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幕全程有些摸不透這場飯局的意思。


    總覺得別有深意,但這別有深意隻是在秦家與蘇家之間。


    陸家,不再範圍之內。


    卻不想,蘇欽看的與她恰恰相反。


    秦朝那話一出來,蘇幕視線落到他身上,隱含深意。


    陸翎精準的目光恰好捕捉道蘇幕這一眼,笑道;「慕慕是也有這個意思嗎?」


    坐在陸琛身旁的何瀾明顯覺得自家兒子不對勁。


    視線在三個孩子之間來迴。


    若說陸琛前麵尚且還忍得住,但在蘇幕看秦朝那一眼之後,他隻覺心底的火苗在蹭蹭蹭的往上冒。


    盯著蘇幕的目光沉沉冷冷,看不出情緒。


    桌子底下,蘇欽踢了一腳蘇幕。


    她拿著筷子的手抖了抖,隨後笑道;「您別開玩笑了,我好不容易考上研究生,迴頭要是不能順利畢業,我媽能提著菜刀讓我去陪列祖列宗。」


    衛麗對女兒的彪悍,眾人都是見識見過。


    可以說,蘇幕從小被衛麗吼到大,她這麽說,眾人腦海中就好似腦補出來了那個形象。


    衛麗瞪了眼蘇幕。


    陸琛那顆擰巴的心,因著蘇幕這句話稍稍有所好轉。


    但好轉不過一秒,又擰巴了。


    別人沒機會,他也沒機會啊!


    這麽一想來,臉色難看至極。


    蘇欽才鬆了口氣,見陸琛這模樣,又提上心了。


    「慕慕、你去廚房看看阿姨還有什麽菜沒上來的。」他支開蘇幕。


    蘇幕「哦」了一聲。


    起身離開。


    廚房裏,哪裏有什麽菜啊!


    她也不想出去了,在簍子裏找了個西紅柿,蹲在吧檯後麵開始啃。


    還是清淨點好,外頭那群人,腸子繞了九曲十八彎了,玩兒不過,實在是玩不過。


    一個西紅柿啃完,她蹲在地上,懶的起都不起來,直接伸長爪子開始夠。


    陸琛進來,就看見一隻鬼爪子在水槽裏夠著什麽東西,瞅不見人。


    直道見她摸了個西紅柿出來,站在門口的人不免嘴角抽了抽。


    什麽壞德行。


    「有飯不吃頓廚房啃西紅柿?」突兀的聲響並未將她啃西紅柿的動作打斷。


    僅是抬頭撩了人一眼,悶聲道;「自在。」


    「吃飯就不自在了?」陸琛本是鬱結的心情,見她如此嬌小的蹲在地上一坨,好了一大半。


    蘇幕啃了口西紅柿,撩了他一眼,繼續啃。


    陸琛伸手拉了拉身上的西裝褲,同她一樣蹲在地上,看著她啃西紅柿。


    蘇幕望了他一眼,在此伸手在水槽裏夠著什麽。


    三五秒後,一個西紅柿出來了,遞給陸琛。


    後者望著她嘴角抽了抽,他實在是沒吃西紅柿的習慣。


    但蘇幕給的,不能不接。


    伸手接過,捏在手裏,他溫著嗓子問道;「你對秦朝什麽意思?」


    這話,他拿捏了又拿捏才敢問出來。


    生怕蘇幕這個神經大條的人突然正常了。


    看出點什麽來。


    她啃了口西紅柿,含糊不清道;「沒意思。」


    「沒意思你不離人家遠點,還讓人家到你家吃飯?」陸琛再問,依舊是溫軟的語氣。


    說話話語有那麽些許目的性,可蘇幕神經大條啊!


    聽不出來啊!


    在加上陸琛這個老狐狸繞著彎兒的想坑她,她更是沒那個本事看出來了。


    「老蘇請的,」她咽下口中西紅柿,咕噥開口。


    陸琛聞言,眉頭直跳。


    蘇軍請的?


    若是蘇幕請的還能忽悠忽悠,這若是蘇軍請的,不好辦,實在是不好辦。


    愁,實在是愁。


    愁的他腦殼疼。


    「你離他遠點,你學習本來就不好,迴頭要是畢不了業,你媽又得滿院子拿著刺條兒抽你。」


    某人放下高貴的身軀,蹲在廚房裏看著這個不顧形象啃西紅柿的女孩兒,在給人苦口婆心的上著思想感情課。


    也算是不容易了。


    想他平日在檢察院雷厲風行的性子,想他平日在麵對外賓時那渾然天成的氣場,到了蘇幕這裏,全都變成了諄諄善誘的商量,不不不、是誘拐。


    跟個拿著糖哄騙小孩的人販子似的。


    進來的蘇欽,恰好聽見陸琛這句話。


    一臉絕望。


    這絕望,是替陸琛來的。


    他喜歡誰不好,喜歡這麽沒心沒肺的蘇幕,有他受的。


    一顆金剛石你還指望她開竅?


