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不喜歡?


    萬般沉寂之中。


    葉青釉定了定神,伸出雙手,掌心向上,躬身準備接迴錦盒:


    “也許是我想差了。”


    “人各有別,所品所愛皆是不同,公子既然不喜歡這件瓷器,我就去轉賣給他人。”


    “剛剛我說的什麽抽獎,兩位公子就當沒有聽見。”


    對方眼神銳利,卻沒有眸光一亮的歡喜,倒像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鄭重。


    這種反應絕對不對,電光火石之間,葉青釉沒能想出到底為什麽對方是這個反應,索性以退為進。


    越明禮占位離自家大哥倒是近,不過他沒有大哥那麽高,加上越縝閉合錦盒的速度極快,他也沒看到盒子裏是什麽東西。


    不過這絲毫也不影響越明禮覺得奇怪,畢竟在他眼中,自家大哥向來就是個沒有缺陷,完美無瑕的人。


    而剛剛合錦盒的突兀動作,其實多多少少帶了些失禮的意味。


    這種反應,原本不該發生在大哥的身上,尤其是對方還是個年紀尚小的小娘子。


    雖然大哥沒有家室,也不怎麽喜歡玩沾花惹草憐香惜玉,可對一個小娘子擺臉色,終究是罕見至極的事情。


    罕見到他都覺得是不是小娘子觸怒了大哥,或是大哥見到瓷器想到了什麽......


    越明禮有心解圍,連忙開口道:


    “不會吧,小娘子的瓷器都很是精巧,大哥不喜歡還有的是人喜歡。”


    “沒事的,小娘子別怕,我大哥不買的話,我就自己買一件,抽獎的事........”


    越明禮幾乎是咬碎了一口牙齒,才將內心的痛感往心裏咽了迴去,勉強擠出兩個字:


    “.....再說。”


    不知道小娘子那錦盒裏的瓷器準備賣多少銀錢,但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肯定會比木盒要貴。


    要找幹爹幫忙是肯定的了,隻希望大哥這裏的事情能順利解決就好。


    至於自己的茶道六君子.......


    捏著手中的錢袋,越明禮的心中一陣苦澀——


    他爹雖然不是什麽世家大戶,可畢竟忝列清流,家風嚴正,禮樂傳家,他從來也沒有想過,自己居然有一天,也會為銀子發愁!


    葉青釉沉吟幾息,正想開口,就聽麵前的黑衣青年出聲打斷了小公子的喋喋不休,直截了當問道:


    “這也是小娘子做的,還是你爹做的?”


    葉青釉沒想到對方會突然發問,中規中矩的迴答道:


    “確實是我做的。”


    “我爹雖不會做這種瓷器,但他會跳刀,做出的瓷器也是青瓷中的一絕,原本打算也給公子看的。”


    隻是對方突然這個表情,葉青釉一時有些摸不準,所以索性沒有繼續掏瓷器。


    越縝微微頷首,明顯不清楚跳刀是什麽的他,既沒有追問跳刀是什麽,也沒有讓葉青釉掏出其他瓷器,隻是略帶深意的看了葉青釉一眼,沉聲說道:


    “這種瓷器,可不該在夜市上賣。”


    當然不應該在夜市上賣,葉青釉也想過這件事。


    一來,逛夜市的人大多都是一些平頭百姓,付不起買瓷器的價。


    二來,夜市人員紛雜,而影青瓷十分脆弱,稍有不慎就容易玉碎當場,血本無歸。


    但.....


    想要賣瓷哪有那麽容易呢?


    今日葉守財幾人,哪怕是有她的樣板在前,不也是將自己的瓷賣的一團亂了嗎?


    對方的氣勢顯然不是普通人,已經有些品出對方意思的葉青釉麵不改色,仍然是中規中矩迴答道:


    “咱們普通匠人,就算是有心想要賣,也找不到賣的路子。”


    “也是前兩次兩位公子都十分大氣,這才想到將瓷器賣給兩位大主顧,不然也是輕易不肯拿出來的。”


    又是抬高主顧的話術。


    越縝心中一曬,一手托著錦盒,另一隻手輕搭在錦盒之上,修長的手指無意識的摩挲指腹下的錦緞,似是在思考什麽。


    越明禮等的一頭霧水,心急之下,小心翼翼說道:


    “大哥,我能看看盒子裏麵的瓷器嗎?”


    這到底是為什麽突然就開始打啞謎?


    兩人說了半天,他一點兒也沒聽懂。


    所以,大哥到底是想要還是不想要?


    越縝的指腹頓住,沒有將手裏的錦盒交給弟弟,隻是轉向葉家兩父女,道: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若你們不介意,不如隨我去柳府細說?”


    柳府。


    好久不曾聽到這兩個字的葉青釉一愣,隨機反應過來,他們確實應該是柳府的人。


    她曾親眼見過書生模樣的小公子走耳門進入柳府,年長些的青年既然被小公子稱作大哥,應該也是柳府的人。


    沒有聽說柳府還有其他年紀尚小的公子,據此來猜,有一種稍大些的可能性便是——


    小公子就是傳聞中那位柳府最小的小公子。


    也就是將要和王秀麗成親的柳小公子。


    而這位‘大哥’,也許就是柳大老爺去汴京赴任也要帶在身邊的大兒子。


    可這好像又有些不對,既然說是在汴京,又為何突然迴來了呢?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如今是三年一次科舉,今年恰逢時節。


    秋季州試,春季殿試,此時已然差不多是夏天,應該正是備考的時候,隻有往大州縣去的道理,沒有往小地方迴的說法。


    葉青釉腦子轉的飛快,但又不能讓對方久等,索性直接開口:


    “有勞柳公子。”


    越明禮雖然幾乎全程一頭霧水,但聽小娘子這話,也知道是帶晦氣的誤會,趕忙開口道:


    “咱們不姓柳,姓越,隻是暫居柳家。”


    “哦不,我大哥暫居柳家,我以後可能長居。”


    越?


    原來並不是柳家的人。


    長居其他人家中的情況可不常見,葉青釉略微思索,就想出了關鍵:


    “小公子是過繼到柳家?”


    這畢竟也不是長久能隱瞞的事兒,越明禮沒有什麽猶豫就點了頭,越縝見弟弟什麽都往外說,也是歎了一口氣:


    “六郎,你再多說幾句,人家小娘子今日怕是連你穿什麽裏衣都猜的透透的了。”


    “別在此地說話,迴去再慢慢說。”


    越明禮連連點頭,心中生氣一絲希冀:


    “不買的話自然也沒有必要迴府說話,大哥是不是也心動了?”


    “那我的抽獎........”


    好家夥,這混小子還惦記著抽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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