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行對於孩子的教育向來是嚴慈參半。


    辰辰平日裏最愛同他膩在一起,但若是陸景行嚴厲起來,他絕對是慫的跟個哈士奇似的。


    這日,沈清實在是被嚇著了,接到電話急急忙忙趕迴來,見兩個孩子水淋淋的被警衛抱迴來,急得肚子裏的小傢夥跟打太極似的,鬧騰她。


    第三胎,她從懷孕伊始便開始工作,一直到孕六月未曾停歇。此時,唯一一次覺得難受的章立馬躺下。


    陸景行依舊冷著臉訓孩子,蘇幕與陸琛一人拿著毛巾給孩子擦著身子,沈清撐著腰站在一旁。疼的雙腿打顫。陸景行嚴厲的怒斥聲讓客廳一屋子人沒有半分聲響。


    就連向來疼孩子的蘇幕也算是間接性認同了他的做法。正當眾人目光落在兩個孩子身上時,沈清一聲難受的輕喚響起,「陸景行。」隨之而來的是她伸手攀上人的臂彎。


    麵色煞白,異常駭人。


    「你怎麽了?」陸景行急得心跳加速。


    「腰疼,」她說著,竟是掉了眼淚,此種場景,不常見。


    陸景行急得將人抱起來直奔醫院。


    一時間,屋內亂成一團。她哭鬧著,陸景行輕哄著。


    這一番鬧騰下來,陸景行心都緊了,一生怒火更是蹭蹭蹭的往上冒。從醫院抱著睡過去的沈清迴到總統府,安頓好,喚了南茜上去受著。


    將本該睡覺的懷卿和辰辰拉到了書房,幹什麽?跪著。


    跪著就了事?


    不不不,抄家規。


    「爸爸~」辰辰可憐兮兮開口,望著自家父親。


    陸景行睨了他一眼。


    「爸爸~」他在喊。


    陸景行麵色冷了冷。


    「爸爸~」


    「陸思溫你在喊老子就把你丟池塘淹死算了。」


    「……」小傢夥委屈巴巴,低頭擦著眼淚。


    默默無聞的開始動筆抄家規。


    陸景行氣歸氣,但也不會真將自家兒子怎麽樣了。夜間,沈清被餓醒,睡夢中將陸景行推醒。男人起身下樓端著晚餐上來。沈清三胎,公司事物繁忙,無暇顧及其他,陸景行攬了兩個孩子的所有教育。包括她夜間的餐食和夜宵。


    這日,她進了書房戴著耳機開了通電話會議,陸景行抱著委屈的懷卿進來,她挑眉示意詢問怎麽了?後者搖了搖頭將一杯果汁遞給她,又抱著孩子出去了。沈清哪裏放心,會議一結束就扶著腰下樓了,卻見陸景行抱著孩子,家庭醫生正小心翼翼的清理他的手掌,邁步過去,才知曉懷卿摔了,破了掌心。懷卿見了沈清,委屈巴巴的看著自家母親,想求抱抱,卻不想,在自家母親懷孕之後,從未在抱過他。


    陸景行招手讓她過去,沈清做在一旁,伸手擦掉懷卿麵龐上清淚。頗為心疼。


    陸景行依舊每日陪著她遛彎,依舊時常牽著她的手出入各種場合。依舊是過國民們喜歡的總統閣下與總統夫人,。


    那日,沈清夜間加班,整個秘書辦成員都圍繞在厚厚的文件當中。


    她忙的不可開交,即便是挺著大肚子也堅守在工作崗位上。


    那日,陸景行因工作繁忙,在家上政務上有些繁忙的鄰人心塞,迴家隻想在自己愛人哪裏尋找溫暖。


    卻不想,歸家、不見愛人。


    詢問,才知曉未曾歸家。


    夜間,總統閣下來了,且還帶來了宵夜。


    饒是陸氏集團的人在敢想,也不敢想會吃到來自一國總統的宵夜。


    沈清站在辦公桌前,笑意融融看著站在麵前的陸景行。


    「怎來了?」


    男人邁步過來,伸手將人擁進懷裏,笑到;「想你了。」


    他溫俊的麵龐蹭著沈清的脖頸,是那樣輕微那樣溫軟。陸景行依舊會在出差在前抱著她抱怨,依舊會在出差後迴來要求她放下雜事陪著他。


    沈清無奈,隻得應允。


    「這麽累,寶寶乖不乖?」他雙手摸著她的肚子,溫潤問道。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乖的時候很乖,不乖的時候很鬧人。」


    大抵是懷過兩個孩子,所以沒了那麽嬌氣。


    第三胎,雖知曉是女兒,但也沒有多大的特立獨行,相反,三個孩子中,辰辰應該是最為謹慎的那一個。


    「恩……」陸景行嘆息了聲,有些委屈開口。


    「懷孕了,不能要你,也總該陪陪我才是,」他說這話,是鬱結的。沈清尚未反應過來,隻聽他在道,「你看,你現在都不抱我了。」男人撒起嬌來,她當真是自愧不如。她抬手,欖上他的腰肢,那動作,似是慢一秒,陸景行都要跟他鬧似的。「親親,」


