努力讓自己麵部的表情和平時一樣,但他盯著原非的目光飽含的熱烈困惑憤怒卻是壓製不住的。


    眼神赤/裸露骨表現的明明白白,原非組織了精確合適的語言:“布加,我不喜歡你,你是一名很好的雄性,想和你結契的雌性很多,我們兩個不合適。”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特別實在特別正經的話:“你看我硬邦邦的,不好看,壓在身下也不舒服。”


    布加“……”我還沒壓你,你怎麽知道我壓著不舒服。


    不管什麽,原非拒絕了他,布加少頃鼓動在外麵的氣息似乎被最後一句話給瞬間打破:“你好看,你是部落裏最好看的。”


    原非:“……”


    布加:“祭司讓你當下一任的族長是父神的指示,但隻要你答應做我的雌性,我會去說服族長和祭司的。”他說著有些激動,伸手就來抓原非的胳膊。


    “族長和雌性,你覺得我會放棄做一個族長而去當一個生孩子的雌性?布加,從我加入河刺刺部落我們就認識了,公正的來說,我做為一個雄性能帶來比當一個雌性更大的價值”他說著又強調了:“也就是獵物食物會更多。”


    半響,手臂上的力道忽的加重,兩相對視中,又慢慢輕了,最後布加鬆開了手:“原非,祝賀你即將就任下一任族長,我們還能是朋友對吧?”


    原非:“當然,我們一直都是朋友,不是要打獵嗎,再耽擱下去,獵物都跑光了。”


    兩人合作,一個遠攻一個近獵,一整天下來獵到不少的獵物,不過最後一隻獵物從他們手中逃脫了,原非那時正趴在樹上,第一隻箭射中了獵物的左腿,他迅速抽出第二隻箭矢,竹弓拉起,但眼眸中忽的闖入一個晃動的身影,他拉弓的手指一抖,偏離了原軌道,飛出去第二隻箭射偏紮到了草地上,獵物也跑了。


    躲在樹窪處的布加手中長矛一刺,但受驚的獵物早掛著左腿上的箭溜了。


    原非把弓箭快速一收,在樹上看了好一會,他眼眸泛著冷意和謹慎,剛剛一閃而過的身影不像是獵物,倒像是人。


    他跳下樹,腳踝蕩起一些黃色的枯葉:“布加,你剛剛有沒有看到一個人。”


    布加擰起眉毛搖搖頭:“沒有,不過獵物跑了,怎麽?你看到什麽了?”


    原非沒有說話,他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嘴邊,看得布加一愣,隨即低下了頭,兩人伏在樹窪處,原非敏感的像是一隻被獵人鎖定的獵物,在樹窪上探出頭,觀察搜尋無果後,隻能迴了部落。


    到了部落口,原非還是提醒了一句:“我感覺最近總有人在部落附近打轉,布加,你告訴族長最近……”


    “這不是我們部落下一任的族長嗎,都要當族長的人了,還一個人出去打獨食。”站在部落口的魯拉和黢,走了過來,魯拉盯著原非手上拴在一起的獵物,不屑的眼神中又帶了絲羨慕。


    原非把拴著獵物的草繩拎了起來,魯拉頭上插著一枝粉色的小花,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明天的成年儀式,他已經提前在上身穿上了細軟的獸皮小衣,怎麽看都有點莫名的滑稽,想著原非便故意用手指勾住草繩,一來一迴的搖晃,像是拿肉逗小狗一樣。


    魯拉的腦袋跟著那些獵物打轉了一圈,隨後反應過來原非在耍他,一下子抬頭惡狠狠的瞪著原非:“你!”


    原非調侃道“你什麽你,都知道我是要做族長的人,那還不快跪下行禮。”


    魯拉:“……你,原非,你沒當族長就這麽張狂。”


    “等明天洗禮儀式一過,我會比現在更狂,你能拿我怎麽辦,咬我?”原非逗著魯拉,看到他氣青了臉,才轉過頭朝布加正色道:“最近讓族長警戒些。”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魯拉握緊黢的胳膊,一口氣賭得咬牙切齒,黢眼神微涼拍了拍他的手,安慰他。


    布加則一直盯著原非的背影,好一會,才對身邊的黢和魯拉說道:“走吧,迴去。”


    休息的地方在一條小溪流,早晨的霧氣繚繞,仿佛把小溪纏繞在懷裏,小溪旁有幾處旋渦似的小山泉,坑坑窪窪的,裏麵有著純天然的山泉水,原非找了兩三張樹葉,把葉子固定一側,另一側旋轉靠近捏成漏鬥形,底下的部分再向上對折成一個三角,用來舀了些清涼又透徹的泉水給小一幾個喝。


    “他們應該不會追來了。”原非最後自己喝了一些水,把用作容器的葉子隨手丟在了一邊,坐在了小一幾個旁邊。


    小六問道:“阿哥,我們現在去哪?”