    蘇幕睨了他一眼;「你這麽操心幹嘛?抽我又不抽你。」


    「、、、、、、、、」陸琛一口老血險些將自己懟死。


    他笑了,純粹是被氣笑的。


    找自己寫論文些報告的時候乖的跟孫子似的,這會兒不求自己了,就開始翻臉不認人了?


    白眼狼,典型的白眼狼兒。


    「行啊!迴頭你別找我幫你寫報告寫論文、、、、、、、、。」


    他話還沒說完,蘇幕用她那剛吃完西紅柿的爪子就這麽扒上了他潔白的襯衫袖子。


    一手下去,一個爪印。


    陸琛這會兒,已經不是鬱結這麽簡單了。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瞎了。


    沒腦子就算了,還不講衛生。


    「我錯了,」識時務者為俊傑,蘇幕也算是個會見人臉色的人。


    秦朝算什麽?


    論文報告為老大。


    她要是在磨蹭,院長要是給衛麗打電話,她真的可以迴家過清明節了。


    一聽聞陸琛不給她些論文些報告她就愁上了。


    陸琛沉沉的視線從潔白的襯衫上離開,移到蘇幕臉麵上,悶不吭聲的看著她,就這麽靜悄悄的,涼颼颼的盯著她。


    蘇幕咽下口中西紅柿,萬分堅定的點頭;「我保證,我離他遠點。」


    屋外、秦朝毫不客氣的打了個噴嚏。


    「確定?」陸琛問,可以拉著一張臉,生怕自己不夠嚴肅似的。


    門口,蘇欽嘴角抽搐。


    傻啊!純粹是傻啊!


    就這麽被忽悠了。


    她點頭如搗蒜,萬分確定。


    從廚房出去,大家正相談甚歡。


    談的也都是政場上的事情。


    蘇幕聽不懂,吃了東西就開始往院子外麵跑。


    春夏交替,正值晚風習習,溫度時高時低。


    她出去時,阿姨給了件外披。


    陸琛遠遠跟在身後。


    秦朝本是要出來的,卻被蘇欽找了個理由給絆住了。


    所以、隻剩蘇幕與陸琛了。


    將黑的天,還泛著一點點光亮。


    她繞道屋子廚房後的屋簷下,找了個一次性的碗,在那個大大的袋子裏舀了一碗東西出來。


    陸琛沒看清。


    待走近才看見,是給貓糧狗糧之類的東西。


    「餵貓餵狗?」他問。


    憶起有次跟蘇欽打電話的時候,隨意詢問蘇幕在幹嘛,蘇欽說:她餵狗餵貓去了。


    那時,還在想,以衛麗的處女座潔癖性格怎麽會讓蘇幕養這些東西。


    這會兒,跟著她走了一路才知道,是流浪貓,流浪狗。


    她每天都會出來餵它們。


    有時候在學校,家裏阿姨或者司機會出來喂,亦或是蘇欽代勞。


    而衛麗,隻要蘇幕不將那些東西帶迴家,隨你讓誰去喂,她都不管。


    這年五一小長假,蘇幕與同學相約南下旅遊。


    蘇欽並不知曉。


    隻是晚上接到陸琛電話,詢問五一能否將蘇幕帶出來時。


    他問了嘴母親。


    才知曉,蘇幕昨晚就溜了。


    那側、陸琛聽聞消息,沉默了許久才收了電話。


    轉身,下樓,整個總統府的人都看出他心情不大好。


    往往這種時候陸翎少不了會冷嘲熱諷他一番。


    五一假期結束,蘇幕從南方歸來,聽聞消息,陸琛妹妹陸穎從國外留學歸來,且一歸來,便入駐了首都最大龍頭企業陸氏集團。


    那也,蘇軍與衛麗在飯桌上聊得最多的便是這位公主殿下。


    蘇幕與陸穎小時候雖說認識,但並不那麽熟絡。


    雖會一起玩鬧,但也隻是玩鬧的性子罷了。


    轉眼多年過去,誰也未曾聯繫過誰。


    她素來不是個什麽喜歡聊及八卦之事的人,聽歸聽,但不插嘴。


    隻是、讓她未曾想到的是,陸穎的迅速崛起。


    在首都,她好似一夜成名。


    她本身是學經濟的,而在某日,研修課上,老師出了一篇課題,專門研究陸氏集團董事長陸穎在處理經濟危機時的手段。


    蘇幕拿著報紙的那一刻有些恍惚。


    看著報紙上的那個麵孔,有些遠又有些近。


    明明是一個大院裏長大的人,如今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既然有那麽些許的遙不可及。


    這夜、蘇幕迴家,鑽進了書房。


    書房裏,蘇軍正在看著手中工作報告。


    蘇幕正在他的書房裏搜刮著經濟報紙。


    蘇欽迴來,頭一次見到蘇幕這麽認真的在整理資料,不免嚇了一跳,要知道,在近幾個月,她的報告也好,論文也好都是出自陸琛之手,何時見過她這麽認真的自己動手了?