    他得寸進尺。沈清嘆息,「這是辦公室。」「莫非他們進你辦公室都不敲門的?」他問,有些不悅。


    她嘆了口氣,吻了吻人麵龐,欲想收迴,卻被陸景行擒的更緊。


    那耳鬢廝磨的模樣恨不得就在此地將她吃幹抹淨。一番撕吻下來,陸先生貼著她的耳廓道,「寶貝兒,迴去吧!想你了。」他不說,沈清也知道他想了。


    那炙熱的觸感很難掩蓋。


    她摟著人腰肢的手緊了緊,「還要一會兒才行。」


    「你是不是不愛我了?」陸先生苦哈哈開口,濕漉漉的唇瓣在她脖頸之前來來迴迴,弄的沈清直躲閃。「愛你,你再忍忍?」「四個月了,你還要我忍?」


    他這話語,帶著些許控訴。得知懷孕至今,四個月整。


    除了期間忍無可忍鬧著沈清用手來過兩次之外,再無其他福利。


    沈清嘆息,眼光躲閃看了眼辦公室休息間,「你快點不許磨搓我。」「好,」


    陸先生欣然應允,在她麵龐狠狠落下一吻。攬著人去了休息室。片刻,休息室內傳來男人的呻吟聲,和他一聲聲的求吻聲。


    「寶貝兒,吻我,」沈清照做。


    麵上一片緋紅。外間,章宜拿著文件進來,不見人,微微巡視了一圈,似是聽聞到了休息室的聲響,紅著麵出去了。沈清再出來隻覺腿腳發軟。


    哪裏還有什麽心思上班。一份文件在眼前,怎也看不進去。


    夜間,迴到總統府,沈清又被陸景行按著摧殘了一次。


    夜間抱著她,死活讓沈清給他說甜言蜜語才罷休。


    她心中疑惑,但又不敢問。


    直至第二日,餘桓電話一遍一遍的過來,沈清才知曉,這人估計是又要出差了。


    不然怎會那麽粘人。沈清心中是又好氣又好笑。


    沒辦法似的望著正鬱結的陸景行,捧起他的麵龐親了親,柔聲安慰,「好了好了,要去幾天?」


    「半個月,」


    這是咬牙切齒的聲響。


    沈清很不厚道的笑了,她想,陸景行不在家,辰辰和懷卿肯定會很高興。因為沒人管著,他們又可以無法無天了。


    「我出差你是不是很高興?」陸先生冷麵詢問。「沒有,」她否認。「沒有你笑什麽?」陸先生問。明顯不信。


    「是不是我不在家你日子都好過些了?在也不用想著被我粘著了?」


    他開始鑽牛角尖,沈清有點頭疼。有點頭疼。好端端的她笑什麽?


    「你說話,」


    陸先生惱火了,冷麵望著她。「沒有,我是想著,你不在家,懷卿跟辰辰的日子會很好過,」沈清說出了實話,卻不想這實話就是挖坑給自家兒子們跳。


    陸景行聞言,臉色未曾好轉,更甚是難看了些許。


    望著沈清,冷沁沁的,快嚇人的。


    「好過?」他問。


    沈清點了點頭。


    她隻聽陸先生笑了笑,而後這日,陸先生走時,帶走了辰辰,至於懷卿,尚小,但安排的課程確實滿滿的。好過?


    老子不好過,兒子敢好過?


    沈清見辰辰一臉欲哭無淚的表情瞅著她時,心頭疼了。


    她好端端的這不是讓自家兒子不好過嗎?


    隻怕是辰辰怎也沒想到,人在校中坐,禍從天上來。


    對、他這日是在學校上課時被人帶走的。


    何其慘烈?


    這年辰辰七歲,小學二年級,陸景行似是並不想剝脫他這個人人都會有的過程,給送到幹部子弟學校去了。


    但若說按規矩行事,那也並沒有,旁人七歲二年級,他三年級。


    陸景行甚至是打算讓他下學期在網上跳一級。


    沈清聽聞,頗有些心驚膽戰。她讀書時,在厲害,不過也是個沒留級罷了。


    此時,到了自家兒子麵前,不留級已經算是不正常的。


    陸景行對於他的期望太高。


    那日,沈清站在客廳摸著趴在沙發靠背上的毛毛,話語溫淺同陸景行道;「跳級會不會不好?」


    「很正常,我小時讀書小學隻讀了兩年半,」對於陸家的孩子來說,這些似乎是很平常的事情,沒有沈清想的那麽不好。


    陸景行這話,說的有些漫不經心。


    並未覺得沈清此時這話有另一層一次。


    卻不想,此時聽老爺子道;「陸家的孩子沒有那麽多成長時間,她們從出生開始,軌道便已定好,生在陸家,註定不凡。」陸景行聽過老爺子說這話無數遍,不覺得有何。


    但沈清,難免會將他這話拆開分散在拐彎磨角的想了幾十遍。生來註定不凡?