    “去我們之前藏食物的山洞。”原非原本計劃離開河刺刺部落後帶著小一幾個到那處的山洞過完這個冬季,雖然出現了一些不可預估的偏差,但現在總歸結果還是在一個方向上。


    小一的腳不太方便,又折騰了這麽些日子,身上腿上都有不少傷痕,特別是昨晚夜路看不清,又走的急,原非要背他,他不願意,摔了一跤,膝蓋磕在石頭上,破了一層皮,暗紅色的血痂都已經凝固住,原非看他的臉色很不好,想著要不今天就不走了,在這過夜,弄點吃的,明天再繼續走。


    “阿哥,我們還是趕快走吧,我怕炎夷部落的人會追過來。”小一用了點水澆在他膝蓋的傷口上,鮮紅的水一小股的順著小腿匯聚到了腳上,流進了土裏,他抓了幾片邊緣呈齒狀的葉子放到嘴裏嚼了幾下,隨後吐出來敷在傷口處。


    原非正把小五小六走了一晚上的路頭發上纏繞的枯葉和蜘蛛網掃下來,聞言他看了小一的腳一眼,直接問:“你可以繼續走嗎?”


    他們是往炎夷部落相反的方向走的,為了他們四個,他覺得炎夷部落不會浪費過多的力量和精力來追捕他們,但不能排除有追捕的可能。


    原非問的直接,能繼續走他們就繼續走,身體扛不住,他們就停下休息。


    小一抬手擦了擦臉上的薄汗:“我能繼續走。”


    “好。”


    隨後幾人又繼續走,路上原非摘了幾個酸澀的果子又徒手在樹下刨了一些樹根,盡量折了一些細的嫩的根莖,剝了外麵還帶著泥土的皮,裏麵的□□寡淡無味,但全部咽下喉嚨會有甜甜的味道。


    一點點的食物幾個人幾嘴就吃掉了,原非看到小六鼓起的腮幫子把剩著的最後一點果肉的果核含在嘴裏,邊牽著他的手邊問:“小六,你怎麽把我給你的貝殼藏起來的。”俘虜身上不能帶任何東西,早就被炎夷部落的人搜刮一空了,原非還挺好奇這小豆丁怎麽有本事把貝殼藏起來幾天還不被發現。


    小六嘶了下被酸澀的果子酸到的牙,把一點果肉都沒有的果核吐了,他舔了舔還帶點果汁的手指:“藏獸皮短褲裏啊。”


    ?怎麽藏,而且當時給他做獸皮短褲的時候沒縫上什麽小包之類的,原非挑眉:“你怎麽藏的?”


    “藏在褲/襠裏。”


    原非愣了一下,很考究的問道:“……不會掉嗎?”


    小六學著原非一樣挑了下小眉毛,故作嚴肅:“會啊,卡不住的時候我夾著腿走路的。”


    原非詞窮:“……做的好。”機智如你,讓我完全說不出話來。


    原非藏食物的山洞是在山坳處大岩石的淺口旁邊,這個山洞是他有次打獵的時候發現的,地段隱秘,而且大岩石堅硬,又在山坳處,不仔細找的話根本找不到,洞口被一大枝茂盛葉多的樹枝遮在洞口,地上蓋著一些驅蟲的草葉,秋天來的很快,樹葉草葉都失去了水分,幹枯的落在地上,堆起厚厚蓬鬆的一層。