    若非父親在,他隻怕是會忍不住問出口。


    這夜間,蘇欽給陸琛去了通電話,聊及了些許軍隊上的事情。


    二人聊著聊著,陸琛問;「慕慕這幾天在幹嘛?」


    蘇欽想都沒想,嘲笑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她最近在整理資料寫報告,一本正經的,看的我都覺得自己瞎了。」


    說著無心,聽著有意。


    為何找他寫報告的人突然自己動手了?


    莫不是自己又在哪兒無形中得罪她了?


    陸琛這晚,跟打翻了調味品似的,心裏五味陳雜。


    夜半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思忖著明日一定要找蘇幕詢問清楚,否則,他定會英年早逝。


    清晨,蘇幕提著書包才推開別墅門,便見陸琛倚在車門邊抽著煙。


    抬眸,四目相對。


    微微詫異。


    「你怎麽在?」她問。


    「你哥說他早上忙,不能送你去學校,讓我過來代勞,」他說著,將手中還剩下半截的煙丟在地上踩滅,繞道另一邊給她拉開車門。


    「那多不好意思?」她嬉皮笑臉開口。


    陸琛睨了人一眼,你死皮賴臉找我寫報告的時候可沒這個覺悟。


    算了,有些話不能說。


    這是蘇幕第一次見他抽菸。


    總覺得他靠在車旁抽菸,有股子憂愁感。


    與平日見到成熟穩重的他稍有不符合。


    「你還抽菸啊?」她疑惑問道。


    陸琛伸手點火,話語淡淡柔柔;「不常抽,昨晚沒睡好。」


    「吃早餐了嗎?」他問。


    蘇幕搖了搖頭。


    「吃了再去?」車子平穩啟動離開。


    「不了吧!吃完早餐來不及了。」


    正值五月份的天,不冷不熱,單件在加外套,剛剛好。


    二人一路淺聊著,陸琛將人送到教學樓,蘇幕下車前,他溫軟開口;「你先上課,我去給你買早餐,下課到車裏來吃。」


    蘇幕愣住了。


    有些蒙圈。


    這麽好?


    「你不上班?」


    「不忙,」他答,話語落地,蘇幕被迎麵走來的同學喊走。


    是在忙,也沒你重要。


    陸琛想,他可能是魔障了,得想個法子才行。


    九點四十,蘇幕一節課結束,正要轉戰另一棟樓,出教學樓見陸琛的車還停在原地,觀望之際,見人提著早餐朝自己而來。


    心中微微有些動盪。


    清晨的插曲就如此過去。


    蘇幕並未放在心上。


    連續一周,但凡是上有關於經濟的課程都能聽見陸穎這號人物,她成了首都的女強人。


    成了整個首都大學經濟學院生們的偶像。


    蘇幕小時候就覺得陸家的兩個孩子以後必定是人中龍鳳,學霸中的戰鬥機。


    一個人碾壓一個戰隊。


    周五,蘇欽過來接她迴家,說是接她,不過是約了院子裏的人一起吃飯,順帶拎上蘇幕罷了。


    她不大想去,一路上嘀嘀咕咕的說個沒完。


    到了地方,她那張嘴才閉住。


    首都最有名的老菜館,眾多商政人士時常往來的地方,聽說也是陸家產業。


    但蘇幕素來不關心這些問題。


    屋子裏,大夥兒都到齊了。


    她進去,伸手脫了身上外套搭在椅背上。


    這其中,他們些許人已經開始參加工作,隻有極少數的人還在跟她一樣攻讀研究生,在現如今這個年代,本科畢業再往上讀不是個罕見之事。


    所以、她一來,就成了眾人的取笑對象了。


    「慕姐、你這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如何?」有人笑問她。


    蘇幕提起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咋地?你是想問問我的感受然後再跟我走一樣的路?」


    「可別、我沒那本事,你別說那刺條兒了,那菜刀逼我我也考不上啊!」


    小時候的慘況直至成年後都是他們取笑的把柄。


    蘇幕冷怒的瞪了一眼人家。


    ------題外話------


    來、陸妹妹出場了、陸琛跟蘇幕我們速戰速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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