    想想陸景行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在想想陸槿言那悲慘的一生,沈清無論如何也不願自己的子女過上那樣的生活。


    「每個人的生活不經相同,我的子女,我願他們隨心所欲,能平凡最好。」沈清開口反駁老爺子的話語,但想著,老人家九十歲的高齡,話語中的劍鋒有所收斂。


    老爺子眯著眼睛帶著老花鏡望了她一眼,抿了口清茶;「為政以德,譬如北城居其所而眾星拱之。」平淡深沉的話語溢出來,沈清有那麽一秒鍾的愣怔,而後視線落在陸景行身上。


    帶著打量。


    她從不知曉自家兒子的名字既然還有這麽一層意思。


    陸景行這些年可從來沒同她說過這名字是如此由來。


    許是聽聞老爺子的話語沈清心中有氣,摸著白貓的手緊了緊。


    白貓受痛,喵的一聲跳開了。原來,從一開始,孩子生下來取名字的時候,她們就已經為辰辰規劃好了道路。


    她不能不忘壞的方麵想,陸景行對孩子的教育也在為那個方向去。


    這夜、沈清同陸景行大吵了一架。


    因為一個名字吵得雞飛狗跳。


    「一個名字而已,雖說是有出處,但也並不代表人生軌跡一定會如此,」陸景行耐著性子說好話。


    沈清怎也不信他的說辭,怒聲質問道;「你能保證說你教育孩子時沒有半分往那裏想的心思?」


    她懷著孕,即便是吵架也不敢大動幹戈,即便是冷聲質問陸景行時也是壓著嗓子的,不敢太過造勢。


    以免傷著肚子裏的孩子,而陸景行更是不敢同她吵鬧,好言好語的說著好話。「你說呀,」陸景行不說話,沈清嗓音有所拔高。


    許是有所影響。


    她伸手插上了腰。


    「你一邊說著身為天家子女有多不易,一邊將孩子們推上你那條路,陸景行,你到底想怎樣?」她開始咆哮,氣的麵色通紅。


    陸景行心頭一緊。


    「如何教育他們,同他們往後走哪條路並未有半分影響,難道作為一個平常人就不需要接受良好的教育了?」他反問,話語帶著些許規勸。


    許是這話有那麽幾分道理,沈清怒火減下去了半分,望著陸景行在道;「那名字是何意思?從一開始你為何不說?」「一個小名而已,難不成因為叫了這個名字往後就一定要走這條路了?」他再問。


    「但你明知他有所圖卻還依著他,」沈清口中的這個他是誰,陸景行知曉。


    他嘆息了一聲。


    實在是覺得人生難辦。


    太過難辦。


    孕婦本就喜歡無理取鬧,此時事情又擺在那裏,他隱隱覺得今日要是不跟沈清說清楚隻怕往後自己是沒好日子過的。「爺爺隻是對他有所期望而已,往後如何也不是我們說了算,得看辰辰意思,一個名字,代表不了什麽,」他好言規勸,話語軟了又軟。「但你默許了,」沈清冷靜下來冷颼颼的望著他。


    那平淡的語氣似是看破了一切。陸景行冷沉望著他,沒言語,隻聽沈清在道;「我簡直是不能理解,你們陸家人都是瘋子,明知這條路有諸多不易,卻還將自家孩子往上推,我要帶思溫跟懷卿走。」說著,她挺著肚子準備越過陸景行離開,卻被人抓住臂彎;「你冷靜點。」「你放開我,」她甩開陸景行的手。


    「我說了、隻是一個名字而已,往後孩子們的道路如何得由他們自己選,你信我行不行?」陸景行也是急了。


    說出來的話語都覺得有些擰巴。「大晚上的你大著肚子帶著兩個孩子是想去哪兒?」他在道。吵吵鬧鬧,驚天動地。


    恰好,辰辰拿著作業上來目睹了自家父母的爭吵,懷卿跟在身後,望著眼前一幕。


    嚇得大哭。


    哭聲驚動了沈清,她迴眸,撞見孩子們的眼神。


    心頭立馬就軟了半截。


    這夜,一場爭吵沒有落下帷幕。


    隻因、沈清實在是不想原諒陸景行。


    她實在是不信陸景行。


    至此之後,沈清在也未曾喊過陸思溫小名。


    她不願承認北辰二字。


    更甚的是,陸景行每每在她麵前喊辰辰二字時,她都會生氣,更甚的是會將冷臉當著眾人的麵擺出來。


    比如那日,傅冉顏跟章宜程仲然等人來總統府做客。


    大家都喊著辰辰小名,沈清臉掛了一上午。


    後來,章宜偷偷詢問辰辰,隻聽懷卿軟糯糯道;「媽媽不讓別人喊哥哥辰辰。」「為什麽?」章宜問,眾人更是不解。


    懷卿搖了搖頭。後來,多年之後,當陸思溫成年,憶起這一段過往時,心中有些酸澀。


    隻是當時太小,不知曉酸澀是何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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