    原非看洞口和之前他來的時候一樣沒什麽變化,沒有任何移動的痕跡,於是他抬手把大樹枝移開,微醺的陽光射進洞內,像是即將要開始的邁進希望的生活一樣洋溢著舒服的氣息。


    “你們先進去,我去撿些幹枝生火……”原非的聲音忽的嘎然而止,瞳孔微縮,眼中閃過不可置信和驚駭。


    大岩石處瞬間鑽出一個高大黝黑的身影,像是速度極快的獵人攻擊他看中的獵物一樣,一下子就跳了出來,他手臂上大麵積的圖騰絲絲的映在原非漆黑的瞳孔中,原非看著他跳下岩石,身體比意識更快的做出動作,但還是稍有停頓了一下,隨即原非快速的想把麵前的小一和小六抓過來,然而指尖在即將觸上的時候,動作比來人慢了一拍,人已經被突然出現的岐抓住,他一手擒一個,健壯的身軀靈活快速,像是朝獵物伸出利爪的獵鷹,一把扣住小一和小六的脖子直接把人提了起來,大手掌捏住,肌肉上的青筋一股股的顫動。


    “小一哥,小六!”小五看到岐,張牙舞爪的要撲上去,整張小臉煞白煞白的。


    原非一把把他撈到身後,看著對麵的岐,喉嚨莫名火辣辣的幹涸疼痛,心髒像是浸了半盆涼水裏,腳底有些發寒。


    他聽到自己粗糲不太平穩的聲音:“你先鬆手把他們兩個放了,我們談談。”他餘光環視了一下四周,毫無動靜,除了眼前的岐,應該沒有其他炎夷部落的人,原非懸起的心稍微沉下去了一點,一個人,贏的把握雖然小,但不是沒有。


    一個人單槍匹馬追了上來讓原非有些意外,但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隻是原非想不通的是他怎麽知道這裏的山洞,而且竟然還提前到達,一早埋伏在了這裏,等著他們幾個上鉤。


    真是糟糕透了。


    岐的臉上都散發著暴虐的情緒,粗獷的五官似乎在猙獰著要把原非撕碎,即使原非之前的感覺也是蠻橫嗜血,但現在更是讓人懼怕的氣勢,他盯緊原非,五指收緊用力,像是捏死螞蟻一樣,的小一和小六慌亂的掙紮,臉色開始發青迅速失去血色。


    原非一急,他聲音拔高,帶了一點命令的氣勢:“岐,你追過來是為了殺了他們嗎,你想把他們都捏死嗎,還是你想殺了我們所有人!”


    岐聽了他的話暴虐的情緒平息了下來,慢慢鬆了手下的力道,他把小一和小六放下,然後把他們的一條胳膊捏在一隻手上,另一隻手從腰後丟出一堆草繩“啪”的扔到原非的腳下。


    原非鋒利的眸子掃了草繩一眼,臉上的輪廓冷硬到了像是雕塑一般:“你什麽意思。”


    岐胸腔裏發出厚實低沉的聲音:“跟我迴去。”然後看向原非身後的小五:“你,把他捆起來。”


    原非:“……”


    小五:“……”


    真是自信,讓自己人捆自己人,我不爆了你的腦袋,燉了用勺子挖腦花吃,真是對不起自己。


    原非碰了碰小五,小五惡狠狠的瞪著對麵的岐,咬咬牙,隨後,慢慢的撿起地上的草繩,原非也蹲下身去,把手伸了出去,讓小五捆他的手。


    手腕上纏繞的觸感,原非十指虛虛交叉,食指指肚交錯一點一點的,就在第十下的時候,原非鬆弛的背脊一下拉直,像是蓄勢而發的箭,小五隨即快速向旁邊地上倒去。


    “阿哥!”倒向旁邊的小五小身子滑飛出去,掀起一層薄薄的灰塵,他兩手抱住一塊石塊朝原非扔去。


    原非一把接過,兩步竄到岐的麵前,石頭揚起落下,重重的砸在他的手腕上,力道不小,原非的手腕關節也跟著震麻了。


    岐挨了這麽一下,兇惡的喘了一大口氣,手臂一鬆,小一小六兩個從他手裏逃脫,確切的說是在原非竄過來的時候,他的注意點就已經移到了原非身上,不然石塊砸下去的時候,他手臂上健壯的肌肉比岩石還僵硬,至少這麽大塊的石頭砸到岩壁上也會砸開一些碎石塊,而不是把原非的手腕關節震麻掉。


    岐一隻大手掌五指粗如老樹根,抓住石塊,五指收緊用力之後,石塊竟然碎成了四五塊,嘩啦啦的落到了地上。


    原非愣住:“……”這石頭空心?一捏就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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